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行蹤成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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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朝然牽著老馬從西津渡口上岸,一路到了北固山下。

    北固山與揚州城不過一水之隔,梁朝然另去別處結了一些舊賬,來得稍晚了兩天。

    小山村的村頭早早有人候在此處,是個年紀頗大的老農,看到梁朝然以後涕泗橫流:“梁老哥,可算是把你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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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揚州城中。

    青青看著麵沉如水的餘浪不敢說話。

    餘浪從昨日醒轉以後連軸轉般幾乎跑遍了整個揚州城,不願放過任何微小細節,發瘋一般尋找梁朝然的行蹤,結果收獲寥寥,想必梁朝然是改頭換麵了一番才出揚州城的。

    梁朝然在揚州呆了大半輩子,還會有什麽別的去處呢?餘浪陷於深深的自責,都怪自己平日裏對梁朝然的動向太不關心了。

    正一籌莫展間,正在掃地的奧巴巴插話道:“老爺差我買過上好的馬飼料,可是咱家沒有馬。”

    餘浪愣了一愣,旋即發足狂奔,向城東的馬莊跑去。

    馬莊裏除了有朝廷的官馬,有些平民也會把閑置的馬寄養在這裏,算是馬莊主人撈點外快。

    馬廄裏有個小廝正提著一桶水給馬順毛。

    餘浪問道:“昨天晚上是你當值?”

    “是的。”

    “當時有沒人來取過一匹馬?”

    “沒有。”小廝不耐煩地回道。

    餘浪笑了笑,取出一把銅錢:“我阿翁昨日出門太急,沒帶夠錢給賞,他說馬莊把他的馬照顧得很好,讓我送些賞錢來,看來應當不是你了。”

    “是我是我。”小廝換上一副笑麵孔,伸手就要來接銅錢。

    餘浪拿錢的手縮回來半寸:“他是不是背著一副長弓?”

    “對對,還有一杆槍,看起來威風凜凜的。那馬本來是屬於揚州城裏餘爺的,卻不知道那人哪來的信物,我隻好把馬給他了。”

    小廝歡天喜地得接過了銅錢,卻發現脖子上架了一把刀:“小爺你這是做什麽?我膽子小別嚇我。”

    餘浪陰狠地問道:“我之前問你,你為何不據實以告?”

    “我忘了……啊別別別,是有人給了我錢,讓我不要告訴別人老爺子來取過馬!”

    “什麽人?”

    “是李府的人!”

    “哪個李府?”

    “李相國在揚州的別院!”

    好個李嶼。餘浪心底痛罵一聲,提著短刀一路向李府奔去。此刻他心中很亂,害怕梁朝然中了李嶼的奸計遭難,與李嶼兩番交手,他太清楚其人秉性了,那是一隻滿口毒牙的蛇。

    李府門外有個少年正抱劍看雲。

    餘浪停下腳步,盯住那少年:“去叫你家大人出來,我找李嶼。”

    少年目光落在餘浪手中的短刀上:“有什麽事對我說是一樣的,李嶼是我哥,我叫李淳。”

    “這事兒與你這娃娃無關,我要見李嶼。”

    李淳笑道:“尊駕的年紀似乎與我差相仿佛,有什麽話,對我說就行。”

    餘浪盤算著幹脆把這少年擄走與李嶼做個交易,登時錯步強攻出手,他怕傷到這少年,扔了刀徒手來擒。

    李淳也棄了劍迎上去,與餘浪拆了十幾招竟然不分高下,他心中駭異:這人的內息時盈時虛,叫人看不出深淺,著實怪異。

    餘浪也沒想到這叫李淳的少年實力如此強勁,比起青青還要更勝幾分,倉促間找不見勝機,隻得兵行險招故意賣了個破綻。

    李淳雖然天分高,玩心眼畢竟不是餘浪對手,看準了破綻耿直地遞拳跟進。

    餘浪擰身險險避開,橫肘擊打在李淳胸口。

    李淳吃痛,並指成刀,竟然放出一道劍氣!

