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爺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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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更新侯府棄女,一品女皇商 !

    楚雁回的身上還散發著淡淡的飯菜味道,但是絲毫沒有減弱她身上的氣勢,別說新河村的村民,便是朱縣令也感覺到她並非一般村姑那麽簡單。

    試問一個小村姑有誰敢麵對這麽多人氣勢十足的對他們說“打得他爹娘都不認識”?偏偏這些村民竟還沒有一個站出來否定她的話的!

    也是,能得靖王世子看中的女子,必然有她可取的地方吧?!

    “靜坐常思己過,閑談莫論人非,這是我娘對我們姐弟幾人的教導。我一家四口在這新河村兩年多時間,除了我與明老太有些糾葛外,自問從來沒有和誰紅過臉,也不曾說過旁人一句閑話,是因為我們一家都有自己做人的準則!卻不曾想,換來的卻是你們異樣的眼光!”

    楚雁回說著,嘴角忽地漾起一抹嘲諷的笑,“咱們新河村為何這麽窮,你們想過嗎?那是因為你們都把時間用來說人閑話、論人是非、看人熱鬧去了!有這個時間,還不如想想怎麽改善自己的生活,別成天看著人家生活好了就嫉妒人家,說那些有的沒的。”

    剛剛說閑話的人聽到這裏,有人不屑,有人不服,有人難堪,也有人紅了臉,楚雁回一一收進眼底,聲音稍稍放柔了一些,“大家都住在一個村子,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說實話,你們說得再難聽,我們又不會少二兩肉,又何必相互為難呢?言盡於此,當著族長爺爺、村長爺爺以及朱縣令的麵,我再說一遍,剛剛我說的話是作數的,我不管你們在心裏怎麽想,但今後我要是聽到一句不實的流言傳出來,明老太這會的處境就是你們的下場!”

    有人忍不住看了眼明老太吐出來的牙,身體止不住抖了抖。

    亦有人怯怯的看了眼賀連決幾人,壯著膽子道:“咱們大昭律法嚴明,言論自由,你怎麽能因為一句閑言碎語就打人呢?還有沒有王法了?”

    說話的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楚雁回認得是那長舌婦朱二嬸家的男人,她笑著看向他,隻是那笑卻不達眼底,“朱二叔,言論自由是沒錯,倘若這言論害得人家想不開從而做出無法挽救的傻事來,那你覺得你可有錯?難道你活了四十多歲,不知道流言是一把無形的刀,是殺人的利器?”

    “她……”那朱二張嘴欲說什麽,楚雁回卻是不給他機會,剛剛還帶著笑的麵孔驀地寒如冰霜,“大昭是律法嚴明沒錯,可是如果有人傷害到我的家人,我楚雁回就是王法!不信,你現在便可以挑釁我試試。”

    朱二嚅了嚅嘴,表情雖是不甘,終是沒再說什麽。

    上次楚雁回將他在鎮上賭博的事給抖給了他媳婦知道,害他被罰跪在他家大門口,羞死個人了。是以今兒才敢跟楚雁回唱反調,孰知這楚雁回當真是不一樣了,一雙眼睛就能看出她發起狠來不是他承受得了的,所以還是少惹她為妙!再說她身邊那兩個男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罷了,他還想多活兩年。

    楚雁回相信經過她一番敲打,那些碎嘴子再想在她娘麵前閑言碎語的時候,勢必要掂量掂量了!緩緩從他身上收回視線,望向窩在李氏懷裏的明桃,她放柔聲音道:“桃兒,你過來。”

    明桃往李氏懷裏縮了縮,二姐太可怕了,她不敢。

    “楚雁回,你……你要幹嘛?”李氏顫聲問道。她心裏已經很後悔給明韓氏出這個主意了,要是被楚雁回知道,她不知道她會怎麽對她。

    楚雁回沒有理李氏,對明桃招招手,“桃兒過來,二姐隻是問你幾句話而已。”

    “問什麽話?”李氏趕忙把明桃往身後藏,“她一個幾歲的孩子,能知道什麽?”

    “李氏,你最好給我識相點!”楚雁回冷聲道:“別告訴我今兒的事你也有參與,否則別怪我手段狠辣!”

    李氏的心肝都顫了一下,“我、我參與什麽?我一早就拔草去了,回來才知道這檔子破事,你怎麽能把你娘那不檢點的行為算在咱們頭……”

    “啪啪啪啪!”話還沒說完,楚雁回閃身便到了她的身旁,抬手便給了她四個耳光,“李氏你再敢說些不切實際沒根沒據的話,信不信我毀了你一家?”

