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詭空符——誕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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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
溫水發現森下積已經在她的房間門口,等待著她了
溫水問:“為什麽不告知我一聲就動手?”
森下積說:“就是要殺源楓一個措手不及。”
溫水說:“結果呢?是你們被源楓殺了個措手不及吧?”
森下積說:“起碼,我們知道了更多源楓的能耐。而且,就剛才看來,源楓很重視你。如此一來,距離我們的目標不遠了。”
溫水問:“你現在想怎樣?”
森下積說:“我不想怎樣,但是千荒女巫要見你。”
聽到千荒女巫的大名,溫水不敢怠慢地跟在森下積身後,向千荒大殿走去。
大殿仍是炫目得刺眼的五彩斑斕。
千荒女巫那頭黑色的長直發變成了金黃的長卷發,金光閃閃的長卷發在地麵上鋪了好幾米,和她的長卷發一同鋪陳在地的,還是她耀眼燦爛的五彩長袍。
溫水和森下積五體投地地跪在大殿上。
千荒女巫冷冷地對著溫水的頭頂,問:“你叫什麽名字?”
溫水不敢抬頭,回答道:“回千荒女巫,我是溫子。”
千荒女巫說:“抬起頭來。”
溫水不敢遲疑地抬起頭,卻仍是不敢直視千荒女巫。
千荒女巫說:“看著我的眼睛。”
溫水膽怯地抬眼,看著千荒女巫閃耀著五彩的眼眸。
千荒女巫冷冷一笑,說:“明天,用這把匕首,殺了源楓!”說完,千荒女巫一揮五彩長袖,一把閃耀著五彩光芒的匕首出現在溫水麵前。
溫水不敢伸手去拿匕首,她隻敢怔怔地看著千荒女巫,說:“源楓能耐極大,我怕單憑我的力量,無法……”
千荒女巫緊緊地鎖住溫水退縮的眼神,問:“你舍不得殺他?”
溫水慌亂地否認:“不是這樣的,我隻是……”
“隻是什麽?”千荒女巫沒有聽溫水狡辯的打算,“隻是……你愛他?”
溫水更慌亂地否認:“不是這樣的,我隻是……”
“閉嘴!”千荒女巫一聲怒吼,五彩大殿頓時墜入無邊黑暗,千荒女巫長袖一揮,溫水便倒在了黑暗的大殿之上。
昏沉的混沌中。
溫水無力地撐起沉重的眼皮,她看到她的身體正泡在髒濁的綠色液體之中。這些液體拚命地腐蝕著她的身體,侵蝕著她的意誌,吞噬著她的七情……混沌中,又一次,溫水合上了眼。
等溫水再度醒來的時候,她腦海裏的混沌比原本的混沌更混沌了,混沌得沒有一絲絲思考的空間,混沌得比空白更加空白。
再次見到源楓,還在初遇的小河旁。
溫水目無表情地看著逐步走近的源楓,源楓冷靜地逐步走向站在原地的溫水。
源楓伸手把溫水摟進他的懷中,他的表情極為冷靜,他的擁抱卻極為深情。
源楓的擁抱,就像是世界上最孤獨的人終於找到了相依為命的影子,然而,這個相依為命的擁抱卻成了奪命的擁抱……源楓低頭看著溫水深深插進他心髒的匕首,他冷清的眼眸裏滿載不舍……是的,不舍。
沒有怨恨,沒有痛苦,隻有不舍。
源楓冷靜地抬起手,想要撫摸溫水沒有一絲表情的臉龐,卻被溫水拔出匕首再刺一刀的衝擊奪去了所有的力量。
鮮血從源楓的心髒傾流而下。
源楓的鮮血如瀑布一點一滴地落在地上,卻又突然逆流依附在五彩匕首之上。五彩匕首貪婪地吸收著源楓的鮮血,本來就五彩斑斕的匕首因為源楓的鮮血而散發著七彩光輝。隨著匕首愈發地七彩璀璨,源楓的身體漸漸地變成灰色,慢慢地化成灰燼,逐漸地消失在空氣之中。而源楓的鋼鐵保鏢和摩托車人也隨著源楓的消失幻化黑煙,滅絕在空氣之間。
吸收完源楓力量的匕首變得無比沉重,溫水把匕首緊握在手中,她完全失去了感受沉重的意識。
重回大殿。
溫水跪在地上恭敬地把匕首獻給千荒女巫。
千荒女巫大笑著把匕首握在手中,她,仿佛手握了全世界。為了奪去源楓的命,為了得到源楓的力量,千荒女巫不知道派出過多少人,但是能真正殺死源楓的,隻有溫水。千荒女巫把匕首藏在長袖之中,她高昂著傲慢的頭對溫水說:“三天之內,給我找回切欲花。”
溫水深埋著頭,問:“敢問千荒女巫,什麽是切欲花?”
