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回霹靂火斷臂自罰小遊龍暗揣凶嫌

    逆鱗小遊龍秦熙今晚上是真心長見識了，他從來不曾想到，享譽整個武林的嵩山少林總院裏竟然還有著這樣令人瞠目結舌的秘密，在聽到般若小宗師若翎關於他三師叔如何遇難的事後，一些非同尋常的猜測也自心底油然而生。

    事實上，一同傾聽的其他三人心裏也是各有各的想法，虯髯公明蕭博一直默不作聲，他那張如丹金般的臉膛一直是麵沉似水，在座的這一桌，就屬他江湖地位最高，秦熙雖不知道他這位公明大哥是否一早就對這少林的事有所耳聞，但看他這臉色，顯然心裏不是那麽舒服。一旁的冷麵快劍俠聶羽和玄音聖手端木昂也是麵色凝重，這兩個漂亮小夥雖不見得有多麽高的江湖閱曆，但對於那起發生在慧川大師身上的慘劇，兩人顯然是不敢妄下結論的。

    比起秦熙那股什麽人都敢懷疑的機靈勁兒，這二人可是要保守得多。

    “就這麽著，三師叔遇害的事讓整個少林寺愈發的不安定起來了，師父他老人家本來就對三師叔心存愧疚，這下倒好，因為這戒律院麵壁處罰一事，竟然害師叔連性命也丟了，更是讓師父心裏雪上加霜，他幹脆把自己也罰到了戒律院，愣是令門人弟子將他杖脊八十，然後閉門思過了。其實對於那些惡意中傷的謠言，少林寺上下是沒有人相信的，要說師父是謀害三師叔的真凶，也絕對是無稽之談，可歎的是，師父他老人家自己卻想不開，天天把自己關在戒律院受罰，根本聽不進我們的勸導。

    就在大家愁眉不展、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大雪山金輪寺那邊卻來人了，住持赤摩尼法師親自帶著弟子謝昆到少林總院向我們請罰，原來，三師叔被害一事在江湖上傳開之後，金輪寺自然也聽到了風聲，那謝昆大師更是對此事羞愧難當，自認是自己當時太過強勢的據理力爭，才使得三師叔鑽了牛角尖，以致招來殺身之禍，那赤摩尼法師當然也對徒弟謝昆提出了嚴厲的責罰，這師徒二人這才親自來到少林，向我們表達了深刻的歉意，但是，對於殺死三師叔的真凶，這兩位高僧卻也沒有任何線索。

    說起來，這金輪寺與少林之間的關係素來甚是交好，金輪寺也堪稱是密宗派的泰山北鬥、江湖地位甚高，赤摩尼法師與我師父更是多年的至交好友，兩人從年輕時候就經常一起探討武學、鑽研佛法，對於江湖上那些暗指金輪寺謝昆大師的傳言，大家同樣是不相信的，而且理智的想一想，謝昆大師自那次會晤之後就回了大雪山，不僅金輪寺的人可以作證，連其周邊其他密宗派的門人弟子也可以作證，那大雪山金輪寺距離嵩山萬裏之遙，謝昆大師又不會分身法，如何能來少林寺行凶作案呢？

    雖說人命關天、事關重大，但少林寺乃是清靜道德之地，豈能隨便冤枉了好人，幾位師叔他們當然也對赤摩尼法師和謝昆大師表示了理解，金輪寺方麵也下決心要幫助少林查明此案。可令人想不到的是，那謝昆大師的自責之情卻是無論如何不能消解，就在眾人又一次趕往戒律院查看、試圖找出些蛛絲馬跡的時候，誰也沒有料到，那謝昆大師竟咕咚一聲跪倒在院前，一掌斬下了自己的左臂！口中直念佛陀恕罪！大家當時全都愣了，趕緊七手八腳的將他救起，一邊為他治傷，一邊問其緣由，原來，謝昆大師此舉不僅是因為出於對三師叔的愧疚，也是對師父和整個少林寺的愧疚，他得知師父為了懲罰自己而將自己關在戒律院的事，硬是要用這樣的方式祈求師父的原諒。諸位也許沒有見過這位謝昆大師本人，在小僧看來，這位大師真稱得上是位心懷慈悲之念、願代眾生受苦受難的高僧，若不是他秉性剛烈，絕對算得上是佛門中的楷模了。赤摩尼法師和一眾師叔前輩見他這樣深明大義，也是紛紛感歎讚揚，那樣的情景，師父他老人家又怎能不受動容，終於從戒律院出來與眾人相見了，師兄弟們是抱頭痛哭那天的事，小僧這輩子也忘不了。

    後來在火天大會上，封麟老劍尊還在全武林人麵前當眾表彰了這位謝昆大師斷臂自罰的事跡，再加上他本身的武學修為甚高，最終也得以登上了火天錄十八人大名單，雖然，殺害三師叔的凶手，之後很長時間都沒有線索，但少林寺跟金輪寺之間的關係卻是和好如初，這些年來也沒少互通往來，一起弘揚佛法、研習武藝，當然，也包括除魔衛道。”

    若翎敘述到這裏，一張紅臉膛上終於顯出了久違的欣慰，蕭博、聶羽和端木昂三人也不由得點頭感歎，紛紛為少林寺跟金輪寺之間的這段淵源表示讚賞，唯有小遊龍仍是一臉冷漠、沒做任何評價，對於那個在火天錄十八人大名單上排名第十七名的謝昆大師，他似乎自有一番看法。