    這話說得輕鬆,眾人卻是相信她真的能做到。

    “哇,二姐打我娘,你好壞……”明桃嚇得大哭,這會兒卻是無人理她。

    “楚雁回你個踐人,你居然敢打你大伯娘,看我不打死你個小踐人!”李氏被打懵了,明海也顧不得她的威脅,怔了一下便氣怒的跨到楚雁回跟前,揚手就要打去。

    明韓氏嘴巴和臉都腫了,乍一看就像隻豬頭似的,因為是楚雁回打的,並不足以讓她心寒,然而這會看見明海出手,心裏拔涼拔涼的,她小兒子和老頭不知道到哪裏去了,大兒子看著她被楚雁回打無動於衷,他媳婦被打就立即站了出來,當真是媳婦比娘親啊!

    虧她當年被老二接到鎮上去享福的時候,竟是沒有忘記他們一家子,恁是說服老二把他們一家也接了去。便是這兩年多,她也隻是針對阮氏一家四口,卻並沒有對他們家怎樣,沒想到到頭來卻是這般漠然對她,真是讓人心寒啦!

    楚雁回正抬手準備抓住明海的手,卻被一隻有力的手臂一把攬住她的腰,輕輕鬆鬆的躲到一邊,順手將懵住的李氏往明海的手下送去。

    “啪!”李氏的臉上又是結結實實的挨了一耳光。

    明海傻掉,他明明要打的是楚雁回,咋打上自己的媳婦了?

    “本公子的女人你也敢打,簡直是找死!”賀連決冷冷的道。

    他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甚至還有些嗜殺的狠意,楚雁回靠在他的懷中,卻覺得這是她聽過最優美的聲音、最動聽的話語。

    他對她的維護,恍然給她一種錯覺——他們真的是未婚夫妻。

    朱縣令目光閃了閃,心底很快便做出了最佳決定,今兒可得看準了行事,千萬別惹了靖王世子不高興,一切要順著這位楚姑娘來,便是以後也不能招惹了她!

    在場看熱鬧的不乏未出閣的少女,看賀連決的眼神無不是帶著癡迷,再看向她懷中的楚雁回時,則充滿了嫉妒。

    明香更是嫉妒得發狂,她一顆心都係在了賀連決的身上,根本就沒注意到她娘被打的事,更遑論站出來為她娘討公道。心裏憤憤的道,楚雁回那個父不詳的野種,怎麽配得上這樣雲端高華的男子?沒得玷汙了他。

    明秀看著賀連決攬著楚雁回的那隻手,眼中劃過一絲豔羨,要是……

    “明海你個殺千刀的,別人欺負我也就算了,你也敢打我?”李氏醒過神來,伸手就朝明海的臉上撓去。

    明海沒有防備之下竟是被李氏得手,臉上立即出現了幾道血痕,火燎燎的疼。他伸手一抹,竟還摸到一些血跡,不由怒道:“你個傻婆娘,我是你男人,你下手怎麽那麽狠?我明明是在打楚雁回那個小踐人,你把臉伸過來幹嘛?”

    “我……”

    “娘,你別和爹鬧了,咱們是被人給欺負了。”李氏要說什麽,明朗趕忙拉住她,而後他跪到朱縣令跟前,叩了一個頭道:“朱縣令,楚雁回平白打人,還請大人給咱們一個公道。”

    “咳咳。”朱縣令覷了賀連決一眼,輕咳道:“那是你的娘說話太……不客氣了,你起來吧,本官不會計較你的行為。”

    不客氣是很委婉的說法了,話說人家的女兒剛剛才就此事訓斥了一番,你那娘還管不住自己那張破嘴,不是活該是什麽?還想要公道,現如今這社會,公道值幾錢銀子?不是自找沒趣嗎?再說了,人家可是有大人物護著,我一小縣令想管也管不過來。

    “大人……”明朗抬起頭來,滿臉的不敢置信。大庭廣眾之下,他斷定朱縣令不會包庇楚雁回,哪知朱縣令根本就赤果果的包庇了。

    賀連決遞給上官譽一個眼神,上官譽意會,當即斜睨著明朗,話語淡漠中透著囂張,“本公子許楚姑娘這般做的,你能我奈何?別說她打了你那碎嘴子的娘幾下耳光,就是打殘了她,也有本公子兜著!”

    好一句“你能奈我何”,夠狂,夠囂張!

