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鳳府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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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相壽辰當日,鳳長安本來想著好好睡一覺的,連日趕路累的很,又遇風羲和,讓她覺得更累,但是無奈相府下下也就那麽幾個人,總共也就三個主子,作為壽星的鳳相自是不能招待賓客,哥哥鳳長平要接待男賓,無奈長安隻能出去幫忙接待女賓。
相府多年不曾辦過壽宴,眾多朝臣世家突然接到請帖,自是很意外,卻也高興,持貼而來。
鳳昀在朝中有著無可撼動的地位,鳳府的公子鳳長平也是正二品的將軍掌管二十萬鳳禦軍,自古文臣和武將都是互看不順,勢不兩立,皇帝從中調和,但鳳府是個例外,並且鳳相在禦前免行跪禮,這殊榮維持了近二十多年,可見其在皇帝心中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鳳家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凡是鳳家子弟不二娶,所以今日來的賓客大多都帶了女兒前來,目的不言而喻。
風羲和不知道今日是鳳相的壽辰,也沒想過要去鳳府祝壽,除了太後和皇帝的壽辰他被請進宮外,他不曾參加任何官員的壽宴。下午,龍吟月來書房請示,他才知道有此事。
“皇叔,今日是鳳相壽辰,我們是否要去賀壽?”,龍吟月問。
“壽宴?我和你同去。”,風羲和如玉的聲音傳來,“你去把管家找來。”。
“是”,龍吟月半響才反應過來,他也隻是想問一下,沒想到……這對龍吟月來說是一個晴空霹靂。羲王去賀壽,這在青龍國是個天方夜譚的事,今天皇叔居然主動要去,龍吟月想確認下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無奈皇叔臉沒什麽表情。
“今日是鳳相壽辰?”,楊管家和龍吟月一進門,風羲和就問。
“回王爺,今天是鳳相壽辰的,前幾天遞了請柬過來,因為王爺之前從未參加過朝中官員的壽宴,小的以為王爺不打算去,就沒將此事告訴王爺。”,來書房的路,九皇子就說了,王爺要去給鳳相賀壽,一進門就感覺王爺似是生氣,楊管家立刻給自己開脫,雖然沒見過王爺發怒,心裏也是害怕的。
“你下去準備下壽禮,我同小九去一趟。”,風羲和說。
風羲和心想難怪這糯米圓子回京,原來是給鳳相賀壽,她前兩日居然對他隻字未提。鳳相鳳昀作為當朝宰相,清正廉明深的民心,他自然是要去的。內心自覺忽略了從昨夜至今,他腦子裏總是晃悠著那糯米圓子的影子。
“王爺,鳳相壽辰宴請賓客,但不收禮,言明:賀禮不得入相府,所以這壽禮……”,楊管家一臉的為難。
“此前皇不是賜了一塊竹醉煙墨嗎?就帶那塊好了。”,風羲和無視管家所言直接說。
“竹醉煙墨?”,兩人皆是一驚,竹醉煙墨啊,那可是竹醉煙墨,據說因為製作技藝失傳已久,整個青龍國就那一塊,那可是萬金難求啊。
楊管家心痛的去庫房拿來給風羲和,風羲和接過就和和龍吟月一起出門了。
楊管家看著王爺離去的背影暗歎:“王爺可真舍得啊,皇都沒用過,他居然就這樣送人了,果然是去見嶽父大人啊。”。
風羲和和龍吟月剛入相府,就見一物就向他飛來,看清是何物後,趕忙接住,就見長安尷尬的站在那裏,然後道:“不知是羲王殿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嗯,你迎接的方式還真特別。”,他接住的正是被鳳長安一腳踢出來的小糯米圓子。
“我也隻是說了句,美人爹爹比那什麽楚文玉帥多了。”,樂樂一幅很委屈的樣子,話裏話外,美人爹爹你看我都向著你,對你多好你還不獎勵下我。而剛剛他的原話是:娘親,楚文玉雖然沒有美人爹爹帥,但楚家是青龍國首富耶,我去替你探探底細。
“哼!”,風羲和冷哼一聲,他一直對那候選爹爹花名冊耿耿於懷,一聽這話,看了眼長安,抱著樂樂徑自入府。
鳳長安獨自淩亂在風中,為什麽風羲和會來?
“羲王爺到!”,竹園裏,隨著下人這句通報,突然安靜了下來,眾人以為自己聽錯了,羲王一向很少出府,從不和朝臣往來,怎麽會來賀壽?但他們看到風羲和和龍吟月前後進來的時候,便知是真的。而且……
一襲白衣的羲王緩步走來,懷中還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而且兩人神情親昵,那孩子又是比劃有時說的,不知在說什麽?羲王竟然笑了。
“參見羲王!”,隨著風羲和緩步入內,所過之處,聲音此起彼伏,場麵如同帝王巡視。
“免禮!”,羲王目不斜視的往前走,眼中無一絲波瀾。
“見過羲王!見過九皇子!”,鳳相拱手道。
“鳳相多禮了!本王應早日來拜訪!還望鳳相海涵!”,鳳羲和站在鳳昀麵前說,聲音較之前多了絲溫度。
“樂樂,你怎麽能讓羲王爺抱著呢?快下來!”,鳳長平見羲王抱著樂樂沒放下了的意思,就想接過羲王懷裏的樂樂,便對樂樂說。
“不要!美人爹爹懷裏比較安全!”,樂樂堅決的說。
“無妨!”,風羲和抱著樂樂說了句,他知道樂樂怕糯米圓子,卻不知這麽怕她?也就沒多說。
鳳長平隻好燦燦收手,看了向鳳昀,鳳昀隨即說道:“王爺請坐!”。
風羲和便抱著樂樂在主位下首的位置,坐了下來。
“王爺此前白虎國之行,一路可還順遂?”,鳳昀看在場氣氛壓抑,便同羲王交談起來。
“倒也順遂,回來的路耽擱了幾天!”,羲王邊品茶邊說。
“老臣謝羲王將長安平安帶回!”,鳳相笑道。
龍吟月看著鳳相,一陣無語,也不知昨日是誰毫不客氣的趕人的?
“鳳相言重了!”,羲王也未多說。
“美人爹爹,你的玉佩借我一下。”,樂樂看大人們聊的開心,自己一個人無聊,就開始剝山核桃,半天也弄不開一個山核桃,看了看身也沒硬一點的東西可以砸核桃,眼睛咕嚕咕嚕轉了一圈,就問風羲和。
風羲和不知他要幹什麽?但也沒問,就隨手解了下下來遞給樂樂。
“咚!咚!咚!咦,這核桃咋砸不開呢?”,樂樂拿著羲王的玉佩和山核桃殊死搏鬥,軟糯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大廳裏也格外響亮。
“呃?”,風羲和看著樂樂這動作,這孩子,真……
眾人:“……”,那塊玉可是禦賜之物啊,代表了羲王爺的身份,他居然拿來砸核桃。
“我給你剝!”,風羲和抓住正準備再用力一點砸核桃的樂樂說。
“哦!”,樂樂燦燦收手,把玉佩還給風羲和。
於是,眾朝臣安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幕,羲王爺抱著個孩子又是給那孩子剝核桃,又是遞水的情景。這是,誰家孩子?羲王爺何時有這麽大個兒子了,這稱呼“美人爹爹”,這怎麽聽著像是調戲……
而另一邊,長安看著各家夫人和環肥燕爾的一眾小姐,很是頭疼,她自然知道爹爹的意思,讓她看看有沒有好的姑娘,適合做兒媳婦的。可她一到女人多的地方,就覺得煩悶,女人是麻煩的代名詞,三個女人一台戲,隻要有男人的地方就有女人,有女人的地方就有一台戲。
看,這席,楚家一派姑娘的和穆家姑娘一派的,一看就是兩相生厭,互看不爽!
