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死了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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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誰?”他的嗓音有些發顫,畢竟怎麽都沒想過有一天會看見自己的頭顱。

    難道現在的自己已經死了?是個鬼魂?思緒混亂中他忽然想到以前看過的恐怖電影。

    “嘿嘿。”那頭顱笑的讓他毛骨悚然,“你是第三個。”

    “什麽第三個?”一時間蕭何竟然忘了害怕,他衝那帶血的頭顱嚷嚷著。

    “下一個就是你了。”頭顱不緊不慢道,“你沒有救我。”

    “你究竟是誰?”他有些慌了。

    這個頭給他的感覺就像,它真的是自己的?可是,自己明明隻有一個頭,還在脖子上頂著。

    “我?”頭顱張揚的笑著,嘴角都快咧到耳後根去了,鮮血已經開始流淌。

    蕭何聽見他喉嚨裏發出咕隆咕隆的細碎聲響,隨後他臉上的皮肉皺成一團,整張臉詭異的扭曲在一起,他痛苦的從嗓子裏發出低沉而沙啞的嘲弄聲,“我就是你啊!”

    “我還活著。”他很肯定自己還活著,因為隨著他稍微一運作身上的傷口便會牽引著疼痛。

    死人,是不會感到疼痛的,不是麽?

    “馬上,馬上,哈哈!”頭顱麵目猙獰的大笑著,“枯藤老樹......你,是下一個!”

    說完,那頭顱赫然萎縮下去,變成一攤紅白相間的爛肉。

    蕭何隻覺一陣惡寒,強壓下心中的惡心感不去看那東西。

    “看見呢?”一直在欣賞自己臉孔的慕七七不懷好意的看著他,“你說,你會怎麽死呢?”

    他掏出一把匕首,漫不經心的劃著從自己臉上撕下來的那張臉,鮮血流了他滿手,隨後又像個沒事人似的將那張滿是刀痕的臉覆在了臉上。

    蕭何的心早已涼了大半截,他聽得見,自己緊張的心跳聲,在這陡然安靜下來的車廂裏異常的清晰。

    “是被我殺死?還是你自己自殺呢?”慕七七嘿嘿的笑著,拿著那把匕首繼續割著自己的手腕,一下一下的,像是在割著不屬於自己的身體。

    當是割到了靜脈,那如泉眼般噴出來的血濺了他一臉,蕭何看的真切,他的心不住的抽搐著,宛如割到的是自己。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的氣息,蕭何已經被震得說不出話來了,他知道自己多半是活不下去了。

    真如那個頭顱所說的,下一個,死的會是自己?

    慕七七抹了把臉上的血,確是放任著手流下去。他將匕首扔了過來,“要不?你殺了我再自殺?哈哈!就像之前的那個你一樣?”

    “你知道些什麽?”原本沉下去的心在此刻竟然被激起了鬥誌。

    “我是不是已經死了?”蕭何道。

    “誰知道呢?”慕七七像他爬過來,臉色陰沉的可怕,“你殺了我,就可以出去了。”

    “你為什麽不自殺?”他還是堅信此刻的慕七七是被人附了身。

    “因為我,死不了啊!”慕七七歎道。

    他將蕭何沒有接過的匕首撿起,塞到了他手裏,“拿著,哈哈,這樣。”他握著蕭何的手指著自己的脖子,“就這樣輕輕一劃。”

    慕七七給他演示著,他脖子上已經留下了淺淺的一行劃痕,他用極其溫柔的口吻道,“就像,上次我殺了你一樣。知道麽?”

    “上次?”他不懂,但是恰巧又瞟到身後那個萎縮成團的頭。

    難道自己真的死過一次?而殺死自己的正是慕七七?

    不!恍惚間他又記起那個和自己長著一樣臉的那個頭說過的話。

    你是第三個!

    他已經死了兩次了麽?所以雅姐在見到自己時才會說自己陽壽已盡,是個死人了。

    而庚叔明明和葛婷相仿的年齡,卻看上去像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是因為在自己死後他給自己續了命?

    這一切,似乎都能聯係在一起了。

    如此,那上一次接到去183號的任務,可以理解成是庚叔提前設下的局,隻是為了找來雅姐給自己續命。

    可是,這一次呢?

    這一次是誰編造的任務?定然不是庚叔,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是沒有必要讓自己再度涉險的。

    那個人會是誰?

    想到這蕭何都有點佩服自己了,在如此緊張的環境中,麵對像個變態似瘋狂自殘的慕七七,在他的步步緊逼下,自己的心竟然莫名其妙的安定了下來。

    這很奇怪!

    蕭何不禁開始肯定自己真的是死過兩次的人了,畢竟,這份鎮定來的太詭異了。

    隻有,真正死過一次的人才能更加的珍惜生命,在麵對死亡的時候更加的鎮靜吧?

    “對,上次。”慕七七在他耳邊道,“上次,我殺了你。

    還記得麽?

    枯藤老樹?”

    當“枯藤老樹”這個詞再度冒出來的時候,同上一次不同的是,他的心像是被針刺了般。

    恍惚間,蕭何的視線模糊了,他感覺自己仿佛置身在一片霧海中。

    他看見了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就連穿著都和今日的自己一樣。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

    寒鴉嶺,他的心一顫,他去過那裏,那是奶奶的故居。

    那是一棟草房子,土牆,住在裏麵冬暖夏涼。

    他去的時候門前的雜草叢生,記得有棵差不多快要枯死的老樹,老樹的前方是一個小土坡,土坡的一側便是一條從山上淌下來的小溪流。

    不過,這次他看到的不是當時的情景,而是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被剁掉了頭顱,埋在了老樹前方的小土坡下麵。

    而埋葬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庚叔。那時的庚叔,很年輕,不是現在這幅老態龍鍾的樣子。

    庚叔,殺了“自己”?

    他的目光一下子呆滯了,心,一下子空了。

    庚叔,會殺了自己麽?

    以前不會,這個是肯定的,可是現在呢?

    他不知道。

    庚叔的失蹤更像是一劑強心藥打在他身上,讓他不得不相信他是在躲著自己,不得不相信是他殺了自己,不得不相信他多年的照顧是別有用心。

    庚叔,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他已經完全忘記了害怕,站起身來,忍著痛,一把將慕七七拍在了一側的車窗上。

    “殺了我。”他將那把匕首遞給慕七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