    楚雁回感激的對上官譽點點頭,她今兒就是算定她再放肆再囂張也會有上官譽這個合作者為她兜著,所以才敢這般肆無忌憚。再說,上次她救了他侄子,他還欠她一份人情呢。

    上官譽迎上她的視線,淡淡一笑,卻是被楚雁回身邊的男人一個眼刀丟去,立即收起了笑。

    “大人,你乃我新河鎮的父母官,怎能任幾個沒有功名的人如此放肆?”明朗有些憤懣,他回來得晚,不知道上官譽是什麽人,隻是他認為,當官的應該為民做主才對。

    朱縣令眉頭蹙了蹙,他在新河鎮做了兩年多的父母官了,雖然沒什麽功,卻也是無過,還從來沒有一個庶民敢這般咄咄逼人的和他說話,這黃口小兒憑什麽這般大膽?

    似乎看出了朱縣令的不悅,明海心中一個咯噔,趕忙拉起明朗,點頭哈腰的道:“縣令大人息怒,小兒無知,還望大人莫怪。”

    “哼!”朱縣令重重的哼了一聲,“管好你的孩子,並不是每個當官的都如本官這樣好說話的。”

    “是是是,草民記住了。”明海垂著頭狀似誠懇的道,心裏卻是把朱縣令的祖宗十八代都給罵了一遍。明朗亦是狠狠的瞪了楚雁回一眼,心底的憤怒不足以言表。

    圍觀的人這會才真正的意識到楚雁回這個小妮子是惹不得的,無不是靜靜的站在一邊,連看阮氏那異樣的眼神都收斂了起來。

    賀連決鳳眸掃了一圈,放開楚雁回,柔聲道:“小回,你現在隻管按你想的去做,有什麽事由我兜著!”

    楚雁回有一瞬間沉溺在賀連決的溫柔中,讓她分不清他是在演戲還在真情流露,但是不管是真是假,她喜歡他這般護著她的感覺,很窩心。

    輕輕點了點頭,“好。”

    待賀連決回去坐好,楚雁回轉向恨意決然的李氏,臉色立即變得冰冷,冷聲問道:“李氏你不是說你才回來嗎?都不曾了解事實的真相,如何就知道我娘不檢點了?”

    她剛剛可沒遺漏她看她娘時那副鄙夷不屑的樣兒,要說她不知情,誰信?

    李氏緊抿著嘴不說話。

    上官譽看向朱縣令,後者當即道:“李氏,好好配合楚姑娘,回答她的話,否則本官必將重懲!”

    迫於無奈,李氏道:“我……我在地裏聽人議論的。”

    “誰?”

    “是……”李氏說不出來,她根本就是算準了時間回來的,回來得時候看見圍了這麽多人還嚇了一跳,哪裏說得出是誰?在眾人的逼視下,她背上冷汗涔涔,掃了一圈,她情急之下隨意點了一個人,“是陳五家的。”

    “你撒謊!”明秀大聲道:“陳五嬸子剛剛在大道那邊拔草,而我卻是沒看見你。如果你真在大道那裏,剛剛我拿刀砍咱奶的時候動靜鬧得那麽大,你何以不站出來救她?”

    “我、我……”李氏額上亦沁出了密集的汗。

    楚雁回嘲諷一笑,轉向陳五家的問道:“陳五嬸子,你可和李氏說過我娘不檢點的話?”

    這陳五家的就是剛剛在地裏跟自家男人吵架的那個,她說過楚雁回和阮氏的壞話,但是在知道楚雁回這般厲害又有後台後,她哪裏敢承認呢?慌忙搖頭道:“雁回丫頭,我可不是那起子愛碎嘴子的人,再說我上午和我男人在大道那邊拔草,隔壁是朱二嫂,那裏可沒李氏家的土地啊,怎麽會遇到她還和她說那起子詆毀的話呢?”