“見過鳳小姐!”,楚文靜見鳳長安過來,便前見禮。
“這是楚府的嫡姑娘,楚文靜!”,文竹在長安耳邊輕聲說。
“楚姐姐多禮了!”,長安客氣的說。
她打量著眼前的楚文靜,一身淡藍色的簡單衣衫,在一眾穿的錦衣華服的女子中,顯得格外別致。一雙杏眸含秋,眼裏波光流轉,一彎柳葉眉,承托的那雙眼睛又大又水,精巧的櫻桃小口,笑的很是柔和,但是……
在她眼角掃向不遠處風羲和的那一瞬間,鳳長安還是看到了她眼裏的柔情,看出了她還有別樣的心思。如今她怕是恨透了自己吧?盡管如此,還能這樣笑的一臉溫和的對自己見禮,可見其城府之深。十五六歲的年紀,有如此深的城府,看來楚府的人都心思詭譎。
“三公主和五公主到了。”,就在這時,文竹對長安說,“穿粉衣的是三公主龍熙言,穿紅衣的是五公主龍初晴。”
“長安見過三公主和五公主!”,長安對龍熙珍和龍初晴見禮。
“你就是鳳長安!”,長安還沒反應過來,龍初晴便過來拉著長安問。
“是!”,長安一瞬錯愕之後應道。
“我昨日就聽說皇叔特地去接你回來,今天特地過來找你玩。”,龍初晴甩著她的手邊笑邊說,那眼神天真爛漫,笑容燦若朝陽。
“我聽九弟說,昨日你們在路遇到刺客了,可是受了驚嚇!”,龍熙言也走近一步問道。
長安這才來得及看龍熙言,一襲淺粉色煙紗碧羅裙,外麵罩一層金色薄紗,裙擺繡著銀色的雲朵,三千墨發撩了些許簡單的挽了一下,僅用一根質地一搬的玉簪子固定住,而其餘的便垂在頸邊,襯得她膚白如雪,氣質出塵。
再看龍初晴,一襲金紅色的紗裙,更承托出了白玉瑩然的肌膚。一雙流光溢彩的鳳眸被紅色的襯的宛如一輪冉冉升起的朝陽,整個人和她的名字一樣朝氣蓬勃,充滿了生命力。龍淵定是格外疼愛這個小公主,要不然皇宮那樣肮髒的地方,開不出這樣純淨的蓮花。
“還好!沒什麽事!”,鳳長安笑了笑說,果然皇家之人個個都是美人。
“你還說沒事呢?我聽九哥說,你差點就被箭傷到,還好皇叔替你擋了,皇叔手都受傷了呢?”,龍初晴一臉的不信,“也是,有皇叔在,他怎會讓你有事呢。”,提起風羲和龍初晴一臉的敬仰和得意。
鳳長安一聽這孩子就是個沒心機的人,她看向三公主身後,隻見楚文靜側在身旁的手,握的發白。
“那倒也是,有皇叔在,誰能傷了你!”,龍熙言隨即也笑笑說,目光卻看向她身後的不遠處。
“兩位公主請座!”,鳳長安抬手請二人入座。
隨後,鳳長安又給在場的各位夫人一一見了禮,依她的身份,是不需要給這些人見禮,但其中可有他哥哥的未來嶽母和媳婦,所有長安沒落下其中任何人,哪怕是官階低的不能再低的家眷。
一圈兒下來,她也是累的夠嗆,她最不喜逢場作戲的這種場合。最後,才走向相鳳昀那邊。
她看了下在坐的眾人,都是朝中重臣,連國舅穆國忠和楚老將軍楚寒殤都在場,還有太子及眾皇子,除了二皇子不在。昨夜,如墨拿了朝中眾人的畫像給她看,在場的她都能認的出來,還有不少世家子弟。
今日這情形,眾皇子都在場,怕是九龍奪嫡,已進入白熱化的階段了,都想看看鳳府站在哪一方?鳳家是這皇位之爭的關鍵,站在哪方,那一方就很有可能勝出。皇權路,一向都是黃泉路,不知以後會是什麽情形?
“長安見過羲王,見過眾位大人!”,她看在場如此多人,便一帶而過的見了下禮。
當所有人看到,一個粉雕玉徹的小人時,就徹底呆住了,眾人知道鳳昀的小女兒生的精致,卻不想生的如此好看,一雙眼睛像是水洗過的葡萄,水汪汪的,偏生又很大且十分明亮,一看就是靈氣十足,幹淨、透徹、不染世俗的塵埃,眨眼間長長的卷翹濃密的睫毛,像是飛舞的蝴蝶,一扇一扇的扇進人心裏去。
難怪,羲王一聽白虎國公主來和親,就抗旨去接了人回來,還破天荒的來相府賀壽,這明明是……
“免禮!”,風羲和看了眼長安說,繼續給樂樂剝核桃。
“爹爹!”,鳳長安走過到鳳昀前麵。
“樂樂,你不下來?”,鳳長安看了眼在風羲和懷裏吃的歡喜的樂樂說。
“娘親!”,樂樂一聽,小身板明顯抖了抖,隨後從風羲和懷裏下來,走到鳳長安身邊,拉起她的手小心翼翼的說。
“女兒給爹爹備了薄禮,望爹爹喜歡。”,雖然她不想如此張揚,但今日不同,她不想爹爹壽辰,一件禮物都沒有,爹爹不在意,但她在意。
她接過子君手裏的白娟,打開白娟,拿出一塊黑白兩色的圓餅玉石,一麵為白色,一麵黑色。
“這?”,鳳昀看著這似玉卻又不是玉的圓石很是不解。
鳳昀拿起來看了看,輕撫之下,柔滑如肌,細膩堅潤。兩麵雕刻著似鱗片一般的花紋,細細密密,雕工精細,敲其壁,隻聽得低低悶悶的響聲,沉鳴之聲良久不絕,這玉是極品。
“爹爹,我來打開給您看!”,長安看爹爹一臉的疑惑便笑著接過硯台。
隻見她雙手握緊墨硯,微一使力,略加旋轉,硯居然從中間一分為二,竟然是兩塊硯台!細看之下,才知其另有乾坤。兩塊硯台,一個麵雕著睚眥,另一個則刻著贔屭,它們合二為一時,頭藏在中間,隻見得細密的鱗身,拆分之後,翻轉平放,就是一黑一白一文一武兩尊神獸。這硯台設計如此精巧,獨具心思,果然是精品。
“這是兩儀硯?”,鳳昀詫異的看著長安說。
“正是!”,長安知道爹爹定然喜歡。
這兩儀硯用的是天山天池池底的兩儀墨石打磨而成。一溫一寒,墨色清晰潤澤,還有一股冰雪的清香。用其發墨,保溫利筆,且墨細易幹,滌之立淨,是硯台中的絕品。
兩儀硯有萬物一生二的寓意。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塊硯台的寓意不言自明,胸中有乾坤,落筆生萬物。
“如此看來,倒也巧,本王的賀禮,也正和這兩儀硯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風羲和看到鳳昀一臉歡喜的樣子,便悠悠開口道。
“嘶”。
眾人看到羲王拿出的賀禮,不覺吸了口氣,在場的誰不知,那是天下僅有的一塊竹醉煙墨,因為製作工藝失傳已久,龍淵得此一塊也不舍得用,那年羲王大敗玄武國凱旋,那天又是九皇子的周歲生辰,龍淵高興將這塊墨賜予了羲王。
竹醉煙墨,研開後陣陣酒香和竹香,如同一壇陳年的竹葉青,研開一小塊便是二兩黃金,一字千金所言不虛。
最巧的是竹醉煙墨和兩儀煙台是同一人穀朽老頭所作,穀朽老頭仙逝後,這製墨和製硯的技藝就此失傳,普天之下獨此一塊,曾經墨硯兩分是為遺憾,如今卻也是圓滿了。
“如此說來,這硯和墨能湊到一起,確實難得!”,鳳相感慨道。
在場眾人,也如此想!隨即又想起,恰是龍淵帝賜墨風羲和當天,太後給羲王和鳳長安賜了婚。難怪,羲王今天來賀壽,會送此厚禮。
“爺爺、爺爺,我也給你準備了禮物。”,樂樂一看長安和風羲和的壽禮,鳳昀很喜歡,就坐不住了。
“好!好!樂樂給爺爺帶了什麽呀?”,鳳昀一臉慈祥的問,他對這個小孫子很是喜歡。
“爺爺你等等!”,樂樂一整風一樣的跑了出去。
眾人這才明白過來,這孩子是鳳相的孫子,可鳳家公子和小姐都沒成婚,哪來的孩子?而這孩子又叫羲王“爹爹”,在場的在驚歎之餘,紛紛猜測這孩子什麽來曆?
