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回三老聚現身製敵震群賊師徒重逢

    李家老店裏走出來的這個神神叨叨的老頭真是語出驚人，麵對鐵麵無極手高進的質問，他是絲毫不理會，反而是對小遊龍秦熙更有興趣，竟然還隨口說出了秦熙原來經常瞎掰霍唬人的那套詞，更有意思的是，不等小遊龍回過神來，他的真麵目也被這老頭亮出來了。

    小心髒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可秦熙總算還淡定，他也顧不上理會高進、張敬武等怒目而視的賊人，轉而向著這帥氣老頭一抱拳，說道：

    “老前輩，敢問高姓大名？緣何知道曆城人的底？這幾個瑟孩子臭賊，說人話不辦人事、吃人飯不拉人屎，你不理會，自是應該，但既稱曆城人為賢侄，能否給曆城人個明白？”

    “哈哈哈哈，小子，想不到幾年沒見，你這張嘴還是這麽貧啊。”老頭手撚須髯笑著說道，“人都說貴人多忘事，怎麽，才練了幾年的功夫，你小子也貴起來了？連老前輩也不記得了？”

    看小遊龍仍然是一臉懵圈，這老頭又清清嗓子，像朗誦一般謅了一句：“庭前花始放。”

    “……閣下……李先生？您是……”

    兩人先後說出的，其實是一組“無情對”，乃是對聯中比較特殊的一種，上下兩聯字字相對，對仗工整，而內容上卻又各自成章、千差萬別，幸虧小遊龍還念過幾年書、肚子裏有些墨水，可令他懊惱的是，即便對上了這老頭的“無情對”，心裏卻仍舊十分疑惑。

    秦熙心說話：這酒樓名叫李家老店，從這一點也不難得知店主人姓李，但問題是，自己何時認識過這麽一位姓李的老先生呢？等一下！李先生！難道他是……

    正當小遊龍感覺腦海裏靈光一現、像是想到了什麽的瞬間，又一聲咳嗽卻在這時傳入眾人耳畔，然而，與眼前這帥氣老頭剛才那聲略帶戲謔的痰嗽不同，這個聲音似是帶著某種震撼人心的魔力一般由遠及近，直叫人聽得渾身瞬間一緊。

    “嗯哼，李老兄，你就別難為他了，那時候他還小呢，更何況，你才教過他幾天啊？不記得了又有什麽關係？我的徒兒，還是由我來教吧！”

    是千裏傳音！這人毫無疑問是個內功絕頂的高人，以深厚的內力將聲音隔空傳遞，讓眾人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小遊龍甚至被這聲音震得有些肝顫了。憑著這說話之人的音色判斷，來人看來也是個老者，而且不知怎的，這聲音聽來卻比那帥氣老頭更加耳熟。

    小遊龍剛想下意識的問候他一句“老瑟孩子”，誰知話還沒出口，對方已經先一步出現在麵前了。而當這人的形象在眼前清晰起來的刹那，秦熙徹底傻眼了。

    來的確實是個老頭，但周身散發的氣質卻比精壯的小夥子還要威武飄逸，九尺掛零的身高，寬寬的肩膀、細條條的身形，呈現一個倒三角的健美身材。往臉上看，長的麵如銀盆，利箭眉、丹鳳眼、高鼻梁、方海口，一副銀髯散滿前心，頭上戴著月白緞一字巾，頂梁門鑲著一塊美玉，高挽牛心發纘、金簪別頂，身上穿著的也是月白色箭袖開花袍、腰係絲鸞板帶，腳下蹬著一雙踢雪踏雲鞋，周身上下收拾的緊沉利落，真是百步的威風、千層的殺氣。

    這老頭一手搖著一麵鵝毛羽扇、一手倒背在身後，三晃兩晃來到近前，他看了看小遊龍，臉上分明帶著一副不尋常的微笑，少頃，這才對秦熙說道：

    “少辰，我的好徒兒，這兩個老家夥你小子想不起來也就罷了，莫非，連你老恩師也不記得了嗎？”

    “您…您難道是……蓋…蓋先生？蓋老恩師！”小遊龍驚訝的口條都不利索了，顯然是認出了來人，緊接著便撩衣服跪倒，對著來人一恭掃地、十分鄭重的說道：“老恩師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少辰啊，來來，起來起來…”這老者趕忙雙手相攙，將秦熙扶起，“我就說嘛，秦少辰這小子，功課雖然差強人意，但絕對一撇一捺夠個人字，怎會連授業的老恩師也忘了？哈哈哈哈…”

    事情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秦熙怎麽突然多了這麽個老恩師呢？要說小遊龍現在的武藝雖然也算不含糊了，但屈指一算也是數的過來的，且師承何處也都十分明確。他的輕功和暗器功夫是從小跟父親秦桓學的，八路金蓮掌及內功金蓮上玄功則是跟隨鬱芷珊在落華宮修行的，而幾次救過他性命的那幾招花織女神掌，則是拜他娘李望月所賜，那麽，眼前這個姓蓋的老頭又教過他什麽呢？緣何被他以恩師相稱？他旁邊這兩個神秘兮兮的老者又究竟是何許人也呢？

    “…老恩師，這是怎麽回事啊？您老怎麽會在這裏？曆城人前一陣子還琢磨著什麽時候去國子學看望看望您老人家呢，這可倒好，在這碰上您了……話說，您老這是……”認出這老頭之後，秦熙臉上的驚訝之色並未減少，反倒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似的重新把老頭打量一番。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徒兒有這份心！國子學你是不用去了，老夫現在也不在那教書了，至於說到這的目的，恐怕跟你是一樣的，是為峨眉山疊雲觀的事而來。少辰啊，來來來，為師給你介紹，這兩位都是老夫的至交好友。”隨即，蓋老先生招手喚過那另外兩個老頭。

