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卷: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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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池的天光泛濫成河
淹沒著布滿灰塵的以往
漆黑的夜色沉沉的掩下
誰的明月
照亮著誰的鬆崗
誰的短笛
把黃昏吹的悠長
交叉的記憶割開了歲月
割開了深深淺淺的創傷
流放的荒澤裏天空彌漫著金漆銀粉
無數個高舉著鐮刀的英雄
逆著光影
穿過滄山泱水的四季春秋
傳奇的年歲裏唱著傳奇的歌
傳奇的歌裏唱著傳奇的故人
亞特斯特眾源—南之寒淵:雨中城
黑紅色的血液猶如漫天揮灑的細雨,風幹在雨中城的每一個角落,地麵上,城牆上,不規則的血肉一塊一塊的被刺眼的電石火光炸碎四處飛散掉落,抬頭見天空之上,厚重的雲層裏斷斷續續的傳來低沉的雷鳴聲音,像是末日般蒼涼鬼魅,遠處的破碎山巒斷斷續續的接著天際,墨青的山體細細的閃著些雨水的光澤,眼前細如齏粉一般的雨水從天空飄搖墜落下來,在地麵上沾濕了大片大片的痕跡,無數的殘肢斷骸橫七豎八的倒著,死去的士兵臉上盡是恐怖又不甘心的表情,沾滿鮮血的斷手,還在不斷抽搐的腳踝,空氣裏厚重的充斥著些血腥味道,像是血液一般粘稠溫熱,附著在肺腑裏,進退兩難。
大殿裏,蒙著臉的黑衣人一步一步往前走著,門口的赴塵一臉的蔑視模樣,表情閑然自得的在門口踱著步。
“怎麽?七百年都過去了,你怎麽還是這麽記恨我啊?”赴塵裹緊了身上的外套,語氣戲謔的說著:“我都快把你們忘了呢!”
“赴塵,你這句話倒是說的錯了,我可不是恨你,我心裏對你的感情可以說是惦記啊,這幾十萬個日日夜夜,我無時無刻不再想著把你剝皮抽筋挫骨揚灰。”
“畢竟是七百年的老朋友了,你怎麽還是這麽殺氣騰騰的。”赴塵往前走緊緊的走了幾步,眼神狐疑的看著麵前的他,繼續說著:“雲嶼啊,有些事該放心啊就放下,倒也是自在的!”
“老朋友?你不覺得諷刺嗎?”蒙著臉的卓雲嶼緊盯著赴塵一步一步走過來的路子,心頭細細的思慮了一陣:“我可不會和你這樣的偽君子做朋友,你赴塵什麽樣的人,四國之內誰不知曉?也就是仗著你們的暗瀾箭,肆意妄為了這麽多年,等到哪一天我來了興趣,去你們離極取了那暗瀾箭來玩玩,看看你這個破玩意還敢不敢這麽張狂!”
“好啊,我倒是也想看看你們這七百年長了什麽本事,說來說去啊,都是手下敗將,還一個一個在這和我逞口舌之快,倒也是可憐的人!”
雲嶼眉頭一皺,聽出赴塵的話裏有些端倪,追問著他:“你這話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啊!你們都是手下敗將啊,聽不懂嗎?”赴塵不在意的笑了笑:“前些日子,那北遷與我在那不遠的寒淵邊界過了過招,要不是這梁丘水即使阻攔,恐怕還不知道誰贏呢!”
“你說什麽!他還活著!”雲嶼原本一臉不在意的表情,聽到那兩個字的瞬間,眼神鋒利的看著赴塵,逼問著他:“你再說一次!誰和你過招?”
“就是那北遷啊!一臉的國仇家恨的樣子。該不會是你腦子壞了吧,七百年前那一劍,是不是把你給震傻了!所以讓你忘記他了?”
雲嶼眼神一閃,從手臂上喚出一股強烈刺眼的電光,像海嘯一般巻挾著大殿裏的花圈和綢綾白布向赴塵的方向急馳而去,赴塵輕輕的把身體側過一個剛剛好的角度,那股電光“呼啦”一聲和他的外套擦碰而過。
“你看你,都七百年了,你性子還這麽急!”赴塵一臉的嗔怪樣子。
雲嶼倒是一臉的不耐煩:“趕快出手吧,有什麽看家的本領拿出來,我還要去找他呢!”
