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詩語在縱躍而上時，朱武墫就舉掌壓下，兩道真元勁在空中相遇，但劍光速度絲毫不減地擊穿掌壓直刺而上，朱武墫身形一閃，朱巨瀧補上，其斜下方是朱翊鉉，三人組成一個小三才陣擊出三道真元勁將戴詩語的劍光打散，然後，星雲旋轉，以朱氏三人為首的三才陣為中心的三千六百五十個大光頭如星雲般圍繞住了最中心的戴詩語！

    功力不敢說絕世無雙，但也不會妄自菲薄地自認為此界可敵。

    戴詩語閉上眼，突然想起戰天下一定會這麽評價她，淡然一笑。

    七色乍現！花朵一樣綻放，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顏色急速環繞著戴詩語全身，然後一伸一縮地脈動，像心跳一樣。一道道虹光隨著每一次脈動向周天所有角度綻放收縮，無比強大的真元勁湧動之間卻是無聲無息。

    朱氏三人麵色大變，朱武墫一聲悲歎：“果然是六劫散仙的功力卻不是散仙之軀！”三人迅速離開七色虹花綻放的範圍，圍繞著戴詩語的星雲刹那之間擴大了一些。

    三千六百五十個大光頭中走出五十個須發閃耀銀白色雷光，身材比正常人略小的可愛老和尚，十一二歲孩童高矮，大大的眼睛幾乎占了臉的五分之一，身影似幻似真，周身似乎有熾白的閃電環繞，而全身無時無刻不散發著一絲絲朦朦朧朧的銀白魂絲。最前方六人，銀白之中，有了幾絲金色！六位五劫散仙身後，是四十四位一到四劫散仙！

    “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一出，聲波炸開，然後時間似乎變得很慢，慢到可以看見聲波一點點掠過空氣而產生的扭曲波紋一絲絲地向外擴散，可是，在聲音出現的那一刹那，聲波就到了戴詩語身前！

    戴詩語腳步一扭，身姿綽約像花間舞動的精靈，收劍之後雙掌一前一後拂過，聲波靜止，閃耀的電光的魂絲卻遽然出現，直刺戴詩雨眉心！

    這時戰天下的戰場上正是十道黑光和十二道金紅色光芒剛剛要布滿天空之時，然後在布滿的瞬間，戴詩語又是一上一下兩掌飄出，神識波動：“區區功力，哼！”她毫不猶豫地用左掌把一道金紅光擊飛，同時右掌飄過自己眉心。

    無聲無息間，所有光芒消失，下方，立方體和平麵雁型一東一西分據兩方。上方一片斜向旋轉的銀白色星雲圍繞著戴詩語慢慢自行旋轉。

    戰鬥靜止了一刹那，戴詩語眼光下移狠狠地翻了個白眼，戰天下眼光上移，看著在星雲中心的戴詩語。

    心中暗罵一聲，舉刀。一聲“噹啷”響起後不久，立方體和圓錐體分據雙方，戰場停止了十息。

    “要擊中一個了，竟然讓戴詩語擊中幫忙加速逃脫。”林一淩有些鬱悶地想。

    戴詩語腰間少了一把劍，戰天下左手多了一把刀。

    旋轉的星雲中因為戰天下突進而出現的一條道路緩緩閉合，無數銀色的真元勁劃出一個個奇詭的角度飛到七色虹花上，然後毫無意外地消散。

    三道銀色電光從星雲中穿出，交叉衝向張冠。

    戰天下雙手持刀毫不猶豫就是一個旋轉，打飛三個五劫散仙，其後十一人也是須臾之間變成一道道一人粗細的龍卷風，與此同時，七色虹花的第九次綻放卻迸射出無數花雨。疾風，暴雨，驚雷！林一淩的戰陣變成一個由無數正六邊形組成的多麵球體。風吹不動，雨滴不穿，隻有在雙方碰撞時爆出一道道驚雷和在接觸麵上逸散的裂解電光，三道銀光飛回星雲。

    風快雨急，十二道狂風在每一次轉折後都會變快一些，因為每次轉折在折點都會有三麵上下重疊的盾牌讓雙腳踏下。驚雷聲漸漸響成一片。十二道風柱也越來越快，在戰場上方旋轉的星雲也越來越快，風雨在其中偏轉集散。

    十二道狂風在一盞茶後終於達到了一個足夠的速度。戴詩雨吸氣一吐，花雨碾碎為霞光。

    彩虹為花，真元化雨，烈血呈霞。

    風停雨歇。

    十三把刀，橫豎各十三段。飛散的鮮血在七色霞光下形成一片天邊的晚霞——將技：生死！

    線邊生，線上死！

    戰場的小天地間橫平豎直地被十三道痕跡劃開，然後痕跡上的所有物體明滅不定。一息之後，林一淩吐出一口血，周圍的三千武兵無聲消散。朱氏三人和那片停止的星雲還在。

    戴詩雨目光開闔間，一位體型最大的散仙老和尚走出，雙手合十一禮：“佛宗並沒有參與這段仇怨，朱武墫師侄情禮之下請吾等三千餘人超度亡魂，吾等盡力了，你我雙方也都沒有傷亡，這段因果，吾等可否退出？”

