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南霽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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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霽雲也不客氣,挑準六人中修為最弱者搶攻出手。
這個思路原本沒有錯,劍陣的厲害之處便在於後勁綿長,軟磨硬泡也能耗死對手,若是能用最短時間攻破最弱一環,瓦解劍陣的整體性,自然事半功倍。
這六人使得卻是道門的天罡北鬥劍陣,最弱一環恰恰得了其餘幾人內息助力,反倒是一柄長劍的劍尖,最為銳利。
南霽雲久攻不下失了銳氣,再想轉攻其他位置卻是收勢不及,不得不應對一把又一把從各個刁鑽角度遞出的長劍。
糟糕,南霽雲現在就像陷入了沼澤,這般耗下去,遲早要脫力而敗,餘浪心底為他著急。
南霽雲長劍一蕩,念出一個收字,其餘六人手中的劍受到一股巨力牽引,齊齊往巨闕撞去。六人齊齊運足內息,勉強能抵擋住手中兵刃來自巨闕劍的巨大吸引力。
甚至連一旁觀戰的公子哥的佩劍都被巨闕劍吸過去,斜插在地上,劍身彎曲,仿佛是在向巨闕這劍中至尊折腰以示謙卑。
此消彼長,南霽雲化被動為主動,指東打西、揮灑自如,六人拚盡全力也隻能抵住潰敗之勢,再也形成不了有成效的進攻。
餘浪心內暗自喝彩,卻也驚訝地發現自己手中的短刀並未受到來自巨闕的壓力,這說明巨闕隻對劍類武器才有此等壓製力?抑或是說磨石刀甚至也是與巨闕同一級別的寶器。想到這裏餘浪不由有些激動,手心都滲出了汗,若是磨石刀有朝一日也能擁有這般氣象,那可威風極了。
公子哥對佩劍被收走一事頗為氣惱,取出一道符紙,又咬開拇指,滴出一滴鮮血在那符紙之上,嘴裏念念有詞。
“公子萬萬不可!那是老祖賜予你保命用的劍符,使將出來會害了此人性命!”六名護衛中的領頭者大吼道,他自然不是真得愛惜南霽雲的性命,而是忌憚洗月書院大比的規則,公子如果真得殺了南霽雲,必定難以承受洗月書院院長的怒火,此人便是老祖也惹不起。
那公子哥平日裏卻紈絝慣了,受不得一點折辱,看到自己的愛劍被這人戲耍一般牽引過去,心底怒極,不管不顧地催動了劍符。
劍符迎風撕裂,虛空之中一股浩大的劍意漫天漫地得傾瀉而出。六名護衛慌忙閃身回避,唯恐為劍氣所誤傷。
南霽雲怒喝一聲,氣海之中內息翻騰,巨闕劍亦錚然嗡鳴,縱身直麵這浩然劍意。
隔絕聲息的陣法如一張脆紙一般四分五裂,兩股強絕力量的碰撞,震得整片荒山天搖地動。
入口處的老黃教習怫然變色:“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對同門下這麽重的殺手!這……這一劍的劍意怎會如此強大,咱們洗月書院的新晉學子不可能擁有這般力量。”
杜甫皺眉:“應當是劍符,黃河老祖的親孫兒也在山上,他身上攜帶老祖親製的劍符不足為奇。”
“院長,需要動手救人嗎?”杜甫請示道。
院長老頭笑了笑:“不必,想必你也感知到了,南霽雲這孩子突破了,再看看吧。”
荒山深處的其他弟子顯然察覺到了此間動靜,卻沒有人願意去瞧熱鬧,反倒是向更遠的地方逃,見識到如此淩厲無匹的劍氣,可沒人敢去虎口拔牙。
南霽雲艱難地站直身體,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沒死,卻感受到身體的極度衰弱,氣海之中空空如也。他忽然笑了,疲憊卻欣喜,他自從二十歲步入遊海巔峰以來,日思夜想得便是那高不可攀的破虛,沒想到今天借助黃河老祖一道劍符的壓力,竟然打破了困擾多年的瓶頸。
破虛境,體內氣海消散,散諸四肢百骸,等若身體的每一處皆為氣海,除了平時可以煉化天地靈氣為內息之外,對戰時亦可直接調動靈氣為戰。
南霽雲喘著粗氣對其餘幾人說道:“你們自己留下源吧,別逼我動粗,雖然我現在幾近油盡燈枯,可破虛境的手段你們也隻道,便是不用內息,隻憑借對天地靈氣的引導也能輕鬆製住你們。”
六名護衛中的領頭人卻絲毫不懼:“南霽雲,你且試試,還能不能引動天地靈氣?”