片刻之後,樂樂又一陣風一樣跑過來,身後清風抱著一個檀木匣子緩步前。
“爺爺,你一定會喜歡的!”,樂樂打開那匣子,一臉期待的看著鳳昀。
“本來樂樂要給爺爺帶好多禮物的,但娘親說,筆對爺爺很重要,所以我每到一個地方,就幫爺爺買一根,所以就給爺爺買了很多筆。”。
鳳昀望去錦盒裏的大大小小的各種筆,他拿起一看,每一根都做工精細,有大楷、寸楷、中楷、小楷各種筆。最大的有“楂筆”,最小的有“圭筆”,筆品種繁多令他不覺一驚,這孩子……
細看下,其中有羊毫、狼毫、兼毫、紫毫、兔毫,最多的數紫毫和狼毫,有落墨勁有力流利見長的硬毫,有運軟圓渾圓含墨飽滿的軟毫,有圓潤飽滿毛色覆蓋均勻的兼毫,一看就是宜書宜畫的筆。
還有一對筆一根是狼毫,一根紫毫,筆杆一根是暖玉製、一根是寒玉,筆杆溫潤透亮,仔細下毛鋒透亮,每根毛都挺實直立,腰部粗壯、根部稍細。狼毫筆力勁挺宜書宜畫,紫毫筆尖如錐兮利如刀。
“這根大號的,是我自己做的呢?”,樂樂指著那根最大的紫毫說。
“你做的?”,鳳昀不覺問道。他是文人,自是知道這毛筆製作工序的繁雜,最少七十二道工序,那是要一一去細做的,可得花不少功夫。
“嗯嗯,這是獵的第一隻野兔子的毛做的。”,樂樂一臉的驕傲。
“果然是我的乖孫兒!”,鳳相抱起樂樂說。
“如此看來今天筆、墨、紙、研,父親就差一張紙了!”,鳳長平看到如此,爽朗的笑了聲說,隨後命人抬出一個箱子,他打來,裏麵是一箱子的宣紙。
鳳昀走進細看,這紙粗看的時普通,可是仔細看卻會發現紙帶著暗紋,是梅蘭竹菊山河湖泊等圖案的生宣。
“這是?”,鳳昀看著鳳長平問。
“爹爹,是山水!”,鳳長平微微一笑說。
天下最難得的紙山水。
何為山水?就是墨韻變化豐富,如同隨意的山水畫,且吸墨快慢在於墨,而不在於紙,宜於繪工筆畫,也適用水墨寫意畫,隻稍加控製墨的濃淡即可寫字則骨神兼備,作畫則神采飛揚,一筆落成,深淺濃淡,紋理可見,墨韻清晰,且能久藏,不變色,被稱之為“萬年宣”。
眾人隻知其難得,卻不知其來曆,隻有長安知道,這紙是朱雀國的貢品,她詫異的看了眼鳳長平。
鳳昀笑的眉開眼笑,眾人心想他能不高興嗎?兒子、女兒、孫子都那麽孝順,還有羲王都來賀壽了,賀禮還是禦賜一字千金的竹醉煙墨,稀世文房四寶,都齊全了。
“爹爹,不如來試試?”,長安看爹爹對這文房四寶愛不釋手,便提議道。
“好!”,鳳相一聽爽快的說。
長安拿過竹醉煙墨和兩儀研,幫忙研磨,果然一陣竹香、酒香從兩儀硯中滲透了出來,一絲微寒,一絲微暖,帶著亮色的墨汁奇跡般的盈滿了整個硯台。風羲和見長安神情專注,手如白玉,白衣長發,宛如仙童,心想此景隻應天有。
鳳昀去樂樂那箱子裏挑了筆,鳳長平命人抬了桌案來,將宣紙鋪好。鳳相隨即蘸墨,利落起筆,大筆一揮,一個利落的收筆,龍飛鳳舞的一首詞躍然紙。
遊子有心萬裏情,桃李無言一家親,一紙墨、一份心,世如儂有幾人?
鳳昀僅在一夕之間,寫了一首詞,短短二十七個字,道出了兒女承歡膝下,恰得稀世珍寶,此刻心情,世無人能及的感慨。再看那字,龍飛鳳舞、大氣磅礴,宛如遨遊九天的神龍,一筆成書,在場之人無不驚歎鳳相無人能及的境界。
“羲王也來一首?”,鳳相將手中的筆遞給鳳羲和。
風羲和順手接過,走過去,看了眼鳳相的詩,複又從箱子裏拿出另一隻玉筆紫毫,走至案前,各蘸其墨,手起筆落,恣意揮灑,那是雙手齊書。
“好!好詩!好字!好意境!世人皆知羲王才驚天下,武冠群俠,卻不想有如此驚人之才。”,鳳相看羲王落筆,走近一看拍手叫絕。有什麽能比這首詩,這幅字更得他心呢?
鳳昀驚歎之餘,命丫鬟將詩詞呈現給眾人,眾人這才知為何鳳相會如此驚歎,隻見:
左手之詩:
今夕多愉樂,坐起開清樽。
舉觴酹先酒,祝君壽南山。
右手之詩:
眾人皆欲醉,狂歌飲詩酒。
湖一抬頭,秋正月圓。
左手是骨力遒勁如刀的楷書,右手是揮灑恣意的行書,楷書筆法精致、筆畫銳利、雄渾蒼茫,氣勢淩然如同一把古劍行書運筆灑脫,穠纖折中、遒勁自然、氣勢奔放如同一條醉龍,一醒一醉間如同羲王本人。
最妙之處,在於左右兩邊剛好連城一首詩,兩邊分開又是兩首詩,一首表達了對鳳昀的祝福,另一首表達了鳳昀闔家團聚的喜樂心情,而兩首詩合起來,則表達了壽晏賓客皆歡,舉杯高歌賦詩的情景。
這雙手齊書,並不是沒有人可以做到,但由於個人喜好或左右手分工的原因,一般都會側重於某一邊的書寫,另一邊就相對遜色一些,隻是眼前這左右兩幅字,竟是各臻其妙,不分伯仲。
況且,能在幾息之間,就賦出有如此意境的詩,恐怕天下獨羲王一人了。
難怪,有天下第一邪相之稱,的鳳昀會拍手叫絕。
再細看之下,右邊行書的墨略淡而清,微帶亮澤右左邊楷書的墨濃而重,醇重綿長。相同的筆,相同的紙,相同的硯台,僅僅是一溫一寒,所出墨跡竟也會不同,這就是這兩儀硯和竹醉煙墨的神奇之處嗎?