    秦熙心中暗道：原來那位謝昆大師那‘獨臂霹靂火’的諢號就是這麽來的啊，想不到這當中還有這麽一出，但是，他那番熱忱的自責終究隻是一麵之詞，憤而斷臂雖然足夠壯烈，卻也無法證明他不是殺害慧川大師的真凶，某種意義上來說，反倒有毀滅證據的嫌疑呢，這少林寺的高僧到底還是太容易感情用事啊，但退一步講，憑那謝昆的本事，能殺得了在十八人大名單上排名第十二的“手眼通天鎮池佛”嗎？

    等等，聽小宗師剛才的敘述，慧川大師當時應該是跟那黑衣人一路從戒律院糾纏到了寺外，這說明兩人交手至少是打了十幾二十個回合、一度難解難分的，如果，在那緊關節要的關頭，突然有人在中間橫插一杠子、暗算慧川大師，抑或是幹脆跟黑衣人聯手、明目張膽的二打一，那結果可就另當別論了，也就是說，那位慧雲大師表麵看是去幫自己的師弟，而實際上則有可能是…

    這個想法一經冒出，小遊龍自己都嚇了一跳，頓時有些不敢往下想了，略一沉吟，秦熙又看向若翎，想從他這裏進一步了解些線索：

    “若翎哥，你三師叔慧川大師遇害一事，都過了那麽多年了，真凶仍然沒有抓獲，難道說當時在案發現場，真就沒找到任何的蛛絲馬跡嗎？能把事做的這麽幹淨利落的，當今武林恐怕不多吧？！”

    “少辰，你說的很對，小僧當時親眼看到了那黑衣人與三師叔的糾纏，雖然隻是須臾之間，但那人的身手確實非同尋常，小僧當時離開戒律院去搬救兵的時候，師父他老人家可是立馬追趕上去的，等小僧帶人追出大門碰上師父，這中間也不過才半柱香的時間，能在這麽短時間內取了三師叔的性命並從我師父手上逃走的人，試問武林中又有幾何呢？你們是沒看見，尤其從師叔他老人家屍首的傷痕上就很能說明問題……”若翎說著，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這是他今晚喝下的第八杯酒了，激動勁兒一上來，似乎已將清規戒律完全拋到了腦後，秦熙當然也看出來了，接下來這若翎要講到他非常不願提起的一段了。

    “三師叔的屍首上總共有兩處傷口，一處在右腕，另一處則是致命傷，在頭部，手段之狠毒、招法之怪異，放眼整個武林都實屬罕見，可以肯定，正道人士絕不會習練這樣的武功。”

    “是五毒神掌嗎……哦，曆城人是說，慧川大師身上的傷痕周圍，可曾有紫黑色的泡沫？”秦熙忍不住打斷了若翎。

    “不，三師叔的屍首上並沒有那樣的東西，說實話，那究竟是種什麽武藝、出自何門何派，小僧也不是很清楚，隻不過，那人打死戒律院一眾弟子與打死我三師叔的手段是一樣的，前者皆是一招斃命，而三師叔他老人家，無疑是抵擋了好一陣子，右腕的傷口折毀如炭……簡直是慘不忍睹，你們知道嗎，他老人家甚至都……”

    秦熙他們明顯聽得出來，這位小宗師在拚命的斟酌著措辭用句，足以想象那位“手眼通天鎮池佛”的死狀該是多麽駭人，然而，還沒等若翎說完，一陣有些刺耳的碎裂響聲卻在這時突然傳入耳畔，隻把四個年輕人都嚇了一跳。幾個小夥摘耳側聽，立刻判斷出，聲音是來自隔壁的西跨院。

    “小倔巴！怎麽這麽不小心？！”緊接著，一個略帶責備的聲音響起，小遊龍一聽，心裏就是一陣別扭，無疑這聲音又牽動了他某一根敏感的神經，那說話的非是旁人，正是那降龍劍客連振輝！

    然而，這個突如其來又令人鬱悶的插曲似乎才剛剛開始，秦熙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又一個清脆的嗓音跟著響起，明顯是對那連振輝做出的回應：

    “算了算了，連大哥，幾個破瓷瓶也沒什麽用，就當是給弟兄們練功的靶子了，不必責怪他們。”

    是南宮玲雪！她怎麽也在？！小遊龍眉頭一皺，原本已經拋到腦後的小情緒瞬間就回來了。好嘛，這二位已經如膠似漆到這種地步了嗎？大晚上的也不消停？

    “別緊張，是西跨院那邊在練武呢。”虯髯公明看秦熙麵露不悅，連忙對他說道，“這幾天，連幫主他們一幹丐幫弟子每到這個時候都在西跨院練那麽幾手，這會估計是不小心打壞了什麽東西吧。哥兒幾個別介意，來，咱們接著喝咱們的。”

    誰料，秦熙聽了這話可是有點呆不住了，蕭博不解釋還則罷了，這麽一說道，反而讓小遊龍火撞頂梁門，秦熙心說：姓連的你個瑟孩子，有本事跟五毒教那幫耍去啊，大晚上在這逞什麽能耐？有玲雪那丫頭在身邊，可算是給了你丫展現英雄本色的機會了是吧！哥兒幾個這邊聽若翎哥正說到心酸的地方，你丫可倒好，玩這麽一出來掃哥兒幾個的雅興？曆城人豈能坐視不管？！想到這，秦熙“騰！”的一聲站起身來，邁開腿風風火火趕奔那西跨院，其他四人跟著就是一愣，眼看著這小遊龍似是要找茬兒一般，趕緊緊隨其後，生怕他惹出什麽麻煩。

    蕭博他們哪裏知道，秦熙這一肚子火憋了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如今被他逮著這麽個機會，小遊龍誓要與那降龍劍客，見個高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