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紅白歌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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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坐在沙發上,慕君隨意哼唱著不知名的小調,直到安東尼把畫筆一拋,往座椅上一靠,招呼她過去看,她才停下調子,好奇地走過去,就著安東尼的手瞄了一眼。
“哇哦,”慕君就看了一眼,立刻感歎道,“很別致的造型。”
安東尼舒了口氣,“這隻是你的第一首歌,第二首呢?”
“你這麽問,要是被別人聽到,該說我驕傲自大了,”慕君本著謹慎的作風警告一句,在對方不在意的聳肩後笑道,“雖然我準備的兩首歌風格差別很大,但是把這裏,”慕君隔空比劃著畫稿,“這裏和這裏改動一下,加上燈光,應該可以的。”
安東尼一邊傾聽一邊點頭,“我知道了。”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趕鴨子似的趕著小助理們,“趕緊的,動起來動起來!”
正當慕君化妝間內一副熱火朝天的忙亂樣,隔壁花田幸惠則要安靜得多。
化妝間內,處處都是藍色,藍色的花,藍色的簾子,藍色的壁紙,花田幸惠坐在梳妝台前,閉上眼睛任由造型師施為,梳妝台上玉符散發光芒,放著海浪拍打在海岸上的潮水聲。
“快要開始了吧,”花田幸惠掐指一算,突然開口問道。
旁邊百無聊賴的經紀人核對一下時間,“是的呢花田桑,已經開始了。”
花田“嗯”了一聲,她在“日區特色歌曲組”裏是第一個上場的,因此動作也需要快一點,既然紅白歌會已經開始,就證明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造型師向助理們遞了個眼神,大家布置的速度越發快了。
本來花田幸惠從前不在乎什麽造型啊舞台效果啊,從登台起,她大都是拿著樂器甚至空手站在舞台上,穿著自己喜歡的麻布衣裳,也不塗脂抹粉,也沒有花哨燈光,安安靜靜地唱著自己的歌,但現在不行,她本無可動搖的島歌第一歌手地位現在迎來了一個十分有競爭力的挑戰者,如果不拿出自己的全部本領,她一定會抱憾終身的。
“慕君桑現在在幹什麽呢?”在催眠般的海浪聲中,花田幸惠陷入了半睡半醒的微醺狀態,放空一切的同時,她腦中竄起了這個念頭,“碰到我這樣的對手,她會不會像我一樣全力以赴呢?”
“啊,慕君是在我們後麵半小時後上場吧?”有點緊張的king不知道第幾次問自己的搭檔格瑞斯,格瑞斯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耐心地回答他,“是的是的,我們唱完後就可以悄悄去預留的觀眾席觀看她的表演了。”
king再次緊張地整理起自己的著裝來,格瑞斯對此隻能翻個白眼了事。
當然,她也能體諒,畢竟king是第一次受邀參加紅白歌會這個舞台,有點緊張是無可避免的,有時候適度的緊張甚至能激發歌手的狀態,但是看king現在的樣子,好像已經超過適度的界限了。
好像聽到了格瑞斯的心聲一樣,正在籠著自己袖子的king眼神突然變了,他自在地把手放下,微微彎起唇角,目光失去焦距後定在格瑞斯身上,柔和的眼神讓格瑞斯頓時明白了現在發生的事。
“修,”她肯定地說,臉上帶出點驚奇來,她不是第一次聽說king有兩個人格,卻是第一次看到兩個人格的轉換,自然得讓格瑞斯腦子停擺了片刻,“你是修。”
修輕聲笑道,“是,”他的聲音雖然還是那個聲音,氣質卻完全不同,柔和如一陣弦樂般,“king太緊張了,所以我讓他先休息一下。”
格瑞斯默默地點頭。
“你帶天網玉符了嗎?”修在身上摸了一會兒,懇切地問格瑞斯道,“我現在有點無聊,你有帶玉符嗎?”
格瑞斯:……
感情你就是出來上網的啊?