“這麽急切啊,那就遂了你的意願。”赴塵話音剛落,就在閃電倉皇流竄之間閃過極快的身影,從手心放出一道道青黑色的鋒利光芒,在雲嶼的周身交錯流轉,像是一把把閃著寒光的薄薄刀刃在空氣裏上下翻飛,扯著所有人的視線在不經意之間就傷了自己。雲嶼不慌不忙的伸出手,像是流水一般暴虐瘋長的閃電旋轉凝結成幻化出一把長劍,鋒芒不輸那一道道青黑色的光芒,直指赴塵一眨眼之間便閃到了他的鼻尖。
赴塵見勢伸出手撚起一縷閃電,“哐當”一聲打偏雲嶼刺過來的細銀長劍,雲嶼順勢把劍刃轉過一個弧度,在赴塵的手背上幹淨利落的劃開了一個長約一寸的細小傷口,深紅的鮮血眨眼之間便流滿了赴塵的手背,順著手指一滴一滴的落袋大殿的瓷磚之上。
赴塵站在原地,眼神驚恐的看了一眼麵前的卓雲嶼,又抬起手看著自己手背上的傷口,心頭一陣驚訝。他握起受傷的手,深呼吸了一口氣,狹窄的鮮紅傷口出流竄了幾縷青黑的神祇之力,傷口便像花瓣合攏一般,猶如骨蛇一樣“刷啦”一聲靈敏的愈合完整。
“看來我還真是低估你了,七百年了,你倒是真的長了不少的本事。”赴塵甩了甩左手,晃了晃脖頸,漆黑的瞳孔裏一眼的邪魅和深不可測。
雲嶼沒有再說什麽,手裏的細銀長劍化作一顆顆細小的光點消散在空氣裏,他轉身往梁丘水的房間方向迅速走去。
“站住,你要幹什麽!”赴塵一聲嗬斥,叫住了雲嶼。
“我要幹什麽,你心裏不清楚嗎?”
“我怎麽會清楚你心裏要做什麽!”
“當然是破這四天五方陣了!還有什麽想問的嗎?”雲嶼站在原地,背對著赴塵,冷冷的回答著。
“你就算要殺他,也要等他閉關出來,光明正大的和他打一場,你這樣趁著他閉關,取他性命,你這算是什麽作為?”
“對於什麽樣的人,我一貫用適合他的方法去對付他,赴塵,你今天在這說了這麽多話,想來也是知道,你我同用雷電的力量,製衡著雷電元種的極端,誰也壓製不了誰,七百年前,我記得沒錯的話你手裏有那防禦能力強大到極端的盾器—無上印痕,今天,此時此刻,你就算再把那個玩意兒拿出來,也沒多大用,你要硬是多管閑事,我還是勸你仔細想想!”
“無上印痕?我都好久沒用了,我知道那玩意兒對於亞特斯特的所有人都是一個噩夢,對你卻就像一張白紙一樣脆弱,但是你別忘了,就算今天我阻止不了你,你殺了梁丘水,你就不怕其他三個國家的城主聯合起來找你麻煩嗎!”
雲嶼忽然來了興趣,舒展開眉頭,一臉的好奇:“赴塵,你今天是怎麽了?要是在以前,你恨不得趁機殺了梁丘水啊。你這小人,除了陰謀詭計,今天怎麽知道維護別人了?”
赴塵臉上忽然現出幾絲紅暈,但是瞬時間被他壓了下去:“我維護不維護他人,是我自己的意願,你今天若是執意要再東寒淵任何一個人,我會用盡全力阻止你!”
