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書生很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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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妹你……你……”鄭浩看著自己mèi mèi, 說話都結巴了。

    他一直覺得自己的mèi mèi很出色, 便是名滿京城的那些大家族的公子,也是配得上的, 但楚齊公子, 楚齊公子……

    楚齊工資在他的心裏, 是跟你書院的山長一模一樣的,甚至比山長還要讓他敬重, 他mèi mèi跟楚齊公子……

    嗯, 書院的山長, 是個年過古稀,須發皆白,德高望重的老人。

    這樣的人, 他mèi mèi怎麽能嫁?

    怎麽?大哥你覺得我配不上楚齊公子?”祝錦裝作有些惱怒的樣子問道。

    沒有沒有。”鄭浩連忙道,然後又滿臉糾結地看著祝錦:“小妹,很多人都說, 楚齊公子打算做一輩子的學問,已經不準備成親了。”

    楚齊公子, 那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他mèi mèi還是別去褻瀆了吧!

    他看到我,就會想成親了。”祝錦又道。

    鄭浩糾結地看著自己的mèi mèi,他mèi mèi……該不會是摔傷腦袋了吧?

    好了, 哥, 我是跟你開玩笑的。”祝錦道:“我就是覺得這個江哲來者不善, 說不定要對楚齊公子不利, 所以想給楚齊公子送封信。”

    對楚齊公子不利?這怎麽可能?”鄭浩皺起眉頭,江哲能對他們鄭家不利,但哪有本事對楚齊公子不利?

    哥,柳相一直不喜歡楚齊公子,你應該知道吧?這江哲的身後,明顯有柳相撐腰……”祝錦拿著種種疑點跟鄭浩說著,引導著鄭浩往江哲要對楚齊公子不利的方向去想。

    江哲沒有徹底想明白,但聽了祝錦的一番分析之後,卻覺得江哲,應該是真的要對楚齊公子不利。

    至於他到底要怎麽對楚齊公子不利……柳相應該是在布一個很大的局!

    至於這個局到底是什麽……他這人笨得很,猜不出來很正常。

    哥,你把信拿著,馬上就去送信。”祝錦道。

    她讓鄭浩去送信,一方麵是為了快點聯係上楚齊,另一方麵,卻是為了避免鄭浩再次被人陷害。

    這世上陷害人的手段多了去了,鄭浩這樣的,隨意將他領到某個女子的房間裏去,就能讓他背上個欺淩女子的惡名了!

    馬上就去?”鄭浩不解。

    是,馬上就去,去之前,你還要換身衣服,我再給你擦點粉。”祝錦道。

    鄭浩的眉頭皺了起來,總算感覺到不對了:“小妹,你到底想做什麽?”

    哥……”祝錦眨了眨眼睛,逼出一滴淚來:“我怕他們對我們家不利!”

    如果真是這樣,我更應該留在家裏!”鄭浩道,他身為男人,怎麽能在這時候扔下家人離開?

    可是哥,你留下又能做什麽?倒是你走了,才能給我們留下一線生機,到時候我可以說我們家手上有柳相的把柄,被你帶走了……他們投鼠忌器之下,便不敢對我們做什麽了。”祝錦道:“這事,我和母親都是女子,做不來,父親年紀又大了,也不合適。”

    江哲還想說什麽,祝錦又道:“大哥,你別以為這事很輕鬆,它其實也是很危險的,今天我們得罪了江哲,又得罪了柳相,說不定你一走,就會有人去追殺你,而且現在這天下並不太平,誰知道你路上會遇到什麽?哥……我也是沒法子了,才會讓你去冒險。”

    祝錦說的有理有據的,江哲到底還是同意了這件事。

    見他同意,祝錦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然後將此事告訴了鄭常氏。

    鄭常氏早年跟著鄭廣平吃過許多苦,後來又跟著鄭廣平外放,經曆過很多事情,也是個有決斷的,當即同意了。

    他們家這次惹上了麻煩,讓鄭浩離開也好,至於什麽給楚齊公子送信,鄭常氏以為隻是女兒拿來忽悠兒子的。

    她的女兒自幼就比兒子要聰明。

    哥,來,我給你上妝。”祝錦道,笑眯眯地看著鄭浩。

    祝錦覺得鄭浩一定會不願意,沒想到鄭浩竟然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她驚奇不已,又琢磨了一下,才發現在前朝,男子竟然也是會往臉上擦粉的,到了如今,雖然這麽幹的人少了,但也有些人效仿前朝風流,會往自己臉上擦粉。