雖然她也是一陣無力,但還是從助理的小包裏掏出玉符遞給他,至於她自己,現在可沒有什麽閑情逸致去上天網。
拿到玉符後,修順利地爬上天網,在日網,關於#紅白歌會#的話題位居第一,這是當然,畢竟這個歌會相當於華區的春晚,自然有很多觀眾,讓他有些詫異的是,被頂上這個話題第一的不是任何日區的本土歌手,而是他也略熟識的——
慕君。
“日區人應該不是那麽熟悉慕君吧,”修意外地皺起眉頭,“怎麽會是她呢。”
似乎聽到了他不解的喃喃聲,格瑞斯在一旁解釋到,“其實可以理解的,畢竟,”她頓了一下,歎了一聲,“畢竟,她經過歐區,米區,韓區,每到一個地方,就會征服那個地方的樂壇,人們自然想知道她會不會在日區陷落,又或者,完成她幾近傳奇的旅途。”
說完後,半晌,她又加了句,“哪怕她不是那個所謂的修士,她所做的一切,也足以載入人類樂壇史冊了。”
從華區到日區,格瑞斯想象不到還有第二個人能一步一步征戰過來,可以說,慕君的旅途,塑造了慕君傳奇的形象,現在就隻差日區一步,到底她是完成這一偉業,還是在此遭受失敗,世界上都不會有第二個慕君了。
而日區,韓區,歐區和米區的歌手們,都注定會成為承載她傳奇雕像的奠基石。
但小林並不想讓日區成為奠基石。
“雖然慕君的島歌也很優秀,”他想,“但是抱歉了。”
他已經下定決心,並組織好相關媒體人員,當紅白歌會結束以後,他要發動輿論,將慕君所完成的旅途奇跡能壓一點是一點。
“我,”小林在窗前握著拳頭說,“絕對不允許華區人騎在日區頭上。”
“小林先生,”身後,助理急急忙忙趕來輕聲喚道,“紅白歌會開始了。”
“紅白歌會開始了!”
“總算開始了!”
“今年的煙花也格外好看呢!”
“期待期待喲~”
當主持人正式在舞台上登場的時候,整個會場如被喚醒的巨獸般發出歡呼咆哮聲,讓主持人們都有些惴惴不安,膽戰心驚。
一旦忘詞,那可是暴露在全體日區人的目光下,肯定會成為職業生涯中無法掩飾的黑點。
“已經開始了呢!高木君!”在視線較好的觀眾席上,美奈子興奮地抓住自己丈夫的手臂,“好激動呢,高木君。”
“我也是喲,”高木修也是第一次踏足這種場合,身處現場的感覺果然和天網視頻不一樣,他拚命地揮舞著應援棒,已經進入到粉絲的角色中去。
紅白歌會的場館雖大,但其實是分為四個區域,每個區域都會同時開始表演,互不影響,買了哪一場的票,就隻能看哪一場,高木修雖然是衝著慕君買的,但其實能看的不僅是慕君的組合。
天網圍觀群眾就要舒適得多,他們可以在四個場館隨意切換,而現場觀眾呢,自己買的票,跪著也要看完。
“我們這一場的表演順序,”離高木修和美奈子不遠的,視線更好的觀眾區,吉本一家就要鎮定得多,吉本弟弟為了彌補自己粗心大意沒搶到票的過失,特地在網上查好了資料帶過來,此時正為自己的父親大聲念道,“金屬搖滾組……”
“金屬搖滾?”吉本哥哥立刻打斷了弟弟的話,麵露難色,“父親,您的身體。”
搖滾是歌曲中比較激烈的,金屬更甚,吉本哥哥實在有些擔心自己父親的心髒。
“擔心什麽,”吉本父親一聲斥吼,在座椅上一拍,升起一個透明光罩,外麵的呼嘯聲頓時減弱了許多,“主辦方早就想到了。”
“大家晚上好,”就在吉本父親放下光罩的時候,主持人的聲音便傳了過來,舞台上,四名主持人或高或矮,參差不齊地站在台上,但沒有人覺得這一幕不太和諧,因為台上的主持人其實都是曾經的一線甚至超一線歌手充當的,對吉本父親這樣年紀的人來說,台上的幾人,或許就是他們的童年。
“很高興在紅白歌會的舞台上見到大家,”一名身穿大紅和服的女子梳著高高的發髻,溫婉柔和地說,“很久不見了呢。”
“啊,二宮桑也開始想念舞台了呢,“比她矮半個腦袋,身穿西裝的男主持人笑道,“什麽時候複出呢,大家都十分想念你的呢。”
二宮是曾經的超一線歌手,現在已經回歸家庭相夫教子,偶爾才會出來客串一下主持人,但這次——
“就在今天喲,”二宮神秘地眨了眨右眼,引來一陣驚訝的叫聲,“其實大家或許沒有注意到,我呢,其實是‘日區特色歌曲組’裏的一員喲~”
的確沒有注意到!