    “李氏,你嘴裏沒一句真話,難道要本官拉你會衙門去受刑嗎?”朱縣令實時道。

    李氏嚇得當即跪倒在朱縣令麵前,“大人息怒,民婦之所以會那樣說,是因為民婦嫉恨阮氏家日子過得比民婦好,並沒有別的想法,今兒這事可和民婦無關啊。”

    沒辦法,她隻得將心裏的想法說出來,以求能避過今兒的事。

    “是不是與你無關,等會就知道了。”楚雁回冷冷一笑,轉向明桃道:“明桃,二姐問你,今兒是誰讓你去我家把三姐叫走的?小孩子要說實話哦,否則雞公山上的熊家婆專門吃不誠實的孩子的。”

    “哇。”明桃剛剛哭了一會沒人理她,她便不哭了,這會兒聽了楚雁回的話,又大聲哭起來,“我不要被熊家婆吃啊……嗚哇……”

    “死丫崽子,你……”

    明韓氏試圖讓明桃不要亂說,說了個開頭便被賀連決一道氣線打出去點了她的啞穴,嘴巴噏合著又發不出聲來了。

    “明桃,不許哭了。”楚雁回上前將明桃牽到中間的圈子裏,讓她背對著她爹娘和明韓氏幾人,威脅道:“不想被吃就說實話。”

    明桃停止哭泣,改為抽泣,回頭看了一眼明韓氏,又看向楚雁回,發現心裏更怕這個漂亮的姐姐,立即就知道該向著哪邊了。抽抽噎噎的道:“是奶讓我去找的三姐,說是關節痛讓三姐幫她去采草藥,我們往雞公山那邊去,沒一會三姐就采了很多藥,可是奶拉著三姐不讓她走,說是還讓她采拉肚子的草藥。三姐說不認識,她也不讓走,最後還是三姐咬了奶的手一口,奶才鬆了手,三姐才趁機逃回了家。”

    聽完明桃斷斷續續的敘述,眾人頓時明白過來,這根本就是有預謀的算計人家阮氏!

    阮氏恨恨的盯著明韓氏,恨不能把她給吃了,“明韓氏,你們定是看著回兒和玉兒都不在家,一早就商量好了把秀兒也給支走,拖住她吧?真是好齷齪的心思!”

    抹了把眼淚,阮氏接口道:“虧我這十多年孝敬公婆,善待你們一家人,更是在明江出事的時候,不惜散盡家財,帶著從未受過苦的孩子們隨著你們回到這新河村來,這兩年受你們虐待也沒一句怨言,哪知換來的卻是你們這般對待!嗚嗚嗚……我阮青到底做錯了什麽,竟然得你們這般對待?!”

    阮青?

    賀連決心中一驚,不動聲色的看著阮氏,她可是曾經以一曲如泣如訴的《離殤》風靡上京的才女阮青?而且楚這個姓氏正是阮青當時夫家的姓氏,會是她嗎?

    “白眼狼,真是一群白眼狼,嗚嗚嗚……”想到自己這些年的付出和忍讓竟是慣出了一家子的白眼狼,阮氏簡直是傷心欲絕。

    “娘,你當心身子,你不要說話也不要多想,後麵的交給女兒。”楚雁回取了一條長凳放到阮氏身後,扶著她坐下。而後看著明韓氏道:“明韓氏,你可知道我娘的臉是被誰打的?是被明國全那個老畜生打的!”

    眾人雖然知道楚雁回不是明家的孩子,但是阮氏到底是明家的兒媳婦,一個晚輩居然罵長輩“老畜生”,是不被人苟同的。

    “雁回丫頭,他到底……”

    “那樣的長輩,我楚雁回沒有!”族長有些不認同的想說什麽,楚雁回打斷他的話,冷然問道:“族長爺爺,你可知道他為何打我娘?又是在何時打的我娘?”

    老族長茫然的搖搖頭。

    楚雁回轉向明韓氏,眼中的寒芒大盛,“他便是在明韓氏叫走我二妹的時候闖進我家家門,欲對我娘不軌,被我娘反抗的時候撓了一臉的傷痕,氣不過才打了我娘!”

    “嘶!”人群裏頓時倒吸一口涼氣,無不是暗罵明老頭豬狗不如,甚至許多人對阮氏生出了幾分同情。

    賀連決也沒想到阮氏今兒居然還遭遇這樣的事情,對明韓氏這一家人越發的沒有好感了,甚至有一種想毀了他們的衝動。

    李氏瞠目結舌,顯然也是被這件事給震驚到了。心裏罵道,老不死的,也太不要臉了,連兒媳婦都敢肖想。罵完後又邪惡的想,不知道那老東西得手了沒有,這可比明江睡了阮氏還讓人稀罕呢。難怪楚雁回那小踐人會在之前便對他們一番敲打,想必就是為了這事。

    哼,看她阮氏今後還能不能抬起頭做人!