雲嶼什麽話也沒再說,幹淨利索的伸出手放出一陣光芒直指四天五方陣,光芒與陣勢交匯碰撞之際,空氣裏瞬間傳出一陣“簌簌”聲音,周身的青磚瓦礫“嘩啦嘩啦”的從頭頂墜落下來,摔碎在地麵上,身體晃動之際,赴塵急匆匆的閃到陣勢之前,接住了那到刺眼的光芒,雲嶼順勢用力一催,光芒裏瞬間渙散,分崩離析成暴雨一般的細小銀針,和空氣擦出鬼魅的呼嘯聲昂赴塵急馳而去。
赴塵來不及多想考慮,從掌心裏喚出無數彎彎曲曲的閃電高度壓縮成一麵刺眼的盾牌,暴雨一般的細小銀針順著空氣裏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穿襲而過那麵盾牌,赴塵見勢眼光一閃,把身子側開,銀針悉數穿透了四天五方陣,在牆壁的另外一麵傳來低沉的爆炸聲。
遠遠的站在一旁的梁丘印,眼珠狐疑的一轉,心生一計,他看著麵前兩個人互相放出神力對峙之際,他躡手躡腳走到大殿之外,伸出手悄悄的喚過幾名士兵,在他的耳邊輕輕的說了聲:“可以了,行動吧!”
大殿之外,梁丘印消失了身影。
“你趕緊給我讓開!”
“卓雲嶼,你不要太過分,不要逼我,我不想為了寒淵大動神祇之力!”
“過分的是你,不是我!若是你沒有阻攔,這個時間梁丘水那老賊早就斃命,何來這麽多麻煩,你若是再不給我讓開,我就真的不……!”
話沒說完,周身的房屋隨著炸藥“轟隆轟隆”的爆炸聲開始晃動崩陷傾倒,無數的綢綾白布被掩埋在廢墟之下,衝天的火光從屋頂吐著驕傲的火舌炙烤著天空,耳邊瘋狂的青石斷裂聲音,無數士兵屍體的血肉被砸碎的低沉聲,慌亂逃竄的尖叫聲像是空氣一般撕裂著耳膜,揚起的灰塵彌漫在空隙之間,隱隱約約之際,卓雲嶼和赴塵雙手還在放出神術僵持不下。
“赴塵,你可真的狠得下心,為了阻止我,連你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雲嶼死盯著赴塵的慌亂眼神,質問著他。
“你還以為是你放的炸藥!我上當了!”赴塵此時此刻才恍然大悟!自己上當了!
話音落下之際,兩個人化作光芒瞬間消失在塌陷的大殿上,原本富麗堂皇的雨中城大殿被崩毀的磚石掩埋,一片灰蒙蒙的狼藉之景,衝天的火光,破碎的玻璃木板,廢墟的灰塵,淅淅瀝瀝的小雨,眼前的一切像極了七百年前的冥魂國土。
卓雲嶼一臉凝重的站在大殿之外的空地之上,才清晰的意識到自己上了梁丘印的當。他環顧四周看著昏倒在原地,一身是血的周行,心頭竟有了一絲惻隱之心,連接著心髒的某根神經忽然被挑動一般疼痛了一秒,他再看看周身,赴塵早已不見了蹤影,眼前隻剩下荒涼的廢墟被淅淅瀝瀝的小雨掩埋,原本衝天的火光早已經被澆透,遠遠的隻剩下似有似無的轟鳴聲,廢墟之間被雨水衝淡的血液順著地勢的高低流到自己的腳邊,巨大的絕望猶如黑淒淒的烏雲沒頭沒腦的壓下來,讓人感到一陣窒息。
雲嶼一雙眼神迷離,搖搖頭歎了口氣:“七百年了,那麽深的恨,如今也是淡了,還能惦記著什麽呢!”
雲嶼回頭看了一眼一臉雨水的周行,無奈的轉身離去了。
仇恨的麵前究竟要變成什麽樣子才能延緩時間?
時間越長了,仇恨也就越重了。
雲嶼的身影慢慢的消失了,在煙幕細雨裏消失了,在往事愁恨裏消失了,在一身悲傷後消失了。
“我想帶你回去可以嗎?”
