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酒後吐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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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澤臉上帶著賤笑,反客為主,端起酒瓶給田鼠和自己都滿上,率先端起酒杯,豪氣淩然地對著田鼠敬酒道:

    “田叔仗義!我也沒什麽好說的,咱們爺倆今兒早晨不醉不歸,來,幹!”

    說罷,白澤在田鼠驚恐的目光下,一仰頭,一杯燒刀子又不見了蹤影。

    看著白澤臉上的詢問和質疑,田鼠放下想要阻攔的手,臉上滿是苦色,隻得勉強地比哭還難看的笑了笑,像是灌毒藥一般,抿了一口,辣得滿臉扭曲。

    田鼠咽下這口酒,才睜開眼打算放下酒杯,白澤反著光的光頭已經端著酒瓶子已經湊到近前,臉上帶著殷切的笑,在旁邊恭候多時了。

    田鼠幾十年人生中還是頭一次這麽厭惡喝酒!

    想當年,他可是天天去別人家蹭酒喝,喝多了之後朝小孩借錢,是個財酒雙得的能人。

    可是今日,田鼠隻覺得眼前的酒杯像是幽靈一樣扭曲著,濃鬱的酒香並不能給勾起他的酒癮,反而糾纏著眩暈陣陣催吐。

    又喝了兩口,田鼠終於繃不住了,趁著白澤仰脖的瞬間,捂著後腦暈頭轉向地對著田氏母女眼睛狂眨,示意她倆別在旁邊光顧看戲。

    白澤撂下酒杯時,正好瞧見田家三人眉來眼去,他心思一轉了然於胸,臉上帶著笑容先發製人開口道:

    “田嬸,你也別光站著啊!好幾年不見了,田嬸咱倆幹一杯!”

    田鼠老婆見白澤這笑麵酒鬼盯上了自己,瞳孔嚇得一張,臉上帶著驚恐,雙手連連擺動拒絕道:

    “不行不行,我可喝不了酒!”

    白澤哪裏會放過田家三人,笑嘻嘻地從茶幾上拿來兩個杯子,臉上帶著不容拒絕的誠懇道:

    “田嬸,你和小真姐喝不了白酒總能喝點啤酒吧!我田叔都說了,這大過年的喝兩口意思意思,咱們可別敗了我田叔的興致啊!”

    一邊說著,白澤開了一瓶啤酒,給兩人滿上,不由分說端起酒杯,滿臉動情地道:

    “哎,今天大年三十,是個家家戶戶團聚的時刻。沒想到田叔你們一家竟然還記著我,我也不多說什麽,都在酒裏了!”

    說罷,白澤又是一口悶掉,倒立著空酒杯,示意著三人。

    田家三口麵麵相覷,臉上都是被逼上梁山的苦色,不知道局麵怎麽就江河日下,變成了這樣。

    初升的太陽透過窗子照進屋內,一隻禿頭小狐狸與三隻白毛老耗子坐在桌前觥籌交錯,賓主盡歡,不過小狐狸顯然占據了上風,三隻耗子的臉色越來越苦。

    隨著時間推移,兩瓶燒刀子空了,一捆啤酒也沒了。

    白澤勸酒的方式五花八門,一會兒吃一口大蔥蘸醬,豎著大拇指直誇田嬸菜燉的真好,簡直有五星酒店大廚水平,為了這一桌好菜,來幹一個。

    酒杯才撂,馬上又滿臉謙卑對著田真誠懇地說,小真姐是社會棟梁,是我學習上的偶像,來,為了祖國的發展,走一個。

    轉而淚眼汪汪握著田鼠的胖手,說自己想起六歲那年,田叔隔著籬笆對他笑了一下,那一笑的溫柔,讓他感受到了太陽一樣的溫暖,到現在都不能忘懷。沒話說,來個“炸彈”……

    田家的飯桌出現了有趣的景象,本是客人的白澤頻頻勸酒,主家三人滿臉紅暈,客氣地連連擺手,卻架不住白澤的熱情,一杯接一杯地被灌了下去。

    這頓飯從大清早一直吃到了日頭高懸,田家母女早已不勝酒力,依靠在牆角睡了過去。

    田鼠猶在掙紮,眼神迷離的端著酒杯,腦袋左搖右晃,怎麽看都感覺有三個端著酒杯笑嘻嘻的白澤,在他眼前來回晃悠。

    趁著中場休息,白澤舒舒服服地去了趟廁所,還踹了來偷窺的大公雞一腳,引得一陣雞飛狗跳。

    回來之後白澤自在多了,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桌上的菜,瞟了一眼馬上就要堅持不住的田鼠,打算進入主題,開口試探性地催促道:

    “田叔,咱們也吃喝差不多了,要是沒什麽事兒,我一會兒就回去了。”

    田鼠臉上帶著傻笑,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麽,呆呆地看了一會兒綠油油的小白菜,田鼠一拍腦門,終於想起自己的目的。

    可是酒精這東西真的會讓大腦遲鈍,田鼠耍不出心眼,更不會包裝語言,直接開口道:

    “小澤啊,你看你爺爺也終於死了,你家那十畝地沒人種怪可惜的,要不給我種吧!”

    說罷,田鼠打了個酒嗝,一雙賊眼直愣愣地盯著白澤看。

    白澤吃了一口鹹的好像鹹菜的燉豆角,終於恍然大悟,果然是無利不起早的田鼠,原來是盯上了爺爺那十畝良田。

    白澤臉上帶著嘲弄問道:

    “田叔,我家那十畝地還有十年的承包期,你打算出多少錢啊?”

    田鼠臉上帶著一貫的摳門,竟然直接掏出錢包,掏出五百塊錢,心疼地顫抖著手對著白澤說道:

    “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怎麽就知道要錢!給你五百,夠多了吧!一會兒咱倆找村長簽合同去。”

    饒是早知道田鼠是頭出了名的貔貅,白澤也差點一口水噴在他臉上,這會想起我是小孩子了,剛才灌酒時候良心去哪了?再說五百塊錢!打發要飯花子呢!

    白澤臉上帶著不可置信,再次問道:

    “你說的五百是一畝地一年的價錢嗎?”

    田鼠瞪圓了一雙小眼睛,比白澤還不可置信,指著白澤鼻子大聲吼道:

    “你瘋了!那得多少錢啊!五百塊錢,十畝地,十年!”

    白澤徹底不掩飾臉上的鄙夷,看都不再看田鼠一眼,也不說話,下地將田鼠家過年用的各種白酒紅酒啤酒,包括貢酒,挨個打開,任由酒蟲大飽口福。

    田鼠說出心事,再也扛不住半瓶燒刀子兩瓶啤酒的威力,歪在一旁,眯著眼睛似睡似醒,嘴角掛著笑容,夢囈一般含糊地自言自語:

    “小澤真是好孩子,十畝地送給你田叔就罷了,還帶什麽禮物過來!”

    “謔,還帶的老山參,這得多少錢啊!”

    “小澤啊!不是田叔多嘴,你爺爺就是個事多的老王八蛋!你家院子裏那兩顆大槐樹真的礙事,哪天砍了吧……”

    白澤看著田鼠陷入美夢,透著幸福的麵龐,氣得直想發笑,將水倒光的酒瓶子擺上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田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