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萬水千山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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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以後,三途河畔,雲霧繚繞的曼陀山下。



    蛇妖水盈衣袂飄飄的亭亭玉立在河畔上漫山遍野的曼陀羅灰燼當中,她一片癡心的手提寶劍在灰燼中虔心誠意的整整等待了三天三夜,終於等到嫋嫋婷婷的曼陀仙子妖嬈嫵媚的拖著一身千紅寂寞如斯的冷冷從曼陀山下迤儷而來。



    “你就是傳說中的桃花坊主?原來是個蛇精,敢問蛇精姐姐,是什麽風把你吹來的?”她問她,“你怎麽敢來這裏?”她輕輕的自曼陀羅花海之中衣襟飄飄的迤儷出來,“難道姐姐不知此處是有情眾生的禁地?”



    “不知道,”她說,“但是這世上能救人一命的地方,總是會有人來的,仙子!”



    “所以你就來了是嗎?”她問她,“姐姐果真不怕三途河水。”



    “嗯,是有些害怕,但是如果救人心切,我相信天也不會絕我,”她衝著她微微的點頭,衝著這個她在這世上唯一的希望橫波側目的微微點頭。



    “但是救命可不一定就是救人,姐姐,天地讓一些人活著,也許隻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寬容和善良,姐姐。”



    “生死有命,仙子,妖精每次,可不一定都是為了討藥來的,仙子。”



    “可是你舊主子的命運,恐怕連天地都是無力逆轉的,姐姐,”她說,“你要什麽靈根瑤草,盡管拿去,姐姐,反正也隻是白費力氣而已,姐姐。”



    “不,我說了,我不是為了來討藥的,仙子,”水盈的眼睛黯然之間微微的顫了一顫,“其實,水盈此番前來叨擾仙子,實在是因為一個不情之請,仙子,其實水盈是想,可不可以勞煩仙子親自前往華嚴寺裏,去替水盈告之帝女浮萍有關峨嵋山的事情,仙子。”她在花海中殷殷的看著她說。



    “哦,原來是為這個,姐姐,”曼陀聽了之後眼睛裏冷冷的回眸一顫,“但是曼陀現在早就已經無心再和帝子做對了,姐姐,曼陀現在一心隻想等著玄哥哥回來,除此之外,已經無心再理會身外之事。”



    “但是你以為他還能回來嗎?仙子,”水盈聽了忍不住淡然無奈的看著她說,“難道你忘了,當年你的親生哥哥熾雪,被天庭怎樣對待?你以為天庭對大地魔界中人,真的那麽寬容?”



    “但是那又怎樣,姐姐,你好象也是妖啊,姐姐,”她說,“雖然你在人間待的時間已經太長了,姐姐,但是,人間的百姓如若看見你的真身,恐怕也未見得會對你寬容許多吧,姐姐。”



    “但是不是所有凡人都會嫌棄我的,仙子,如果這世上會有新的凡人誕生,與現在不一樣的凡人,仙子,那這煙火人間,可能就會是另一個樣子了,仙子。”



    “嗯,姐姐倒是心寬,”曼陀聽了,忍不住微微冷笑的看了水盈一眼,“天意若是如此,姐姐,那曼陀在這裏就先行為姐姐祝福了,反正我也以為,玄哥哥當初就不應該犧牲自己來挽救人間的那些凡夫俗子,那些凡夫現在也隻是氣數未盡而已,等有朝一日氣數盡了,上天自然會收他們的,”她說,“但是還是請姐姐以後不要再對帝子他出言不遜了,雖然你是個妖精,可總也不應該這麽快就淪落到對救命恩人恩將仇報的地步。”



    她微微冷笑的看著她說。



    “可是水盈此次前來,就是來報恩的啊,仙子,”水盈聽了之後黯然的笑笑,“帝子他受傷了,仙子,傷他的人現在就在峨嵋山上,與帝子為敵,但是以帝子一人之力,又怎可能力挽狂瀾,仙子,反正熾雪他現在已能自由恢複人形,你還是快勸說你哥哥他帶著你上峨嵋山去吧,”她說,“至於為什麽,去了你們自然會知道。”



    “但是哥哥他會離開帝子嗎?姐姐,更何況,哥哥他,畢竟也是心懷蒼生,姐姐。”



    “這麽說仙子現在隻是一心想成全帝子是嗎?”她問她,“但是少主他也是帝子啊,”她說,“反正他現在前生記憶盡失,仙子”她微微的衝她一笑,“他這一次可未必顧得上管你哥哥,仙子。”



    “哼,果然是個妖精,”忘憂聽了之後忍不住擰蹙起眉毛來微微的震怒,“不過不勞姐姐費心,”她說,“哥哥的法力當年在天庭裏是連帝子都要忌憚三分的,姐姐,在這世上,除了帝子,還沒有誰,能真的讓他魂飛魄散,姐姐。”



    說完,她不屑的轉回身去飄飄的走了,拖著迤儷的衣袂,披著五彩的祥雲,她不想再回過頭來看她,畢竟是個妖精,十六載來不停的到曼陀山來盜取仙根瑤草的是她,十二萬三千年前眼看著哥哥遭人誣陷卻不管不顧的也是她,哥哥畢竟當年也是依靠犧牲自己才救了她主子一命,但是現在,她反過頭來反而要以哥哥為要挾慫恿她去離間帝女和帝子的兄妹之情,那就讓她自己去好了,反正她要救的是自己的qíng rén,又何必口口聲聲用天下眾生來要挾無情中人,無情一族能長駐天地之間,本就是因為無情,無情仙根縱使可以救命,但是天地之間,年年歲歲,花開花謝,歲歲年年,世人卻何曾看見過它能救人,無情眾生本是如此,生非生,死非死,生不欠前世情,死不欠來生債,因為本來就是沒有前世今生的,生不知從哪來,死也不知往哪去……所以她才能活到今天,因為她隻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