    明韓氏一張老臉羞得緋紅,不敢置信的搖著頭。阮氏雖然再不得她喜愛,可到底是她的兒媳婦,那老家夥怎麽可能會對兒媳婦做出這樣的事來?不,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族長爺爺,你說這樣豬狗不如的老流氓,有什麽資格做人長輩?”楚雁回逼問道。

    “唉。”老族長歎了口氣,不再言語。

    “就在那個時候,明江進去將明老頭趕走了。”楚雁回又道:“在我娘以為自己得救,對明江感激涕零的時候,沒想到明江那個小畜生亦欲對我娘不軌,幸得我二妹回家及時,否則我娘就隻有死路一條了!嗬,明韓氏,明江才是你們今兒計謀中的主角吧?!你拖住我二妹,想讓明江與我娘有了夫妻之實後,他不就是我後爹了嗎?這樣便能不勞而獲,享受我家的家產了吧?”

    楚雁回握了握拳,努力的克製住胸中的怒意,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一些,“看見人家條件好了,不是自己想辦法過好日子,竟然想著以如此卑劣的手段來謀取別人的財富,你們怎麽能這麽無恥?幸而我娘今兒無事,否則我讓你明國全一家陪葬,一個都別想逃脫!”

    深深吐了一口氣,楚雁回稍稍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緒,抬頭看向朱縣令,“朱大人,接下來便交給你來處置了。”

    “咳咳。”朱縣令清了清嗓子,看向明韓氏,沉聲道:“明韓氏,如今你還有什麽話說?”

    明韓氏指了指自己的嘴。

    朱縣令看向賀連決,後者神情漠然,食指對著明韓氏一彈,為她解開穴道。

    明韓氏你說話了,轉向李氏問道:“李氏,你告訴我,今兒你爹可有跟你們一起去拔草?”

    李氏囁嚅著嘴,正想著要不要說真話時,賀連決一個眼刀丟過去,嚇得她趕忙道:“爹他早上跟我們走到半道,說是肚子不舒服,要回家上茅廁,然後……然後就沒有再去地裏。”

    “哎喲喂。”明韓氏氣不打一處來,頓時捶胸頓足的道:“我韓鳳蓮是造了什麽孽哦,那個死老頭何以要這麽對我?”

    “這麽說來,今兒的事你是認了?”朱縣令問道。

    明韓氏幡然醒悟,連忙搖頭道:“不不不,大人,不是的,我沒做過,我老頭和小兒子也沒做過這事,一定是阮氏母女因為我在村子裏將她們的壞話,想要報複我,欲圖讓我家破人亡,設下的計謀。”

    不能承認,承認了她的家就完了!明江那是她最疼愛的兒子,她不能讓他有事;明國全再不是那也是她韓鳳蓮的夫君,有矛盾可以關著門來解決。

    “嗬,”楚雁回都被她氣笑了,“你們一家的人渣,配我楚雁回賭上我娘來陷害你?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朱大人,這老婆子不承認,那便隻有將當事人找出來了!”賀連決淡淡道:“隻是如今明江和明國全在事發後都逃逸了,不如就先將這老婆子收監,然後全鎮通緝明江與明國全,你看如何?”

    朱縣令佯裝想了想道:“景公子說得甚有道理,想必我的人也快來了,我這便將明韓氏收監,等找到明江明國全再行定奪。”

    “不不不,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坐牢。”明韓氏說著竟是倒撐著手向後退去,待退到一定的距離後,麻利的爬起來就要跑。

    賀連決一個縱身便到了她的跟前,袍袖一掃,明韓氏便又被掃到了圈子中央。

    明韓氏重重的甩在地上,隻覺得五髒六腑都在疼了,艱難的撐起身子,看向一邊的李氏,突然眼中劃過一抹狠厲,連忙跪伏在朱縣令身邊道:“大人,這件事是我那大兒媳出的主意,她才是主謀,我隻是配合實施而已啊。”

    李氏嚇得不輕,連忙道:“娘,你怎能冤枉我呢?我什麽時候出過這樣的主意了?”

    “是啊,娘,你怎麽能把這事賴你兒媳身上呢?”明海道:“她一向就是個笨的,哪裏能想得出這樣的主意來?”

    “明海你個沒良心的給老娘滾一邊去。”明韓氏已經是寒了心也鐵了心了,她不能坐牢,就隻有把李氏供出來了,“李秋菊,你也不要覺得冤。要不是昨兒你出這個主意,我怎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接著,她將李氏告知她阮氏家如何有錢,鞋子二百文一雙,楚雁回花五十兩銀子買緞麵不皺一下眉頭,回來後又如何出主意的時全都說了。

    聽得楚雁回一陣發寒,“李秋菊,虧我娘和繼父當初養了你們一家五口那麽多年,沒想到你們竟是這般回報他們的。真是讓人心寒!”