隨著,夕陽照在那宣紙,淡淡青竹躍然左手楷書之下,呈現一副高風亮節的意境,而另一邊行書之下竟然是一副山水畫,青山臥醉龍,那醉龍是羲王的行書。這就是萬年山水宣的妙處?
“長安,該你了!”,眾人驚歎之即,羲王將手中的一支筆,遞給長安說。
“哦!”,鳳長安一向知道他有才,看到這兩幅字,也是驚歎之極,聞聲便呆呆的回了句。
“嗬!”,看到長安那呆頭呆腦的樣子,風羲和不覺笑出了聲,他早就知道,這糯米圓子隨時隨地都有跑神的習慣,卻不想,如此場合,她能神飛的如此徹底。
羲王這一笑,讓在場的不少女子驚豔之後,都羞紅了臉。從未有人見過羲王一笑,卻不想羲王一笑傾城,就這一笑俘獲了在場所有女子的心。
但是,唯獨……
長安自是知道他為何笑?接過羲王收裏的筆的同時,還飛了一個刀眼過去,羲王便收了笑容。在場的人不覺身板一抖。有人敢瞪羲王,得多有膽識?
風羲和不甚在意,看著長安在眾人呆愣中,她淡然的走到案前,提筆揮毫,片刻後:
海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小兒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月是故鄉明,知父念長安。
萬裏乘風歸,願父壽無疆。
風羲和看到鳳長安的字,便覺那正是她會寫出來的字,即便是放在一堆才子佳人寫出來的字中,也能一眼認出來,長安寫的是行草,不是很潦草,卻有隨性自然,如行雲流水,自有風骨,它的風骨藏在一筆一畫間,正如她這個人,看似漫不經心,卻有這無窮無盡的智慧,讓人很想一探究竟。
這字,有點像……
再看那詩,意境雄渾豁達,看夜間明月升起,想到遠在天邊的親人,此時此刻和自己望著同一輪明月,想到遠方的父親是在想念她,便乘著風萬裏歸家,給父親祝壽,希望父親永壽無疆。小小年紀竟能寫出如此情深意永,細膩入微的佳作。
“長安啊,你不會寫楷書,以後跟羲王多學學,你自小沒什麽耐心去一筆一劃寫楷書,如今也該好好練練了。”,鳳相笑的眉開眼笑說到。
聽了這話,不懂的還以為鳳相在訓斥女兒,懂的都明白,那是讚賞和驕傲,誰家的女子能寫得一手如此行雲流水、賞心悅目的行書?作的如此大氣磅礴的詩詞?
“哥哥,該你了!”,長安一聽讓她練楷書,立刻轉移話題,她最怕寫楷書了。
“好!那我就獻醜了,長平沒有羲王的的才能,但今天父親的壽辰,不才也賦詩一首,為父親祝壽,希望父親福如東海水長流。”,鳳長平接過長安遞來的筆,從容的走至案前,毫無不及羲王的尷尬。
萬裏邊關生野煙,赤子何日複歸家。
秋懷葉落千裏騎,願父壽如南山齊。
鳳長平的字,是行楷,楷書和行書結合一體,提按運筆間帶著殺伐之氣,落筆、收筆皆快如風,偶爾運筆細膩之處,如其詩,邊關保家衛國,希望早日歸家,策馬千裏來為父親祝壽,可見其鐵骨之下的深情。
鳳昀看完長安和長平的詩詞,突然想到他們小的時候和他們的母親,不知不覺間竟然落了淚,讓幾人頓時手足無措,在場的人也不敢出聲。
“爺爺,你怎麽了?”,樂樂看到爺爺流淚了,不解的問。
眾人看完幾人的詩詞,再看此景,不少人突然覺得自己很是多餘,人家一家團聚,自己如此不識趣跑來打擾做甚?
“爺爺,你別哭呀,爺爺,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樂樂無措的抱著鳳昀說。
“好!樂樂準備給爺爺唱什麽呀?”,鳳昀聽到了樂樂著急的安慰,就抱起樂樂坐下問。
“你等下就知道啦!娘親,你給我伴奏好不好?”,樂樂滑出鳳昀的懷裏,跑過去抱著長安問。
“好!子君,拿琴過來!”,長安捏了捏樂樂的臉說。
片刻後,待子君拿了那琴過來,放在長安麵前的時候,眾人一臉的錯愕,因為這琴通體破的,感覺彈一下都要碎了一樣……
鳳相一家清廉如此,果真天下無雙啊!
風羲和卻眼睛驀然一睜,那是枯木龍吟。
枯木龍吟,本是禪語。“枯木龍吟真見道,髑髏無識眼初明。喜識盡時消息盡,當人那辨濁中清。”,示意枯木之中有龍吟之聲,意味著對曾經的徹底拋棄,才能得到大智慧,大神通。據說,這琴無論是誰彈,據說都能叢中體會到另外的情緒,境界得以提升。
“錚錚、錚錚錚……”,隻見長安素手翻飛間,彈若弦斷,音如龍吟……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心似黃河水茫茫,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樂樂稚嫩的聲音,卻唱出了身不由己的悲愴,綿延無邊的蕩氣回腸,震撼人心。
“恨欲狂,長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何惜百死報家國,忍歎惜,更無語血淚滿眶,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長安每一次扣弦,都讓人心神一晃。好像隆隆的鐵馬金戈回響山間一般,當的一聲,兩劍相撞,刀光劍影間,勝者聲,負者死,這就是戰場。
“我願守土複開疆,堂堂青龍要讓四方,來賀……”,眾人眼前便呈現出一片刀光劍影,鐵馬金戈放佛看見自己,騎在戰馬,身穿戰甲,左手握弓,右手執箭……
這一曲,唱出了風羲和的過往,也彈出了鳳長平的回憶,不知不覺間二人竟然紅了眼。
想起曾經那些金戈鐵馬,枕戈待旦的日子,家國天下,這是自己一生要守護的,要守護眼前這個嬌小的人兒,他們永不後悔。
“完了,娘親,這下輪到叔叔和美人爹爹哭了。”,樂樂的聲音,打破還未回神的眾人。
“傻孩子,他們隻是感概逝去的歲月。”,長安看了鳳羲和,又看了眼哥哥說。
“好!好孩子!不愧是我們鳳家人!”,鳳昀笑著對樂樂說,又將樂樂抱在懷裏。
“鳳相有如此兒孫,夫複何求啊?”,楚將軍朗聲一笑說,聲音竟也沙啞。
“確實,這麽小的孩子,竟有如此誌向,長大後定然不凡!”,穆國舅也隨聲讚歎到。
“二位過獎了!”,鳳相慈祥的看了眼樂樂說。
“爺爺,等我長大了,也要像美人爹爹和叔叔一樣做個大將軍,保家衛國,娘親說爺爺最喜歡那樣的樂樂了。”,樂樂稚嫩的聲音,在這寂靜的院子裏,傳到每個人的耳朵裏,也蕩漾在眾人的心裏。
