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醉鄉深處少相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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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和了那些日子,到了大年三十,偏偏又下起了雪。手機端 vw

    貼春聯這樣的事情,本來是無論如何用不著韻清動手的。隻是這丫頭偏是個好動的,踩了凳子爬爬下,處處不讓人,把太妃等人看得直搖頭歎氣,喜氣卻不知不覺爬了嘴角。

    韻清從凳子跳下來,嗬了嗬凍僵的小手,笑道:再冷下去,手都凍掉啦說著卻又不安分地跑到屋外,看旁人清掃院子。

    太妃笑著搖搖頭:人老了,怕過年。隻有小孩子還興高采烈的。

    紫蕤笑道:可不是,這一天工夫,沒見她消停。跑來跑去的,她也不嫌累。

    青鸞神色複雜地看了紫蕤一眼,馬又垂下眼瞼,露出一貫溫婉的笑容:師妹一直是這個樣子,也不知何時才會長大。今夜守歲,還不知她又會想出什麽鬼點子呢。

    眾人隻管坐了喝茶聊天,誰都沒有留意,本該在院子裏笑鬧的韻清,此時卻已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直待晚飯時分,眾人等得不耐煩時,才見韻清風風火火地從外麵跑了進來。

    蕙茹接下她手披風,笑問道:王妃這是哪裏去了這大冷天的,竟跑了這一臉的汗

    韻清笑道:呆得煩悶,突然想起那年吃的帶果仁的年糕味道不錯,偏我們又沒有做,隻好自己跑去買了誰料跑了幾家點心鋪子都沒有,險些兒買不到了,還是冷香齋的東西齊全啊

    眾人對韻清時不時的突發想早已見怪不怪,如今聽她為了幾塊糕點竟冒雪跑了幾十裏路,也不過一笑罷了。

    因是除夕,晚宴擺在了前廳裏,太妃紫蕤及天隱門眾人都在。畢竟是江湖人,幾碗清酒下去,眾人也不像平日在太妃麵前規矩,漸漸都隨意起來。

    韻清坐在太妃下首,一麵忙著替太妃斟酒布菜,一麵又留神聽著眾人高談闊論,一個不留神,裙裾被椅角扯了一下,竟控製不住向後倒去。

    坐在她下首的天隱門三當家穆羽見狀,慌忙伸手扯住了她:王妃小心

    韻清在他扶持下站穩了身形,卻非但不開口道謝,反而撇嘴道:我很不高興

    眾人忙問原因,韻清滿臉鬱悶:你們大家都是兄弟姐妹的,卻都叫我王妃,好像隻有我一個是外人眾人聞言都笑了起來。

    瘋和尚亦嗔嗬嗬一笑:我大和尚也老早覺得別扭了小丫頭慣不會拐彎抹角,分明是我輩人。成天王妃王妃的,你不難受我們也難受了

    穆羽笑道:那日見王妃身手,隻怕未必我等遜色,既不想當外人,不如加入天隱門,做我們十六妹如何

    不待眾人反對,韻清早已跳了起來:好啊好啊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們可不許反悔

    太妃隻得笑著歎氣:這丫頭,成何體統說雖說,卻也並未認真阻止。

    韻清的身手,別人不知,紫蕤是大致有數的,他早有意讓韻清入天隱門,隻怕她不肯屈尊。今日這番情形,他自然樂見:可別隻當說笑,天隱門自有規矩,你若肯遵守,改日真個開壇收你入門了

    韻清笑著起身,像模像樣地向紫蕤深施一禮,多謝門主眾人聞言都笑了起來。

    除夕之夜,按慣例是要守歲的。太妃是了年紀的人,尤其講究這些,故而此時韻清與青鸞都在太妃屋裏陪著,紫蕤卻因分壇來人稟事,尚未歸來。

    屋子裏炭火燒得很旺,聽著窗外呼呼的風聲,愈覺溫暖宜人。

    韻清是慣於早睡的,此時她獨自坐在窗邊,無聊地拿了剪窗花剩下的紙胡亂剪著。雖有慧茹在一旁湊趣,仍覺得困意一陣陣泛來。

    太妃與青鸞下了幾盤棋,亦覺困倦,便有意高聲問青鸞道:日裏你說你師妹慣會出鬼點子,此時我怎見她也隻管躲著打盹怕是鬼點子都用完了吧

    青鸞會意,跟著道:沒準兒。青鸞隻記得前些年師妹鬼主意層出不窮,誰料如今江郎才盡了呢

    韻清聽著她二人激將自己,隻得道:何苦擠兌我主意我這裏倒是用不完的,隻怕你們不敢玩呢

    太妃笑道:正是要聽聽這不敢玩的鬼主意

    韻清跳起來唱道:那好,蕙茹姐取過暖酒來願意玩的,且來聽我的號令

    蕙茹也正待得煩悶,聞言忙去取了酒來溫著,笑道:且看王妃會玩出什麽花樣,隻會給人灌酒可不是本事

    韻清趣道:還沒開始,有人先怯了你呀,等著喝酒吧一麵說,一麵擺了酒盞和點心,笑向幾人道:規則很簡單,在場都是讀過書的,成語接龍太沒勁,咱們玩詩詞曲賦接龍,接不的呢,歌舞曲詞,不拘什麽隨便罰一段是。

    惠茹忙道:我不來,歌舞曲詞我是一樣兒不會的

    韻清拉她坐下道:所以給你備了酒啊,不受雅罰的,自覺飲酒一杯,醉倒不管

    眾人依序坐定,太妃首先沉吟道:從我開始那北風卷地白草折吧。

    韻清嗑著瓜子,含混不清道:折戟沉沙鐵未銷。說完挑釁地看了青鸞一眼。

    青鸞放下茶盞,不慌不忙:銷得煩蒸古道邊。

    蕙茹讀書不多,本來隻待罰酒,聽了這句,猛想起前日讀的詞,忙喊了起來:邊城落照孤鴻外說罷自己心下得意,不由得笑了起來。

    韻清笑著讚歎:蕙茹姐越發長進了蕙茹霎時又臉紅了起來。

    又輪著太妃,她思索了一陣,方道:外字倒不太常見,險些難住了我。外欄黃鵠下可還使得

    韻清抬眼看了看太妃得意的神情,笑道:這也難不住我,下山回馬尚遲遲,如何

    青鸞仍是一副波瀾不驚的神情:遲日曈曨光破曉。

    話音未落,韻清已歎道:可惜可惜,隻怕仍拿不住蕙茹

    果然蕙茹已拍起了手:謝天謝地,還是鳳姑娘疼惜人曉星寥落春雲低,還可以吧

    太妃點頭讚許,又續道:低語前歡頻轉麵。丫頭可還接得麽

    韻清把手瓜子往盤一擲,喊道:麵減除憂喜色,師姐請接招

    青鸞捏著茶盞,臉漸漸淡了笑意:帶色字的詩詞或許不少,但大都用於山色柳色這類修飾,首字用色的還真不多見。這樣想著,額角漸漸沁出了細細的汗珠。

    等不及讓她緩過神來,韻清已撫掌大笑道:師姐認罰吧師姐的湘北山歌唱得可好了,別假裝不會哦一壁鬧著,隨手竟將茶盞打翻,茶水灑了一桌子,她也不去管。

    正在熱鬧,隻聽外麵笑道:這又是鬧什麽呢眾人看時,見紫蕤已帶了墨兒掀簾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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