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初聞洗月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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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青青這大金主的入住,餘朝然爺孫倆的日子好過了許多,至少不用餘浪再起大早去賣饅頭了。餘浪便有了充足的時間與餘朝然探討武技,雖然短時間之內丹田依舊難以打通,搏擊之術卻是進境極快的。
餘朝然這次傳授餘浪武藝時的心態與之前有了很大不同,之前他隻希望餘浪習武以強身健體為主,傳授的都是一些笨重鍛體的招數,曆經了兩番劫難他才意識到孫兒是需要自保甚至是斃敵能力的。因此這一回是傾囊相授,把自己在戰場上積累的諸多殺招一一交給餘浪。
青青的情況與餘浪類似,她雖然通了丹田,養吾劍氣達到百煉初境,實戰方麵也是一張白紙。李白傳授她養吾劍氣的目的本就不是希望教出一代女俠,隻是希望借助內息改善她從小多災多病的體質。青青跟著餘浪一起學習,也有了不少心得。
餘浪帶著銀子去過一趟縣衙大牢,希望能使點錢把當時的落難兄弟餘誕給贖出來,然而事與願違。
新牢頭曾經見過餘浪在大牢裏的威風,絲毫不敢怠慢,陪著笑解釋道:“那斷手斷腳的瘋子是自己消失不見的,是咱這牢房裏的一樁奇事,不信你可以問問其他差役或者犯人。”
“一個大活人就這麽在大牢裏不見了,謝縣尊也不管?”餘浪問道。
“管啊,當時就辦了好一批人呢,小的這才有機會補了缺當上牢頭嘛。可是這人就是不見了,再怎麽查也查不出頭緒,隻好作罷。”
牢頭所言應該不假,況且餘誕這種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油水可榨的人,他們也沒必要過多逼迫,雖然這樣的邏輯很悲哀,卻也是現實。餘浪不清楚怎麽回事,也隻能期盼自己的第一位獄友是逢凶化吉了,畢竟餘誕身上頗有些神異之處,應當也是有自己的造化的。
餘浪回到家中,剛倒了一碗水喝下肚,卻見餘朝然樂顛顛得走了進來:“浪兒啊,洗月學院要招人了,你可得好好準備準備。”
“洗月學院?”餘浪對這名字陌生得很。
一旁的青青嗤笑道:“虧得你從小在揚州城長大,居然不知道洗月學院。”
餘浪好奇道:“小小的書院能有什麽了不起,是出了幾任狀元郎麽?”
“那倒不是,洗月書院出了許多聲名赫赫的英傑,有的衛國戍邊,有的入朝為官,有的俠名遠播,不過這些可能對你來說不是那麽有吸引力,我覺得你最感興趣的應該是那一個洗經伐髓的名額……”
餘浪確實起了興趣,這些日子困擾他最多的便是打通丹田的事,他看遍了市麵上能搜羅到的典籍,試圖從生物學的角度找到切入點,卻始終沒能如願,可說是成了他的一塊心病。
他趕忙追問道:“洗經伐髓是可以讓不能修行的普通人也打通丹田麽?”
青青笑著點頭:“不過我之前就與你說過,若是你掌握了強行打通丹田的辦法,恐怕無數世家公子會把你家門檻踏平,這個名額也有無數人盯著呢。洗月書院的洗經伐髓不僅僅是讓不通修行者打通丹田這麽簡單,甚至可以讓已經通了丹田的人重開丹田,獲得絕佳的修行資質。隻有書院入門大比位列第一者,才能獲得這樣的資格。”
聽到這裏餘浪的臉色凝重了幾分:“那麽,大概會有多少人參與洗月書院的入門大比呢?”
青青伸出三個手指:“洗月書院三年才開門接納一次學子,每次隻收二百名弟子,每一次入門大比時,至少會有三千名符合要求的年輕人參與。”
“三千人裏爭第一。”餘浪小聲念叨了一番,隻覺得肩頭被人壓了一副沉沉的擔子。
距離洗月書院入門大比還有三個月,青青和餘浪一同投入了緊張的備戰狀態。洗月書院崇尚有教無類,達到要求的女子一樣能入學,這一點便是青青對洗月書院最欣賞的地方。唐朝皇族出自隴西李氏,本身就有些胡人血脈,行事無忌,加之出了一位武則天,女子的社會地位比起之前與之後都高上一大截,洗月書院的這一舉措雖然有些前衛,倒也不算太過驚世駭俗。
餘浪這些日子沒少和青青對練,他在對於武技的靈活運用上更勝一籌,卻始終吃虧在丹田無法聚氣,不論是瞬間爆發力或者勁道的綿長,都遠遜於青青。如果不靠奇策行險,兩人正常拆招的話,最多五十招他就會被青青打敗。
距離洗月書院的入門大比隻剩三個月,餘浪的心情越來越焦灼:修行境界分為百煉、遊海、破虛三個境界,每一境界又分上中下三品,眼下我卻連百煉下品的青青都遠遠不如,怎麽在三千學子裏爭那第一?
