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個人一身夜行衣打扮，麵上遮了黑布，好在今晚月色晦暗，正是殺人越貨的好時機，不然趕上個明月天，這番打扮就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做賊的了。

    三個人探頭探腦的在陸曲的籬笆院外觀望，好一會兒才縮回頭去，貓在一起商議。

    有個公鴨嗓的矮個子，指著身旁一個身條纖細，腳步虛浮的漢子低聲說道：“油條，你身手好，一會兒你先翻進去，對屋裏吹了迷魂香，我倆再一起進去。”

    被指著的那個悶聲點了點頭，“放心吧老大，他眼下不過是廢人一個，咱們哥仨對付他哪用得著這麽謹慎？”

    “你懂個鬼球，忘了他三年前怎麽收拾咱們了？他眼下雖然修為廢了，但畢竟以前也是個高手，五感六識靈敏著呢！咱這次是偷東西來了，萬不可捅出簍子來，把事情鬧大！”

    扭頭又看了一眼一直沒吭聲的那個高大漢子，“狼大棒槌，你這迷魂香好不好使啊！”

    “好使，靠譜，絕對沒問題！我給條子的迷魂香下了猛藥，別說是這個廢物，就是來一頭大牛妖也迷得他神魂顛倒，油潑都醒不來！”

    “嗯……”公鴨嗓滿意的點點頭，深沉的隔著黑布摸了摸下巴，“動手吧條子，能不能偷來稀世靈丹就靠你的了！”

    “得嘞！”條子低聲一應，像根麻繩似得身子一哆嗦，一個小踢腿就翻過了籬笆院，貓身在院子裏的柳樹背後，回頭打了個手勢，躡手躡腳的想草廬行去。

    “大哥，你說這小子家裏真藏了那麽多高品靈丹？”狼大棒槌小聲的問道，他對坊間的傳聞是半信半疑，縱是這小子真救過二長老一命，他也不信二長老能動不動就往他這裏送價比千金的丹藥。

    “那還能有假？這小子不知道給二長老灌了什麽迷魂湯，二長老可是把他當親兒子一樣，什麽三品四品五六品的靈丹妙藥就跟不要錢似的往他嘴裏灌，別人眼裏價值連城的靈丹，他眼裏就是嚐酸的糖豆！”公鴨嗓子說的是憤憤不平，狼大棒槌漏在外邊的眼睛是由驚轉恐。

    千金難求的靈丹妙藥，他當彈丸耍？這可真是暴殄天物，罪孽滔天了。

    兩人眼裏一時都是同仇敵愾，大義凜然，條子這時候已經吹了迷香回來，用力的跟兩人點點頭，三人默契對視一眼。

    “劫富濟貧！走！”

    正所謂偷風不偷月偷雨不偷雪，這一夜烏雲遮月，山間呼呼起了一陣大風。三人從草叢裏探出頭來，夜行衣的頭巾衣帶飄飄，真是天公作美，壯士出征，大風起兮雲飛揚。

    三人都有功法在身，翻個半人高的小籬笆跟玩似的，貼著根兒挨到牆角，公鴨嗓子打了個手勢。

    “上！”

    條子大搖大擺的就從後邊走過來了，“大哥，吹了迷香，這兒荒郊野外的就他一個人，不用這麽謹慎！”

    “哎？瑪德，之前被這小子打怕了，太小心了。踹門進去！讓他明日一早就知道招了賊不怕，查不到咱幾個頭上就不怕！”

    陸曲的小草廬連個門閂都沒有，三人輕輕一推就開了，床上的陸曲呼吸均勻，一看就是睡的死死地。公鴨嗓子衝著條子豎了個大拇指。

    “大哥，真香啊！”狼大棒槌撩開臉上的黑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滿屋子的藥香熏得他鼻子都懷孕了，心裏沒來由的有股子氣。

    這幫地主老財就是不一樣，別看住的不怎麽樣，實際上可是爛盒子裏藏金塊兒，這得多少靈丹妙藥藏在屋子裏才能有這麽濃鬱的藥香啊？

    “二五眼子，把口罩給蒙上！這是她、娘的你自己調的迷魂香！”