    李氏亦在朱縣令跟前跪下道:“不不不,大人,我婆婆她撒謊,我沒有出過這樣的主意……”

    “咿呀——”

    忽然一聲奇異的鳥嘯聲劃破長空,賀連決眸色閃了閃,狀似不經意的看向上官譽。

    上官譽隨即起身道:“我離開一下。”

    話落,隻見他身形一閃,越過身側的屋頂,往屋後竹林而去。

    沒一會,他又折了回來,隻是手中多了個人,待他將那人放在圈子裏後,眾人認出那低著頭的老頭,不是明老頭又是誰呢?!

    原來他並未走遠,在明秀回來後便躲進了後麵的竹林裏,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沒他看在了眼裏,卻是沒臉出來,隻想躲在那邊,等人走後再出來,哪知鬧到縣令都來了,他就更不敢出來了。

    他很想知道會怎麽處理他,便悄悄的趴在隔牆聽牆角,被得了賀連決命令的輕弦給揪了出來,這才發了信號給賀連決。

    賀連決正“失憶”呢,自是不敢出去的,是以隻得示意上官譽前去了。

    明老頭被丟進圈子裏便匍匐在地上,根本不敢抬起頭來。

    阮氏看見明老頭現身,氣得磨著後槽牙,想要從凳子上站起來,被楚雁回悄悄壓了回去。

    “敢問上官公子,這位是誰?”朱縣令客氣的問道。

    上官譽似乎不是很情願提起明老頭的名字,嫌惡的道:“不就是那個不要臉的老東西。”

    “明國全,抬起頭來。”朱縣令沉聲道。

    明老頭聞言,非但不抬頭,反而將頭垂得更低了。

    “大膽明國全,沒聽見本官對你說話嗎?”朱縣令嚇唬道:“是不是要對你用大刑你才……”

    “別別別,官老爺,不要用刑,草民抬起頭來。”明老頭戰戰兢兢的抬起頭來,兩邊臉上的撓痕便清晰的呈現在人們的眼前。

    “果真有撓痕呢!”有婦人壓低聲音恨恨的道:“咱們新河村還沒出現過這種公公肖想兒媳婦的事呢,真是不要臉。”

    “誰說不是啊?老不正經的,這樣的人要是留在村裏,咱們都不敢出門了。”

    “……”

    明韓氏聽著周圍小聲的議論,心裏那個恨啊,簡直恨不得上前去把明老頭給閹了。老不死的臭東西,都一把年紀了,還做出這樣的不要臉的事來,他們還怎麽在新河村立足啊?

    朱縣令問道:“明國全,對於你臉上的傷,有什麽話說?”

    “回、回大人,草民臉上的傷痕是野貓撓得。”明老頭狡辯道。

    “明國全,貓的抓住尖,撓痕細,人的撓痕明顯要寬得多,你當本官是傻子,連人與貓的撓痕也看不出來嗎?”朱縣令說著看向阮氏道:“阮氏這會若是沒有洗手,這會子手指甲裏應該還有明國全的皮肉!”

    “回大人,民婦因為太過受驚,還不曾洗手。”阮氏當即伸出手來,隻見她修得圓潤的指甲裏,有幾隻果真能看到血肉。

    “明國全,看來不用刑你是不死心的!”朱縣令一聲冷笑道:“來人。”

    隻見人群外出現幾名帶刀的捕快,進了圈子後,拱著手單膝跪在朱縣令麵前,齊聲道:“大人有何吩咐。”

    朱縣令看向渾身發抖的明老頭,揚聲道:“這人冥頑不靈,想必不用刑是不會說老實話的,你們去村民家找兩根棍杖來,給本官打到他招為止!”

    “大人,誰知道阮氏抓過別人沒有?”明韓氏咬了咬牙,咄咄逼人的問道:“這麽多人看著呢,你是想屈打成招嗎?”

    到底是生活了幾十年的夫妻,她怎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受刑?

    “屈打成招又如何?”上官譽斜睨了明韓氏一眼,對朱縣令道:“朱大人,盡管打,打死了有本公子給你兜著。”

    本是翩翩如玉佳公子,聲音也是極好聽的,沒想到說起打死人來竟是如問候別人可吃飯那麽簡單,讓人不寒而栗。

    有了上官譽的保證,朱縣令還擔心什麽?對幾名衙役道:“還不快去?”