    鄭浩不知道祝錦為什麽這時候還要給他擦粉,但並沒有“男子不能擦粉”的概念,自然也就不會反對擦粉。

    不過,祝錦給他擦粉,卻跟他想的不同。

    祝錦可不是為了讓他顯得麵白才給他擦粉的,她是想要改變鄭浩的相貌,讓鄭浩變得不顯眼。

    被祝錦折騰過的鄭浩,瞧著跟以前大有不同,這也就算了,祝錦還在鄭浩的肩背處墊了點東西,於是鄭浩整個人看著,就有點駝背了。

    哥,等離了京城,這些就能拿掉了。”祝錦道,然後讓鄭浩拿著他家一個仆人的戶籍走了。

    秀秀,爹娘對不住你……”鄭常氏在兒子走後,看著女兒眼睛一酸。

    她不放心女兒遠行,隻能把女兒留在家裏,也不知道將來女兒會遇到什麽事情……

    娘,你們有什麽好對不起我的?”祝錦朝著鄭常氏笑笑:“娘,我把哥哥送走,是擔心他留在京城會被人陷害,可不是真覺得咱們家會倒黴。”

    鄭常氏有些詫異,祝錦又道:“娘,你盡管看著,我們肯定都不會有事!”

    女兒說得信誓旦旦的,鄭常氏放下心來,就在這時,鄭家的一個下人跑了過來:“夫人,xiǎo jiě,外麵傳來消息,說是老爺上江家討說法,要銀子去了。”

    鄭家一共有四個丫鬟,兩個婆子,外加四個家丁。

    別覺得這要花很多錢……祝錦的身邊的兩個丫鬟,珊珊當初隻花了兩袋子玉米粒就換來了,思思要貴一點,卻也隻花了五兩銀子。

    這很正常,畢竟如今這世道,人比畜生便宜多了,而之所以會這樣,卻是因為吏治不清又天災不斷。

    祝錦這次穿越的朝代,國號為梁。

    大梁的太|祖皇帝打下江山至今,已經過去了兩百八十年,前麵這兩百年,大梁還算國富民強,但後麵這八十年……

    當今元祐帝的爺爺沉迷煉丹,一心想要長生不老,不僅不理朝政,還讓一群和尚道士把大梁弄得烏煙瘴氣的。

    這也就罷了,元祐帝的父親,竟然沉迷女色,不僅在後宮荒淫,還能做出搶奪大臣妻子這樣的事情來!

    這兩位皇帝,總共在位五十年,然後,這江山傳到了元祐帝的哥哥手上。

    先皇是一個好皇帝,或者說,他是想要做一個好皇帝的。

    但是前麵兩個皇帝肆意妄為,最後留給先皇的是一個爛攤子,不僅如此,朝中還無人可用,當時的宰相,竟是個不曾外放過的!

    一個合格的宰相,他不僅要有學識,還要有足夠的曆練,沒有個二三十年是培養不出來的,在大梁的前兩百年,那些宰相也許不是驚才絕豔之輩,卻絕對都是外放過有經驗,並且辦實事的。

    他們有自己的政治主張,周圍有人擁戴他們,總有獨特的人格魅力,但先帝當時在朝堂上,卻一個這樣的人都找不出來。

    甚至於,當時黨爭還非常非常厲害。

    先帝一心想要做個好皇帝,也確實勤勉,但他的精力,全都耗在了黨爭上麵。

    他耗盡心血,也不過就是將那些黨爭的人壓了下去,之後,還生了重病。

    先帝駕崩時隻有三十歲,同時,他沒有留下任何子嗣。

    最後,先帝之母陳太後扶持了元祐帝登基。

    在登基前,元祐帝是京城有名的紈絝,最愛吃喝玩樂,因著這個,當時很多大臣反對,但太後鐵了心將元祐帝扶上了帝位。

    元祐帝甚至不是她生的。

    當然,太後這麽做,也不是沒有原因的,至於她這麽做的原因……

    陳太後是個極有野心的人,元祐帝登基之後,依舊忙著吃喝玩樂填詞作曲,於是,陳太後便垂簾聽政了。

    陳太後隻把元祐帝當成自己把持朝政的棋子,也就任由元祐帝繼續去玩,一點都不培養元祐帝。

    如此過了五年,陳太後病死了。

    元祐帝成了貨真價實的皇帝。

    然而,元祐帝其實是不想當皇帝,也不會當皇帝的,他願意跟人談論詩詞歌賦,卻聽不得別人跟他念叨政務。

    於是,大梁的情況,便更糟糕了。

    元祐帝不理政務,朝中還沒有撐得起來的人也就罷了,因為元祐帝喜歡各種奇珍異寶,誰獻上奇珍異寶,就會給升官的緣故,很多官員一門心思投其所好,最後不僅造成了很多冤假錯案,還做了許多勞民傷財的事情。