二宮從前是唱偏古風一點的歌曲出名的,而且是非常老牌的歌手了,隻有一些年齡偏大的老歌迷才知道她曾經的榮光,現在的小年輕們如高木修,如吉本兄弟,都對這個名字不是特別熟悉,知道歸知道,但畢竟不是同一個時代,總帶著一層隔膜。
“了不起呢,”高木低聲感歎,“這個組裏,紅隊已經有三名超一線歌手和一名前超一線歌手了,白隊應該也差不了多少。”
美奈子聞言搖頭道,“不一定喲高木君,島歌這方麵,我總覺得女歌手表現比較好呢。”
就在他們低聲細語的時候,舞台上突然傳來密集的鼓點,這表示——
“正式開始了。”
“開始了,”高木修身體興奮地往前傾。
“開始了,”閉著眼睛感受刷子在臉上的揮舞,慕君驀地睜開雙眼。
她的最後一站。
“想想覺得有點小激動呢,”慕君繼續閉上眼睛,在心底遐想,“等今天事了,就可以著手回華區了,雖然大家都說要等兩個月亮轉到背麵去,但是夏應該能有辦法吧,實在不行的話,在海外呆個幾年。”
想到要在海外呆幾年的可能性,慕君略一皺眉頭,被安東尼斥了一聲,忙收斂起自己的表情。
海外的人氣,畢竟還是比不上華區的,人太少了,不知道夠不夠自己突破那層三十級的瓶頸。而且在海外呆的時間太長,對大陸的統治力會不斷減弱,帝都方麵的宣傳力量倒是可以借用——畢竟她是名單上的人嘛,但是,自己也得出力啊。
還好她在船上無聊的時候翻唱了許多歌曲,都一一傳給解竹讓她自己挑選,今後她在海外的時候可以用這些歌保持自己的地位,她一向喜歡在舞台上唱不同風格的歌曲,但發布在天網上的歌無可避免地需要重複自己,盡快建立自己的鐵杆粉絲群,淘汰一些望風而來的路人粉。
加上這兩年來肆無忌憚地用著歌曲庫裏的歌,甚至還有很多傳承歌曲,已經造成歌曲庫的大量縮水,看在她是天才能將歌曲發揚光大的份上才寬宏大量,可再這麽下去,長老們可要罵人了。
“好了,”不知想了多久,安東尼低聲喚醒了想著想著差點睡著的慕君,她睜開眼睛,坐直身體,差點下意識地揉揉眼睛伸個懶腰——被安東尼製止了,看到鏡子裏的自己,她也不禁驚訝地叫了一聲。
“奇怪,”她站起來轉了個圈,還沒傳上服飾,但光是發型和妝容都足以讓人驚豔,她頭頂著一個不知道是真是假——應該是假的大樹杈,被蜘蛛網一樣的白□□狀纏成白色,頂著這東西,慕君必須要克製自己搖頭晃腦的動作,不然她害怕一個動作大樹杈就掉下來了。
而妝容也十分清淡,眼尾斜飛,又平添一股媚色,她滿意地點頭,然後趕忙扶住自己頭上的樹杈。
正在和小助理們說話的安東尼看到這一幕又有些無奈了,“你小心一點啊,”他叫了一聲,從助理選的幾套服裝中挑了一套白色層層堆疊下來的紗裙,又選了一副首飾,讓助理交給她去換裝,當她走到簾子後麵的時候,安東尼在外麵走來走去,生怕慕君把大樹叉毀了。
“已經什麽時候了?”慕君換好衣服走過來,對著鏡子轉了一圈,這條裙子不像她以前穿的蓬蓬裙,而是更貼身一點,這倒也是,頭上頂著大樹叉,裙子再攤開,那就真的不能看了,慕君對這個造型還挺滿意的。