正埋頭趕路的餘浪被一陣皮鞭的抽打聲驚得緩過神來。
回過頭,卻是前些日子奪了餘家宅子的方臉書生李文山。他卷著袖管,用手裏的鞭子狠狠抽打一個筋肉結實的黑人。
餘浪心想這大概就是大唐常見的昆侖奴了——大唐國力強盛,海上貿易頻仍,一些國家的奴隸主會運些黑人奴隸販賣到大唐,這些人便被稱為昆侖奴。
那昆侖奴被打得皮開肉綻,卻僅僅咬住牙關,不願開口討饒。
餘浪看著心裏難受,便笑著向李文山打招呼:“文山叔,這昆侖奴犯了什麽錯,值得下這麽重的手?也不怕傷到手腕?”
“哈哈,是餘浪啊,有日子沒見了,聽說你和你阿翁搬到平安裏去了,哎喲,那地方可髒得很呢,住的習慣不?有空到叔那兒住幾天,就你們以前在集賢裏的大宅子啊。”
餘浪忍住怒意擺了擺手:“勞文山叔掛心了,我和阿翁在平安裏住得挺好,也請你多積點德,得饒人處且饒人吧,我看這昆侖奴麵相看起來挺老實的,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李文山這才接過話頭:“這畜生,幹活的時候隻能頂三個人的力氣,吃飯的時候卻要吃五人份的飯,你說氣人不氣人,我還不如養頭豬,起碼殺了還能燉肉吃。今天我就要把他中午吃的米都給打吐出來。”
餘浪攔住李文山:“既然文山叔嫌這昆侖奴吃飯太多,不如把他賣給我吧。”
李文山轉了轉眼珠,也不知轉了什麽壞念頭,立馬板下臉來獅子大開口,要了市場價兩倍的銀子。
餘浪懶得和這渾人計較,他自信這些銀子以後憑自己的本事能還得起青青,便痛快地掏了銀子。李文山這人別的好沒有,見到銀子就很好說話,當即拿出了相關文書交給餘浪,若是沒有這些文書,這昆侖奴可能會被當做黑戶被官府征走。
圍觀的鄉鄰都歎餘浪好心腸,隻是一味這麽讓著李文山遲早要出事,他們可都知道這李文山是吃軟怕硬的主,你讓他一寸,他就敢占一丈。
餘浪本意是想把這昆侖奴給放了,可又覺得不妥,昆侖奴的樣貌太顯眼了,就這麽走在路上還得被人抓去當奴隸,索性帶回家。
昆侖奴隻懂些簡單的漢語,向餘浪表達了謝意之後,就熟門熟路地幫著餘朝然幹起活來。他雖然言語不多,眼睛裏對於餘家人的感激卻甚是真摯,粗活累活事事爭先。
青青對這憨憨的昆侖奴倒是挺喜愛的,平日裏鬥嘴鬥不過餘浪,飯桌上轉而拿這昆侖奴調笑。
餘浪有個小小的癖好,就是愛取名字,之前在大牢裏生死關頭尚且給餘誕取了名,這次又給昆侖奴去了個名字叫奧巴巴。
奧巴巴似乎對這個名字很滿意,咧開一嘴白牙給餘浪來了一首本土的靈魂樂,聽得餘浪抱頭鼠竄,那是相當的,難聽。青青則在一邊笑得前仰後合,可算是找到能治餘浪的招了。
餘朝然捧著茶盞看三人嬉戲打鬧,隻覺得心裏甚是安慰:浪兒成長得很快,行事又穩重,看來我這把老骨頭終究可以散了。
帶大了兩任少主,餘朝然可說是無負於徐敬業的囑托了,他回屋取出木匣裏的一封信,抖著手撫摸信箋上的字,流下淒楚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