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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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酒飲得愈多,醉意便愈濃,憂愁自在不經意間產生,似一股暗流,悄悄腐蝕那脆弱的心那一聲聲清脆的琵琶樂,正是這愁緒的催化劑。小說昏昏沉沉間,長風仿佛又看到了彩苓,看到了她彈琵琶的畫麵:

    在一個傍晚,在河畔的柳樹下,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懷抱著一把琵琶,她正將自己的樂聲獻給最心愛的人。可她的眼眶裏亦閃爍著淚光,那淚光溶解著對心愛之人的不舍,還有美好的祝願

    一縷縷愁思唯有化作一片對酒的依戀。長風醉了,醉得理所當然,醉得一塌糊塗,醉得連頭都抬不起,眼睛都快睜不開。迷迷糊糊,迷迷糊糊,他仿佛又聽到了那熟悉的歌調:

    絲弦奏,唱塵世悲樂;曲調生,歌人間離合。一闋大江東去,跳珠撼玉,刀槍鳴銀瓶破;一首寒蟬淒切,濕衫淚妝,鶯語滑冰泉澀。為君唱得琵琶詞,高低猶如離與合,聚散難料,皆成歌;為君彈得琵琶曲,攏撚恰似悲與樂,浮沉無常,但願心自得。

    他自是想過,想過要爬起來去看看,看看那彈琵琶之人究竟是否為他日夜思念的彩苓,然而他沒有。因他太醉了,醉得連自己的真覺和幻覺都分不清了。

    幸得曾宏宇酒量稍勝一籌,尚且有四五分清醒,見長風大醉,隻得命其仆人將他好生送回府,自己便乘船歸去了。

    第二日晨,長風醒得較晚,起床時隻覺前夜之酒意還未散去,腦袋微微暈痛。既穿好衣物,便喚來門外若柳,命她沏來一壺茶。一杯飲罷,不禁覺得清醒了些,這方歎道:昨晚不知不覺便醉了,也未來得及跟曾兄道聲別,說來真是慚愧啊又忽地想起昨夜好似聽見了琵琶歌,便問,對了,你昨夜是否彈曲子了

    若柳一聽,卻是一副詫異表情,隻搖頭道:沒有啊,老爺昨晚回來之時已醉得不省人事,若柳哪還敢彈曲子打擾您休息

    沒有長風聽了卻是一驚,怎會如此我昨夜明明聽見有人彈奏琵琶歌,若非你,還能有誰

    若柳隻是聽說,老爺昨夜在江頭客船聽一琵琶先生彈奏,想必定是老爺當時喝得太醉,誤將那先生所彈聽成是琵琶歌,誤將那先生當作是我了。

    客船長風聽若柳這般一說,便斷定自己在酒醉後,於那客船聽見了那琵琶歌。然這曲除了若柳,便唯有彩苓會彈唱,既不是若柳,莫非是彩苓這般一想,當下激動之至,嘴不停念道: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莫非老爺昨夜又做了夢,夢見彩苓妹妹了

    不可能,長風不止搖著頭,做夢不可能有那般真切,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若柳見長風這般怪異,亦不免心生焦急,直問:老爺你怎麽啦

    若柳,我有急事須立刻去趟江邊,臉水早食待我回來再用罷。長風說畢,竟當下匆匆出門去了。

    老爺若柳忙急呼道,卻自然已叫不回他。

    長風遂騎了馬,加鞭趕至昨日送還曾宏宇的江頭,卻見這時江岸邊停滿了大大小小的船隻,較之昨日還多。便欲知昨日那彈琵琶者所乘之船是否尚在其,或是否有人曉得那船,忙去逐一打聽。

    打聽半日,自問遍了所有的船家,卻終是無一人知曉,頓感萬念俱灰,心酸欲泣。隻得鬱鬱而返。

    因被降職,長風這日便吩咐府下打點好一切,遂於第二日攜家眷一同遷往徐州。兩日方至。

    方才安頓好不久,竟一日聽得噩耗傳來嶽飛被殺害於大理寺獄,不由震驚欲厥,涕泗滂沱,悲痛不已,直哀怨天不公,忠良命短,又苦歎皇帝昏庸,宋室複興無望,自是心灰意冷至極。悲怒之下,不日辭去官職,誓不再涉入朝廷之事。