安東尼瞄了一眼自己的天網,“正好,下個節目後就到我們組了。”
時間過得真快啊。
在化妝間內坐立不安的花田幸惠也發出了這樣的感慨,她一早準備好了造型,等待起來分外難熬。
“我後麵是誰,”她想轉移自己的思緒,隨便撿起一個話題問自己的經紀人,而她的經紀人也非常專業地迅速地答話,“您是第一個出場,克裏斯蒂娜是第二,慕君桑第三位,第四和第五分別是米雪兒小姐和二宮桑。”
慕君排在最中間。
一般來說,排在前麵和排在後麵的更容易取得別人的注意,排在最中間?這絕對不是一個好位置。
但慕君本人並不是這麽想的。
”還要等多久?”慕君都有點困了,她打了個哈欠,看得安東尼心驚膽戰。
“還有……”
“快到你了,花田桑,請跟我來。”
“……一首歌的時間。”
“克裏斯蒂娜小姐,請您準備好。”
“打開天網,安東尼,”慕君精神起來,吩咐道。
天網,紅白歌會頁麵,舞台上正站著一名熟悉的人,是和克裏斯蒂娜一起來的露露,看樣子,她是獲得了她那一組的優勝,得到了唱第二首歌的權利。
“謝謝來自歐區的露露桑,”一首告終,主持人換了兩個,不再是二宮,他們說著台詞,“這屆紅白歌會有點奇怪,你覺得嗎?”
肉戲來了!高木修坐直了身體。
“奇怪?哪裏奇怪了?”另一個主持人故做驚訝,“哦,你是說今年新加的‘日本特色歌曲組’嗎?”
吉本一家都來了興趣,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麽說道?
“嗨嗨,”第三個主持人應聲說,“據說是主辦方害怕來自華區慕君桑的威脅,所以特地設置了這個組呢。”
紅白歌會——
還真是什麽都敢說呢。
結束演唱的格瑞斯和修在嘉賓席麵麵相覷。
“所以?”
“所以,就讓我們看看慕君桑唱日區歌曲,會是什麽樣吧,”主持人握住拳頭加油鼓勁般說,“先讓我們歡迎——
來自日區的本土歌手,頂尖島歌歌手,花田幸惠桑!”
悠揚的樂聲傳來,伴隨著的,是踏入舞台的花田幸惠。
不錯,慕君微閉雙眼,聆聽著花田的歌,不愧是這個世界頂尖的島歌歌手,除了唱功還有些許瑕疵外,她的氣質可以和前世島歌歌手元千歲相比了,但比起夏川裏美,還是稍顯不足。雖然兩人是不同流派的島歌歌手,但無論渲染力還是敘事能力抑或唱功技術,還是有差別的。
“不錯,島歌歌手能達到這個程度,已經算是這個世界的超一線歌手了,”慕君在心底衡量著,判斷道,“和前世的優秀島歌歌手已經相差不遠。”
可惜,我不會做你的對手。
真是可惜了。
“花田桑,”小林陪在熊穀先生旁邊,詫異地挑起一根眉毛,“好像被激起了鬥誌呢。”
熊穀先生點頭稱是,“沒錯,她的這次現場很好。”
“很好”這兩個字,在熊穀先生口中已經算極高的評價了。
“一點都聽不懂,”華區天網上,網友們守著信號好多了的直播視頻,一邊吃瓜一邊指點江山般評價道,“一個音轉來轉去的,這是在炫耀技巧嗎?”
