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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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王冷哼:“你私攜玉璽已是不臣之心,有什麽可冤枉?”

    有魚抖抖身子,理直氣壯站起來,撕破臉道:“這能怪我?全怪陛下。我收得密信,說玉璽藏在陛下寢宮。我之前都有提及,奈何陛下一直否認。既然玉璽在陛下宮中,陛下拿出來便是,掩掩藏藏的可不是臣。”

    舒晉目光如刃,殺氣暗騰。“朕沒理由藏著玉璽。”

    見氣氛不祥和,虞米糯連忙辯解道:“魏王收到密信,宸王也收到密信,這不正挑明了是離間計嘛!玉璽指不定是賊人故意塞進陛下寢宮,後引宸王去查,故鬧出這一場僵局,意圖瓜裂我等聯軍。”

    柏通察詞甚微,道:“虞先生話有偏頗。魏王並非收到密信,是截獲密信。”

    魏王如醍醐灌頂,強調道:“的確,我是截獲,孰知是否截到了黔幽的來往信函。是封狗挑撥離間還是黔幽裏應外合,還有待考究。”

    虞米糯:“實為挑撥離間!諸位想想,宸王已經盲目,哪怕宸王雙眼清明也識不得幾個大字。封淡淼有什麽理由給宸王寄信,不避風險還刻意落人口舌?他有如此蠢鈍?”

    有魚眉頭輕皺:“他給我寄信?放了什麽狠話?”

    虞米糯嫌棄一瞥:“沒狠話,酸得牙疼。”

    有魚一臉懵態:“噢。”

    虞米糯指著有魚,造作道:“看,宸王毫不知情!都是誤會,這件事罷了,勿傷了和氣。”

    柏通:“正因封淡淼不蠢,才更有可能施此計謀,虞先生,你也不蠢。是否人人都道一句此計甚爛、三歲小兒能破,就能排出封淡淼不屑用的可能?被你一圈一點,就可以不了了之?這件事倘若得過且過,玉璽來由不清不楚,陛下聲譽不明不白,其效果說是黔幽串通未嚐不可。陛下這虧吃得無聲無息呀。”

    有魚沉默不語。宋辛說的沒錯,高階玩弄權術的人根本不需要什麽證據。

    凡是有魚的對敵,有一個魏王襯一個,道:“虞先生是宸王謀臣,自然為宸王辯白。可虞先生你也清白不到哪去!依我推測,宸王早知玉璽流落帝宮,故與封狗串合,長平一戰故意戰輸,賠黔倉以脫幹係,然後投奔鹿州尋找玉璽,裏勾外連,誌在謀取鹿城,自立為帝。於是便有——‘子魚,你要的天下’!莫再辯說黔幽之仇不共戴天,封狗活著,北僚軍活著,黔軍活著,黔幽兩軍的兵力可有互傷分毫?諸王擦亮眼睛,這一方唱白一方唱黑的戲碼還新鮮嗎?陛下若能一舉鏟除封狗皆大歡喜,倘若兵敗,封狗稍施威力,豈不是教陛下將帝位拱手相讓與宸王!陛下,宸王其心可誅!”

    魏王滔滔不絕之中自個說順了理兒,越說越激昂澎湃,仿佛捅破了天機。“封狗兵盛,又與宸王勾結,如不是臣及早發現,我等怕是渾然不知身陷囹圄!”

    有魚蒙頭強辯:“我從未覬覦帝位!眾所周…”

    有魚的話生生卡在那裏,誰不知道他是閹人。有魚泄了些硬氣:“我沒那可能。”

    魏王句句緊逼:“你不可能也無妨,封狗對你至死不渝,他來替你撐天下也一樣。”

    舒晉袖口裏的手緊緊握拳,密密麻麻的布滿汗珠。這一場鬧劇來得太突然、太見血,全然在他預料之外。他猶豫該不該就此將有魚連根拔起,這個契機太難得,失不再來,而他又沒來得及縱觀全局,不知有無破口。

    有魚冷臉麵對魏王,要跟他杠上。“你記恨我,恨不得我粉身碎骨?把我治了你得意是吧!那好…”

    有魚轉向舒晉道:“陛下,我舉報魏王與封狗串謀。”

    舒晉冷靜的麵目下一腦瓜的火,道:“有何證據。”

    “封狗傳給我的信為什麽平白無故落入魏王手中,他說截獲便是截獲,我說收到便是扯謊?我推測是封狗將信交與他來嫁禍我,他與封狗珠聯璧合、珠胎暗結!”比厚顏無恥,有魚略勝一籌。

    “夠了!”舒晉忍無可忍,捶案而起。

    眾人嚇了一跳,有魚亦是第一次見舒晉大發雷霆,而且底氣十足,不是從前有氣無力的病怏之感。

    虞米糯瞳孔微顫,預感要變事了。

    “朕,已知黔幽苟合。”舒晉說得沉穩,順了口氣重新坐下。“帶人!”