    “大人,草民招,草民招了。”沒偷到腥還惹了一身騷,明老頭後悔得要命,可是世上哪有後悔藥賣?反正他並沒有對阮氏造成實質性的傷害,罪不至死,若是上了刑,不死也得去半條命,還不如招了,還少受些刑呢!

    “說吧。”朱縣令淡淡的道。

    “昨兒個下午,李氏趕集回來……”

    明老頭說著,將昨兒偷聽到李氏與明韓氏的對話與計劃,然後心生歹意,想趁他兒子之前睡了阮氏,最後被明江阻撓,以及明江並未得手的事都說了。

    “看不出來這李氏平時一副憨厚老實樣,竟是能想出這樣的主意來。”有人鄙夷的道。

    “我看她就是看不到阮氏的日子過得比她好呢!”

    “……”

    李氏跪在地上,渾身抖得厲害。她感覺到周圍的視線如刀一般射在她的身上,將她射得千瘡百孔。她哪裏想到明老頭居然在偷聽?如今明韓氏和明老頭的口供都對得上,她怎能逃得了責任?

    明香也受到了牽連,都垂得低低的,哪裏還敢看賀連決?

    “明國全,你可知道你小兒子明江藏到哪裏去了?”朱縣令問道。

    “草民隻看到他往清淩河方向跑了,具體去了哪裏,草民並不知道。”明國全老實的回道。

    朱縣令點點頭,對衙役道:“你們留一人在這裏,其他人往清淩河方向去查找,找到帶回縣衙,找不到全府通緝,務必要將他帶回縣衙。”

    “大人,民婦的小兒子一開始並不願意,是因為聽了民婦的蠱惑才去的,求大人繞過他吧。”明韓氏叩頭如搗蒜。

    “明韓氏,我娘被明江製住的時候有求饒的,可是他依然我行我素,難道不該受到應有的懲罰嗎?”楚雁回冷冷的道:“我隻恨不得宰了他!”

    明韓氏心中雖然恨死了楚雁回,卻也知道她是鬥不過她的,連忙對著她通通通的叩頭道:“楚雁回,我求求你,放過你小叔吧,他才二十二歲啊,要是坐牢,這一輩子就毀了。”

    “不可能!”楚雁回無情拒絕道:“試問當時你們起了那樣心思的時候,可有想過我娘?我娘今兒要是被明江給玷汙了,依她的性子絕不可能讓自己再活在這個世上!明韓氏,你覺得我會放過他嗎?”

    見楚雁回這邊沒有商量的餘地,明韓氏又轉向阮氏,叩頭求道:“阮氏,我求求你……”

    阮氏淒然一笑,立即打斷她的話道:“明韓氏,兩年多前你也是這般求我的,可是我換來的是什麽?是被你們無情的踐踏!不用求我,我不答應。”

    “這件案子審到這裏也算是水落石出了,既然當事人不接受調解,現判決如下。”朱縣令道:“李氏心思不正,掌嘴五十下;明韓氏偏聽偏信,見財起意,蠱惑自己的兒子做出不法行為,掌嘴三十;明國全心生歹意欲圖對阮氏不軌,收監十年;其子明江……受其母蠱惑,判監禁七年,以上乃是按照我大昭律法所判,不得有異議!”

    李氏和明韓氏險些暈過去,倒是明老頭見不用死了,反而舒了一口氣。

    “朱縣令,”楚雁回道:“我有個不情之請。”

    朱縣令客氣的道:“楚姑娘請說。”

    “我想請求朱縣令允準讓我代為掌李氏的嘴。”

    朱縣令狀似不經意的看向賀連決,見他對他眨了眨眼,才道:“本官準了。”

    楚雁回當即上前,一把將戰戰兢兢滿臉懼意的李氏從地上拎起來,沒有借助任何工具便掌起嘴來,每一掌都打得很是實在,把李氏的頭打得偏過來又歪過去。

    明香緊緊的握著拳,眼裏盈滿對楚雁回的恨意;明桃看著自己的娘被楚雁回打,嚇得哇啦哇啦的哭;明朗滿臉血紅,雙眼暴突,握著拳想上去打楚雁回,被同樣一臉恨意的明海給緊緊的拉住。

    阮氏和明秀在一旁看著,很是解氣。

    五十耳光打完,李氏臉腫得她娘都不認識,猛地一口鮮血和著牙齒吐在地上,稀裏嘩啦,足有三四十顆,一顆牙全報廢了。

    眾人終於真正見識到楚雁回的狠,剛剛還對她心存不滿的人,此時無不是覺得蛋都疼了,這樣的女人,他們誰敢招惹?

