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越兮掌中大戟迅舞如飛，虎虎生風。蕭鳴不敢硬接，連連避讓，以巧化力，明顯是落入了下風。

    蕭鳴雖說嘴上一直耍滑，但是對於與越兮交手，其實心中還是隱隱有些期待的。蕭鳴雖說功力不低，但是迄今為止，也就隻是與無終山的史槐叔和其它死黨，還有刺史府裏的一些護衛練過招而已。南下入中原遊曆，一路上也就一開始三兩下打發了幾波毛賊，便再也沒有出手。

    此番對上越兮，乃是蕭鳴入江湖遊曆之後，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戰，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可以看做是蕭鳴習武至今的首戰。

    一開始，蕭鳴就記著傳聞中越兮天生神力，故而小心應對。但是交手之後，蕭鳴覺得自己還是遠遠低估了越兮那可怕的神力。

    這到底是什麽怪力，沒有真氣加持，但是每一招的威力都如此駭人，蕭鳴心中叫苦不迭。

    鐺的一聲，趁著蕭鳴分神，越兮一戟砸在蕭鳴劍上，撼山般的千斤巨力從劍上傳來，蕭鳴手臂一麻，手臂上的真氣竟是被這股巨力生生震散，寶劍脫手而出。

    “不痛快，不痛快，蕭兄弟跟千裏的狐狸一樣躲來躲去的，一點也不痛快。”越兮撓著頭，氣鼓鼓的說道。

    蕭鳴聞言，苦笑道：“越兄弟神力驚人，駭人聽聞，我哪敢硬接啊，要是和你硬打，怕是得傷筋動骨。”

    “蕭兄弟無需氣餒，越兮乃是天生龍象霸體，又身懷越老夫子為越兮從佛門密宗尋得的龍象金剛波若功，乃是修力不修氣，走的以力破萬法之路。加上越兮心思純粹，即便是尋常的靈虛境高手施展意境，對越兮的影響也是十分有限。隻要越兮神功大成後，應是縱橫先天之下堪稱無敵。縱使是我，以往也唯有憑著身法與真氣渾厚方可勝過越兮。”謝小釵緩緩解釋。

    蕭鳴用十分怪異的眼神看了越兮一眼，竟是想不到這憨貨如此厲害。以蕭鳴的出身，對那龍象金剛波若功也是有所聽聞。乃是佛門密宗曾經某位大師所創，修至圓滿，據說有十方龍象之力加身，何止是力逾萬斤？

    “那越兮兄弟如此厲害，山中黑熊又如何與越兮練手？”蕭鳴很是詫異，黑熊雖是生猛，但即便是蕭鳴，仗著真氣支撐，也可擊殺。而越兮神力，縱使黑熊皮糙肉厚，也架不住越兮三拳兩腳啊。

    “你以為我家越兮像你一樣，對付個山裏畜生還要動用功法？就連剛才與你交手，越兮也隻是把龍象功施展到第三層罷了。”越老夫子一有機會便嘴下不留情的出言打擊蕭鳴，一臉得意之色。

    僅憑肉身之力，不動用功法就可手格猛獸？蕭鳴嘖嘖稱奇，不斷在越兮身上捏來捏去，反複打量，滿臉豔羨之色。

    “我觀蕭兄弟方才一戰，似乎並未參透意境？”謝小釵突然皺眉道。

    蕭鳴不解，問道：“我體內經脈堪堪打通過半，離歸玄境連接三百六十道穴位圓滿之境尚遠，更逞論靈虛境才有的意境。謝大哥為何這樣問？”

    越老夫子聞言一哼：“誰跟你說的要打通全身經脈連接三百六十道穴位之後才能參悟意境的？”蕭鳴一臉愕然。

    “武道三重境界，其實並無先後與優劣之分。”謝小釵一語，著實把蕭鳴嚇了一跳。隨後，越老夫子洋洋得意的開始一一解釋。

    原來，武道三重境界本來指的並非從淺至深的三境界，而是指的武道三種修煉之途。

    最初，天生萬物，天地間受上天眷顧的先天生靈何其多，而人乃是極為弱小的生靈。但天道賦予了人類一個能力，學習。在各種凶禽猛獸以及天災的威脅下，苟延殘喘的人類逐漸學會了運用工具。然後在與之對抗的同時，有人通過不斷的交手，發現可以鍛煉出如同猛獸般的**之力。又有人通過觀察和模仿，發現可以運用並壯大體內氣力的方法。還有人通過體悟，發現了生靈具有的精神力量，加以運用。而這，就是身之力，氣之力，靈之力，也就是後來武道中所說的精氣神。漸漸的，這些方法演化成了更為係統明確的修煉方式，人們將這些命名為武道。而那些修煉的方法，則被稱之為古武。有人通過一種力量達到比肩先天生靈，有人身兼三種力量淩駕眾生，但凡達到先天生靈般存在的，被稱之為先天之境。隻是隨著人類通過武道的發展，逐漸稱雄天地，漸漸的，人類之間強者稱雄，自稱為王。諸王之間發生交戰，無數古武高手接連隕落，無數王國滅亡。直到薑神農橫空出世，奉天道，一統天下，將僅剩的其餘八大王國擊敗，劃分天下為九州，自稱炎帝，開創大炎王朝，傳承至今。不久後薑神農因功，證得聖果，成為天道聖人，與天地間的諸多先天生靈以及突破到先天之境的古武高手們一同消失。此後，天地間仿佛多了一道桎梏。沒了前輩指引，加上天地桎梏，修煉古武法突破到先天之境的人寥寥無幾，而隨著無數古武流派先天高手的消失，許多古武流派的修煉方法也漸漸沒落。無數人通過所學的古武流派修煉方法，另辟蹊徑，就有了現在的武道三重境界之說。通過強健體魄，將體內生氣凝煉，化作丹田裏的一口後天真氣，再通過真氣打通周身經脈，打通經脈之後，以三百六十道穴位連接化作大周天，以此來感悟天地，從而找到意境。三重境界修煉圓滿，精氣神三合一，從而打破天地桎梏，證得先天之境。

