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色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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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棲目送蕭天走遠,便轉身去找盤陽。

    盤陽正與賬房先生的女兒聊天,十分不情願地被林棲拽到一邊,但聽說要去望月樓,眼珠子都差點瞪出眼眶,立刻跟著林棲跑了出去。

    望月樓在西柳巷,離這裏隻隔著一條街。

    西柳巷是整個京師最繁華浮豔的地方,樂坊、青樓、酒肆、茶樓應有盡有。樓內歌舞升平,燈火閃爍;樓外人潮如織,摩肩接踵。

    一向性如沉冰的林棲,也被眼前的花紅柳綠晃花了眼。轉眼間身邊的盤陽不見了,雖然平日就知盤陽好玩,但今日身負使命不敢出差池。林棲折回身去找盤陽。在一個堂口,看見一個紅衣女子和一個紫衣女子正拉著盤陽爭執不下。林棲一個箭步竄到跟前,掰開兩名女子的手,拽著盤陽就走。

    “喂,小女子,我去去就回啊……”盤陽被拽著一隻手,仍伸長脖子回頭向兩名女子告別。

    “幹正事。”林棲怒氣衝衝地叫道。

    “我正在幹正事呀。”盤陽一臉無辜狀地叫道,“望月樓我已經打聽好了,你跟我走吧。”

    越往裏走,街麵越寬,兩邊的建築也越有氣勢。不時有四輪馬車駛過,更有錦衣繡袍、華鞍駿馬的貴族公子打街上疾駛而過。

    不遠,就看見望月樓的招牌,黑楠木匾額上,三個描金大字‘望月樓’。樓有兩層,雕梁畫棟,甚是華麗。林棲也粗略地識幾個字,看了看牌匾,悶著頭就往裏走,被盤陽一把攔住。

    “你不能換個臉色嗎?你這哪是逛窯子,你這是尋仇來了?”盤陽道,“笑一下,能死呀……”

    “笑不出來。”林棲瞪著眼懟了回去。

    “算了,你跟在我後麵。”盤陽推開他,先走進大門。

    門內立刻有兩位粉衣長裙的姑娘向他們行禮,盤陽笑眯眯地對其中一個圓臉姑娘說道:“有勞姑娘,請向翠微姑姑通秉一聲,他倆大侄子從檀穀峪瞧她來了。”盤陽有意加重‘檀穀峪’三字的語氣,省了中間環節,隻有狐族人才知道‘檀穀峪’的分量。

    圓臉姑娘向兩人屈膝一福,便轉身離去。另一位姑娘請兩人到客座小坐,不一會兒有侍者端來茶水。盤陽端著茶盞四處張望,不住點頭,沒想到青樓也可以如此清雅高貴,這裏被翠微姑姑打理得真是井井有條。

    一盞茶的功夫,那個圓臉姑娘從裏麵急急走來,看見他倆屈膝一福道:“請兩位公子過正堂說話。”

    林棲和盤陽跟著圓臉姑娘走進樓裏,穿堂而過,沒想到後麵竟是個院子。借著清亮的月光可以看見院子不大,但亭台樓閣、水榭長廊布局精巧別致,煞費心思。他們跟著圓臉姑娘沿著描金畫棟的抄手遊廊一路走來,一邊賞玩月下景致,一邊耳聽陣陣絲竹之聲。

    林棲依然繃著臉,盤陽卻早已樂在其中了。

    “翠微姑姑是誰?你可曾見過?”林棲終於憋不住問道。

    “見過兩次。”盤陽壓低聲音道,“她是老狐王的親妹妹。”

    林棲見盤陽如此說,便不好再問。盤陽在狐地是有官職的,在王府護衛軍裏任副將,狐地沒有變成廢墟之前,盤陽可是神氣的大將軍,不像他被貶,成為狐山君王的家奴,但是他卻一點也不後悔,成為狐山君王的家奴他不覺得丟人。

    遊廊的盡頭是三間正房,遠離前麵的街市和望月樓的喧囂,幽靜又私密,像是自己人的居住地。圓臉姑娘走到中間正堂門口,遠遠向裏麵回稟:“姑姑,客人來了。”

    一個年輕的女子挑著一盞燈走出來,一揮手打發了圓臉姑娘,圓臉姑娘向年輕女子屈膝一禮,退了出去,轉身沿遊廊走了。

    “兩位族人,請進吧。”年輕姑娘向林棲和盤陽說道。

    一個威嚴的聲音從屋裏傳過來:“夏木,你守在門口,沒我的允許,任何人不準進來。”

    盤陽看了眼那姑娘,走進正堂,林棲緊跟其後。

    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昂首挺胸派頭十足地站在他們麵前,粉麵高髻,衣飾華麗。雖然徐娘半老,但依然風韻猶存。盤陽上前一步,躬身行禮道:“參見姑姑。”

    婦人盯著他倆,臉上毫無表情:“今日是初十,是我和狐山君王約見的日子,你們又是誰?狐山君王怎麽不來?”