回過頭的廢墟裏,安靜的像是時間也已經崩塌,沒有任何生命,也沒有任何聲音,一些悲傷越掩飾卻越深刻,歲月的長河裏衝刷著無數細密的情感,一些仇恨就已經是這樣了結了,一些人也就這樣淡淡的消失了。
忽然一聲清脆的聲響,從廢墟裏走出來一個人,一身沾滿灰塵的衣服,幾縷淩亂的頭發,沾滿仇恨的眼神,自然垂落的雙手指尖上還沾染著些鮮紅粘稠的血跡,“滴答滴答”一聲一聲滴落在斷垣殘壁上,他鎮靜的走過來,在朦朧細雨裏,孤獨悲壯的身形顯得蒼涼又讓人心疼。一步一步的腳印,走到周行的身旁,他扶起昏迷在地上,雙手是血的周行,從指間放出幾絲神祇之力給他灌輸進去,片刻的時間,周行慢慢的睜開雙眼,沾滿雨水的雙眸,嘴角的血跡,疲累的麵容,破碎的衣服,身邊是盡斷裂的長矛短劍,他看著麵前這個人,眼神忽然之間多了幾分安慰,也讀了幾分安心。
“城主!”周行強行提著一口氣,有氣無力的半閉著眼睛叫了一聲。
“你先不要說話,先把氣息喘勻,我先把你送回周家。”梁丘水眼神凝重的看著周行,心頭卻是暗暗地作了一個計劃。
一個報仇的計劃,一個足以讓自己和卓雲嶼玉石俱焚的計劃。
亞特斯特東之風側:洞虛
眾人眼神驚訝的看著陽歡和獬豸的一舉一動,心頭盡然是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人群後頭,青一掌門帶著兩名神色慌張的弟子匆匆趕來,語氣嚴肅的問著眾人:“出什麽事了!”
白洲立即把手裏的名單冊子往身後的小師弟手上一放,緊張的走到青一的麵前。
“白洲這裏出什麽事了?讓兩名弟子匆匆的喚我過來可是出了什麽大事了?”
“回稟師上,獬豸出現異常,您快過去看看吧!”
青一聽完白洲的話之後,神情緊張的往前方匆匆走去。
眼前盡是一片青蔥翠綠,湍湍如練的潔白山泉“嘩啦啦”的從山頂飛馳而下,激蕩在青黑的山石之上飛散成一片泡沫在空氣裏彌漫,透過匆匆的樹葉掩映看過去,黑漆漆的洞虛錢,獬豸一臉溫柔的伏在地麵,眼神不再是以往的堅定不移,此時此刻早已變得溫柔如水一般憐憫眾人,憐惜著世間裏所有的不安和仇恨。陽歡一身灰色的粗布長袍,身後的黑色長發被一條黑色的發帶係的好是整齊,他的麵容輕鬆裏帶著憐愛,像是在和自己的寵物貓愉快的玩耍著,一邊粉紅的血肉還在熾烈的神經性的扭動著,粘稠的血液風幹在地麵上,散發出一股股令人作嘔的氣息,一眼看過去,甚是令人乍舌!
青一心頭一震,細細的思量著:這獬豸是上古的異獸,伴隨著剡靈劍而生,已經存活在這世間上萬年,對於仇恨和心存邪念的人來說,獬豸就是一個噩夢,但是就算是良善之人,獬豸從來也是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難不成這小子是……
“師上,這名考生名叫陽歡,在上一局生死棋局的試練裏,是師上您讓陽歡和另外一名考生徐複回破例進入這第三場考試的,如今出現這種情況,我們到底該怎麽辦?還請師上明示!”
青一皺著眉頭細細的思量了一會:“這兩個人是不是就是那通過星血場的兩個人?”
“沒錯,師上您還讓我密切關注這兩個人,身世問題我也派弟子打聽清楚了,也和您稟報過的,隻是眼下這情形該如何是好?”
青一低著頭細細的思慮了一會,深深的歎了口氣,仿佛是做出了什麽重大決定一般語氣嚴肅的轉過頭對白洲說著:“暫且先讓他通過吧,無論這個小子到底是什麽來頭,他是普通人到也就算了,要是有什麽強大背景的人,我們也好控製,一方麵先不要安排陽歡及那徐複回學習神術,另外一方麵加強護衛,一定要保證《繼靈傳血錄》的安全,知道了嗎?”
