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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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衝雲當然後悔,他後悔自己不該又動邪念,在那丫頭身上施毒,若自己就這樣一走了之,後來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他更懊悔自己太粗心大意,對方說的那三次,的確是千載難逢的良機。可自己竟沒有把握住一次,也許是因為太過恐懼的緣故。一個人在恐懼的時候,就會失去平時的沉著冷靜,自然也會錯過很多本不該錯過的事。

    卻還有一次機會,他縱是想破頭皮,也猜不出,但他一定要了解,一定要知道,自己究竟錯在哪裏了!

    所以,他又禁不住問了。

    他已不必開口,短發白衣人已接著說了下去:“第四次,自是我一直抬頭眺望天空的時候,有幾次我甚至被天空這些奇景給吸引住,竟把你給遺忘了,這時你若把握時機,或許該倒下去的是我,而不是你。”

    天邊轟隆隆的雷聲仍在響著,閃電也時不時地一道道劈下來,方衝雲似已聽不見,也瞧不見。

    此刻,他腦海裏隻充斥著一句話:“或許該倒下去的是我,而不是你。”

    他似是入了魔般,嘴裏也在反複嘀咕著這句話。

    嘩啦啦!

    積鬱、沉悶了許久的天空終於爆發了,大雨傾盆而至,就似瓢潑一般。

    短發白衣人也在這時開了口:“你記住,我的名字叫蕭風。”

    方衝雲驀然驚醒,瞧著他,嘶聲大叫道:“你還是不能殺我。”

    蕭風道:“哦?”

    方衝雲全身已被大雨淋濕,卻似渾然未覺,繼續大叫道:“隻因我還不想死。”

    他這句話並沒有說錯,的確沒有人願意去死。

    蕭風不禁怔了怔。

    這時,又一道閃電當頭劈下。

    也就在這時,方衝雲忽然動了。

    他的腰突然向後折了下去,然後整個後背幾乎貼上了地麵,像支離弦之箭,向後疾飛了出去。

    他這一手的確高明,就算輕功冠絕天下的伍鳳霞瞧見,也一定會忍不住要替他喝彩。

    他也相信此刻自己的身法一定很美、也一定很妙,他對自己的輕功一向都很自信。

    但他絕對不會去欣賞,因為他沒有心情,更沒有時間,他還要繼續逃命。

    終於拉開一段距離了,蕭風卻並沒有追上來。

    他不禁有點欣欣然了,剛才多虧了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大雨中當頭劈下來的一道閃電。

    但他覺得,更應該感謝自己,若不是當時靈機一動說出了一句話,也許自己現在已是個死人。

    他說的是:“隻因我還不想死。”

    其實這句話本沒有什麽,既不是好理由,也不是好借口,嚴格說來,隻不過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句話。

    可這是句實話。

    也許就因為它是句大實話,蕭風才會聽得驀然怔住,以至於讓自己給逃脫了。

    他忽然覺得自己並不是個笨蛋,笨蛋怎麽會想出這麽簡單而又聰明的法子呢?

    想著想著,他忍不住笑了。

    “估計那小子追不上了吧!”

    嘀咕間,他已一躍而起,準備幾個起落消失在密林裏——他很慶幸自己逃跑的方向,正是這片茂密的樹林。

    可是,他的如意算盤卻隻能落空。

    這時,他又看到了那把桃木劍。

    劍已又指在他的胸口上。

    然後,他才看到了那張英俊的臉。

    短發已被打濕,水珠正順著發梢往下不停地滴落著。

    是蕭風。

    這個陰魂不散的家夥、就像是永遠擺不脫的影子、甩不開的蛆蟲。

    方衝雲駭然若死,麵如死灰,卻已根本連話都說不出來。

    蕭風忽然冷冷地道:“這次你總該瞑目了!”

    這是方衝雲所能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但他並沒有瞑目。

    他是被嚇死的。

    被嚇死的人,又怎會瞑目呢?

    蕭風看了看他那雙死魚般凸出的眼睛,又瞧了瞧他那張撐得又圓又大的嘴,忽然轉過身,頂著雨,奔了回去。

    ************

    閃電已不見,雨也已不見。

    陰森黑暗的山洞裏,卻有一堆火焰在閃動,閃動的火光照亮了奇突的鍾乳和粗糙的山壁,也照亮了絕醜的一張臉。

    醜女醒來時,第一眼就看到了這堆火。

    她想坐起來,但全身的酸麻讓她瞬間打消了這念頭。

    所以,她隻有靜靜地躺著,也靜靜地瞧著躍動的火焰。

    火焰的本身,仿佛就象征著生命,已為她帶來了溫暖和光明。

    她從來不知道火焰竟是如此地可愛。

    然後,她才看見了一個光著上身的男人,正用雙手推拿著什麽。

    這人正背對著她,所以她瞧不見他的臉孔,但她可以瞧見他上身結實、突起的肌肉,在火光的躍動下,是那麽健美,那麽勻稱。

    若是在平時,她一定會驚呆,然後陶醉其中。

    但現在,她實已沒心情去欣賞這些,以前的事她忽然間全都記起,她也已猜出這人是誰了。

    方衝雲。

    一定是他。

    想起他的一瞬間,她又開始悲傷,也開始痛苦了。

    既然被他帶到這裏,看來自己已被他給糟蹋了,她本想咬舌自盡,她知道對方肯定還會折磨自己——無休止地折磨自己。

    可是,她瞬間改變了主意。

    她發現了一件事情:她全身雖酸麻,但至少已可以活動。

    她已試過,她很小心地動了動手指,手指果然能動。

    現在她已醒了,而對方並沒有發現她,也許是他根本想不到,她會醒轉這麽快。

    這絕對是個千載難逢、反敗為勝的良機。

    更重要的是:他正在聚精會神地推拿著什麽,仿佛已進入忘我的境界。

    不必想,也應該猜得出,他既然能帶自己來到這裏,肯定不會放過沉香,他正在推拿著的對象也許就是沉香。

    這就更好了,沉香的容貌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不說是傾國傾城、美若天仙,至少也算得上是一絕代麗人了。

    她自信不管什麽樣的男人,隻要褻玩上了沉香,眼中一定不會再有別的,更何況男人在做這件事的時候,都比較集中、也比較投入。

    這無疑使她又多了一層勝算,也多了一層保障。

    所以,她決定養精蓄銳、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