    元祐帝在位二十年,大梁境內不知道出現了幾場起義。

    再加上天災來了朝廷偏偏無力賑災……

    大梁的百姓的日子,如今過得極為不好,為了活命賣兒賣女的人不在少數。

    鄭家有這麽多下人,其實也是鄭常氏有時候看人實在可憐,才會發善心將人買下……

    這會兒來告知鄭常氏和祝錦鄭廣平的事情的那個下人,便是鄭常氏撿來的。

    老爺去江家了?”鄭常氏擔心起來。

    是的,夫人,我們該如何是好?”那個仆人問道。

    鄭常氏眉頭皺起,正琢磨著自己要如何做,祝錦道:“娘,你別擔心,大庭廣眾之下,爹一定不會出事。”

    聽到女兒的話,鄭常氏總算放下心來。

    祝錦說的沒錯,大庭廣眾之下,江哲是不能做什麽的。

    事實上,江哲壓根就沒出麵。

    這次鄭廣平是有備而去,不僅帶了幾個能幫他作證,作證當初的婚事不是他硬攀上江家,而是江家求了他的朋友,還帶去了江李氏當初寫給他的,感謝他贈銀的書信。

    在那封書信上,江李氏表達了對鄭廣平的感激之情,還說將來等江哲長大,一定讓江哲報答他。

    可實際上的?

    江哲進京之後的所作所為,大家都是一清二楚的。

    過來看熱鬧的人,有些已經知道祝錦之前說過的話了,早有心理準備,有些卻是剛知道這件事的,然後免不了就對鄭廣平非常同情。

    這鄭廣平,還真倒黴!

    沒想到事情竟是這樣的。”

    那江哲當真狼心狗肺。”

    鄭家還真倒黴!”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都等著江哲出來做個解釋。

    但江哲沒有出來。

    最後,倒是江李氏出來了,她一見鄭廣平,就哭了起來……

    江李氏把所有的錯處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又表示江哲對鄭廣平贈銀的事情,一無所知。

    江李氏一個婦人,如今哭哭啼啼地認錯,鄭廣平還真不能把她怎麽樣。

    鄭大人,當初是我不甘心,不願退親,才會讓哲兒前去跪求鄭大人,都是我的錯。”江李氏道:“後來鄭大人不理會哲兒,哲兒氣急病倒,我心中愈發不滿,才會不將此時告知他……千錯萬錯,這都是我的錯。”

    江李氏哭得極為可憐,鄭廣平的臉色,也難看起來。

    江李氏這麽一說,江哲就被撇清了!

    嫂夫人既然認錯,那便還了銀子吧!”鄭廣平道:“我鄭家小門小戶,想給女兒置辦一筆體麵的嫁妝都難,江公子卻能在青樓一擲千金……”

    鄭廣平的目光落在江李氏的身上,江李氏的表情頓時一僵。

    江家現在,確實有錢了。

    江哲文采出眾,自有人捧著銀子來跟他交好,便是他的妻子,嫁到江家的時候,也是帶了許多嫁妝的。

    但江哲花錢實在太厲害,別的不說,就說他身邊那一對嬌俏的丫鬟,便是花了數百兩銀子從青樓裏贖來的,除此之外,他吃的喝的,也都喜歡用好的。

    如此一來,他們也就根本沒有攢下什麽銀錢,這也就算了,江哲的妻子,這半年還再不肯用嫁妝補貼家用了!

    江家看著風光,看著有錢,全部家當也就一兩千兩銀子,江李氏如何舍得還錢?

    藏在暗處看著這一幕的江哲,也同樣舍不得。

    他到了古代之後,本以為自己作為一個穿越者,一定能賺到很多錢,成為大梁首輔,再連中六元měi nǚ環繞,可事實並非如此。

    能拿到古代來賺錢的,他知道的,也就隻有香皂玻璃了,結果……大梁竟然已經有這兩樣東西了!