“什麽意思?”
公子哥冷笑道:“我阿翁的劍符又豈是你這種凡夫俗子所能領會的,這一道劍意雖然隻有他半成的實力,取不了你性命,卻亦包含了封印禁製,至少兩個時辰內,你也就隻能憑一膀子傻力氣胡劈亂砍了,嘖嘖,看你現在的狀態,恐怕連胡劈亂砍的力氣都沒有了,拿下他!”
盡管對老祖的劍符無比信賴,六名護衛還是絲毫不敢放鬆,結成了劍陣一步步迫近南霽雲。
南霽雲歎了一口氣,扔出了裝有十三枚“源”的木盒:“東西給你們了,我既然突破了遊海境晉入了破虛,這個洗經伐髓的名額對我來說便不那麽重要了。”追求洗經伐髓的,要麽是先天不足,像餘浪這種死活打不通丹田的,要麽是南霽雲這種困於某一個境界太久不能突破的。
公子哥卻不願放過他:“他的求救煙花被劍氣給毀了,沒法求救,你們給本公子好好整治一番此人!隻要不出人命,誰敢說我的不是!”
“豎子!尓敢!”南霽雲心裏氣竭,卻連巨闕劍也提不住,當啷一聲墜地。
“得令!”六名護衛扔了劍,便要將南霽雲綁住交給少主泄憤。
六名護衛的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輕快的口哨聲,回過身,隻見少主的臉上沒有了方才的傲氣。
餘浪把短刀架在公子哥的脖子上,優哉遊哉地吹口哨,等了那麽久可不就為了這時候出來帥一波麽。
六名護衛的動作全部僵住。
“你剛剛提醒我了,隻要我不弄死你,隨便在你臉上怎麽劃拉,也不算違反規則哦?”
公子哥一臉懊惱:“你想要什麽盡管開價,隻要別摘我胸前的源,什麽都可以滿足你。”
“不好意思,我還就要這玩意兒了。”餘浪毫不猶豫地摘下了公子哥的源,幾乎同時放掉了他身上的求救煙火。
隨後撤刀收勢,非常無賴地攤手道:“負責接引的師兄就要來了,你們打我啊?”
公子哥又氣又急,黃河老祖為了讓他得到這個洗經伐髓的名額做了諸多準備,沒想到壞在這樣一個小子手裏,眼看接引師兄就要來,這時候強行動手恐怕要被洗月書院除名,隻好活生生咽下了這口氣:“好,好……我祝一鳴記下你這個朋友了,咱們日後再做計較!”
話說一半的時候接引師兄到了,祝一鳴不敢放狠話,隻是把朋友兩個字說得咬牙切齒,毫無親近感。
南霽雲拍了拍餘浪的肩:“我聽雷萬春雷大哥提及過你,他誇你智計無雙,今日一見果然不虛,我的源盒就留給你了。”
他的目光在餘浪手中的磨石刀身上停留了一陣,低聲說道:“我們之所以沒能發現你,都是你這短刀的功勞,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現在實力弱小,行事還是低調些為好,被人盯上了麻煩。哎,為了護住巨闕,這些年我多少次遊走在生死邊緣了。”
公子爺敗了,六名護衛的使命也就到此為止,他們不願意便宜了餘浪,自己捏碎了胸前的“源”,護著公子下山。
遠遠看到祝一鳴對一眾護衛斥責不絕,可能是怪罪他們不應棄權,應該留在山上替自己出了這口惡氣,可是顯然在這六名護衛心中小主人的安危要更重要一些。
餘浪也不敢多作停留,收拾好南霽雲留下的源盒匆忙向自己藏身的洞穴去了,好在這一場動靜嚇退了許多學子,歸路還算平靜。
回到山洞內部,餘浪總覺得哪裏有些古怪,猛一仰頭,赫然發現洞穴的頂部竟然吊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