    在這種場合顯然盤陽要比林棲應付自如,盤陽道:“回稟姑姑,我是老狐王身邊護衛隊副將盤陽,他是狐山君王的隨從林棲,今日參見翠微姑姑。”說著盤陽又躬身一禮,“狐山君王一時脫不開身,讓我們代替他先來見你,他隨後來拜訪。”盤陽見翠微姑姑沒有反對的意思,就接著往下說道,“上次在虎口坡的行動失敗了,此次狐山君王潛入京城,正是要部署接下來的行動。”

    “廢物!”翠微姑姑一掌擊到方桌上,頭上的金釵細軟跟著亂顫,“我付出那麽大代價得到的情報,讓你們阻擊王振車隊,這麽個事怎麽又搞砸了,又讓王振那老東西跑了。他狐山君王是不是不敢來見我了,派你們來應付我?什麽狗屁狐山君王,我可不認,老狐王越老越糊塗,把我狐族一脈托付給一個外人……”

    一直在旁沉默不語的林棲,突然插口道:“那情報有誤,根本不是王振那老賊的車隊,而是錦衣衛的緹騎隊。這次行動咱們損失十幾個兄弟,我們倆和狐山君王都是死裏逃生。”

    翠微姑姑聽林棲這麽一說,先是吃了一驚,然後她盯著這個黑不溜秋的瘦高個看了半天,突然說道:“你是林家銀飾鋪的小幺兒黑子?”

    林棲詫異地看著翠微姑姑,被人叫出兒時小名,而且還是在這種境況下,不由不叫人納悶。

    “當年,你才四五歲,你長得與你大哥簡直一模一樣。”翠微姑姑依稀記得當年在狐地與銀飾鋪長子的一段短暫的情緣,“也不知你的家人現如今還好嗎?”

    “他們全都死於那場浩劫。”林棲幹巴巴地說道。

    翠微姑姑深吸了口氣,長歎一聲,“唉……當年我離開狐地,是奉王哥之命,來到京城,一是做耳目,二是籌措銀兩。沒想到與王哥一別,就是生死兩茫茫。”翠微姑姑徒自悲哀起來。

    “姑姑,老狐王已仙逝,咱還是要從長計議呀。”盤陽安慰道,“老狐王臨終選擇了狐山君王做為新狐王,咱們也別無選擇,要相信他。”

    “相信他?”翠微姑姑抹掉眼角的淚珠,“你們倆給我聽著,我以老狐王妹妹的身份命令你們,狐山君王若是救出青冥郡主也就算了,如若救不出,你們倆個必須除掉他,此人留不得。”

    “這是為何?”林棲大驚。

    “姑姑所言的意思是……”盤陽問道,“狐族豈容他人染指?”

    “正是。青冥與狐山君王的婚事我就不同意,是青冥那丫頭死活癡迷於他,”翠微姑姑一提起青冥,鼻頭就酸,眼淚就止不住往下流,想想如今她身陷囹圄,就追悔道,“當年他與蒲長老的兒子蒲源青梅竹馬,早已訂婚,卻為了那個蕭公子逼著父王退了婚,為此修行了兩年,如若不是早就為人母,哪還會被掠進宮。”

    “別提蒲源,這個叛賊。”林棲怒道,“此次兵敗就是蒲源告的密,讓我們陷入包圍圈,腹背受敵,敗得這麽慘,他死有餘辜。”

    “蒲源死了?”翠微姑姑一愣。

    “姑姑,蒲源確實投敵了,”盤陽說道,“狐山君王發狐王令,蒲源已死在街頭。”

    翠微姑姑恍然大悟道:“原來前陣子街上瘋傳的狐王令卻有其事,我還以為是街巷奇談怪論呢。”翠微姑姑穩了穩神道,“如今滿大街的海捕文書,都寫的是狐族逆匪,我出門看在眼裏,心裏這個痛呀,咱狐族的千古奇冤何時才能昭雪呀,這樣的千斤重擔,他狐山君王能擔得起嗎?”