千荒女巫冷笑著說:“不要問,隻要辦!讓森下積他們幫你一起去找,三天之內,我必要切欲花。”
千荒女巫帶著所有的光明和光彩離開了大殿,大殿又一次陷入了無邊的灰暗。溫水從地上站起來,轉身,森下積和雛田已經在大殿上等候著。
溫水問:“什麽是切欲花?”
森下積說:“人有七情六欲,七情是喜、怒、哀、俱、愛、惡、欲;六欲是見欲、聽欲、香欲、味欲、觸欲、意欲。忘情草能讓人無情,切欲花能讓人無欲。千荒女巫已經得到了忘情草,如今就剩下切欲花了。”
為千荒女巫辦事的這些人,包括溫水,包括森下積,包括雛田,包括所有人,都承受過忘情草的洗禮。千荒女巫認為,無情的人最好操控,要是再能得到切欲花,她就能更好地操控天下人了。
溫水說:“那我們啟程吧。”
雛田明顯地遲疑了。
溫水問:“切欲花很難找嗎?”
森下積說:“誰都知道切欲花在哪裏,但是誰都無法得到切欲花。你說,它是難找還是易找?”
溫水說:“無論難找還是易找,千荒女巫要我們找,我們就必須找。”
去,還有一線生機;不去,必死無疑。這就是千荒女巫給他們的宿命。
切欲花長在無花山的某一個懸崖峭壁上。
無花山比天還高,在山上行走的人隻要走錯一步就會粉身碎骨。除了天然的障礙,無花山上還有一隻守護切欲花的蛇精,蛇精善於迷惑人心,不少人好不容易看到切欲花,卻又被蛇精迷惑至死。
但無論如何,溫水他們誌在必行。
翻過一個又一個山峰,切欲花所在的懸崖峭壁還是遙遙無期,卻已經有無數人因為差錯步而粉身碎骨了。
眾人累得大汗淋漓,難得看到清澈的溪水,森下積示意眾人在溪邊坐下,暫且休息。溫水坐在角落裏,她的腦袋空空的,心中恍然若失……她到底“失”了什麽?她無法想起。
森下積在溫水的身旁坐下,說:“再過兩個山頭,我們就能看到切欲花了。”
溫水喃喃道:“這兩個山頭,不知道又要失去多少人。”
森下積說:“溪水不深,我們走水路上去,可能能減少傷亡人數。”
溫水問:“方向對嗎?”
森下積說:“沿著溪水逆流而上,就對了。”
既然森下積說對,溫水也就不再說話了,她抬頭看著縈繞五彩煙霧的山頭。她的心,空空的。
休息過後,眾人跟著森下積的步伐,沿著溪水逆流而上。
四周全是高原峭壁,唯獨小溪徑流尚算平整。溪水清澈見底,通常隻到腳踝,最深隻到膝蓋。一路上,眾人毫不費力地平穩過度,可見,走水路確實比走山路好多了……突然,幾具麵朝溪底的屍體擋住了眾人前進的路。某人用手中武器用力一挑其中的一具屍體,這具屍體才麵朝天空地仰了起來——隻見,屍體上居然長滿了尖銳的黑刺,這些黑刺如毛孔一樣無處不在地穿刺在屍體身上,甚是駭人。
屍體的出現讓眾人看清,眼前那段溪水裏居然布滿了粗大鋒利的黑刺。這些黑刺就像是劍樁一樣,稀稀疏疏地,鋒利無比地釘在河床裏。眾人停下腳步,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敢往前走一步。
雛田問走在最前的森下積:“現在該怎麽辦?”
怎麽辦?能怎麽辦?就算他們現在想走山路,也得再走一段水路才能轉山路。而且,麵前的黑刺雖然鋒利駭人,但是密度不大,想要毫發無傷地繞過這些鋒利,也不是一件難事。
一番權衡過後,森下積說:“先走過這段水路再說吧。”
眾人跟在森下積身後,他們小心翼翼地繞過一叢又一叢黑刺,要繞過這些黑刺確實不是一件難事……溪水突發變深,一陣急流凶猛地讓好幾個人滑了腳,這幾個失去重心的人被急流衝向黑刺,原本還清澈見底的溪水頓時變成猩紅一片,這幾個人被鋒利的黑刺割成了無數血肉模糊的肉塊……
眾人急忙停下腳步,穩住身子。
看著滿溪的血水,眾人忍不住全身顫抖著。直到滿溪的血肉模糊被溪水衝刷不見之後,眾人才敢提心吊膽地再次邁步,再次小心至極地繞過一叢又一叢黑刺。本以為近在眼前的目的地愈發變得遙遙無期,切欲花所在的懸崖明明就在眼前,卻又像是永遠無法企及的天邊。終於,他們繞過了所有的黑刺,麵前的溪水隻有清澈和冰涼,森下積示意眾人停下來,緩一緩氣。
此時,某人驚呼:“你的臉!”