白洲慎重的點了點頭,朝著不遠處,點了點頭。
一聲“陽歡,通過!”徹底讓他心頭的大石放下來了。
一邊的徐複回額頭細密的汗水瞬間減少了,原本緊盯著陽歡的眼神慢慢的鬆懈下來,氣息也變得平穩。
一開始那麽多的擔心,瞬間迎刃而解,徐複回看著麵前這個和自己出生入死的他,心頭一陣疑惑:這小子到底是什麽來頭,忘歸鳥能聽從他的命令,星血場裏竟然能使出神祇之力,他胸前的石哨到底有什麽來頭,竟然同時放出了四方元種的力量,如今的獬豸瞬間放下的以往的嚴肅,最想不明白的還是當天在鬆靈鎮小木屋裏那個名叫北遷的人,他體內的神力絕對不可估量,細絲遊走之間自己竟然探知不出他的天秉,如此一個神秘恐怖的人,一心隻為了他的安全,還有那能化成通天徹地的戰龍的千山,這其中一定存在著什麽驚天的秘密,這秘密深埋在地底,不見日光,等到某一天忽然的一件事引爆了地殼,這個秘密自己才會得以知曉,隻是目前很多的事情,很多的頭緒複雜的纏亂在一起,無法想的通透!
徐複回現在頭腦裏飛快的閃過很多複雜的碎片,淩亂的閃著些詭異的光芒,但是交錯縱橫之際,始終拚湊不出一副完整的畫麵,埋藏在地底的那個秘密,正在慢慢的吸食著什麽未知的力量和仇恨,或者可以說成是在摸索著一條看不清的導火線,未知的未來,一個巨大倉皇的秘密正在緩慢的覺醒著,隨時可以衝破地表,隨時可以撕裂人心,但是徐複回始終是查找不到一個開始的頭緒,這種懸在虛空裏的恐懼讓他感到非常的不安心,身後忽然生出一陣涼意,像是站著一隻巨大嗜血的猛獸,他隻能遠遠的看著陽歡,臉色蒼白的想著一些事情。
到底是什麽!
為什麽會有這樣迷茫的感覺!
倉皇,淩亂,迷失,不知所措!
到底是有什麽還沒想到的!
遠處高高的山岩之上,迎風而立站著北遷和千山兩個人,一黑一白兩個身影。
“你看吧,我就說那小子自有能耐,大哥無需多心!”
“千山,你剛剛有沒有感覺到一種似曾相識的力量?”北遷轉過頭,一臉平靜的問著千山。
千山一隻手撐在身後,坐在地麵上,瀟灑的喝了口烈酒,漫不經心的說著:“你可是說的那誅神之力?”
北遷搖了搖頭:“千山你可是喝多了?誅神之力天生存在著一種霸道的氣場,擁有震懾一切的威力,但是我剛剛感受到的這股力量從南方出現,這股力量的周圍,好像所有的陣法都失效了……”
千山正喝著酒,眼神忽然一亮,右手舉著酒壺的動作停在空氣裏,他轉過頭看著北遷:“大哥你沒感應錯吧,這亞特斯特和冥魂國土幾萬年來,一股力量可以壓倒性的勝過所有攻擊和防禦陣法,古往今來,隻有三弟能做到,他”穿透“的天秉是無與倫比的鋒利,三弟在七百年前一戰之後就失蹤了,大哥你應該感應錯了吧!”
北遷再次搖搖頭,歎了口氣:“千山你應該知道我們四兄弟的天秉之間存在著力量聯係,無論再遠的距離,隻要有人祭出天秉的力量,其餘三人都可以感應得到,這七百年來,因為你從來沒有使出過你“致死”的天秉,所以我感知不到你的存在,剛剛這“穿透”一出現,我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
“照你這麽說?三弟出現了?你不是說七百年前三弟早就隕落了嗎?”
“我也不知道,還是去看看吧!”
“這是就不勞煩大哥你去查看了,你不是還要去查那夕照和蘭月的關係,還有冥神的下落嗎?那寒淵我去一趟吧!”