    “按說青冥郡主和狐山君王隻是拜祖定了婚,卻不曾成婚?”盤陽尋思道,“可是咱們老狐王確實把他當女婿看了,還如此信任他,把狐王令交給他,按狐族律法,隻有狐王才能拿狐王令。”

    “盤陽,你什麽意思?”林棲怒喝一聲,上前一把抓住盤陽衣襟,喝道,“你個忘恩負義的家夥,你忘了檀穀峪那次大戰,如果不是狐山君王力克群敵,救出老狐王,老狐王定被東廠的人碎屍萬段,他甚至沒來得及救出他父親,致使他父親被亂箭射死,難道這還不足以證明他對狐族的忠心嗎?”

    “喂,你放開我,你要勒死我了。”盤陽求饒道,“我隻是隨口一說,對狐山君王我當真也是佩服的很。”

    “哼,能不能服眾,這要看他的本事。”翠微姑姑冷冷地說道,“別忘了,咱們都是狐人,而狐山君王他可是漢人,靠不靠得住,隻有走著瞧。”

    “姑姑說得不錯,但唯今之計就是要先救出青冥郡主,咱們就暫且按照狐山君王的指令行事。”盤陽兩邊討好地說道。

    “哼……如果救不出青冥,就別怪我翠微不仗義,你們怕他,我可不怕他,到時他必死無疑。”翠微姑姑眉頭緊鎖發狠地說道。

    “姑姑,你這裏都準備好了?”盤陽急忙轉移了話題,免得兩人再為狐山君王打起來。

    “四名狐女早已聚齊,就等著狐山君王的指令了。”翠微姑姑明白他倆人今天來見她的主要目的就是見四名狐女,便轉身向外走去,“隨我來。”

    門外的女子挑著燈候在一旁,看見三人出來,急忙迎上來。翠微姑姑對兩人道:“這是夏木姑娘,是咱們族人,以後我不在,你們可以找她。”

    夏木身材高桃,眉眼清秀,看著兩人莞爾一笑,便走到前麵挑著燈引路。

    一行人沿著遊廊原路返回,走過穿堂,進入望月樓。耳邊頓時飄進絲竹之聲,走廊裏不時有三三兩兩結伴的客人,一些豔妝女子上前招呼,耳邊是迎來送往嬌豔的寒暄之詞……盤陽左顧右看,不覺又落下了。

    林棲一回頭,見盤陽正拉著一個綠衣女子在說話,林棲一個箭步竄上前,拽住盤陽的衣領提起來就走。

    “你鬆手呀,你嚇住人家姑娘了?”盤陽掰開林棲的手,不情願地跟了過來。

    “到了。”翠微姑姑走到一排雙開的雕花細格木大窗前,她推開一扇窗,從裏麵傳來陣陣悠揚的琴聲。盤陽早按捺不住好奇趴到窗上往裏麵看。隻見屋子裏裙裾飄飛,四名身形曼妙的女子,著各色長裙跟著琴聲起舞,一個個容顏靚麗,長發飄逸,若仙若靈……

    盤陽張著嘴巴沒來得及合住,就被林棲拉到一邊,盤陽從林棲身側探進頭來繼續看……

    翠微姑姑指著她們道:“你們看那邊,穿紫衣的是菱歌姑娘,一副天生的好嗓子;穿白衣的是拂衣姑娘,是個司茶好手;穿粉衣的是秋月姑娘,身軟如柳,最拿手的舞是鳳求凰,舞技堪稱一絕;穿綠衣的是綠竹姑娘,識文斷字,是四人中唯一識漢字的女子。”

    聽著翠微姑姑的介紹,林棲和盤陽早已兩眼迷花,根本分辨不出誰是誰,隻跟著頻頻點頭。

    “啪。”翠微姑姑合上窗子,盤陽意猶未盡地道:“別呀姑姑,我還沒看清呢?”

    “你看清有屁用。”翠微姑姑笑罵道,“明日,我就動身把她們送到瑞鶴山莊,別忘了提醒你們狐山君王瑞鶴山莊的約定,我在瑞鶴山莊等著他。”

    “姑姑,我們回去定向狐山君王回稟。”林棲躬身一禮道,“告辭了。”說著轉身就走。

    “唉,別呀……”盤陽十分不情願地想叫住林棲,但林棲大步向走廊走去,盤陽走了幾步,回頭訕訕笑著對夏木道,“回頭見……”

    出了望月樓,盤陽越想越氣,他一把推開林棲道:“喂,姓林的,咱倆倒底誰聽誰的,你一個奴隸整天像個大爺似的命令我,我憑什麽聽你的?”

