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零回 針鋒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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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掌櫃那為難的樣子,想來他已經說了是仇灝先訂,而杜勢不僅不予理睬,甚至還把掌櫃的噎了回去,因此才沒人再提。

    且最後那句“憑來了誰”,也要說道一番,言語中鋒芒畢露,擺明了是針對他仇灝來的。

    這杜勢分明知道今日是他訂了席麵,這才在這裏胡攪蠻纏,以為自己能驅他們離開。隻不知杜勢請的是什麽人,竟讓他有如此信心。聽他方才所言,竟是南康郡主讓他宴請的,想必也是個要緊人物。

    然而不巧,今日有承思在,便是陛下也要賣三分顏麵。

    且確實是仇灝先訂的頂樓,這話無論到哪裏去說,都是仇灝有理。

    仇灝略一思忖,自覺不會落下風,便由著杜勢折騰。既然杜勢願意丟臉,就讓他繼續鬧下去罷!反正丟的不是仇家的臉。

    可惜南康郡主原本麵子就不光彩,坊間對其諸多非議,以後怕又要抹上一筆了。

    “不知杜公子請的是什麽貴客?”仇灝微笑著問道。

    杜勢笑道:

    “可不就是貴客!還是我母親的麵子方才請得動,說起來倒也算是親戚了。”

    仇灝心中狐疑,剛要細問時,門外響了轔轔車聲。

    杜勢一見,立即快步過去,走得竟比跑得還快。

    仇灝心想必是他請的人來了,也跟著出去看熱鬧,心說不知是何方神聖,能讓杜勢如此不要臉。

    看那馬車規製,竟也是王府出來的。

    仇灝心中忽然有些不踏實。

    馬車上的人被攙扶下來,杜勢恭敬長揖,仇灝見了,忽然有些慌了。

    來人正是惠王。

    也不知惠王是否認得自己,仇灝先行了揖禮。惠王果然微微一怔,先與杜勢寒暄兩句,便笑著問仇灝是哪家的公子。

    不等仇灝自報家門,杜勢先搶在了前頭,笑著對惠王道:

    “這是吏部文選司仇郎中家的公子、仇灝,其姊是東宮眷屬,貴為良媛娘娘;其姑丈乃是當朝一品,嚴仲麟嚴太傅。”

    仇灝心中暗罵,這杜勢果然是個小人,時刻惦記著踩旁人兩腳,對自己父親一語帶過,偏說了他的姐姐仇良媛,又強調了一番姑丈身居高位。

    心中雖然不快,仇灝麵上的功夫卻爐火純青。

    他絲毫沒露出不虞,笑著對惠王道:

    “晚生仇灝,平日難見王爺,哪想到今日在此得見尊駕,實是榮幸之至。”

    惠王聽說是東宮的人,卻也不怠慢。他笑著讚了仇灝兩句,無非是說“豐姿出眾”之類的話,雖都不痛不癢,倒把場麵圓了過去。

    仇灝笑著謙虛一番,之後便與杜勢一齊,跟在惠王身後進了望江樓。

    惠王一進門,便問杜勢訂在了哪裏。

    杜勢早等著這句,忙趁機告了狀,說望江樓辦事不力,一間房訂給了兩撥人。

    “這有何妨?”惠王聞言笑道,“咱們既是後訂的,便在三樓罷了,四樓還留給原主。”

    “望江樓畢竟有錯,如此未免太縱了他們。”杜勢不甘心,一麵主張留四樓己用,一麵用眼角輕瞟了仇灝的衣角。

    惠王笑了笑,道:

    “既如此,稍後讓掌櫃的少算幾兩銀子也就是了,三樓、四樓的,又有什麽要緊。咱們便往四樓去罷!”

    仇灝又不是傻子,若來的是別家的公子,或是朝上某個大官,他今日他都不會將其放在眼裏,更不會把訂好的四樓讓出去。可杜勢請的是惠王,武承思如今就是再怎麽得臉,也不好跟自己的叔父爭搶。

    若傳了出去,說武承思自恃軍功在身,占了望江樓四樓的位置,讓自己的叔父惠王屈於三樓,承思以後怕就沒什麽好日子過了。

    仇灝想得明白,他幾乎沒片刻猶豫,便主動開口道:

    “王爺容稟!那四樓原是晚生訂下的,不過請幾個朋友吃酒胡鬧罷了,沒什麽要緊的人,也不談要緊的事。既然與杜公子的席麵衝了,晚生等自然要以王爺為尊,自當讓出四樓雅間來。沒的說隻為了先來後到,便忘了尊卑有別的。”

    “方才爭論了那麽許久,倒沒聽仇公子說起——要早說了是你們訂的席麵,這事也就好辦了。”杜勢唯恐天下不亂,趁機又說了幾句,“我跟著掌櫃的說了那麽好些,竟是白費了唇舌,他也不敢做主,倒不如直接跟仇公子說來得痛快。”

    仇灝嘴角一揚,看似露出個笑容來,眼神卻咄咄逼人,直視著杜勢,不緊不慢道:

    “我瞧著掌櫃的說了那麽久,恐怕已經提了是我訂的席麵。杜公子見我來了卻不與我說,仍揪著掌櫃的不放,我還當真以為杜公子不是為了要四樓的位置,而是因為夥計辦錯了事不能釋懷呢!”

    不等杜勢開口,仇灝立即又道:

    “這望江樓人來人往,裏裏外外這麽多人看著,我夾在中間,隻覺比掌櫃的還要為難,倒不知要如何開口勸和,這才不提是我訂了席麵,哪知竟給杜公子添麻煩了。”

    這一番話,把杜勢如何無理,如何針對他仇灝,都說得一清二楚。

    杜勢半晌說不出話來,掌櫃的心中愈發害怕。

    見二人針鋒相對,惠王不過輕輕一笑,接過仇灝方才讓席的話,隨便推辭了兩句,便順勢應了下來。

    他惠王是什麽人,對方不過是幾個毛頭小子,一群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罷了,怎能讓他們騎到自己頭上?

    惠王抬腳就往樓上走,杜勢慌忙跟著。

    仇灝心說送上四樓再下來等人,便跟著也往上去。

    他才邁開兩步,還沒上台階呢,柳克明也坐著柳府的馬車到了。

    惠王的馬車已經挪開,柳克明從前又隻在家中苦讀,並不認得惠王其人。且望江樓人來人往,惠王與杜勢正往樓上走,柳克明以為是尋常的可人,也就沒多留意。

    見仇灝似乎正要上樓,柳克明忙快步走了過去,攔住仇灝道:

    “怎麽請了我們來,你自己倒先上去了?承思呢,是還沒到,還是要已經上去了?”

    才剛說出武承思的名字,惠王便停住了腳步。

    他稍稍轉過身,站在台階上打量著樓下的兩個少年。(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