    戴詩雨和戰天下神識交錯，片刻，點頭合目。

    不知姓名的老和尚帶著三千多大光頭離開這片戰場。

    朱武墫和戰天下再次走出四方作揖：“恩怨已了。”

    然後轉身相背大步走遠。朱武墫走不遠一道血線就從頭上緩緩流下，麵色慘白。幾道人影閃動到朱氏三人背後，慢慢護送著三人走遠。戰天下等人也從戰場中走出，完全走出時，戰天下轉身一拜。

    半空中從剛才開始一直站立著的林一淩看見戰天下這一拜，麵露微笑：“值了。”化為飛灰消散而亡。

    戰天下向著戰場深深鞠躬，久久方起。兩千七百九十六個金色戰魂在戰場中凝聚身形，幾若實質。

    朱武墫對著另外兩人說：“明麵的所有兵力九分都死在這裏了，吾等兩家的軍力財力最少降了四成，我少了五成，以後隻能自保，慢慢發展。戰天下知道我沒出全力，他也沒用，佛宗他現在也不敢得罪。你們損失輕些，恩怨已了，就別為了一點臉麵搭上自己所有身家了。告辭！”

    朱氏三人互相作揖，轉身分開三路而走，毫不猶豫，毫無客套，輸了，但是還輸得起。

    戰天下看著戰場中兩千七百九十六個戰魂，目光中充滿了傲然，緩緩開口：“第一千戰，我們，贏！”

    所有戰魂麵帶微笑，無聲無息地消亡。戰魂燃燒，經文度化，隻有一戰之力。

    十三人一眼不眨地看著戰魂消亡，麵帶微笑。七成魂力，足夠去地獄留些記憶轉生了。

    宇宙乾坤，生死無常，時空因果，勝負離合，憶轉生了。帶著千戰兵王的榮譽滿足地去迎接消亡，隻求轉生之後能有一點點的自豪。

    圍觀的所有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退走了，整個平原上空夕陽斜斜地掛著，十三人橫成一排站立在空中，微笑著，淚水鋪滿雙襟。一世的袍澤們，走好，永不再見。

    ------------------------------------------------------------------------------------

    朱武墫回到太子府前，看著太子府匾額一陣唏噓，為了朱氏的麵子，弄的要全力自保，搞不好就家破人亡，值得嗎？

    值得！這段恩怨，必須要了結的。不能協調也無可避免！

    正感歎間，陽無定從門外走向朱武墫：“太子，老臣告病請辭！”

    ！！！

    為什麽！？朱武墫麵色疑惑：“你，覺得我要拿你頂罪？”

    “拿我頂罪是必須做的，你我都知道，不用試探其他的東西，老臣當初投靠過來的時候就說過，頻率共諧的能力老臣一生中隻能用三次，也全部用完在朱家，之後，老臣就隻是普通的謀臣。您，想殺我，過了。我頂罪請辭，足夠。”

    “後路確保無憂否？”語氣平淡。

    “府中匆匆幾百年，自然是有點後手的。”陽無定深深一躬身，太子府門內走出兩個仆人，朱武墫隻是稍微有些印象，是花房和看大門的雜役。

    “老臣從門外而來，不是從門內走出，一些事情已經處理妥當，我對這兩人有救命之恩，庇護之德，他們兩人也稍微有些功力，老臣自負，覺得足夠保我一家老小平安，幾百年間吾族人不多也是幸事，君臣一場，話不多說，告辭！”

    朱武墫麵色陰晴不定，猛地一揮袖背手走進太子府。然後就是一陣喧嘩之聲，府內似乎有很多事情在處理。幾息之後，隻有朱武墫知道的密室中，一個按頂級謀臣待遇製作的棺材在朱武墫手中粉碎成灰。

    ‘怎麽知道的，哪裏暴露了？就算沒了同步知道別人所想的能力，陽無定仍然是個頂級謀士，我和他都互相了解，所以，也不必追殺他了，一定沒用的。’

    戰天下回到君心堂問心崖，戴詩語下廚，與唐戰血月小隊十人飲酒慶祝，隻是都心事重重不言不語。眼神交錯間就是一起舉杯，幾聲歎息夾雜其中，不知道又想起了哪一位袍澤。

    逝去的我們必然懷念，存在的一定要把握在手心。

    為過去的逝去和現在的存在而幸福，而悲傷，這是活著的人所自豪的事。

    萬物，有始皆有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