“誰怕誰啊!慕君說:來戰!“網友們腦補得十分歡快。
“其實唱的挺好的,”有見識的人出來科普了,“你聽她的歌聲渾然天成,而且換氣聲也很小,難怪是日區頂尖歌手,技術的確很好。”
“很有異域風情。”
“突然感覺我才是目光短淺的小眾[笑著活下去]。”
花田桑還是當年的花田桑啊,坐在觀眾席上的吉本父親感慨非常,如果說二宮桑代表他的童年,那花田桑的歌曲可以說充斥了他的青春期,這已經是一種情懷,而他願意為這情懷買單。
“慕君桑,”化妝間的門被敲響了。
”請進,“慕君看著投影,知道花田幸惠已經唱完,克裏斯蒂娜即將上場,安東尼開門一看,果然是舞台助理前來通知,“克裏斯蒂娜快要開始了,我通知您去後台通道等……候。”
果然,舞台助理已經完全被慕君的造型嚇到了。
這……應該不是島歌的造型吧?能當上舞台助理的自然不是對音樂一無所知的人,他當然知道這個造型代表什麽,纏繞著蛛絲的大樹杈,一看就透著股死亡的不詳意味。
“走吧,”披著厚厚的白色毛絨披肩,慕君站起來示意助理帶路,跟在一臉懵比的助理後麵,她走得穩穩當當,大樹杈紋絲不亂,站在化妝間門口目送她離去的安東尼也不得不點了個讚。
當她行至後台通道前方的時候,從斜後麵正好能看到在演唱的克裏斯蒂娜,聽了幾句,慕君皺起了眉頭。
讓歐區歌手去唱島區歌曲的確有點強人所難,跟花田幸惠比起來,克裏斯蒂娜隻能說無功無過按部就班地把一首島歌翻唱好,當然,大家都可以理解,並獻上了熱烈的掌聲,讓克裏斯蒂娜下台時的臉色緩和了一些。
“接下來,我們將請出的是……”
“你們期待已久的慕君桑!”
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舞台燈光暗了下來,在等候慕君出場的時候,大家都抱著期待慕君唱島歌的心情盼望著她的出場。
花田幸惠攥緊了手指,格瑞斯和king一臉好奇,小林臉色凝重,而為她而來的高木修和美奈子,甚至吉田哥哥,都十分期待。
“島歌嗎?前麵兩個唱的都是島歌。”
“不知道,從沒聽慕君唱過島歌耶。”
“期待期待~”
雖然聽過彩排,但是麵對正式演出,慕君的表現應該也會更好一點吧,小林這麽想著,臉色愈發凝重了,沒注意熊穀先生正擔憂地望著自己。
黑暗中,借著台下的地燈,勉強可以看見一個走動的身影,當身影停在舞台前方的麥克風杆前,舞台周圍的地燈嘩地打開,在陰暗的紅色燈光中,所有觀眾都看到了她的造型。
小林驀地站起身來,這個造型。
不對!
太不對了!
如果說燈光還情有可原的話,和彩排時完全不一樣的造型,那就太說不過去了。
難道慕君她——
小林想到那個可能,憤怒得身體都戰栗起來。
“小林君,小林君?”熊穀先生柔和而威嚴地喚醒了小林,他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低頭不再說話。
舞台上,慕君雙手在身體兩邊攤開,像在抬起什麽似的,激昂的鼓點和大氣的弦樂從舞台後方傳來。
這個伴奏——
慕君果然留了一手!這首歌根本不是彩排時的歌!自己失策了。
小林感覺自己的尊嚴受到了嚴重的挑釁,他覺得自己像被貓抓住又放掉的老鼠一樣,對那隻貓充滿了恨意。
這個伴奏——
“不是島歌。”
“絕對不是。”
“這是……”
“搖!滾!”
媽呀這居然是搖滾!
慕君選的日區特色歌曲,特麽居然是搖滾?!
花田幸惠萬萬想不到!
克裏斯蒂娜都停下了去後台卸妝的步伐,饒是對慕君知之甚深的格瑞斯和king,此時也驚訝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真傻,真的,明知道慕君從來不走尋常路,還以為她會選擇島歌,就算不是島歌這種輕柔溫婉的音樂,也不該是搖滾吧?
整個會場都奇異地安靜下來,倒是天網上的直播視頻完全相反,大量的彈幕不斷湧入其中,把畫麵遮得嚴嚴實實的。
“臥槽給跪了在紅白歌會日區特色歌曲組唱搖滾啊我勒個去!”
“不跪不行光這勇氣我都得點讚啊!”