    原來，這老者乃是秦熙當年在國子學念書的時候，教過他功課的老先生，雖不曾教過他武藝，但小遊龍稱其為老恩師，確實一點也不為過，隻不過，秦熙做夢也沒想到，眼前這位蓋老先生這麽多年一向是滿腹經綸、一身的書卷氣，沒成想竟然還是個武林高手，而當他得知蓋老先生及其身後兩個老者的真實身份之後，則更是呆若木雞。

    “這位老弟姓許名鐵心，你叫他個許老師叔便可，這老小子詼諧慣了，走哪到哪都喜歡給人算命，不過話說回頭，他這算命的功夫倒也算一絕呢，因此，江湖上給他送了個外號，‘陰陽沉浮叟’，倒也貼切。至於這位李老兄弟，為人倒是沉穩的多了，少辰啊，你記不記得曾有個姓李的老頭替為師代過幾天‘六藝’的課啊，就是他，李振聲老李頭！隻不過在當今武林，他老李頭還有另一個身份，江湖上都叫他‘俠膽昆侖叟’！嗬嗬，少辰，還不快見禮？”蓋老先生樂樂嗬嗬的介紹著，也不管秦熙早已驚掉了下巴。

    “‘陰陽沉浮叟’……‘俠膽昆侖叟’！莫非您二位就是……‘逍遙三老’中的……那，這麽說來，老恩師您……”小遊龍結結巴巴的說著，難以置信的在三個老者身上一一重新掃視，最後在蓋老先生的臉上看到了肯定的微笑。

    “嗬嗬，沒錯，為師也有個外號，一直也沒機會告訴你，承蒙各路江湖同道抬愛，他們把為師叫做——‘江上煙波叟’。”老頭擲地有聲的說著，還不忘朝高進、張敬武等人投去頗有深意的一瞥。

    “沒錯沒錯，少辰賢侄，你老恩師蓋雲天，就是赫赫有名的太極門總門掌、‘江上煙波叟’啊，我們‘逍遙三老’裏麵，就屬他老蓋頭最出風頭了！”那算命老頭許鐵心也笑著說道。

    聞聽此言，秦熙的驚訝之情瞬間變成了狂喜，這“逍遙三老”的名頭在江湖上可是太響了，三人分別是峨眉正宗太極門、昆侖正宗八卦門和天地正宗形意門的總門掌，小遊龍很早以前就從外婆李天琴那裏聽說過這“逍遙三老”的事跡。雖說三人並不是師出同門的師兄弟，但私下裏卻是私交甚篤的好友，各自統領的門戶皆位列“三教五宗八派四十九門”的上九門之列。太極、八卦、形意三門的門人弟子大多也避世清修，對武學的造詣更是出類拔萃，這麽多年來，但凡提到這三門，武林人皆以世外高人相稱、無不挑大指讚揚。而真正論起實力，這三位皆有劍仙以上的超群武藝，秦熙更是聽說，即便他們老三位跟當今三大劍聖比起來，也是毫不遜色，隻是因為這三位淡泊名利的個性，對那象征榮耀的火天錄十八人大名單並無興趣，因此才未名列其上，他們這股謙遜而低調的作風，更是成為武林中的美談。

    雖然對“逍遙三老”的名聲耳聞已久，但當秦熙真正得知自己在國子學的老恩師蓋雲天竟然就是其中名望最高的“江上煙波叟”時，這份喜悅簡直是溢於言表。想不到疊雲觀的九霄雲鶴東方正德，這次連他們三位也請來了，有此等高人幫兵助陣，小遊龍頓覺說話都敢大點嗓門了。

    三老跟小遊龍的對話，自然也被高進、張敬武等四人聽了個清清楚楚，無極手和青峰龍王互相對視一眼，臉色立時凝重起來，他們當然也深知道這三個老頭的厲害，更加不敢輕舉妄動了。無極手高進略一沉吟，決定先設法穩住局麵，便上前一步，又對著三老一抱拳，說道：

    “原來是赫赫有名的‘逍遙三老’啊，真是失敬，想不到一向避世清修的老三位，竟然也到這峨眉山地界蹚渾水來了，看來，太極、八卦、形意三門，也不是什麽世外名門啊，這事要是傳到江湖上，三位難道不怕敗壞了名聲嗎？”

    一聽這話，秦熙是氣不打一處來，心中暗道：你個老瑟孩子，還有臉說別人？無極門當年是多麽名滿天下的武林門戶，如今被你高老瑟孩子給敗壞成這樣，跟下五門和五毒教同穿一條褲子了，要說敗壞名聲，如今誰人還能趕得上你們這夥不要臉的臭賊？！想到這，小遊龍上前一步、雙手掐腰，就要破口大罵，誰知道還沒等開口，老恩師蓋雲天卻對他說了句奇怪的話。

    “徒兒啊，你我好歹師徒一場，這份緣今天得以延續，可千萬不能浪費了，為師原來一直在教你四書五經，卻從未教過你一天的武藝，想來也有些歉疚呢，不妨趁著今天這個機會，好好給你補一補吧，怎麽樣？”

    “好啊，老恩師能這麽說，曆城人心裏真是再痛快不過了，更何況，今日能跟恩師一起並肩作戰、懲惡揚善，日後傳到江湖上，必是佳話美談！”秦熙爽快的回答，言還未盡便亮開了架勢，師徒二人，這就要雙戰賊人逞英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