“我們家樂樂定然能成國之棟梁!”,鳳長平走過去刮了刮樂樂的鼻子說。
風羲和隻是看著長安,一直都沒有說話。
“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一個如同清泉的聲音傳了過來。
眾人這才看向身後,一個白衣男子立在那裏,身的氣息愈發出塵了,白衣不沾染任何的灰塵,墨發如同綢緞一樣的柔順,一雙眸子清澈無比,氣質飄渺如仙。
“如墨,你來啦?”,鳳長安見到陶如墨,揚聲問道。
“如墨叔叔!”,樂樂一聲驚呼之後,跑了過去,抱著陶如墨。
“抱歉,小姐,我來晚了!”,陶如墨抱起樂樂,走了過來,對長安說。
“無妨!”,長安應了一聲,“爹爹,這是我朋友,陶如墨!”。
“如墨,見過伯父,祝伯父年年今日,歲長青!”,如墨放下樂樂,雙手作揖給鳳昀見了禮。“聽小姐說,伯父喜竹,我便移了些的碧玉竹的竹根過來,希望伯父喜歡。”
“陶公子有心了。”,鳳昀笑著說,順便讓人看了座。在場的人都知道,碧玉竹隻長在朱雀國的什刹海邊,隻做朱雀國的貢竹,不得外流。
隨如墨一同進門的,還有京兆尹蘇澈和其妹蘇解語,“見過鳳相,下官來晚了,還望大人贖罪!”,蘇澈見禮告罪。
“見過羲王爺!”,蘇澈給風羲和見禮後,又逐一拜見朝中大臣。
“祝大人與日月同壽!”,蘇澈命人將兩隻仙鶴拿前來,對鳳昀說。
長安望去,見那是一黑一白兩隻仙鶴,兩隻均是紅喙紅足,白的仙鶴頸部以和尾巴漆黑如墨,其他地方潔白如雪,黑的那隻卻是頸部以和尾巴潔白如雪,其他地方漆黑如墨。
“蘇公子有心了!”,鳳昀命人接過。
“這兩隻仙鶴,倒是有趣,蘇大人果然有才思過人!”,長安不覺感歎,如此陰陽相配的仙鶴,真是罕見!
“鳳小姐過獎了,我等俗人,哪裏會有什麽才思,這是小妹的主意!”,蘇澈尷尬的說。
鳳長安這才打量著蘇解語,之前她被那兩隻仙鶴吸引,未曾關注站在院中亭亭玉立的女子。
她抬眼看去隻見那女子,著一襲素淨的雪白紗裙,腰肢曼妙,玉頸修長,嫻靜而立,宛若星子浮雲端。細看之下,麵未施粉黛,天然無雕飾的遠山薄眉,纖細恬淡。唇如桃瓣,齒如瓠犀,笑起來宛若新月出雲靄。
最引人注目的,要屬那雙明眸善睞的眼睛,顧盼生輝間波光瀲灩,如同崖下深澗的一汪清泉,出離塵煙的清涼,盈盈地,流入見者心田。
“蘇姐姐倒是個妙人,我看和哥哥很是般配,娶過門給做我嫂嫂正好,爹爹你說是不是?”,長安說道。
在場眾人本來驚訝於蘇解語的美,正盯著那看著那個女子,一聽此言院子裏便雅雀無聲。
驀地,鳳長安立刻收到幾道銳利的目光,但她不甚在意。
蘇解語看了眼鳳長平,一下子羞紅了臉,而鳳長平一聽長安的話,立刻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你們以後要住在我們家嗎?”,樂樂的聲音,在這種氛圍下格外安靜。
“嗬嗬嗬。”,那隻白仙鶴鳴了聲。
“你叫什麽名字?”,樂樂又問。
“嗬嗬”。
“這樣啊?那我給你們取個名字吧,叫什麽好呢?”,樂樂邊問邊陷入沉思。
“嗬嗬嗬”。
“大白和小黑都已經有了,大白是隻老虎,小黑是隻豹子,要不就叫白晶晶和大黑天吧?”
“嗬嗬”。
“好!就這麽定了!”,樂樂拍了拍鳥籠說。
眾人看著這詭異的一幕,他聽的懂鳥語?他真的是在和仙鶴對話?
長安扶額,因為她不太喜歡說話,樂樂就養成了這神技,隨時隨地自言自語,有時能和大白小黑聊一下午。樂樂如此一出,倒是幫鳳長平和蘇解語解了圍。
“哥哥,我替你去蘇府下聘可好?”,長安見哥哥還傻愣在那裏,突然覺得很是有趣,她從未見過機敏過人的哥哥如此手足無措的樣子,頓時惡趣味的說,誰叫她現在好想睡覺呢?
“下聘?”,樂樂跑到風羲和那兒,“美人爹爹,什麽是下聘?”,樂樂閃亮亮的眼睛說。
“男女成婚,男方向女子家裏送定婚財禮!”,風羲和言簡意賅的說。
“那財禮有哪些?”,樂樂一聽“財”就激動了。
“錦緞茶葉,金銀珠寶等很多。”。
“那你什麽時候來我家下聘?”,樂樂一聽金銀珠寶,馬就閃著金光燦燦的眼睛問。
眾人一愣,隨即看向風羲和,看羲王會如何回答。
“呃?等過幾日!”,風羲和錯愕之後回答道,他怎麽覺得樂樂是故意問的?
“樂樂,叔叔的聘禮,就從你的私房錢裏出!”,長安一聽到他的話,詭異的一笑後說。
“美人爹爹,我今晚去你家睡好嗎?”,樂樂小身板一抖,蹭一下竄進風羲和的懷裏,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可兮兮的問。
“呃?”,風羲和沒反應過來。
“要不然,我不讓娘親娶你!”,樂樂馬換了一副,你要不答應,你就慘了的表情。
“呃?”,風羲和又是一愣,他總是跟不樂樂的思維。
“隨你!”,風羲和看長安看過來時那詭異的一笑,他也覺得很陰森人,就答應了下來。
“咳,長安,此事得看蘇家和蘇姑娘的意思,你怎麽能……”,鳳長平終於尷尬的打斷長安的話。
“老夫改日,登門和蘇家主聊聊此事!”,鳳昀沉吟片刻後說到,他自是知道女兒的意思,他這個女兒,從小就聰慧過人,什麽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鳳長安知道蘇家的情況,家中就父母及其兄妹二人,家世簡單,在京中和外麵都沒勢力,最適合哥哥和爹爹如今的地位。況且,那蘇解語先不說長的精致動人,就從進來看了眼風羲和之後,不似別的女子,總是盯著風羲和看的姿態,足見得修養和自控能力極好。而且,她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一看便知是個聰慧的女子。
鳳長平一聽如此,哀歎一聲,也沒說什麽?他知道,在這家裏長安說什麽,就是什麽?她是鳳家“家主”,他說什麽也沒用。
眾人一整錯愕,鳳家人真不知怎麽形容,女兒抓周抓個夫婿算了,兒媳也被女兒三言兩語就定了下來,多個孫子還如此怪異,果然是一家人。
“你這日子過的可真不錯,梅妻鶴子,你不僅多了兩子,還有了兒媳婦嗬!”,龍淵抬步進來朗聲說。
眾人一看是皇帝駕臨,頓時驚慌失措的行跪禮。
“羲和,你今日倒跑的勤快啊?平日裏入宮,怎不見你如此積極?”,龍淵看了眼在場的風羲和打趣道。
眾人心想:“看媳婦能不積極嗎?”