    “哎，大哥……嘿嘿，心情有些激動，有些激動！”能不激動嗎！聽說二長老沒事就往這小子手裏送寶丹，二長老送的能差了？最次不也得五品靈丹，可憐他這小半輩子連三品靈丹凝仙丹都沒見過什麽模樣。

    “找，這屋裏沒兩樣東西！”公鴨嗓子環視了一圈，這小屋裏窮的簡單，沒什麽能藏東西的地方。

    半個小時之後，三人對著火盆六雙眼睛盯著公鴨嗓子手裏的一個小白玉瓷瓶。

    “忒娘的，怎麽就這麽幾顆？”

    “別的，估計都讓這小子當糖豆吃了！”

    “她、娘西皮的，真想一棒槌敲死他！”

    “大哥！大哥！別衝動，咱就是偷東西來的，不能把事情鬧大！”

    掌心裏四顆珠圓玉潤的黑紫色小丹珠，滴溜溜打轉。“條子，你能瞧出這是幾品的靈丹不！”

    “我哪兒能瞧出這個啊，咱仨不就是前個兒聽老和尚講經，覺得自己個兒是一輩子見不著三品凝仙丹的模樣了，這才打定主意來這小子家裏偷嗎。”

    “你說這能不能就是那傳說中的三品靈丹，吃了能助人跨過仙門那到坎兒的紫金凝仙丹啊！放到外麵發賣行，最起碼十萬兩現銀！”狼大棒槌若有所思的說道。

    “凝仙丹你妹啊！這小子身上有傷病，隻能是治病的藥！先收了！”

    “此地不宜久留！走吧！”條子說道。這話說的言之有理，三人一對頭，掉頭就走。

    哐啷一聲，狼大棒槌把火盆給踢了，一時間火星子亂飛，黑紅木炭滿地打滾。

    “你忒娘的！”

    三人進來的時候都含了閉氣丹，這閉氣丹雖說也叫丹，但其實就是江湖上不入流的藥散。有點江湖經驗的自己都會調配，遇到毒瘴迷香含上一顆，可以起到些避毒的作用。奈何狼大棒槌進來的時候有點激動，自己嘬著鼻子吸了一大口，閉氣丹的效用有限，眼下就有點上頭了，一個沒踩穩，就踩火盆裏了。

    “哎呦！……”

    “丫的，閉嘴！”

    “大哥，大哥別生氣，沒事兒！荒郊野外四下裏沒人，他醒不了！”

    “娘的，收拾收拾趕緊走。”

    兩炷香之後，三人總算燙著爪子把那爐子木炭歸攏清楚，躡手躡腳的出了門，把門一關。

    “呼……大功告成！”

    三個小毛賊藏到了一處山根兒底下，伸出黑漆寥光的手一抹臉。

    “大哥，接下來怎麽辦？”

    “找個地方先把丹藥給埋了，一時半會兒這東西出不了手，藏身上怕被師門裏給捉著。”

    “大哥，好見地！”條子奉承到，看著那小白玉瓶子，臉上真是朵朵桃花開。

    “哼哼，那是自然。走，麻利辦完事兒，早點回師門裏貓著。”

    “狼大棒槌走啊！你給我婀娜個什麽勁兒？”

    狼大棒槌倚著山壁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麽軟趴趴的，實際上他眼下腳跟子發軟，邁不動道。

    一是迷香熏的，二是給嚇得。

    咕噥一口口水。

    “大哥，燒起來了！”

    “什麽燒起來了？”

    “屋子燒起來了！”

    “嘎？”

    山風一陣，微微熱浪撲麵而來，遠處那個籬笆小院不知何時衝起了衝天大火，熊熊燒著，圓圓的就能聽到劈劈啪啪的火爆。

    三人在滿是迷香的屋子裏呆的久了，又被火炭亂飛的火星字弄得灰頭土臉，誰也沒注意到，一個啞了火的黑木炭，躲在床底下逃過了三個人的眼睛。過堂風一吹，看著黑漆漆的木炭就露出了紅苗子，咕嚕嚕滾到山牆根兒下，像是點了火油一樣，兀的就爆起了衝天烈焰！

    “走吧！下山把丹藥賣了，找個遠遠的地方隱姓埋名當土財主吧。”

    “嗯，好。”條子幹巴巴的應了一聲。

    “摻摻我，我有些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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