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尋神隱池中見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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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聞聽此言,湊過來看,兩個腦袋靠得很近。秦璐感受到一種奇異,似乎兩人之間有一個漩渦,正把彼此吸進去。他雖想保持距離,但又怕惹她不高興。
“那這些骨頭呢?怎麽會有這許多碎骨頭?”
月指著周圍的那灰白塊說。
“這些骨頭已經糟了,一碾就會碎,再碾就要成灰,顯然是很久遠之前的,我們大可不必關心。”
堂中有一木幾,早已不辨漆色,且糟朽破爛,碎在地上,但細觀斷裂處,茬口有些新。
“新斷的?她們打過架?”
“不可說,”秦璐搖搖頭,“隻能猜測。”
秦璐又從那些紙屑堆裏尋找,附近有一隻翻倒的香爐,爐裏還有殘灰,還找到了兩支燭台,以及一地的碎瓷片。
碎瓷中有一靈牌,深紅沉重,不知何材所製,仍堅固如新,拭之有光,似是玉石,上書:“平戶大宋太祖徽王直公之享位”。
月蹲在博古架下,忽然口中驚奇一聲。秦璐丟了靈牌過去看,見是那先前從洋子處見過的信封。
“這上麵寫的是‘鈴木先生親啟’?”秦璐指著那信封問。
“差不多,鈴木拓真。”
月邊說邊撐開信口,打手電看去,隻見已經空了。
“她們來過這裏,隻是不知遭遇了什麽,又不知平安離開了沒有。”月捏著信封出神。
秦璐沒回,在押板附近翻找,忽然又聽月口中驚奇一聲。
秦璐忙過去看,月指著那博古架興奮道:“是新的,紙還很有韌性,我從幾本破書裏找到的!”
秦璐見是一箋紙,接過打開,發現是種奇怪文字,像遠古的符號,一個字符也沒看懂——這叫他想起了卡麗娜。
“也許是某種提示——這附近有機關?”秦璐翻找那幾本破書,發現一目了然——什麽也沒有。
“這會是誰留下的?”秦璐翻來看去,自言自語。
“當然是洋子!”月興奮道。
“何以見得?”
月張著的嘴合不上了。
“這……這肯定是她們嘛,不然還有誰?”
秦璐笑笑,道:“的確,很可能是她們,但要有根據。你瞧,這字我們雖然看不懂,但這格式是不是眼熟?”
月湊過腦袋來看,兩人鬢角貼著鬢角,耳朵磨著耳朵。秦璐正緊張兮兮,忽然兩人一同“啊”的一聲。
“笨蛋!為什麽發電電我?”
“誰叫你長得美呀!”
“哼,別想收買我。”
“你來看。”秦璐招呼月一聲,卻把那紙舉得遠了,月要想看仔細,就要緊靠著他。她瞟了秦璐一眼,黑暗中紅了臉。
“這像是書信一類的應用文。”
“不錯,但也不能就此肯定,隻能說,很有可能就是這信封裏的。”
秦璐將信箋遞給月,月笑著揮揮手,示意他收著。
秦璐隻猶豫了片刻,月便劈手搶了回去,還生氣地“哼”了一聲。
二人又找一會兒,徒勞無功,而在留心機關、暗門的同時,隻弄得險象連連,狼狽不堪。
“屋子裏沒有,難道在院子裏?”月指著外麵說。
秦璐點點頭,兩人打著手電,在漆黑的院子裏尋找。頂上是平整岩石,因此這裏常年陰森,暗無天日。
院子裏除了小石、經幢、佛像、竹和地上密密麻麻的黑色蟲屍,再無他物。兩人困惑地環視四周,看不出任何端倪。——難不成幾個大活人都飛了?這當真邪門。
月瞧了好一會,忽然高興地拉了拉秦璐衣衫,小跑過去,蹲在觀音像後,像發現了新大陸:“秦哥哥,你瞧,這裏是不是能藏一個人?”
秦璐微感詫異,然她語氣溫柔,又軟又甜,與先前凶暴蠻橫的樣子大是不同。
如何人逛了逛鬼門關,性格就不同了?
秦璐走過去看了看,見那佛像頗大,肚中確能容一人,觀其背後,有淺淺裂痕,如一扇門。
“你叫我什麽?”秦璐站直了,問月。
“歐尼醬,要不——就歐尼桑?怎麽,不行啊?”月的眼睛俏皮地眨著,背著手。
“沒,哪裏不行?這個稱謂安全得很,你嫂子聽了就不會吃醋了。”
“嫂子?你不是沒人要,光棍二十年?”
“本來是這樣,但就在今天早晨,她就漂洋過海地來了。”
月歪腦袋想了一下,撇撇嘴,又俏皮起來,眼中顯出一股機靈:“你做什麽,直接說你先前騙我,已經結婚了不就結了?怎麽,怕我吃了你啊?”
“你又做什麽?”秦璐笑道,“哥哥找了嫂子,做妹妹的不該高興嗎?怎麽,想打你老哥的主意?”
月撇撇嘴,轉過身去,忽然又轉回來,咬著嘴唇,而後挑挑眉毛,挑釁道:“就是要,不行啊?”
秦璐愣了一下:如何幾年不撞桃花,而今卻接二連三,而且個個主動生猛?
月見秦璐發愣,撅了嘴,嗔道:“怎麽,真不行啊?我長得醜?”
秦璐回過神來,淡淡一笑,道:“怎麽不行?你忘了,你是天仙會的鑽石會員,何況這天大地大,何曾真正立過不可更改的規矩?”