“紅白歌會組辦方:把慕君扔進特色歌曲讓她唱島歌。慕君:我偏唱搖滾。哈,哈,哈。”
“這是挑釁啊!這是對紅白歌會對日區觀眾的挑釁啊!不過我喜歡,嘿嘿嘿。”
沒錯,這是挑釁,主辦方明明把慕君放進了特色歌曲組,她卻無視了自己的組名唱起了搖滾,這不是挑釁是什麽?就連一向大氣的熊穀先生,這次也臉色不愉,更別提小林了,在自己手下出這種簍子,他都想直接上台把慕君拖下來。
搖滾怎麽可能會是日區的特色啊,慕君這不是胡鬧嗎?
她當然不是胡鬧。
此刻,她就在慢慢亮起來的燈光中,帶著一絲古怪的微笑,自顧自地唱起了歌詞:“あなたはそっと微笑ってくれるから。”
因為你微微的巧笑倩兮,我才能在翌日清晨前早早停止哭泣。
歌詞好美!
這是日區觀眾的第一印象。
好奇怪的風格!
這是日區專業歌手和樂評人地第一感覺。
唱法變了!
這是熟知慕君地華區樂評人第一感觸。
當各位都在腦中轉著各種念頭的時候,慕君唱到了第二句。
當他們聽到第二句的時候,已經確認了自己的想法。
“雖然是搖滾,”熊穀先生的眼睛異彩連連,“但的的確確是日區的風格。”
不是柔和的、轉來轉去的島歌,也不是傳統的、正式地演歌,而是好像在日區特有的歌舞伎町裏唱著自己歌曲的花魁,很陌生,又很熟悉的風格,陌生在於,慕君之前還沒有人唱過,而熟悉——
哪怕人類的傳承幾乎難以挽回,但日區人還是能從古老的文獻裏,窺探著蛛絲馬跡,體會著當年的紅燈酒綠。
“是日區的風格。”
“盡管我沒聽過,但的確很熟悉的感覺。”
“好像小時候在哪聽過。”
“歐區米區韓區華區都不可能有這種風格。”
她是從華區的歌曲庫裏找出來的嗎?華區,見怪不怪的歌修們再次被震驚了,真的假的啊,從一張樂譜裏,就能無中生有般唱出屬於日區的風格?
這也太讓人難以置信了吧!
“在這小小的軌跡上,”慕君雙手握著麥克風,頭微微一斜,“你在呼吸。”
好美的歌。
盡管她的聲音尖銳,沙啞,撕裂,如此粗糙,如此暴虐,但在這聲音裏有一種無法避免的美,這是一種另類的美,有感覺的人會驚為天人,沒有感覺的隻想快速跳過,不過在慕君的加持下,哪怕一時沒有感覺的觀眾也會耐著性子聽下去,然後感覺到那種美。
美奈子已經陷進去了,她專心致誌地、虔誠地感受著這首歌的歌詞,感受著慕君的每一個顫音,哭腔,被她的歌聲所戰栗。
好奇怪的歌,和美奈子不一樣,花田幸惠對慕君的歌抱著一股敵意,聽到這首歌的時候,她一開始就覺得很難聽,大量不知所謂技巧的應用,盡管凸顯了慕君的唱功,卻因為技巧太多而讓花田幸惠這種向往大巧不工的歌手感覺難以接受。
雖然這麽想,但她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聽了下去。
“聽蟬聲唧唧而知夏天之到來。”台上的慕君放空著自己的視線,手指抓著麥克風,好像台下空無一人般放縱自己唱道,“每每莫名心羨不已。”
別的不說,日語還是唱得挺好的。不知在想什麽的高木修注意到了歌詞。剛才克裏斯蒂娜的對比太過慘烈,猛的聽到慕君標準的日語歌詞,的確十分意外。
有點歇斯底裏,吉田父親懸在座椅扶手上的手遲遲沒有落下去,有些不適,可是很奇異的,他竟然很喜歡這不適。
“瞧這小眼神,有殺氣。”
“好嫵媚,好女王,好好看!~”
“雖然和其它日區歌曲不太一樣,但是喜歡!喜歡!大愛!”
“這兩個小調都是在重複剛才的歌詞,”彈幕上突然冒出一條似乎有專業見解的留言來,“我有預感,高、潮就快到了。”
“……就「服從某件事吧」。”唱到這裏,慕君順手把話筒拿了起來。
似乎感覺到山雨欲來的風滿樓,在場觀眾都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體。(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