“臣女長安拜見陛下!”,長安見此,便鄭重的參見龍淵。
“起來吧,今日不講究那些!”,龍淵看著這個被鳳昀掛念了幾年的孩子,突然有種要解脫了的感覺。
鳳昀這老頑固,隻要和他意見不和,鳳昀就隔三差五鬧辭官,讓他總是很頭疼,如今鬧了這麽多年,這老頑固總算該安生了吧?
“長安,你肯回來啦?你再不回來,你爹爹就辭官去找你了。”,龍淵瞪了眼鳳昀說。
在場眾人也見怪不怪,龍淵帝和鳳相如“夫妻”,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了近二十年。這幾年,滿朝文皆知,鳳相有個絕招“你不答應,老子就辭官!”,隻要此招一出,定能擺平龍淵帝。群臣私下裏,都說鳳相才是皇後,鳳相比皇後厲害了不知多少?
龍淵命人將壽禮了呈來,大部分都是字畫,有山水畫、人物畫,各種書法,均是絕跡的珍稀的字畫,每一幅都是精品,看來最了解鳳昀的還是龍淵,無怪乎兩人鬥法鬥了這麽多年,卻將青龍國越治越好,才能穩居七國之首。。
“今日見了你這兒的幾幅字,到絲毫不遜色那些珍品啊!”,龍淵看到桌案的幾幅字說。
“嗬嗬,羲王雙手齊書的這兩幅字,倒真不是凡品、長安和長平寫的還差些火候!”,鳳昀如實說。
“哦!”,龍淵看看鳳昀說的兩幅,果然天下無雙。
“羲和,你什麽時候也給朕寫兩幅啊?朕怎從不見你送字畫給我?”,龍淵一臉揶揄的說。
“嗬”,風羲和知道龍淵是故意打趣他,喝了口茶也沒有接話。
“這長安和長平的字也不錯啊,特別是長安,年紀輕輕,書法造詣卻也不低。”,龍淵繼續看了看其餘兩幅字說。
“今早母後還念叨你和長安呢?回頭你帶長安去看看她老人家。”,龍淵看了一眼風羲和說。
“是!”,風羲和答應道。
“這長平的婚事也是時候該定下了,既然如今有了合適的,回頭我便下旨。”,龍淵隨即看了眼鳳長平說。
在場的聽到龍淵這樣說,心裏便涼了幾分女子那廂投來不少憤恨的目光,仇視的看著鳳長安,作為這場議論的主角被直接忽視的蘇家姐妹,隻能尷尬的坐著。
“此事,待我見過蘇家家主,再定吧!”,鳳昀說,絲毫沒有皇帝賜婚的激動。
眾人一聽如此,不覺鬆了一口氣,但也深知此事**不離十,滿朝文武誰人不知道鳳相疼愛這個女兒,而皇帝從來都是聽鳳相的。
“也好!這兒女的婚事也得兩情相願!”,龍淵也點頭道,“待你們定下了,我再下旨也不遲。”,他全無被拂了聖意的不悅。
龍淵一來,此前因羲王在場本就沉悶的氛圍,變得更加沉悶。
鳳昀,便叫人開了酒,這酒可都是宮裏的貢酒,這才緩和了氣氛。加,鳳昀和龍淵兩個老頑固湊一塊,頓時冰火相撞,他們的鬥法可從來不看場合,這氣氛一下子活絡了起來。
長安便見機溜了出來,回到院子見桌子,一個玉匣內,靜靜地躺著一隻琉璃瓶,打開來瓶內的液體在日照下折光粼粼,剔透幽藍。這是,稀世難求的極品醇釀。
“估計是師父放在這裏的。”,她知道定是師父給她的,可他為什麽不來見她呢?她有好多問題想問他。
長安看師父早就走了,便拿了杯子,自己在廊下小酌,佳釀入口,甘甜綿長,很是清涼,不覺多喝了兩杯,不想卻喝醉了。
片刻後,酒過三巡龍淵就回了宮,眾皇子和朝中大臣也隨其離開,風羲和也準備離去。行至今日長安將樂樂一腳踢出來的地方,複又想起,還有一事未了,便朝那個方向行去。
繞過前廳,是一條幽靜的九曲回廊,回廊後是一個小門,入門就是一座石橋,橋麵建的幾乎與水麵一般高,沒有護欄,走在石橋,仿佛走在水麵一般。湖水清澈,能清楚地看見水下紅鯉魚歡快地遊著。
風羲和才走石橋,魚兒紛紛遊過來,在他的腳邊徘徊,有些甚至躍出水麵,細細的水花濺濕了風羲和的衣擺。一路走魚群一路跟著,魚群如一條嫣紅的絲帶,隨著風羲和的腳步,飄搖回蕩。
走過了橋,就是一塊草地,和之前在西陵見過的差不多,一樣看起來雜草叢生一座小山丘,旁邊一棵梅樹,看一起來有百年樹齡,院子裏有陣陣的桂花香飄來。走近廊下,這裏隻有一間屋子,廊下全景開放,房間三麵門廊大開。
廊下,長安卻躺的地板,睡著了,這孩子……
“長安,醒醒!”,風羲和看她躺在地板,身什麽都沒蓋,擔心她著涼,便想叫醒她。
“妞,來給爺笑一個。”,鳳長安輕抬素手,一根玉指挑起風羲和的下巴說了句。
“……”,風羲和愣在那裏。
“咚!”,慕楓從梅樹掉了下來,他們王爺居然被小王妃調戲戲戲了?
“今晚回去不會被王爺收拾吧?”,慕楓心裏暗想,剛剛收到王爺冷冷的掃來的那一眼,他被驚出一身冷汗,他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此刻後悔的要命,早知如此,就不該聽九皇子的,跑來找王爺,如今……
“我很想你”,聽到長安說,風羲和又僵了僵身子,不知此刻該怎麽辦?
“我從南極日出走到北極日落,走過一百多個國家的春夏秋冬,你不知道,當時我多想你?我拍那麽多照片給你,隻是希望你能好好活著。我以為我能最後見一麵,卻不曾想到聖姆湖會下那麽大的雪。”,鳳長安說著說著便哭了,一直在說,一直在無聲的流淚,風羲和不明白她在說什麽?看著淚如泉湧的她,隻能輕輕的抱其她,放在回床。
“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不想你走!”,風羲和幫她蓋好被子,正要離開,長安卻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怎麽也不肯放手。
“你不知道,這些年我一個人有多孤獨。”,長安斷斷續續的說,他聽著那些話,覺得她說那些似曾相識,但他從未見過。
“我好後悔沒能多陪陪你,還好如今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鳳長安抬起一隻手覆在風羲和的臉說。
聽到鳳長安的話,風羲和腦海裏出現很多場景,白雪皚皚的湖麵,刺骨的寒風炎熱的草原,不知名的動物極亮的夜空,色彩斑斕的光線。這十四年他一直在做一個夢,夢裏他一直在找,卻不知道在找什麽?他走過四國,卻不曾見過夢境裏的景物,一直沒有得到答案。這是怎麽回事呢?