月心喜,一下撲過來,摟住他脖子,盯著他眼睛問:“就是說,你倆剛開始,還沒成——是嗎?”
“是剛開始,可我已經和她交往了,就不能再生枝節,否則就是腳踏兩隻船。”
“怎麽了?我不介意,踏兩隻不還穩當嗎?”
秦璐感覺她摟得緊了些,忙道:“咱們先找洋子,找到洋子再說,好吧?救人要緊。”
“哼,”月鬆了他,原地甩手,“別想敷衍我。告訴你,別說你是姓秦,就真是我親哥哥,我看上了,我想要,那便也要得。我雖然名義上是洋子的保鏢,但同她是生死同命的妹妹,我要買了太平洋的珍珠島蓋別墅,她便給我買下來。我同她一樣,能歌善舞,又有臉蛋又有身段,還能打架,你說你,你一個山村莽夫,你憑什麽拒絕我?”
秦璐未做長篇大論、批評教育,隻淡淡一笑,道:“憑你喜歡我。”
月怔在原地,氣得七竅生煙,忽然失笑一聲,道:“你真是混蛋啊!我看你趕明兒得改名,不叫秦璐,叫秦獸。”
“是是是,大小姐教訓得是,咱也不用等趕明兒了,就現在罷,我就是秦獸。”
月被他氣得無可奈何,可臉上還是笑的。
“咱們才認識,一晚上都沒過呢,一夜龖情的交情都沒有,談什麽喜歡不喜歡的,太早。大小姐您呐也擦亮眼,別真認了個畜生——好吧?興許您第一眼就是雪亮的,我就是個混不吝的,這跟做買賣一樣,急不得。有緣不在遠近,有痔不在年高,當然啦,太遠的,天馬星座的就算了。”
月聽他胡說八道,笑個不停,問道:“你是做什麽的?”
“我?要說咱倆在職業上還是親戚呢,你猜猜。”
“嗯……看大門的!”
“……”
“你怎麽不說我是搋馬桶的呢?”
“賣假藥的!”
“人口販子!”
“反正不是什麽好人。”
秦璐見她高興,全忘了先前的問題,便沒再提。月要研究研究那觀音像,或者砸開它瞧瞧,被秦璐拉走了:“這麽小也藏不了四個人,就是真藏了,也毒死了。你忘了先前的厲害機關,別把咱兩個白搭了。”
月不滿地甩開秦璐,執拗道:“我就是要砸,就是要把這破窯姐兒砸了,除了她,這院子裏,還有什麽?”
秦璐指著左前方的水池,道:“別著急啊,那不還有一澡堂子嗎?”
月驚訝:“你是說,她們在水裏?”
“是不是都得看看去,萬一在裏麵,不就泡浮囊了。”
“福囊?”
“就是臭了。”
兩人來到池邊,見那十米見方的圓盤黑乎乎的,水似乎很深很寒。
未知下麵情況,恐水中有猛蟲毒獸,秦璐向月看了一眼。
月把嘴一撇,道:“我可不傻。”
秦璐壞笑:“又沒叫你把腳丫子伸下去。”
他將光打向身後,月看到了棵棵枯杆兒。
“要我去?”
“嗯。”
“你怎麽不去,倒指喚我?”
“真是兩個和尚沒水喝,你怎麽恁的懶?將來怎麽為人妻母?”
月瞧了秦璐一眼,忽然一股暖洋洋的感覺湧上來,便叫她心甘情願了。
月跑去折竹,陡然間四周暗了,也冷了,他忽然希望她快點回來。
池東是正房的茶室,池西還有一片竹林,隔了十多米。秦璐偶然注意到那西麵的竹林裏,隱隱約約的,有個人影在間或探頭探腦。
他心裏覺得好笑——月竟然想嚇唬他。他便低下頭看池子,假裝不知。剛低下頭,背後就輕輕一下,一個溫柔清脆的聲音道:“回來了!”
秦璐驚了一身冷汗,猛地回頭,將光芒射過去,眼瞪得大大的,瞳孔也大大的。那張慘白的大花臉,還好不是別人。月見狀,立刻撒了竹竿,將秦璐摟進懷裏。
月的胸脯又軟又香,叫他一下子忘了冷。
“走了嗎?”月小聲問。
“什麽走了?”
“那東西。”
“哪東西?”
“你不是撞見鬼了?”
秦璐釋然一笑,明白了,忙也將月摟進懷裏。
月躲在他懷裏,手卻不老實。
“瞎摸什麽!”
“我摸摸那把槍,想什麽呢?再說,你乘人之危,沒少摸我的,還不許我摸回來?”
秦璐笑笑,沒再言語。月果然拿了那把槍,在手中掂了掂。
“好沉呀,這得一公斤多吧?”
“一公斤左右,應該不到一公斤。”
秦璐剛說完,就聽哢噠一聲,隨後聽到巨響,耳邊放鞭炮一樣。原本蹲著的他抑製不住躥了一下,沒穩住,向後跌倒。
月將手槍和消音器還了回來。
“壯壯膽。”
“我讓你嚇破膽了,給個友情提示不行嗎?”
月將竹竿放入水中攪和,熬湯一樣。那水不算淺,七八米的竹竿都觸不到底。
秦璐接過來,攪了攪,感覺像是有人在水底牽動。
“奇怪。”
“什麽奇怪?”
秦璐將手電打向地麵,說道:“你瞧這地麵,積了好多枯枝碎葉,鋪滿了雜物,可是這小小一個池麵,為何會如此幹淨,什麽也沒有?”
月又瞧那水池,果然除了黑了些,什麽雜物也沒有,幹淨得很。
“這說明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