第167章 風中沉默的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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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我站在冷風中相同的是,夏元明似乎也在風中,騎著機車,隨著電話中呼呼的風聲,我等了許久,他似乎沒意識到電話已經接通,並沒有說話。

    我正打算將電話掛掉,給他省一些電話費,他卻說話了,問道:“吉他是不是還放在安沐的車子裏?”

    我忽然想起這事,忙回應道:“是,是。”

    那就好,你們現在在哪,我過去取。”

    天這麽冷,明天中午我們順便給你捎過去吧!”

    我現在已經在往市區的路上了。”

    那好,我們在中山橋,你過來吧!”

    從我們的對話中,安沐已經聽出了是夏元明,她隻是滿懷心事的一聲輕歎,隨後陷入到了沉默中。我點上一支煙,以仰望的姿態眺望著眼前那一座座鋼筋水泥築成的大樓,它們似乎想掙脫,卻又被霓虹包裹的那麽溫柔,像一個個被束縛的命運,我漸漸入神,任那寒風從自己的身邊呼嘯而過。

    我想說些什麽,感覺嘴唇顫抖,最終還是把話咽了下去,笑了笑才說道:“風太大,回車子裏坐著吧,別吹感冒了。”

    安沐將車鑰匙遞給我,示意我去將吉他取出來,等待夏元明的到來。

    我接過鑰匙,便朝著路邊的停車位奔去,橋上的昏黃路燈將我的影子拉的很長,仿佛也將我的情緒拉的很長……

    ……

    風吹亂了安沐的頭發,她脖子上的白色絲巾,也隨著風在麵前左右搖擺。

    我們就這麽在風中沉默著,相對於她的黯然神傷,至少我還可以抽煙,聽著她的呼吸聲,讓自己在冷冽的風中就這麽清醒著。

    這生活中,為什麽總有那麽多辛酸苦辣?”

    我看著渴望得到答案的安沐,許久說道:“因為它在警示我們,幸福可望不可及,幸福來之不易……”

    眼淚忽然就從安沐眼眶中毫無征兆的滴落下來,她平靜道:“是這樣啊!”

    我心中不是滋味,便摟著她,讓自己的臂膀做為她在這寒夜裏的依靠,以依偎的姿態站立著,可無邊的夜色,還是將我們兩個人映襯的那麽單薄,許久,安沐在我懷中,好似在對我說,又好似自言自語道:“看到秀秀,就像看到小時候的自己,我能感受到她並不快樂。”

    我現在借給你肩膀,你可以隨意哭泣。”

    安沐點了點頭,然後貼在我的胸膛抽泣起來……

    我輕輕撫摸著她微卷的長發,心中深深感覺到她的疲倦,隻希望這個時候她能靠在我的肩上歇息一會兒……哭吧,哭吧!安沐,你的每一次哭泣都是一次重生,我願意看到一個懂得釋放的你,這些年,你積壓的太多了。

    ……

    在這河水拍打聲中,一個女人在自己身邊柔弱的哭著,我能做的不是去安慰,而是默默的陪著……片刻,我從口袋中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她,她擦著眼淚卻依舊哭的很傷心,或許這就是感同身受的痛吧!

    我在心中拚命的讓自己釋懷,可安沐的哭泣,依然讓我心中的失落感又重了一分,繼而不能自控的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才,對她說道:“別把眼睛哭腫了,那樣就不漂亮了!”

    安沐捶打了我幾下,以一種灑脫的口吻說道:“我才不在乎漂不漂亮,哭爽了再說。”

    好好,那你繼續。”

    算了!”說著,安沐離開我的懷裏,抹了抹眼淚,眯著眼睛看著我,說道:“秀秀媽媽好像病的很嚴重。”

    按照夏元明說她得的是肝病來判斷,翠芳很可能已經到了肝癌晚期,孩子以後要孤苦伶仃了。”

    我的話讓安沐陷入一陣極長時間的沉默,許久說道:“翠芳的病真的沒有一點希望了嗎?”

    我的三表叔便死於這種病,一旦查出便是晚期。”

    安沐的神情有些恍惚,許久才止住哽咽,感同身受的對我說道:“我媽媽去世的那段時間,整個世界在我眼中便塌掉了,我們那麽多的夢想還沒一起完成,那時候我每天把自己鎖在家裏,直到姑媽將我接到官灘溝,她用所有的樂觀教會我,如何笑麵人生……”

    一切都過去了……你直麵困難,有了克服困難的勇氣,這樣便足夠了。”

    錢辰,你說那片星辰之海,該承載著多少眼淚呢?”

    我無法確定答案,卻也在內心問著自己,如果這個世界真有那片星辰之海,它該承載多少的苦難,和我們這感性的情緒呢?

    ……

    這夜晚,單調的冷風重複的橫掃著,肆虐地在曠野地奔跑,它仿佛握著銳利的刀劍,刺穿天地間一切感性的事物,而在我們不知不覺中,天居然下起了雪。

    安沐抵不住嚴寒,在寒風中跺著腳,那披在肩上的發絲,便在寒風中散亂起來,遮住了她的眉梢和眼角,她也不去管,就這麽雙手插在口袋眺望著遠方。

    出於身體考慮,我再次提醒安沐,道:“要不我們把吉他拿回車裏等他吧!”