“如此倒也甚好,寒淵那邊,梁丘水是個不小的麻煩,你的天秉雖然強悍,但是行事還是要小心,無論結果如何,都要告訴我!”北遷一臉的嚴肅。
千山點了點頭,幽幽的喝了口酒,接著把酒壺往腰間一放,原地化作一條通天徹地的黑龍呼嘯而上,撕破雲層,消失在遠處。
山下:
陽歡一臉平靜的站在徐複回的身邊,靜靜的等候著小師弟的宣話。
“你沒事吧!”徐複回的語氣帶著一絲疑問。
陽歡搖了搖頭。
小師弟拿出手裏的名冊,一步一步的從遠處走過來:“各位考生請安靜一下,從第一場的生死幻境考試到現在,從一百餘人到現在隻有五人通過最後的試練,我代表零劍宗向落榜的人表示安慰和歉意,向過關的五人表示祝賀,即:尹碧淵,連水,祝成天,陽歡,徐複回,你們五人通過零劍宗層層關卡的試練,名正言順的成為了零劍宗的此屆弟子,明日巳時,你們五人步行進入雲津殿,師上自會為你們行加冠授禮,還請諸位不要遲到!”
眾人紛紛的散去,一如落葉瘋狂的從樹上飄落,千回百轉旋轉至地,化作春泥,默默守護。
一路上,陽歡和徐複回並肩走著,誰都沒有說什麽話,兩個人都在心裏默默地想著一些什麽事,他們走的方向是住宿的地方。
地麵上的青石地磚鋪成兩道岔路,徐複回一臉沉默的選擇了右邊的小路。
“複回,你走錯了,回住宿的地方是這條路啊,那條路是下山的方向。”陽歡一臉不明所以的問著徐複回。
“明日行了授禮,就不能隨意下山了,趁著現在還沒天黑,我下山去買點東西準備準備,你先回去吧。”徐複回一臉的沉穩,他的心裏此刻煩亂複雜,他借口轄三區買東西,實際上是需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的整理心裏淩亂的思緒,不然等到未來的某一天忽然出現的什麽事,絕對會讓自己措手不及!
陽歡站在原地一臉茫然的站在岔路口的原地,他不明白徐複回心裏到底藏著什麽樣的事,即使現在過了零劍宗所有的試練,他心裏也開心不起來。
還好一切總算是告了一段落!
遠處澄澈的天際開始風起雲湧,數不清濃厚的白雲聚集在一起,像是出了什麽事,一陣陰冷的風吹襲過來,陽歡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他便什麽也沒在想,一路,低著頭,往住宿的地方走去,遠遠的看去,孤單羸弱的瘦小身影在空氣裏顯得讓人心疼,無形的秋風裹挾著枯黃的落葉在他的身後飄轉了幾圈,隨即落地。
走了片刻,抬頭一見,那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房間的門口:漆黑的及腰長發長係著幾道蝴蝶發飾,耳邊細細的編著發辮,一身淺綠色的簡單長袍,纖細的腰身在秋風裏顯得多麽瘦弱。
“是你?”陽歡抬眼看見門前的她,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
站在門口的女子翩然轉過身來,眉眼如畫一般,他看著陽歡,手的臂彎裏還放著一件舊衣服,他慢慢的走下三四道階梯,身邊的芳華樹淒美的凋落著樹葉,像是大雪一般,女子被風輕輕吹動的衣角飄飄然,美的像是一幅畫。
“這不是……”陽歡看到女子臂彎裏的衣服,突然想起了什麽事。
“這是你的衣服啊。”迭息輕輕的說著:“當日我冒著雨離開,是你送給我的這件衣服,後來我們便再也沒見過,直到上一次,我看到徐複回在對付那幾個黑衣人,你昏迷在一邊的時候,我才知道你棲身零劍宗,後來因為太多的事情,都沒有機會好好和你說說話。”
陽歡這才想起來,心頭像是忽然萌生出無數的綠芽,瘋狂的衝破土壤歡快的生長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是倉皇的說著:“對,我想起來了,那你怎麽站在這裏啊,外麵風寒露重的,趕快進屋子裏坐著吧!”