    辭官後,長風為謀生計,便以以往為官之積蓄,在徐州為經商之業,生意自始不錯。這般不出兩年,竟成了一方知名大賈,家財千貫。

    這日夜裏,長風寢不久,房間裏的燭火還未滅。亦不知是夢是幻,腦袋裏突然便出現一怪的畫麵他許久未見到的彩苓,竟一動不動地躺在一張床,眼睛欲睜未睜,全身癱軟無力。

    片刻,旁邊走來一男子,這男子留著胡須,雖看不清真麵目,卻能見其嘴角帶著笑,笑竟透著幾分邪惡。

    男子行於床側方止,隻靜靜地看了彩苓片刻,竟伸手開始解起了自己的腰帶來。

    直覺告訴長風,那男子欲要對彩苓行不軌,這時,一種似天塌地裂爐燒火烤般的感覺瞬間湧長風的腦袋,逼得他頭痛欲裂,驟然失控。

    他一揮手,便將身所蓋被子覆在了地,直捂著自己的腦袋,掙紮哀叫不止,嘴裏時不時喚著彩苓的名字。

    府下的人本來大多已然睡了,誰料被這哀叫一驚,皆是紛紛爬了起來。

    最先趕到長風房間的是兩名家仆,見長風怪狀,竟是不知所措,隻得守在床邊焦急呼道:老爺你怎麽了老爺

    卻見長風仍是不止地掙紮著。

    這時包括若柳在內的幾名丫鬟亦匆匆趕了來,問及長風情況,家仆亦說不出個所以然,隻得跟著在一旁焦急看著呼著。

    片時管家亦聞聲來了,見長風此狀詫異不已,忙命兩家仆將長風的身體按著,又喚另一人去請大夫了。

    豈料長風被人按著倒愈發不安生了,竟是全身忽地一使勁,瞬間便掙開了來,手順勢一揮,便打在一家仆的頭,打得家仆一個踉蹌便坐倒在了地。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長風聲音如獅吼般叫喊著,同時翻身而起,直奔去將房的圓桌掀了個翻,又提起一凳子便朝家仆扔去,幸得那家仆閃躲得及時,未被砸。而此時房間裏已亂得像將要炸開的鍋,除了若柳的其他丫鬟紛紛叫嚷著逃了出去,留下的則不停地呼喚著長風,然卻見長風像發了瘋似的亂扔亂砸,完全變了人樣。

    這時殳鶴與李氏亦雙雙趕來了,見這情形亦是嚇得魂顫,欲要前試著控製長風卻是被董庭殊趕緊攔住了,道:太老爺太夫人莫去,老爺此刻頭腦不清,不認識人,怕傷及你們。

    說話時,長風竟已朝三人奔了來,雙手一把抓住董庭殊背的衣服,便胡亂使勁一拉,瞬間將董庭殊摔得個四腳朝天。嚇得殳鶴與李氏雙雙一怔。

    這時兩家仆趕緊來,一人一邊將長風的兩隻胳膊死死抱住,然見長風竟是如吃了大力丸一般,直將兩人拉著團團轉。忽而又使勁朝一方一推,便將其一人逼退至木凳旁,那人腿腳被凳子一絆,噗嗤便是兩腳朝天,手自是鬆了開。

    長風當即揮舞著被放開的手,一拳便朝另一麵那家仆打去,直鼻骨,打得他連退好幾步,最後摔倒在了地。

    此時的殳鶴哪知長風已絲毫無神智,竟前欲阻攔說說好話,豈料方一行至長風跟前,便被長風的又一拳打。身子頓時一個趔趄,隻聽得砰的一聲響,頭竟撞在了一凳子,當即雙目緊閉地倒在了地,一動也不動。

    老頭子李氏當下一聲哀呼,忙跑去查看殳鶴,卻見其腦袋的血流了一地,急得直搖著殳鶴的身子,老頭子,你怎麽了你別嚇我啊

    卻見這時長風已徑直朝屋外跑了去,瘋瘋癲癲,亂吼亂叫。家仆管家等人趕緊追了出去。

    長風跑至院一大樹前,雙手抱著那樹一頭便磕了去,接二連三,磕著那樹搖搖晃晃,似要斷裂,而見枝葉紛紛而落,像漫天飛舞的雪花。

    董庭殊趕緊命家仆紛紛去,將長風身子各處死死控製住,令他不再自殘。盡管長風仍是拚了命地掙紮,但因這次家仆人數眾多,終究未能掙脫開來。

    隻見這時的長風已滿額滿麵的鮮血,加之頭發散亂不堪,像是從死人堆逃出來的一般。鮮血順流而下,染紅了他胸前的衣服

    卻見這時,一道尖銳細密的金色光芒自長風胸前散射而出,光之強令所見之人紛紛閉目手遮躲閃,不敢直視。院霎時如被百盞燈照耀一般,明亮如白晝。

    這般片時,那金色光芒方才於瞬間消失,眾人這才敢睜開眼看,卻見什麽東西也未出現,唯長風竟先前老實了不少,僅淺淺掙紮。忽而目一閉,頭一歪,便是昏了過去。

    董庭殊趕緊命仆人將長風扛入了房間,令他躺於床。一麵又見李氏在房間裏抱著一動不動的殳鶴哀聲痛哭,忙問:太老爺怎麽了

    老頭子他他死了李氏悲痛欲絕。

    董庭殊當即伸手撥開殳鶴的眼睛一看,又摸了摸他的頸脈,不由心一沉:太老爺

    大夫來了大夫來了隻見這時家仆隨所請大夫出現在門口,董庭殊便忙令其查看殳鶴情況,結果是已然無救。則忙令大夫去查看長風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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