    這兩樣東西出現的也就比他想的早了十幾年,卻是正好斷了他的財路。

    他從自己以前看過的書裏想到可以把紅糖提純成白糖來賣,結果又發現白糖的價格一點不貴,據說從十年前開始,市麵上的白糖就已經越來越多了……

    江哲無奈,隻能一門心思科考。

    他有了功名之後,本以為自己光憑賣字畫,應該就已經可以日進鬥金了,結果……

    他的字寫的不好,別人聽念了詩,寧願自己抄寫,也不要買他的筆墨。

    他甚至還因此受過質疑……幸好原先的江哲雖然讀書不成,但一筆字在江李氏的監督下練得還算可以,他也就能用自己年紀不大,小時候缺紙筆來搪塞。

    總之,江哲這會兒,是缺錢的。

    他缺錢,自然也就舍不得平白無故給鄭廣平錢。

    不過,江哲不舍的時候,江李氏卻已經做了決定。

    江李氏厭惡鄭廣平,卻也不願意欠鄭廣平,而且她很清楚對一個讀書人來說,名聲到底有多重要,因此在鄭廣平提出要銀子之後,立刻就讓人去取七百二十兩銀子來。

    鄭廣平有時候逢年過節,除了給江李氏捎去一封信以外,還會送點東西,送個幾兩銀子,而他給過江李氏的銀子全都加在一起,差不多就是這個數。

    鄭廣平其實已經記不太清這些了,不過很顯然,江李氏全都記得。

    嫂夫人記得還真清楚!”鄭廣平諷刺地笑笑,然後讓人去看那包銀子的成色。

    銀子不是銅板,它的成色,是會影響它的價值的。

    大人,這銀子的成色……”幫鄭廣平看銀子的,是鄭家的一個下人,他翻過那袋子銀子之後,便拿出一塊銀子給鄭廣平看。

    那塊銀子,明顯成色不好。

    收回去吧,我們沒必要斤斤計較。”鄭廣平道。

    而這個時候,柳尚安已經從側門進了江家,然後找到了不久前跟他不歡而散的江哲。

    江哲,外麵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竟然躲在家中!”柳尚安看著江哲,隻覺得滿心憤懣。

    這江哲出了事,竟然讓自己的母親去處理,全無一點男子氣概!

    此事本就與我無關。”江哲道,他也是剛剛才知道,自己的母親原來真的拿了鄭廣平的銀子。

    不過,就算這樣,鄭廣平嫌棄江家家貧,覺得原先的江哲沒出息就想退婚,也太過分了,言而無信!

    就算此事與你無關,這時候你不出麵,以後大家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柳尚安道。

    還會這樣?”江哲一愣。

    當然會這樣!”柳尚安道:“你還不快從側門出去?!”

    江哲拔腿就跑。

    那袋子銀子數量是正確的,雖然其中有一塊銀子成色不好,但其他銀子的成色卻是不錯的。

    這很正常,江家不可能把成色不好的銀子留在家中,這時候自然是想拿都拿不出來的。

    七百兩銀子,也有幾十斤了,鄭廣平讓下人把銀子背上,突然又笑了笑:“今日江家門前這麽熱鬧,還熱鬧了這麽久,江公子也不露麵,還真是……”

    鄭廣平想要說江哲不孝,不想就在這時,江哲從旁邊跑了出來,跑到了江李氏身邊:“娘,娘你沒事吧?”

    我兒,娘沒事。”江李氏立刻就道。

    這江哲來的倒是巧!鄭廣平有些不滿,冷笑道:“江公子也不知道去了哪裏,竟是到了現在才來。”

    江哲看到鄭廣平,心裏的怒氣便不可避免的直衝到腦門,但還是強自按捺了:“我不在家中,一得知此事就跑來了,不想還是來晚了,鄭大人見諒。”

    江公子是老遠了跑來的,卻臉不紅氣不喘額頭還不見汗……”鄭廣平意有所指地留下一句話,轉身離開。

    他打從一開始,就不指望靠著這個,就讓江哲萬劫不複,現在能澄清自家情況,壞了江哲名聲,他已經心滿意足。

    至於今後,來日方長!

    鄭廣平背著一口袋銀子回家之後,才得知鄭浩離京了,微微一愣,隨即道:“不錯!”

    秀秀若是男子,定然比你哥出色,可惜……”鄭廣平看了一眼女兒,目中酸澀不已。

    他的女兒遇到諸多糟心事,被人毀了名聲,這將來,還不知道會如何……

    第二日,鄭浩的朋友便來了鄭家,說是鄭浩的另一個朋友為了鄭浩和季元傑打了一架,受了重傷。

    若是鄭浩在,聽到這消息,定然是要出門去的,好在鄭浩不在。

    鄭廣平讓人當著鄰裏的麵給了銀子,又說自己鄭浩生了病,總算將人打發走了。

    之後,鄭家便閉門不出了。

    鄭家閉門不出,外麵各種流言,卻傳得沸沸揚揚。

    那些流言,大多都是對江哲不利的,然而到底不能把江哲怎麽樣,更有許多非常崇拜的江哲的,諸如那季元傑,一心覺得江哲這是無錯,全是別人胡說,更認為所有說江哲壞話的,都是心術不正嫉妒江哲。

    鬧來鬧去,最後到底因為江哲並未真做什麽,而沉寂下去。

    而這個時候,元祐帝的長姐,安陽公主發出許多帖子,請人賞菊。

    沉寂了一段時間的江哲,還當眾表示自己會前去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