“我得知到你通過了試練,特地趕來為你祝賀,沒想到你還沒回來,屋子裏又沒有人,我就在門外稍稍的站了一會,沒關係的!”迭息眉眼輕輕的蕩漾出幾絲笑意,妹的迷人。
“這樣子啊,那趕快進來喝杯熱茶吧,暖暖身子也是好的。”陽歡一邊說著,一邊飛快的走到門前,伸出手推開木門,“吱呀”一聲伴隨著深秋的嚴霜,門軸發出刺耳的一聲響動,陽歡走進屋裏,迭息隨著他的身後走進來,衣裙不揚的站在原地,看著陽歡深邃的五官,心頭一陣漣漪。
陽歡匆忙的衝了壺冒著熱氣的雪茶,伴隨著倒進茶杯裏的清冽水聲,原本皺縮的雪葉在熱水裏慢慢舒展開來。
迭息站在一邊,把臂彎裏的衣服放到了一邊的椅子上。
“坐。”
兩人隨之麵對著麵坐下,陽歡伸出一隻手,把桌子上的茶杯推到迭息的麵前,茶杯裏的雪茶輕輕的晃動出一個弧度,但是沒有灑出一滴。
迭息端起茶杯,隔著袖子,輕輕的抿了一口,幽幽的說著:“這茶還是和以前一樣好喝。”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迷人。”陽歡突然站起身湊近迭息的麵前,兩個人的鼻尖相隔不到一寸,四周一片安靜,四目相對之間,陽歡的眼神堅定不移的看著迭息。
迭息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切沒來得及反應,眼神倉皇無措的逃離著,心頭緊緊地皺縮了一下,“砰砰”亂跳,不知如何是好。
陽歡重新坐了回去,低著頭緊緊地捏著手心裏的茶杯,心頭一陣慌亂。
“那個……”
“我……”
兩個人誰都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支支吾吾的臉紅。
迭息忽然站起身來,臉頰紅撲撲的,她終於還是說出話:“我要走了,還有好多事要去做呢!”
陽歡緩慢的站起身來,語氣帶著不舍:“這麽快就要走了?”
“嗯,掌門那邊還有好多事我還沒做呢!不用送了。”迭息低著頭,語氣裏也帶著些卡不清,道不明的不舍。
“還是送送你吧。”
迭息一步一步的走出門去,她的一隻腳跨出門檻的瞬間,從門外的一側飛快的閃過一個黑色的身影,迭息沒來得及反應,“啊!”的一聲!被黑影挾製到門前空曠的地方,陽歡抬頭一看,迭息被一個全身纏繞滿黑色霧氣,麵相恐怖的男子扼住咽喉,迭息的表情因為窒息變得扭曲。
陽歡心頭一緊,匆匆的跑出門外,眼神鋒利的看著那個通身纏滿黑色霧氣的男人,伸出手指著他,帶著天生的震懾氣息,語氣嚴厲的說著:“你給我放開她!”
“我為什麽要放開她!她體內的神祇之力甚是精純,隻要我我把他吸食幹淨,我的功力就又能再上一步!”男子說話的聲音像是某種野獸,沙啞又嗜血。他全身纏繞著的黑色霧氣從身上慢慢的脫落,一縷一縷的開始順著迭息的腳踝出爬滿迭息的全身,每動一寸,迭息的表情就更痛一分。
“你給我住手!”陽歡眼神閃過一陣亮光,表情緊張的看著麵前的這個仿佛是怪物一般的男子,往背後伸出手,手心處的空氣一陣透明的扭曲,屋子裏“唰!”的一聲,劍鬼飛快的從劍鞘裏抽身而出,緊緊地握在陽歡的手裏。
“好小子,既然你要來送死,那我就成全你們!”男子在原地,一隻手死死地扼住迭息的喉嚨,一隻手喚出無數道黑色的霧氣鋪天蓋地一般,一分為二,二分為四順勢分裂,像是黑色的長蛇一般靈活的在空氣裏扭動著往陽歡的方向,像是猛獸一般凶猛的撲過來。
陽歡手裏拿起劍鬼,放出一陣透明的光,與那數不清的黑色霧氣激烈的纏鬥著,飄渺的霧氣像是鬼魅一般嘶嘯著恐怖的聲音死死的咬住陽歡的手臂,陽歡瞬時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神祇之力像是破開了一道傷口瘋狂的外泄,他劈開手臂上的那一道黑氣,祭出手裏的劍鬼,從空氣裏劈開數道狹長的光芒,眼前無數道透明的氣流和靈活的黑色霧氣上下翻飛著,不斷的發出滄瀾的回憶聲響。
男子伸出舌頭,獸性一般舔了一下,眼神忽然放出一刀黑光,像是看見自己心儀的獵物一般,一邊流著口水,一邊看著陽歡:“你小子體內的力量還真是不澀口,我活了這幾萬年,還從來沒吃到過這麽特別的神力!”