風羲和好不容易讓她睡下,但她拉著自己的袖子不放,風羲和沒辦法,隻好將外麵的袍子脫下來,風羲和要關門離開,可找不到可以關的門,找了半天,才發現這門是可以推拉的門。
他這才細看鳳長安的這小屋子,所有的木頭都是好的金絲楠木,連地板都是。房間裏三麵牆都是書籍,他想:這麽高,你夠得著嗎?
風羲和關了門出來,可身隻剩下裏衣,這怎麽出去?站在廊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而慕楓那小子,這個時候倒是蹤影全無。
“美人爹爹,原來你在這裏啊?我還怕你丟下我呢?”,樂樂一整風一樣跑過來。
“你來的正好,先去找你叔叔給我借一件外套,我們再回去。”,風羲和見樂樂過來,這才覺得有救了。
“那你的衣服呢?”,樂樂不解的看著風羲和。
“你娘親喝多了,脫了我的外衣。你快去找你舅舅借一件,要不然你娘親醒了,你就走不了了。”,風羲和知道,樂樂要是問起問題來,一時半會絕對問不完,便快速打發他去。
“哦哦!”,樂樂一聽娘親要醒了,風一樣的飛出去,連輕功都用了。
“……”,風羲和看著那速度,又看向屋子,他真那麽怕長安?說起來,他從未見過樂樂正常走路的樣子,他總是瘋瘋癲癲的,風一樣跑來跑去,真是個奇怪的孩子。
“叔叔,叔叔,娘親喝多啦,把美人爹爹的衣服脫了,他沒衣服穿,讓我來找叔叔借一件。”,樂樂狂風一樣跑進前廳,一通亂語,無視石化當場的眾人,樂樂拉著鳳長平往外走。
“樂樂,到底怎麽回事?”,鳳長平拉著淡定不下來的樂樂問。
樂樂停下來一臉鄙夷的看著鳳長平說,“叔叔你快點啦!娘親要是醒了就慘了!”。
“你去看看!”,鳳相一陣錯愕後,對鳳長平說。
“是”,鳳長平這才抱起樂樂,大步走了出去。
在坐的眾人,各自發揮想像力,想象發生了什麽事?那畫麵……
風羲和在等樂樂的時候,見廊下桌長安喝過的酒杯和酒瓶,拿起一聞便知是好酒,這糯米圓子,倒是會享受,這可比宮裏的禦酒好萬倍,隨即倒入杯子,坐在廊下喝了起來。
風長平隨樂樂進了長安的院子,見羲王坐在廊下獨酌,看他如此淡然自若的樣子,便知無事,也坐了下來。
“她這酒倒不錯,你也嚐嚐。”,風羲和將酒斟滿另一隻杯子。
隨即,兩人都傻眼了,就見剛剛還顯得普通的杯子漸漸的變紅,而酒麵竟然漸漸出現了朝霞。
風羲和隨即,在自己喝過的杯子裏斟滿酒,竟然是晚霞。他剛剛閉著眼睛,聞酒香,卻沒注意到這看似普通的杯子,卻有此妙處。
“長安這丫頭,竟然藏了如此好酒和精妙的杯子。”,風長平拿起杯子品了口酒,也感歎一聲,“幾年不見,果然長大了!”。
“是啊,我當初見她時,他才那麽小,如今也長這麽大了!”,風羲和也邊喝酒邊感歎,而如今他卻已過而立。
兩人,就這樣邊喝酒,邊聊天,可是急懷了旁邊的樂樂。
第十一回天下之棋
陶如墨本想早些回去的,他知道長安今日叫他前來的用意,也隻好留到最後。這個女孩總是心細如發,在朱雀國男子不能入朝為官,所以,要他今天來鳳府。可她卻不知,他從未向過要入朝為官。
前廳裏送走了一眾賓客,倒隻剩下鳳相和陶如墨,看羲王和長平還未回來,鳳相便擺了棋盤和他下了起來。
“陶公子是哪裏人呢?”,鳳昀邊落子邊問。
“祖本是玄武國人,隨後舉家遷到了朱雀國,如今安家在朱雀國什刹海邊。”,如墨如實答到,小姐的父親,他自是不能隱瞞。
“哦!竟然如此。”,鳳昀聽他說,便沒再多問,如此坎坷,怕是有很多難言之處。
“小姐精湛的棋藝,也是伯父教的吧?”,陶如墨邊落子,邊問道。
“我倒希望是我教的,她五歲便離家了。”,鳳昀感歎的說,若不是他的女兒命格詭異,他怎會舍得讓她獨自一人,漂泊在外,四海為家呢?
“你可曾想過入朝為官?”,鳳昀看他棋藝精湛,談吐不凡,深知是個有才之人。
“朱雀國男子不得入朝為官。”,陶如墨自是知道鳳相的意思,沒說想,也沒說不想。
陶如墨心想:老爺子一定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才是這世最有帝王之謀的人吧,所以他們這些人,才願意為她赴湯蹈火。
他想起初次見到她的情景,那年春天,院子裏的竹葉剛剛發新芽,她抱著還不滿一歲的樂樂來找他。
她說:“若在這個院子裏,種一輩子的菜也是雅靜的一生。您見過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嗎?”,那時的她還是個孩子,比樂樂如今稍微大一點,卻氣質從容。
“不知!”,他看著眼睛宛如仙童的她回答,他從沒見過這般燦若星河的眼睛。
從這裏往南,氣候要比這裏炎熱,那裏有成片的雨林和草原,那片土地,一年隻有一個季節:夏天。最多的生物是大象,一頭大象的體重,比二十頭牛還要重,他們有長長的鼻子。你知道嗎?大象是除了人之外最聰明的物種。
而從這裏一直往北,那裏隻有冰川、海水和高山,那片土地,隻有大部分時候都冷如寒冬。北極熊是那片土地為數不多的生物,他們睡整整一個冬天,然後在天氣變熱的時候出去活動,北極熊是最會生活的動物。
她描述這些景致的時候,兩眼閃閃發亮,如同天空中最耀眼的星辰。
“在我看來,看盡世間繁華蒼涼,仍舊淡泊如水,一塵不染,一片冰心,才叫真真的隱士。你才二十五歲的年紀,但什麽都沒見過,一生活在深山,白白辜負了生命。”,她落下一黑子,抬頭看著自己,認真的說,“我十五歲之時,命中有一劫,若不能化解,這天下將戰亂四起、生靈塗炭,屆時,怕你也不能擁有如此恬淡的生活了。”。
“陶先生,我們生來就有命定的運數。比如,我終將遇見你。”,她複又落下一子,
“天做棋盤,星做子。地為瑤琴,路為弦。你陪我下一局天下之棋,我許你一片樂土。你看可好?”。
他當初跟著她,實則是被她身的不凡命格所吸引。
那顆瑞星,孤立七國之外,並非帝王星象,卻璀璨非常,瑞鳳之身、扶國之臣,那顆星是鳳長安,她明明是女子,有鳳凰命數,身卻還隱含將相之氣,兩種截然不同的命數竟然集中在她一人身。
如今,他明白了,何為“天做棋盤,星做子。地為瑤琴,路為弦。”?
