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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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閔書鈺渾不在意地拂了拂袍袖和衣衫上的灰塵。

    此刻的他全然沒了平時風流倜儻的模樣, 衣裳斜斜地掛在身上, 鬢發微亂。隻雙眸依然帶笑, 看著和往常一般無二。

    “沒什麽。”他道:“我見大老太爺的壽宴將要到了, 特意回家來給他老人家賀壽的。”

    這話剛一出口, 旁邊響起了個平靜且柔和的聲音。

    “四少爺攀牆而來, 這般趕時間的樣子倒是奇特。更何況壽宴是在明日, 並非今日,即便急著進府,也斷然用不著此種方式進來。”君蘭道:“莫非四少爺是逃出來的?”

    雖然妹妹原先也很少叫他一聲“哥哥”,可這一口一個四少爺的倒也很有意思。

    ……有些耳熟。

    俏麗的身影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閔書鈺眼神黯了黯,唇角帶笑地道:“這都被你發現了?我趁了早課的時間好不容易跑出來的。從外院過的話, 要是被爹發現, 還不狠命揍我一頓?倒不如翻牆過來先尋母親, 求她老人家可憐可憐我, 讓我免於責罰。”

    紅櫻驚歎道:“少爺可真是孝順, 為了大老太爺的宴席這樣努力。”

    君蘭猶還記得剛才以為是竊賊時心裏晃過的那種焦急感覺,微慍道:“你就不怕你翻牆被人發現了, 旁人也學你的樣子這樣翻過來?到時候家中安寧何在。”

    “不會。”閔書鈺笑道:“我可是有功夫底子的。雖然不如九叔那麽厲害, 但是比一般人可強太多了。旁人想學我這樣過來怕是很難。”

    閔九爺的功夫是太傅董大人所教。董大人當年以武舉入朝, 是那年的武狀元。後官拜大將軍,現已位至三公之尊。他武藝非比尋常,唯一的弟子閔九爺更是青出於藍。

    聽聞閔書鈺這些話後, 君蘭輕哼了聲。

    她和閔書鈺素來不太對盤。這個人性子捉摸不定又總愛捉弄她,讓她著實有苦難言,隻能遠著他些。

    好在他近兩年突然刻苦用功起來了,不隻去了清遠書院讀書,還主動要求住在書院,依著住宿學生的條例每十日才歸家一次,這樣兩人相見的時候就少了許多。

    大概是自小對他的做事風格太過熟悉,也可能是因為如今長大了他依然愛捉弄她。雖聽說閔書鈺住在書院是為了更多時間研習課業,且他每次考試都能拿個第一回來,君蘭還是覺得他跟小時候一樣難相處,需得遠著些為好。

    “我需得去老夫人那裏,先走一步。你自便罷。”君蘭朝閔書鈺略一點頭,當先舉步離開。

    閔書鈺哈地笑了聲。

    君蘭回頭瞥了閔書鈺一眼,沒說話。

    *

    恒春院中,高氏和閔老夫人正低聲說著話,所談內容正是和昨日之事有關。

    “……這事兒九爺已經過問,需得緊著些查。”閔老夫人拿著茶盞輕撇茶末,“平日九爺並不在家中,總不好他查出了些眉目,我們卻一問三不知。”

    高氏應了一聲,半晌後按捺不住,問道:“母親,不知九爺為什麽會去過問此事?”

    九爺甚少會搭理家中其他人。按理來說,他不應該會去管那丫頭的死活才對。怎地人不在了他倒是轉了性子?

    閔老夫人默然不語,隻抿了一口茶。

    當年她責打那個外室子的時候,旁邊並未有很多人在,僅劉媽媽和茗姐兒的娘在。所以高氏她們並不曉得茗姐兒的娘怎麽忽然就發動早產了。自然也不知道如今九爺為什麽會關注這個事兒。

    “九爺的心思,我們捉摸不透,也無需過多細想。”閔老夫人道:“你隻管按我說的去做就是。”

    她吩咐了高氏這邊,自己也沒把這事撂一邊不管,已經吩咐了劉媽媽她們去查。

    想到劉媽媽昨兒晚上回稟的那些話,老夫人想起一事,問道:“我聽人說你關了個丫鬟叫紅蓮的,不知是怎麽回事?”