那個人指著另一人的臉,所有人都看向被指的那個人。
那個人臉上居然長出了幾根黑刺,這些黑刺極細,卻又以迅猛之勢在那人臉上布滿蔓延。那人驚駭地捂住臉,黑刺趁機從那人的臉上蔓延至那人的手中,不出十秒,那人就全身插滿黑刺地倒在溪水之上,鮮血直流,當場斃命。隨著那人的倒下,又有好幾個人出現相同的症狀倒在溪水之上,死相駭人。
一陣莫名的刺痛從手心傳來,溫水低頭一看,大驚。
溫水的手心居然長出了好幾根黑刺,其他人也出現了這種症狀。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身體為什麽會長黑刺,他們隻是本能地加快了腳步,他們想要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這一段溪水。眾人驚恐萬分,跌跌撞撞地越過溪中一叢又一叢的巨石,溪水湍急處,他們甚至任由溪水衝著他們走,以求離開的速度更快。他們身上的黑刺以不快的速度逐漸增多,他們的人數卻以不慢的速度一一倒下。
小溪突變狹窄,陽光透過高聳的懸崖縫隙鑽進昏暗的山澗。
溫水張大手掌,一束陽光投射在她的掌心之上。在陽光照射下,溫水手心的黑刺居然消失不見了。
溫水驚呼:“陽光能夠消除身上的黑刺!”
聽了溫水的驚呼,眾人拚命爭搶那一束束不多的陽光,陽光卻在此時消失不見。
某人指著前方,大喊:“陽光在前麵!”
某人所指的麵前是一片空地,空地上無遮擋地披灑著一地的陽光。
看到陽光,眾人終於看到了生的希望。眾人爭先恐後地踏著溪水走向不遠卻又不近的前麵空地,在這個過程中,又有無數人全身長滿黑刺地倒在溪水之中……溫水無暇理會這一群倒下的人,因為她心中隻有“活著”二字。
終於,溫水衝到了空地之上,陽光之中。
溫水用最快的速度脫下上衣、長褲……在陽光的洗禮下,溫水身上的黑刺逐漸消失不見了。溫水驚尤未定地舒了口氣,才發現,其他人也都脫下了身上的衣物接受著陽光的直射,他們身上的黑刺也在陽光下慢慢消失……但還是有一些人,他們來不及接受陽光的幫助就被黑刺結束了生命。活著的人筋疲力盡地坐在陽光中,他們沉默地沒有交談,原本麻木的他們被經曆的一切刺痛了麻木的神經。他們感到猶豫,躊躇,害怕,恐懼……極端情緒占據下,他們在陽光中坐了很久。
眼看太陽就要下山了,空地上的陽光愈來愈暗淡,這群人隨著陽光的暗淡變得愈發焦躁不安。一直坐著明顯不是良策,但是繼續前行就是生機嗎?
森下積站起身,他冷靜地對還活著的人說:“穿上衣服,我們繼續前行。”
有的人遲疑地站起身穿起了衣服,有的人沒有半點遲疑地繼續坐在地上。
森下積知道,坐在原地的人已經放棄前行了。森下積沒有強迫這些人,他隻是帶著願意前行的人繼續前行,而溫水,也跟在了森下積的身後。
四周,沒有樹木,沒有花草,隻有無數的尖銳巨石。
太陽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天地,巨大的山石壓迫地隻留下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山道。狹隘的山道裏隻有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漆黑讓人心生恐懼,眾人不敢多逗留地用最快的速度,一個接一個地走過狹隘的山道。溫水走出石道的時候,走在她前麵的人已經距離很遠了,溫水趕緊向前跑去,努力追上眾人的步伐。
突然,幾陣驚恐的尖叫鑽過石道,衝進溫水的耳膜。
溫水定在原地回頭看向山道那頭……雖然天地隻有一片漆黑,雖然溫水什麽都沒看見,但是第六感告訴溫水,堅持留在原地不走的那些人,已經遇到了恐怖的事情。
一陣陰風吹過,溫水打了個寒顫。
等溫水回過神來的時候,其他人已經將要看不到蹤影了,溫水趕緊跟著僅剩的背影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