    明韓氏在一名衙役的手下也行完了刑,而後朱縣令讓那人將明老頭給帶回縣衙。

    這事還沒算完。

    待明國全被帶走後,老族長有些痛心的道:“今兒這事,我明長栓活了六十二歲,還從不曾見過,簡直是丟明家列祖列宗的臉!明氏百年前,旁係有一家人,長兄死後,兩個弟弟都看中了長嫂,結果兩人爭執不休,一人被砍死,一人判了死刑,當時我們這一脈的老祖宗便定下了規矩,不得出現兄喪弟替或者弟喪兄替的事,違者趕出明氏宗祠。是以,今兒由我明長栓做主,趕明國全一家出宗祠,逢年過節不得擅自祭拜祖宗。”

    老族長說完,村長亦對滿嘴是血的明韓氏道:“明韓氏,你等的所作所為敗盡我新河村的名聲,我明國金亦做主,將你一家趕出新河村,限你們今日之內離開,你家的屋子歸阮氏一家所有,土地是租賃吳家的,我會代為歸還給吳家。”

    村長的最後一個字說完,明韓氏身子晃了幾晃,險些昏死過去。

    朱縣令見事情都處理得差不多了,擺擺手道:“好了,時間不早,大家都散了吧。”

    縣令趕人,哪裏還有人敢停留?不過須臾便走得差不多了,隻餘賀連決、上官譽、朱縣令父子、阮氏母女三人以及明韓氏和明海一家子。

    “秀兒,你帶娘先回去,這都午時三刻了,簡單弄些吃的吧。”楚雁回道。

    明秀點點頭,便帶著阮氏離開了。

    朱躍的視線隨著明秀的背影望去,直到看不見。正準備收回,卻看見一道熟悉的倩影躲在楚雁回家的屋側,對他招了招手便避開了。

    這一幕正好被楚雁回瞧見,那倩影,正是吳文泰的妹妹吳文鈺,朱躍的未婚妻。

    朱躍忙道:“爹,我去村裏轉轉,你要是回去就別等我了,我晚些回來。”

    朱縣令何嚐不知道他兒子的心思,擺擺手道:“去吧,別給老子惹是生非就行了。”

    昨兒他的兒子滿身是傷的回來,一問才知道他調戲楚雁回妹妹的事,得知上官譽和楚雁回是認識的,當時就罵了他一通,可是事情都發生了,有什麽辦法呢?哪裏想到這楚雁回不但和上官譽認得,還和靖王世子走得這麽近呢!

    如今,隻有盡力的照著楚雁回的要求去做了。再說了,吳家的財力也是他所看重的,等他任滿回京述職,需要打點銀子的地方還多著呢。

    朱躍得到自家老爹的應允,當即高興的離開了。

    要說朱躍昨兒受了傷,怎麽可能今天就蹦蹦跳跳的呢?那是因為賀連決不想朱躍的傷影響到楚雁回的報複行動,特意讓上官譽在他們離開後給了朱躍兩粒藥丸,昨兒一粒今兒一粒,整個人就跟正常人沒區別了,隻是細看還是能看出他的左腳還有一點點跛。

    朱縣令道:“明韓氏,李氏,既然你們村長和族長都做出了決定,便去收拾吧。”

    大局已定,明韓氏知道再也無法挽回,隻得回咬牙回應道:“是。”

    “輕弦,出來。”待明韓氏幾人各自回了屋,上官譽喚道。

    一道黑影當即從午後竹林的方向飄了過來,恭敬的站在上官譽的跟前,“主子。”

    上官譽點點頭,對楚雁回道:“雁回,他叫輕弦,是我身邊的人,功夫還不錯,我看你家人手不夠,你和景瀾去鎮上後,家裏便沒人了,不如將他留在你們身邊,做個護衛、看看門、挑挑水、或者是趕趕馬車也行的,可以隨意使喚的,不用和我客氣。”

    輕弦心中冷哼,你才看門,你全家都看門!我又不是你的人,你當然不客氣了。

    楚雁回心想自己身邊的確缺少人,將來要是開作坊還得大量找人呢,便沒有推辭,“如此便多謝上官公子,我就先用著,等我將來有了人手便還給你。”

    輕弦嘴巴幾不可見的抽了抽,還還個屁啊?我是我家爺的人,我爺都快是你的了,我還不得是你的?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