    高氏心裏咯噔一聲,暗道那丫鬟還是趕出去得有些慢了,得快點處置好才行。她腦中思緒翻轉著正要回話,就聽外頭響起了丫鬟通稟的聲音。

    “老夫人,八姑娘來了。”

    閔老夫人抬手止了高氏的未盡之言,擱下手中茶盞笑著說道:“蘭姐兒怎地這個時候過來了?今日倒是起得早。”

    君蘭上前給老夫人認真地行禮問安,禮數周全後方道:“我本也不想起那麽早,隻不過身邊伺候的人少了個,我不放心別人做事,所以趕了個早起來看著些。”

    “哦?少了誰?”老夫人雖知她說的應當就是那個紅蓮,依然故作不解地道:“蘭姐兒說來聽聽。”

    “是個叫紅蓮的丫鬟。”君蘭坐在老夫人旁邊的梨花木如意紋小圓凳上,仰著頭與老夫人道:“母親把她關起來了,我想求了老夫人幫忙把人放出來。”

    高氏沒想到女兒因著一個丫鬟的事情求到了老夫人的跟前。

    閔老夫人也沒料到君蘭會因為那個紅蓮的事情而向她開這個口。

    “你屋子裏的事情應該尋你母親。”老夫人的笑容淡了些,“何至於來找我。”

    君蘭恍若不覺老夫人的神色變化,依然說道:“昨兒我有件衣裳壞了,紅蓮拿了去問母親要不要把衣裳拿去錦繡閣補好。母親許是覺得東西是紅蓮弄壞的,所以責罰了她。”

    說到這兒,她側身對著高氏道:“可是娘,那衣裳本就是我不小心掛壞的,與她何幹?”

    聽聞她這話,閔老夫人解了之前的疑惑,釋然地笑了,與高氏道:“即便是錦繡閣的衣裳又如何?貴是貴了些,咱們也並不是買不起。就算是她做的,打過罰過就也罷了。若處罰太重,少不得要被人講一句咱們家苛待下人。”

    高氏有苦說不出,強笑著道:“是。母親說得對。那丫鬟說看到衣裳壞了,還說她見到的時候就破了口子,我隻當她是撒謊來糊弄我。哪裏曉得真是蘭姐兒弄壞的。”

    說罷,她狠狠地剜了女兒一眼。

    君蘭卻是正在微笑地看著閔老夫人,沒有瞧見。

    高氏無聲地歎了口氣。

    *

    回到芙蓉院的時候,高氏的心裏猶還在想著剛才的事情。心裏堵得難受,偏這火氣還沒處發。

    故而看到院子裏的人影後,她的怒火騰地下就冒了上來,高聲厲喝道:“你怎麽回來了!”

    院中少年原本正倚著牆邊柳樹失神。如今已經是秋末,樹上柳葉幹枯掉落,柳枝上空落落的沒有絲毫生氣。

    他的目光也如那失去了嫩葉的枝丫一般沒有絲毫神采。

    聽到母親的高聲嗬斥,少年慢慢地側身過來,望向她。

    發現兒子的神色好像有些不太對勁,高氏原本積攢了一肚子的火氣瞬間就灰飛煙滅不見了蹤影。

    “鈺哥兒,天冷。別在外頭站著了,跟娘進屋去。”高氏說著,忙讓人請了少爺進屋,又招呼著人去生火盆。

    現在是秋末,還未入冬,所以除了恒春院老夫人的臥房夜間會添上火盆,府裏上下其他各處也沒有哪個地方屋裏生了火。

    丫鬟婆子麵麵相覷,不知道這樣逾矩的吩咐該不該去聽。不然到時候老夫人那裏問起來,夫人被問責,受難為受罰的還是她們這些下人。

    “不用了,娘。”閔書鈺的聲音緩緩響起,帶著無奈,更多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無力感,“無需這樣麻煩。我回來就是有幾句話想問問你。”

    隻不過閔九爺就剛開始修院子時的那個下午在。把一切安排妥當後,從那一天晚上起,他就離了家,接連數日未曾回來。

    旁人對他沒有歸家一事不甚在意。

    因為閔九爺雖然算不上來無影去無蹤,但是十分忙碌,閔家人大半時候都看不到他。

    原來他連夜審案時常歇在大理寺,現下去了都察院,更是經常夜不歸宿。又因兼任禦前大臣,留在宮中也是偶有的事情。

    更何況九爺的事情旁人根本置喙不得。除非長寧他們幾個提前和門房的人打過招呼,不然九爺的去處大家都不一定知道。所以,想要在意也沒有機會。

    久而久之的,家中人都養成了一個習慣:九爺讓咱們知道的,咱們就聽著。九爺不讓咱們知道,大家夥兒就當沒發現沒看見沒聽見。

    但是,現如今梨花巷這邊有一人對閔九爺的連夜未歸頗為在意。為此還不同於家中其他人的做法那樣特意去打聽了下,隻不過收效甚微就是了。

    這人就是……君蘭。

    她還在想著把玉佩還給九爺這事兒。

    剛開始因為賭氣不想搭理他,後來幾天不見他,她冷靜下來後,就打算物歸原主。

    原本九爺在外院住著,她尋他不方便。現在他在後院也安置了院子,倒是能夠靠近了。

    說來也是不巧。連續數日,她都見不到對方蹤影。甚至於長燈他們幾個也都不在。

    君蘭暗道這運氣也太差了些。

    早知道那天能夠接連兩次碰到九爺,她就應該把玉佩帶著才是。可那時候氣都沒消,她都不願和他多說話,哪裏會帶著他的東西?

