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為人知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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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視角——萊妮絲

    “說起來,為什麽那個人會在這裏啊?”

    照完鏡子,心滿意足將鏡子收回口袋裏的少年向我問道。

    “那個人?”

    “就是那個和我屬性重疊但卻超有個性的成熟大美女蒼崎橙子。”

    “前綴好長……”

    格蕾的嘀咕傳了出來,對此我同意地點了點頭。但少年理所當然地無視了,自顧自地繼續道。

    “按照你們的說法,冠位(grand)一般不都是一些超厲害的任務嗎,既然這樣為什麽那樣的人會參加連一個落魄貴族的大小姐都能過來的晚會啊。”

    “咱們落魄真是對不起啊。不過,我也挺在意的,為什麽偏偏是那個蒼崎橙子到這個社交晚會——”

    正在我想接著說下去的時候。

    突然,感到旁邊有什麽東西。

    “特裏姆?”

    本來我正想著差不多該把她收進行李箱了,但我的水銀女仆現在正緊盯著房門。

    “確認到兩名未知對象接近。”

    我——和格蕾瞬間緊張起來。

    接著,大概過了十秒左右。

    咚咚,有人敲響了房門。

    我和格蕾對視了一下,輕輕吞了吞口水,點點頭。

    “嗯?誰啊,這麽晚了。”

    完全沒有危機意識的少年毫無戒備地走上前去。

    (笨蛋!)

    就在我把手伸向裝有特裏姆以外的魔術禮裝的箱子時。

    “——可以打攪一下嗎。”

    傳來了聲音。

    “請問有什麽事情嗎?”

    “有位大人想見萊妮絲小姐。”

    少年轉頭,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我。

    “——請進。門沒鎖。”

    我回答道。

    反正別人家的鎖根本不值得信賴,鎖不鎖都一樣。隻要身處別人的領地,那就和被關在滿是陷阱的迷宮裏沒什麽兩樣。

    對方馬上有了反應。

    本來像線一樣的縫隙迅速拓寬,露出了外麵的走廊。

    站在那裏的,是黃金姬、白銀姬亮相時隨從的女仆。

    “我的名字是卡莉娜。”

    因為一隻手拎著提燈,她隻能簡略地向我們行禮(curtsy),然後做了自我介紹。

    “真是費心了。我是萊妮絲·埃爾梅羅·阿奇佐爾緹。有何貴幹?”

    聽到我開門見山的提問,女仆向身後看去。

    果然還有一個人。

    應該是拜隆卿吧,還是說君主·巴魯葉雷塔?

    “請往這邊走。”

    女仆一邊說著一邊招了招手,同時,另一個人影向她走來。

    “what_the_fuck……”

    我來不及追究少年的髒話了。

    看到這個人,我差點以為會就此失明。

    有時,認知會淩駕於現實的物理法則。我感到因為那等同於魔術的衝擊,自己的視神經和控製它們的後腦葉同時炸裂了。

    “黃金……姬……!”

    說實話,我還以為自己會瘋掉。

    雖說是同性,但在這種程度的美之前性別根本沒有意義。要讓受到衝擊的精神恢複正常還需要幾秒鍾的時間。那在燭光中的美貌實在太過脫離現實,如果現在有人告訴我這裏已經被替換為異世界,我大概也會相信吧。

    “初次見麵。”

    我聽到了聲音。

    連那音色仿佛都在直接搖動我的大腦。

    “……啊、啊啊。”

    我使勁清了清喉嚨。

    到底已經是第二次了,所以沒有受到上次那種程度的震撼,不然的話我可能會就這麽昏過去也說不定。美就是暴力這句話我現在真是深有體會。

    “蒂婭德拉大人有話想和您說。”

    自稱為卡莉娜的女仆說道。

    “和我們?”

    “不。十分抱歉,能請那位小姐和那邊的先生離開嗎。”

    蠟燭的光照亮了戴著灰色兜帽的格蕾和穿著橙色套裝的少年。

    “……那個,我、”

    “格蕾是可以信任的人。”

    我立刻搶過話頭。

    本來就是為了應對這種狀況才帶來的保鏢,要是關鍵時刻不能留她在身邊就頭痛了。畢竟隻靠特裏姆瑪烏不一定能都應付得過來。

    聽到我這麽說,一直在看情況的蒂婭德拉插話道。

    “……既然如此,那就隻讓卡莉娜和那位先生離開吧。可以嗎?”