    難得在中山橋看雪,就在這兒等,挺好的。”

    你鼻子都凍歪了,好什麽呀?”

    這才證明我這個鼻子是貨真價實的。”

    都是些什麽歪理,來我捏捏看,看你有沒有撒謊。”

    不讓!”

    那證明你鼻子就是假的。”

    我的不是假的。”

    那你讓我捏啊!”

    不讓!”

    為什麽呢?”

    因為我這不是假的。”

    我:“……”

    本以為一段對話能將安沐繞住,沒想到她思維異常清晰,看來冷風並未對她造成什麽影響。

    路燈下的雪,深切切的,好象有千絲萬縷的情緒似的,又像河水一般洶湧,能夠淹沒一切,還有一絲揭開藏頭露尾般的裸露感,它就這麽飄著,裝飾著我們兩個人的世界。

    ……

    無聊中,我將夏元明的吉他從盒子中取出來,然後打算在這雪中,冒著嚴寒給安沐唱上一小段。

    再次撫摸到吉他,我終於知道夏元明冒寒趕過來的原因了,他這獨板吉他(全木板吉他)是木吉他中最高的一個檔次,一般是演奏會專用吉他。從音色、音質、音量上來說是其他吉他都無法相比的。它的麵板是由白鬆木製成的,一些高檔名琴的麵板要經過十幾年,甚至上百年的自然風幹,再從眾多的木質中精選出上等木料來製成的。

    夏元明真舍得在樂器上花錢,趁著機會,安沐,你想聽什麽,我給你彈一曲。”

    非得彈它才響嗎?”

    看來風不僅讓你眼睛紅腫,還真把你凍傻了。”

    讓它在風中沉默,不是另一種旋律嗎?”安沐說著閉上眼睛,做了個深呼吸,感受著風雪裏的濕潤。

    這倒真是一個新奇的說法,我點了點頭,將它靠立在風中,然後仔細聽著它在風中沉默,是否會有另一種旋律……

    在這個極其安靜,連車都很少經過的寂靜世界裏,雪片並不大,也不太密,如柳絮隨風輕飄,隨著風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來越大,像織成了一麵白網,將這個世界溫柔的吞噬了。

    我將她雙手攥著,然後縮在自己的衣袖裏,這使得我們貼的極其近,安沐看著我,我也看著她,可越是離她越近,我越發自己更適合仰望她,她的身上總是淡淡散發著一種淡漠的氣質,這種氣質,仿佛能讓人拋卻所有紙醉金迷的欲望,剩下的便是幹淨的靈魂……

    我笨拙的喘息著,這一刻似乎連吐息都已經忘卻,就這麽在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暈眩中,將心中那壓抑了許久的原始欲.望都釋放了出來,將那一半溫熱一半寒涼的嘴唇便貼在了她的嘴唇上,她沒有排斥,在我的強攻下,有些笨拙的配合著我,而那帶著香氣的舌尖,就這麽進入了我的口腔裏,我開始有些恍惚了,可是那舌尖剛碰觸到一起時,那一片濕潤的溫熱卻又將冰凍的世界變得清晰了起來……

    ……

    片刻,我離開了那片溫潤的淨土,而安沐就這麽注視著我,她幹淨的眼神,似乎讓我心中的河流重新咆哮起來,帶著活水的生機,奔向繁花盛開的遠方。

    我從袖子裏伸出手,將她微亂的頭發別在耳後,然後與她就這麽對視著,從今以後,我會以瀟灑的姿態,擺脫過去的一切,重新在生活中找到生活的樂趣。

    雪將橋麵裝飾的潔白,也落滿了我們的肩頭,而遠處一輛摩托車的聲音,刺破所有的寧靜,載著風雪而來。

    我蹲下身子,將這把在風中沉默,卻勝似歌唱的吉他重新裝進盒子裏,然後在夏元明停下來後,交到他的手上。

    你倆在這雪裏等了一個多小時?”

    是不是特別牛逼?”

    你這麽說,看來還沒凍成傻逼。”

    夏元明將吉他背在身上,然後又像來的時候那般匆匆,消失在雪裏。我和安沐目送著她,然後往停車位走去,雪,下的更大了……

    ……

    次日,整個城市如我所料,一片白色,氣溫更是低的離譜。

    我與安沐冒著嚴寒逛了商場,給秀秀買了幾套衣服,又買了些零食和營養品,便按照昨晚與夏元明約好的時間,開車朝著榆中縣趕。

    由於下雪,本來就不算暢通的道路堵得更加厲害了,無聊中我打開車載廣播,安沐則趴在窗子上,觀看著雪景。

    對了,錢辰,你說夏元明帶著麵具,吃火鍋時怎麽辦?”

    安沐冷不丁的一個問題,忽然將我問住了,是啊,那張麵具怎麽吃飯呢?難道他吃飯時會摘下麵具?聽著一個有故事的聲音,我倒是真對夏元明的長相好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