    君蘭覺得九爺的東西長時間擱在她這裏也不是辦法,而且天知道九爺什麽時候能夠回府。

    她打算著,要不然把玉佩直接給思明院伺候的人算了。左右九爺的東西他們也不會亂丟亂放,讓他們轉交也無礙。

    於是這天君蘭就把玉佩帶在了身上,想著抽空去思明院一趟,把它給了那邊的人。

    剛走出芙蓉院正打算往思明院去,迎麵走來個身穿墨綠色妝花褙子的婦人,正是劉媽媽。

    劉媽媽見君蘭出院子,笑道:“這可是巧了。老夫人剛讓婢子來叫姑娘,姑娘就出來了。”

    “祖母尋我?”君蘭道:“媽媽可知是何事?”

    “姑娘放心,沒旁的,就是明兒要賞花宴了,老夫人喚了大夫人和二夫人來商議下該如何招待遠寧侯夫人。荷花巷的姑娘們應當也有跟著來的,老夫人就讓這邊的幾位姑娘去恒春院一起玩。”

    侯夫人去荷花巷較多,大夫人與二夫人一個是大老爺之妻一個是荷花巷的管家夫人,對侯夫人更是熟悉些。

    梨花巷這裏,三夫人和五夫人無論做什麽事兒都說不到一塊去,萬一安排上出了岔子可是麻煩。於是閔老夫人請了荷花巷的兩位夫人過來商議下。

    七姑娘十姑娘那裏自有丫鬟金珠過去說,劉媽媽隻負責知會君蘭這邊。君蘭就和她一同往恒春院走著,偶爾閑聊幾句明日裏該注意的事項。

    因著劉媽媽年紀大了走路慢一些,君蘭進院子的時候,閔菱和閔萱已經到了。

    姐妹倆正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坐著說話,遙遙地看見君蘭,閔菱笑著和她招手讓她過來說話。

    閔萱看出了她的意圖,撇撇嘴道:“你要喊她的話,你自己和她說話。我是不愛搭理她了。原來多好的爽直性子,現在扭扭捏捏的,做什麽事兒都瞻前顧後。不爽利。”

    閔菱側頭看了閔萱一眼,沒有多說什麽。

    見君蘭來到身邊,閔萱朝天翻了個白眼,扭過身子不去看她。

    君蘭就尋了閔菱的另一邊坐了。

    這時候有個未留頭的小丫鬟匆匆來稟:“七姑娘八姑娘十姑娘,六姑娘跟著大夫人二夫人來了,正往這邊走呢。金芽姐姐已經去稟給老夫人了,讓婢子來給姑娘們說聲。”

    一聽說閔玉容來了,閔萱“哎呀”一聲就站了起來,抬腳就往旁邊假山後走。

    閔菱看不上她這咋咋呼呼的性子,伸手一把拽住她:“你做什麽!”

    “我不要和六姐姐一道玩。”閔萱去掰閔菱手指,“她這個人最假惺惺的了。上回我在荷花巷不小心弄壞了五姐姐出嫁前打的一個絡子,她說不要緊,沒關係,我還就信了。結果她一直這樣說個沒完,聲音還很大,最後嚷嚷得滿荷花巷的人都知道了。好煩。我不要理她。”

    閔菱皺眉,“她也是好心。不過聲音大了點而已,何至於如此。”

    “我不管!”閔萱急得直跳腳,“君蘭現在性子黏黏糊糊的我還能忍。但是六姐姐那個脾氣,我忍不了!”說著趁閔菱不注意,猛地掙脫了她的拉拽,提著裙子就要跑。

    閔菱柳眉倒豎喝道:“閔萱,就算是一家人,荷花巷那邊過來也是客。你還當我是姐姐的話,就好生給我坐下!”