    “就照您的吩咐。”

    “如果出什麽事就喊我一聲。”

    用各自的方式回答,卡莉娜和少年一同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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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視角——格蕾

    房間裏隻剩下我們和黃金姬。

    “突然占用你的時間,實在很抱歉。”

    “……沒關係。”

    強忍著那份美所帶來的眩暈,萊妮絲小姐勉強回答道。

    而我,為了平複自己的心情,不像樣的深呼吸著。

    (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努力調整了情緒,我再次將注意力集中在對話上。

    “今夜多謝招待。這樣的光榮和眼福簡直讓我承受不起。”

    萊妮絲小姐說道,這大概是她的真實感想吧。

    黃金姬聞言露出淡淡的微笑。

    比鮮花,更像鮮花。

    “十分感謝。——我從父親那裏聽說過埃爾梅羅的事。他說那位先生因為新的魔術構築,而得到了整個時鍾塔的矚目。對新世代(newage)的魔術師們來說,就像是救世主一樣。”

    這大概是客套話吧,畢竟巴魯葉雷塔這樣的名門會特意提到新世代(newage),那就相當於在說這件事和我們沒關係。

    但是,這次是例外。

    “我有一個請求。”

    她這樣說道。

    “是嗎。既然是如此美麗之人的請求,那在我的綿薄之力範圍內一定鼎力相助。”

    “承蒙好意。”

    黃金姬點點頭,接著這樣說道。

    “……希望你能,協助我們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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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視角——少年

    不知過了多久,黃金姬從房間裏出來了。

    我差點沒再次把髒話吐出來。

    出來的她,既沒有血腥味,也沒有過於劇烈的表情。

    隻是如同世上世上最美的鮮花般笑著。

    “結束了?”

    極力抑製住因為那份美帶來的動搖,我問道。

    “嗯。謝謝你的配合。”

    黃金姬點了點頭。然後看向我的臉。

    “你的眼睛……”

    “啊啊,果然下次還是弄點保護措施吧。這樣下去如果『方向』錯位了的話就不好玩了。”

    “?”

    “沒什麽。那麽,女士(lady),祝你晚安。”

    丟下這一句,我逃似的頭也不回走進了房間。

    各自坐在自己床上的萊妮絲和格蕾在商量著什麽。

    “……嗯?嗬嗬,回來啦。和門外的女仆打情罵俏得如何啊?”

    看到我的狼狽樣,萊妮絲立馬露出壞心眼的笑容捉弄道。

    我聳了聳肩回避了這個問題。

    “都談什麽了?”

    “無可奉告。”

    萊妮絲態度堅決地說道。有點意外呢,是有什麽隱情吧,還是說是一個【讓我知道】就變麻煩的事嗎?不過既然有【不告訴我】也能解決的自信的話,我也不多問了。

    “那麽,換個問題——感想如何?在談話之後。”

    “挺微妙的。”

    萊妮絲仰躺在床上。

    “說實話,我真心想就這麽倒下去再也不起來。本來就因為社交晚會而十分疲憊,現在又發生了這種事。”

    “嘿~比想象中要厲害嘛,黃金姬。”

    “她想得倒是周到。”

    萊妮絲發出一聲冷笑。不過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

    “特裏姆。”

    “在。”

    水銀女仆轉向萊妮絲這邊,。

    “進入休眠吧。維持警戒狀態待機。”

    “是。”

    拍了拍行李箱,特裏姆瑪烏就軟軟地被吸了進去。

    “……暫且先看看她說的報酬是什麽吧。”

    說了這麽一句,萊妮絲閉上了眼睛。

    不一會,均勻的呼吸聲傳來。

    “……那麽,我也該睡覺了。雖然又是地板。”

    關上燈,將上衣鋪在地板上,隻穿一件襯衫的我熟練地躺在上麵。

    “那麽,晚安……”

    “等等……”

    格蕾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嗯?”

    我坐起來,看向格蕾。雖然周圍一片黑但不影響我的視力。

    “有什麽事?”

    “能問你……一件事,嗎?”

    比平常更拘謹,格蕾在我點頭後小心翼翼地說道。

    “——你對你的臉,有什麽想法……?”

    “啊?”

    我下意識發出了聲音,大概是以為我生氣了吧,格蕾的肩膀猛的一顫。

    “不,不想回答……也、”

    “我覺得挺麻煩的。”

    “唉?”

    格蕾驚訝地看著我,但那是我的真實想法。

    “畢竟因為這張臉我可遭了很多罪啊——被白發蘿莉控追殺,被熱血笨蛋追打,被合法蘿莉追罵……所有和那個混賬老哥有關係的人看到這張臉後都將對老哥的印象套在我身上。以至於最近在做承包人的時候很辛苦呢,為了將他們對我的態度轉正廢了很大功夫。”

    雖然是回答,但這已經幾乎是抱怨了。但格蕾卻極為認真地聽著,然後問道。

    “既然這麽辛苦……為什麽不將臉藏起來呢?那個,就像我一樣……”

    紅紅的臉真可愛。在心裏坦率地評價後,我開始思考。

    “說的也是……為什麽呢。雖然改變這張臉很容易,然後他人轉變印象用能力也可以辦到。但心裏總是有點無法接受——嗯,有種挫敗感。”

    “挫敗感……嗎?”

    “因為我想證明啊——我和老哥是不同的。”

    我聽到了格蕾倒吸一口涼氣,但我無視那個聲音繼續說道。

    “總覺得很火大呢,那些人的態度。每個每個都把我和老哥重疊在一塊,就算知道我和他不是同一個人也會比較——『最強的克隆體』『失敗作』『人偶』,這些話我聽了一次又一次——當然我沒有為此生氣,因為這是事實,但正因為是事實才會火大。”

    我,在黑暗中,對目不轉睛看著喲地格蕾,說出了世上最老土的【宣言】——

    “我就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