    黔幽傳信的信使被侍衛拖了上來,懷裏還有一封未送達的信。

    有魚怔了,不知舒晉隱藏了多久,他一定早逮住了他的小尾巴!

    太監將信呈給舒晉,舒晉念道:“得手乎?兵至淮上。”

    有魚一巴掌蓋到臉上,無能為辯了。

    魏王趁熱打鐵:“是了是了,封狗便是問他是否拿到玉璽,以好布施戰略!”

    柏通:“黔幽信函來往頻繁,陛下早察異常,不打草驚蛇是要看宸王耍何手段。如今事態惡劣,不得不公之於眾。黔幽勾結,約定事成之後平分天下。”

    有魚控製了情緒,作出不屑一顧,道:“口說無憑。”

    柏通:“探子探得宸王看完信件便燒毀,不知宸王有什麽證據證明自己清白?魏王方才推測出一二,但未料中要點。不是你知曉玉璽下落,而是封淡淼知道,他要玉璽,你要半壁江山,你倆人以此達成協議,企圖扳倒聯盟。宸王自然可以辯駁,但這最後一封信怕是否認不得了。”

    話鋒如此,看來今日不得兩全了。他與舒晉那層微妙的關係,撕破了倒也輕快。

    “片麵之詞,怎知不是柏先生你一人之計。”有魚一副恍然大驚,“我怎麽沒想到我收到的信竟來自於你!”

    狗急會跳牆,被逼無路,這會子誰朝有魚嚷嚷有魚就反咬誰。“嘖嘖嘖,陛下的心夠貪啊,莫不成平了天下後不想分羹,妄圖在封淡淼打來前收拾我不成!”

    舒晉眼睛冒出了火星:“你口出狂言。”

    柏通:“你與封淡淼私交甚密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我跟他甚密?”有魚諷刺地笑起來,“倘若我跟他那丁點孽情叫做私交甚密的話,那陛下跟他又是什麽!別忘了,我在南越過得豬狗不如時,封狗在為誰鞍前馬後!是否我信任過他、縱過他,一切罪名都可以理所當然的扣到我頭上?我跟他謀合?陛下跟他謀合又有何不可!若不是封狗大軍威脅,諸王豈會奔赴鹿州來求陛下執掌大權!稱帝——這赫目的結果,怎能說是成全我?”

    舒晉徹徹底底惱了:“休得汙蔑朕!”

    有魚苦笑:“黔幽兩軍確實沒有互傷分毫,若封淡淼侮辱我是為掩蓋我跟他串謀,那封淡淼相讓我豈不是遮掩他跟陛下串謀!是不是我沒死在南越,封淡淼做的事便件件為我?如果我死了呢,最大的利益者是誰?不會又是我吧,是不是墳頭的泥巴會肥沃墳頭的綠草會高人一截!”

    有魚在南越九死一生,人人皆認。

    這樣想來舒晉確實有極大的貓膩。

    “他當時投我麾下道是為你,無論是否是他個人意圖,朕不擔這罪名。”

    舒晉上一口鍋還沒刷幹淨,這會不妨拿來蹭一蹭灰。有魚:“他說為我你便給他兵權,他說為我你便縱他伐幽。陛下,你是厚愛我還是厚愛他?”

    有魚言辭不加修飾,入耳太辣,柏通憤怒道:“宸王你存心抹黑陛下。陛下給你台階下,你倒重提舊賬,故意生事。”

    舒晉恨不得挖了有魚舌頭,可越堵一個人的嘴越顯得遮藏一個事實,他無可奈何。

    “先生好會說話。方才我理虧時是誰在咄咄相逼?這會陛下理虧了,我變成強詞奪理了?誒,舊賬!說起舊賬我想起一件事來。魏王,你恨我不就是因為我當初礙了你拍柏先生馬屁嗎。可冤枉死了,我不礙你這個馬屁你也拍不著。柏先生必定是扶持陛下的,還以為是尉矢孝義感人啊?柏通是陛下他叔公,咱們早沒戲了。”

    有魚目露黠光,向柏通的方向磕了個響頭:“晚輩見過晉老太公。”

    經有魚一挑,眾人腦海裏不約而同閃過幾個字——晉氏天下!

    倆人關係若及早公布,此燃眉之時也不至於顯得謀深計長。

    舒晉與柏通大吃一驚,不知有魚是如何知道他倆的!

    柏通:“尉矢為我治病半年我才得以康愈,尉矢願我輔佐舒晉,有何不妥?”

    有魚:“斯人已故,先生說什麽便是什麽。”

    魏王本來向著舒晉,這會沉默了,他思及虞米糯那句話,懷疑自己中了別人的套。

    他不開口,有魚便省事多了。

    淮上,封淡淼半天咳嗽不停。

    穆朗遞來一杯潤喉的茶,關切道:“不慎患上風寒了?”

    封淡淼飲盡茶,搖頭道:“不,總感覺一群人在議論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