    閔萱氣呼呼地瞪著閔菱。

    君蘭不想閔菱為難,就道:“不如這樣。左右石凳是一字排開的,我和七姐姐中間空個位置出來。”

    她說著就往旁邊挪動了下,又指指自己和閔菱中間的空位,“你坐這兒。那樣六姐姐來了,無論坐哪兒,再怎麽著你都不會挨著她。如何。”

    閔萱瞪大了眼睛看她。

    君蘭語氣涼涼地說道:“你不是說我這黏黏糊糊的脾氣還能忍麽?既然能忍我,那就在我這邊好生待著。有我這黏黏糊糊的人在這兒給你擋著,六姐姐想注意到你也難。”

    閔萱瞪了她片刻後忽然笑了,笑嘻嘻地挨著君蘭坐下,“哎呀,我怎麽隻看到了你脾氣改了,卻沒發現這張嘴更利了。你啊,真是個得理不饒人的。”

    君蘭不想搭理她,輕嗤了一聲沒說話。

    閔菱笑著與君蘭道:“你倒是真能治她。我去祖母那邊瞧瞧六姐姐到了沒。”

    *

    閔老夫人這次讓大夫人鄧氏和二夫人陳氏過來,並非完全為了知道侯夫人的喜好。其實還另有目的。

    笑著托了陳氏去斟茶,再讓閔玉容出屋去找其他姑娘玩,閔老夫人隻留了劉媽媽在屋裏伺候,悄聲和鄧氏說了自己的打算。

    鄧氏聽了後很是驚訝,“二嬸,那洛家的二少爺據說……”

    “我知道。”閔老夫人道:“你也曉得,君蘭的脾氣不大好。這兩個人說不得就能湊到一起去。我知道你這孩子是個實心眼的,不然也不會把話說與你聽。”

    把心裏的話給說出來後,閔老夫人心裏愉悅,說話聲音不自覺就稍微大了點,“我就想著你若是得閑的話,賞花宴的時候也過來一趟,幫忙在侯夫人跟前幫八丫頭美言幾句,莫要讓侯府以為這孩子真那麽不懂事。不然的話,這事兒怕是不能成。”

    鄧氏有些猶豫。但是她長久寡居在家中,對外頭的事情了解不多。見老夫人心意已決就遲疑著點了點頭。

    老夫人心下放鬆,笑著正要請了她吃果子,就聽外頭傳來一聲笑喊:“六姐姐,你已經來了呀!怎麽不過去找我們玩?”

    鄧氏揪著帕子站起來。

    閔老夫人握了下她的手示意不打緊,“咱們的說話聲不大,哪就那麽容易聽到了。”閔老夫人道。

    鄧氏聞言點點頭。

    *

    閔菱剛轉過屋角就看到閔玉容在老夫人屋子的窗外站著。笑著喊了一句後,她正要過去,旁邊茶水間裏走出一人來。

    陳氏端著茶盞嗔道:“七丫頭現在說話嗓門大了不少。你看看,伯母這盞茶都差點被你嚇得掉地上。”

    閔菱朝陳氏福了福身。

    陳氏一手拿著茶盞一手扶了她起來,“開你玩笑呢,不用當真。咦?六丫頭怎麽沒找姐妹們去玩?”

    閔玉容身材高挑容貌清秀,隻是此時臉色有些發白,看上去氣色不太好。

    “我這就過去。”閔玉容朝閔菱揚起個笑來,“不知妹妹們現下在哪裏?”

    話剛說完,屋門打開。

    鄧氏朝外看,見是閔玉容,微笑著說道:“老夫人這裏有茶點。你去叫了妹妹們一起過來用些吧。”

    閔玉容低著頭答是。

    閔萱遠遠地看到閔玉容過來了,先前還燦爛的笑容瞬間就消失不見。

    “我後悔了。我不要見到她。”閔萱說著就要溜。

    閔菱一直在注意著妹妹,看她如此忙高聲去喊:“閔萱,站住!”

    因為離得遠,閔菱沒能拉住她。等到過來的時候,閔萱已經不見了蹤影。

    閔菱氣得踢飛了腳下一個石子。

    閔玉容拉著閔菱道:“十妹妹不喜歡見到我也是應該的。我這人說話就是沒分寸,老得罪人。”

    閔菱聽了更為愧疚,握著閔玉容的手道:“誰不知道六姐姐最是個心善的?看到受傷的鳥兒都舍不得傷害。你放心,我去把她給叫回來。”說著就朝閔萱離開的方向離去。

    院中一下子少了兩個姐妹,閔玉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最後剩下的另外一人身上。

    她看著坐在石凳上的明豔少女。

    君蘭的相貌是十分搶眼的,在貴女聚集的京中都算得上數一數二,再沒見過比閔八姑娘更漂亮的女孩兒。隻是原先她眉目十分淩厲,所以瞧著有些凶。如今再看,才發現原本的驕縱氣不知何時已經全然不見,現下已成了神色溫婉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