    餘浪為劍氣所傷,吐出一口鮮血,連退數步,神情呆滯:“你,你小小年紀修為居然已經到了遊海境?!”

    隻有遊海境才能化虛為實,用出劍氣,餘浪哪裏能想到這少年是這等天才人物!

    李淳有些不好意思:“得罪了,兄弟,適才一時情急,出手有些太過了,我領你去府中,我大哥頗為擅長醫道,讓他給你看看。”

    讓你大哥給我看傷,還不如直接毒死我算了,餘浪伸手阻止了他,他覺得李淳這人還算不錯,不像李嶼那般奸詐,於是如實說了:“不必了,我阿翁前日失蹤,很可能陷於危難,隻有你大哥才能救他,所以務必請你幫我稟報一聲。”

    李淳肅然點頭:“好,你且等我。”說罷一個縱身翻進了院牆。

    餘浪歎息,早知這少年這麽明事理直說就好了,白打了這一架。

    不一會兒,大門打開,餘浪被請了進去。

    李嶼知道餘浪在自己弟弟手裏受了傷顯得頗為開懷:“餘浪啊餘浪,我苦心算計了你兩回都沒成,沒想到我弟弟一出手就讓你見了紅,慚愧,慚愧啊。”

    餘浪雙眸赤紅:“李嶼,明槍暗箭你大可以衝我一個人來,對一個花甲老人動手,是不是有點太下作了!”

    李嶼麵露迷惑之色:“你在這說什麽渾話,我此番下揚州是為了陪我弟弟淳兒參加洗月學院大比,可沒空算計你們什麽。”

    餘浪說了一遍事情的始末。

    李嶼聽了之後不住冷笑:“不知你是關心則亂呢,還是狗眼看人低,如果是我李家出手,能讓你從一個飲馬小廝的嘴裏套出什麽話來。”

    餘浪猛然驚醒,以李嶼的手段,能派出二十多死士自殺隻為了扣下張九齡的護衛,怎麽可能連這麽小的事都處理不圓。

    李嶼喝了一口茶:“看來是有人借我李家名頭狐假虎威了!以後說不定你與我這弟弟李淳便是洗月書院的同窗,今日我賣你這麵子。”

    “奎木狼,你去查一查,餘朝然去了哪裏,又是誰在背後弄鬼?”李嶼淡淡發令。

    一道黑影應聲而去,快到餘浪隻能看清一道殘影。

    餘浪低頭:“今日之事,不論結果如何,我承你情。”

    李淳奇道:“我大哥本來就是好人啊,幫你這點忙何至於如此?”

    餘浪偏頭看了李淳一眼,觀其神情不似作偽,這隻能說明或許李嶼對他的親生弟弟確實很好吧。

    夕陽漸漸西沉,餘浪呆呆立在李家正廳裏,心底極為掛念梁朝然的安危,隻能靜靜等待奎木狼的回複。

    不到半個時辰,一身黑色披風的奎木狼回來複命:“餘朝然前日黃昏時分,獨自騎馬去了一趟城西一百裏的亂葬崗,隨後從渡口往北固山去了。”

    餘浪心想:那城西的亂葬崗裏埋著當年徐家喪命的所有人,以及徐敬業的無頭屍身。梁朝然做了這些安排,臨行前又去那兒祭拜,看來是抱了必死的決心。

    “據兩月前黃甲級密件,北固山上盤結了一夥強人,那夥強人與當地官員勾結,行事極為跋扈。另有一封玄丁級密報,餘朝然兩月前收到過來自一封北固山的信,隨信附了一件信物,查畢。”

    李嶼滿意地點了點頭,若是自己兩月前就把長安的星宿情報網帶一小部分過來,餘浪恐怕沒有半分勝機。

    “餘朝然的行蹤我已經幫你查明白了,救人的事情還是得靠你自己,你放心,在你回來之前我會查出到底是誰這麽大膽子借我李府的名義興風作浪!”

    餘浪道了一聲謝,便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