兩人在棋盤廝殺的正酣之時,樂樂歡天喜地的跑過來,“美人爹爹,你等等我!”,又匆忙跑了出去。
“他這是,又要幹嘛?”,看他一驚一乍的,鳳昀隨即問。
“怕是……”,風羲和知道,他定是怕長安責罰他,要跟他去王府。
“是如何?”,鳳長平問。
“美人爹爹走吧!”,風羲和還沒回答,就見樂樂被了他的小包袱,跑了進來。
“樂樂,你這是?”,鳳昀實在搞不懂這孩子,總是咋咋呼呼的。
“我今晚要去美人爹爹家睡!”。
“為何?”。
“交流感情!”,樂樂一臉的理所應當。
“……”,幾人無語,這豆丁大的孩子,那來那麽多的鬼主意。
“這夜已深了,就不好去王府打擾,改日去吧?”,鳳昀說。
“不要!我就要今晚去!”,樂樂竄進風羲和懷裏。
樂樂卻心裏暗暗盤算,娘親今天喝醉了,本來也不算太危險,萬一晚醒了要找他算賬怎麽辦?
娘親有兩大殺手鐧:不準吃飯和沒收私房錢,對他來說不準吃飯雖然難受,可和沒收私房錢相比,就不足掛齒了,為了安全期間,他堅決要去羲王府。
於是,在幾人無奈的神情下,樂樂背著包包,跟著風羲和走了。一路,樂樂很是安靜,一直都在想,回頭將銀票藏在哪裏才安全?越想越沮喪,娘親要是生氣起來,那可不是小事,而是天大的事,銀票放在自己這裏,定然是保不住,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風羲和很是詫異,樂樂竟然能如此安靜的坐著,依他對這孩子的了解,他片刻都坐不住,見他眼神忽明忽暗,像是在想什麽重大的事情,卻也沒多問,他剛剛和鳳長平多喝了幾杯,此刻也有點空困了,便眯了一會兒。
片刻後,就到了羲王府,風羲和便抱了樂樂入府。一入府,樂樂便從他懷裏滑下來,跑去這般看看,那邊看看,好像再找什麽?
“你在找什麽?”,鳳羲和便問躥下跳的樂樂。
“美人爹爹,你府裏,有沒有密室什麽的?”,樂樂又跑回鳳羲和懷裏問。
“你想做什麽?”,風羲和已經習慣了這小糯米圓子總是突發奇想的各種問題。
“不告訴你!”,樂樂立刻警惕的說。
這下府裏又熱鬧起來,一府的下人都出來看這個叫他們王爺“美人爹爹”的孩子,王爺何時有了這麽大個孩子?這是他們的小世子嗎?
“好了,夜深了,早點睡吧?明天再找!”風羲和便抱了他回聽風軒。
“去叫半夏,準備下熱水,帶樂樂去沐浴更衣。”,風羲和不滿的對愣在那裏的夏嬤嬤說,半夏見過樂樂,估計樂樂不會鬧騰。
鳳羲和再回屋子,就見樂樂從他的包袱裏往外拿東西,有疊的方方正正的裘衣、裘庫,還有亂七八糟的東西,他估計是洗漱用的。嗬,他倒準備很齊全啊。
“這是娘親給你準備的?”,風羲和問樂樂。
“我自己準備的啊!”,樂樂頭也不抬的說。
“你身邊不是有侍女嗎?”,風羲和知道那個叫子君的是照顧樂樂的侍女。
“我娘親說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不能什麽都依賴別人,她不讓別人幫我做的這些的。”。
“快去沐浴吧!”,風羲和看著樂樂將裘衣和裘庫疊整齊,將盒盒罐罐放在衣服,他以為樂樂平時自己隻是洗下碗筷而已。
“嗯!”,樂樂便隨半夏走了出去。
風羲和沐浴完了進屋去看他,就見樂樂將換下的衣服疊整齊,放在床邊,自己爬在床數銀票。
風羲和:“……”,誰說相府窮了?那個窮人家的孩子,包袱裏會背幾十萬倆銀票?
難怪這小糯米圓子死活要跟自己走,他的私房錢可真不少,都夠養幾個月的羲和軍了。
“美人爹爹,你來啦!”,樂樂見風羲和進來,迅速的收起銀票,燦燦一笑問。
“早點睡吧!”,風羲和看到這一幕,難怪他到處找,問有沒有密室,怕是擔心今天糯米圓子說要拿他的私房錢去蘇府下聘,想要藏起來。
“美人爹爹,你會講故事嗎?”,樂樂躺好之後,露出一雙可憐兮兮的眼睛問。
“不會!”,風羲和說。
“你不給我講故事,我睡不著,娘親每晚都要給我講故事的。”,樂樂露出苦兮兮的表情。
“……”,風羲和無奈了,讓他戰場殺敵可以,但讓他給孩子講故事,這……。
“美人爹爹!”,樂樂躺在床,繼續叫他。
“我講完你就要好好睡覺!”,風羲和說道,“從前,有兩窩螞蟻……”,這是他能想到的,適合小孩子的故事,前幾天子不語的遊記看到的。
“這個我娘親講過了。”,樂樂悶聲說。
“很久以前……有座山……”,風羲和隻好換一個。
“我娘親也講過了!”,樂樂想也不想的說。
“……”,風羲和扶額,真想把他送回去。
“我知道哪裏可以藏你的錢?”,風羲和最後說。
“真的?”,樂樂蹭一下坐起來。
“嗯,隻要你今晚好好睡,我明天就帶你去!”。
“好!”,樂樂又躺下,沒多久就困了,“可算保住我的錢了。”。
樂樂抱著錢袋,安心的睡了過去。
“嗬”,風羲和一聽他的話,啞然失笑,這糯米圓子怎麽把他養成這樣的?
風羲和好不容易將他哄的睡了,可到了半夜,羲王府就開始鬧翻天了,他披著衣服出來,院子裏狼藉一片,到處是毒蛇、毒蜘蛛……
“你們是誰啊?壞人,竟敢綁架我!”,樂樂對院子的人和侍衛說,一邊在屋頂走來走去,一邊將麵的瓦片踢下來,地的人隻好躲遠一點。
“怎麽回事?”,風羲和問半夏。
“剛剛還睡的好好的,但睡醒了,就鬧的不行,到處跑……”,半夏越說聲音越小。
風羲和倏地飛升而起,了屋頂,腳尖輕點,將還在造反的樂樂給抱了下來。
樂樂一晃神的功夫,便被風羲和帶到地,小家夥不高興,掙脫風羲和的懷抱,正打算招呼院子裏的毒物。
“樂樂,你冷靜,看清楚是我!”,風羲和冷聲說。
樂樂這才木然轉望看向風羲和,“美人爹爹,我要我娘親……”,眼裏都是淚水,鼻子一紅,就哭了。
“別哭,這麽晚了,我明早送你回去。”,風羲和見他一哭,便放柔了聲音。
“我要我娘親!”,樂樂還是憋著眼淚說。
“樂樂乖,別哭!”,風羲和到底還是不忍心,將樂樂抱了起來,摟在懷裏說,“你娘親這會兒已經睡了!”。
“我要我娘親!”,樂樂翻來覆去就這一句。
“美人爹爹,你帶我去找我娘親,好不好?”樂樂雙手環住風羲和的脖子,軟乎乎的臉埋進風羲和的脖子了,哽咽著小聲說,“我從來沒有離開過我娘親,晚都是娘親陪我睡。”
風羲和頭痛欲裂,再看他眼淚汪汪,馬又要哭的樣子,對這孩子他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無奈之下,隻得穿衣將他送回相府,因從正門進很是麻煩,便用其了輕功打算直接送回長安院子,不想卻被清風和其他人當成了刺客,差點又打起來。
最後,總算將他送了回去,再回王府,風羲和已經睡意全無,這幾日遇見長安之後,他的日子過的可真是精彩紛呈啊。
風羲和如此想,他卻不知道,這都不算什麽?更精彩紛呈的還在後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