    然而，當今武學，並非突破到先天之境的唯一途徑。本來當今武學的修煉之法，就是因為無人指引，天賦不足，才另辟蹊徑的方法。故而，天賦異稟之人，例如越兮這般天生龍象霸體，修煉龍象功，在合真一途走到極境，雖然未必能打破天地桎梏，但同樣戰力驚人。若非越兮天生癡傻，略微修習下內功心法以及感悟些許意境，打破桎梏突破到先天之境並非難事。故而，越老夫子隻能退而求其次，讓越兮力破萬法，以身之力為主，再以天材地寶助越兮打通經脈，不修真氣。至於靈之力，越兮那腦子，則是隻能直接放棄。

    同樣的，沒有真氣也可以用古武法用生氣打通經脈。沒有打通經脈，憑著天賦及古武法，也可以參悟天地，尋找意境。

    謝小釵與越老夫子所言，讓蕭鳴對於武道一途三重境界的修煉與認知更上一層樓。蕭鳴明白，謝小釵這是在提點他，可以一邊打通經脈，一邊試著參悟天地，嚐試著捕捉那虛無縹緲的意境。

    “在下聽說越老夫子手裏，正好有一套古武流派修習靈之力的修煉之法。”謝小釵有意無意的說出這句話。

    蕭鳴兩眼直放精光，盯著越老夫子。

    “謝小子，老夫很是好奇你為何對這小子如此上心？”越老夫子眯著眼問道，而蕭鳴也看向謝小釵。因為也是蕭鳴心中的疑問。從之前故意暗示越老夫子的身份，再到現在故意引誘越老夫子對蕭鳴解釋武道三重境始末以及古武流派，並且說出越老夫子手裏有修煉靈之力的古武法，可以幫助蕭鳴參悟意境。這一切，究竟是為何？

    謝小釵淡然一笑，指著蕭鳴：“此子乃是身負大氣運之人。”

    “是他跟你說的？”越老夫子雙眼精光爆射，氣勢逼人。

    謝小釵不為所動，淡定的點了點頭，而越老夫子也沒有繼續追問，隻是低著頭沉思。

    “此番過來，棋也下了，該做的事也做了，本欲再向老夫子討教一番，隻是剛剛觀老夫子氣勢，想來在下仍舊不是老夫子的對手。事已了，在下就先行離去了。”謝小釵說著，看向蕭鳴：“蕭兄弟，你可在此多逗留幾日，越老夫子會傳你古武法，你當記住傳功之恩。”

    聽聞謝小釵要走，蕭鳴與花采玲都急著開口挽留，就連少了根筋的越兮也麵露不舍。

    謝小釵摸了摸越兮與花采玲兄妹的頭，輕笑道：“我還有事要做，這次出關，還有兩人要會一會。蕭兄弟，你我有緣，日後定當再會，無需多留，安心練功。”說罷，謝小釵轉身灑然離去。

    謝小釵走後，越老夫子果然如謝小釵所說，開始傳授古武流派修煉靈之力的修煉之法，接下來幾日，蕭鳴一直在嚐試著捕捉意境，卻沒有絲毫頭緒，不過五官感知力卻是精進了不少。

    此後，蕭鳴每天都是與越兮練練手，聽著越老夫子的冷嘲熱諷，時不時逗逗花采玲這小妮子笑，以及修煉古武法。

    終於，逗留了足足十日之後，蕭鳴決定離開，繼續往東去往下邳郡。而越老夫子不知吃錯了什麽藥，竟是要讓蕭鳴帶上越兮與花采玲這對苦命兄妹，說是要讓他們跟著蕭鳴一同走下江湖，順道讓蕭鳴帶花采玲去淮南看望她的父親，逍遙侯花綺羅。讓蕭鳴著實頭疼，可是看著小姑娘笑盈盈的樣子，又的確不大舍得這對兄妹，畢竟一個練武的對手，一個開心的果子，蕭鳴也就應了下來。

    走之前，蕭鳴向越老夫子問了一個問題。

    為什麽劍道四君子之中的寒梅劍，人稱傲雪寒梅的謝小釵謝大哥，身上卻感覺不到那股傲氣？

    越老夫子隻是翻了個白眼。

    “謝家小子傲的是他的劍，又不是他的人，又不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所謂天驕。再說了，劍道四君子，哪個不是萬裏挑一的稀世奇男子？和江湖上那些沽名釣譽的妖豔賤貨不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