男子凶狠的把迭息丟到一邊,迭息沒站穩腳跟,後退了好幾步,沒回過神來,身邊的幾縷黑**氣就像幽靈一般把自己團團圍住,全身使不出一點力氣,神力就好像被束縛了一般。他站在原地,看著那個猶如野獸一般的男子張開血盆大口往陽歡的方向急馳而去,心頭一陣急促,但是自己雙手被束縛住了,無可奈何隻能麵色焦急的喊著:“陽歡!小心啊!”
男子趁著數道黑色霧氣纏繞著他,陽歡分心之際,像一陣大火撲向陽歡,陽歡沒反應過來,被男子死死地咬住手臂。
周圍一片灰燼。
像是一場噩夢!
陽歡忍著劇痛,嘴裏默默地念著寫聽不清楚的咒語,手臂上忽然放出一道氣浪,震開男子的血盆大口,化作一道利劍直逼男子的咽喉。
男子被利劍震開數米遠,臉上是一種說不出的表情。
陽歡站在原地,手臂上出現了兩個深深的牙印,幾縷金色的神祇之力流竄在傷口處,血肉很快恢複了原樣,像是骨蛇一般“唰啦啦”的回籠複合。
“複回教給我的這道防身咒還真有用!”
男子看著麵前的他,雙眼一陣暴怒,從他的身後再次劈出數道霧氣,雙手往前一推,霧氣像是長了雙眼一般,漆黑的霧氣裏閃著深紅的光點,直直的往陽歡的方向撕咬而去。
陽歡見勢伸出手,激蕩著體內的神祈之源,麵前的空氣瞬間被一股力量壓縮聚攏成一麵氣牆,無形之中蕩開一股氣浪,地麵上的落葉被“呼啦”一聲吹開,幾縷霧氣觸碰到氣牆,卻是再也衝撞不過去!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不下,一邊的迭息看的一臉著急,卻什麽辦法都想不出來,野獸一般的男子晃著一頭淩亂的頭發,眼神裏流露出大片大片的凶光,他輕鬆的伸出一隻手,從手心裏不斷的放出魔氣和陽歡祭出的氣牆對峙著。
陽歡伸出雙手強撐著麵前無形的氣牆,額頭開始冒出一些細密的汗水,他努力的抬起眼,看著麵前這個怪物一般的男子,心頭來不及疑惑,目前他隻是一心擔憂著迭息的安危。
突然之間!陽歡的腦子裏閃過一陣奇怪的畫麵,他一分心,麵前的氣牆被無數道黑色的霧氣穿襲而過,眼看要穿透他身體的瞬間,陽歡麵前掛著的石哨突然放出一陣強烈的光芒,像是暴風龍卷一般席卷著無數道黑色霧氣狂放的炸裂開來,空氣裏旋轉出無數道氣流互相飛旋著,閃著銀色的光亮像是飛快的刀刃一般從男子的身體穿透而過。
男子“噗”的一聲從嘴裏吐出一口鮮血,麵露獰笑,絲毫沒有什麽擔心的樣子,男子的衣服開始被殷紅的鮮血浸透,整個身體開始化作一灘黑漆漆的水腐到地麵,地麵上很快聚集了一灘黑漆漆猶如黑洞一般的液體,液體裏密密麻麻的長出密集恐怖的黑色觸手,猶如一隻隻黑色的蛔蟲一般蠕動著,空氣裏傳來一聲聲漆黑沙啞的恐怖聲響。
黑色的液體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慢慢的往陽歡的方向蠕動而去,像是漆黑鬼魅一般,亡靈可怖!
陽歡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臉的恐懼不安。
細密的雨水裏衍生出花
花朵裏腐爛出時光的話
時光無處可逃
看到你離去的背影
像是嘶啞的情話
漫天的秋風晃蕩成交響
交響裏刺繡出夢裏的畫
世紀盡然遺忘
聽到你沙啞的嗓音
像是經年的雪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