    林棲黑著臉看著盤陽,耷拉著眼皮聽他說完,不屑地說道:“你可以不聽我的,隻要你能打敗我。”

    盤陽愣怔了片刻,看著前麵已走遠的林棲,做呲牙咧嘴狀怒視著他的背影,片刻後不由灰心喪氣地跟上去。

    此時街上行人漸少,兩邊店鋪不少已打烊。西邊突然走過來一隊巡街的東廠番子。兩人在上仙閣待的時日不長,但已深知這些‘嘍囉’的厲害,兩人都有些驚慌,如遇上被索要身份文書就麻煩了。

    “怎麽辦?你說話呀?”盤陽側目看著悶頭走路的林棲。

    “跑進小巷。”林棲說完,撒腿就往一旁巷子裏跑去。

    “喂,別丟下我呀。”盤陽哪跟得上林棲,急的大叫。

    對麵巡街的番子立刻看見這邊的動靜,幾個人向這邊跑來,一個人大叫:“檔頭,有可疑人見咱們就跑……”

    “哈哈,定是朝廷要緝拿的逃犯,小的們都給我精神著點……”說此話的正是孫啟遠,他從腰中抽出腰刀,領著眾人向可疑人逃走的小巷追去。

    十幾人撒花地向小巷跑著,突然,從巷子裏駛出一輛馬車,馬車蓋著厚重的黑色布幔,前後都遮蔽的嚴嚴實實。由於車速太快,又事發突然,馬車刹不住,撞倒了幾個番子。幾個番子躺倒地上哭爹喊娘般嚎著,後麵趕到的番子直接把馬車圍了起來。

    “媽的,好大的膽子,敢撞老子。”孫啟遠罵罵咧咧地走上前,就去抓駕車人。

    隱藏在一旁斷牆裏的林棲和盤陽正瞪著眼瞅著他們,手裏緊攥著短刀……

    這時,從馬車後飛奔來一匹高頭大馬,馬上之人大喊:“孫檔頭,手下留情。”說著,馬上之人翻身下馬,走到孫檔頭麵前一揖倒地。孫啟遠這才認出,是寧騎城的管家李達。

    李達回頭訓斥駕車人:“怎麽駕的車,竟然驚擾了孫檔頭。”他又轉身,向孫檔頭道,“檔頭,讓你受驚了,如若無事,我還要趕路。”

    孫啟遠一聽此話,鼻子都要氣歪了,什麽叫‘如若無事’?沒看見他幾個弟兄還躺在地上嗎?但是一想到他那位高高在上的主子寧騎城,他也是敢怒不敢言,剛要忍下這口氣。突聽一個番子說道:“逃犯不會就藏在馬車裏吧。”這句話提醒了孫啟遠,他走近馬車。

    李達看孫啟遠沒有放行的意思,臉上立刻現出不耐煩:“檔頭,你我都是當差的,我還急著向我家主人交差呢?”

    “李管家,竟然你也知道你我都是當差之人,就不要怪罪下官辦公務,剛才我們是追擊逃犯,任何可疑的線索都不能放過,有勞李管家拉開簾子,看看馬車車廂。”

    “你……你可知這是寧府的馬車,你……”李達擋到馬車前,鄙視的盯著孫啟遠壓低聲音道,“你這可是在與寧大人作對。”

    “我隻是檢查一下馬車而矣。”孫啟遠越發對馬車感興趣了。

    突然,黑色轎簾掀開,一個高大的身影悠然躍身到孫啟遠麵前,“孫檔頭,你是要找我嗎?”低沉陰森的嗓音從他頭頂炸響。

    孫啟遠抬頭一看,立刻雙膝一軟,跪了下去:“寧……寧大人,小人,小人有眼不識泰山,請大人海涵。”

    寧騎城冷冷地一指馬車,“去,查吧。”

    “誤會,誤會……”孫啟遠急忙擦著臉上的冷汗,跪著不敢動,其餘的番子也早已跪了一片。

    “不查,我可走了。”寧騎城向李達一招手,李達扶他重新上了馬車,駕車人猛摔了下長鞭,馬車疾駛而去,李達也翻身上馬打馬而去。

    地下的一片番子這才紛紛起身,他們看著孫啟遠:“檔頭,還去追逃犯嗎?”

    “追個屁,撤……”

    看番子們走遠,林棲和盤陽從斷牆裏出來,一前一後向上仙閣跑去。

    李達打馬攆上馬車,跟著馬車駛進元寶巷,在寧府門前停下來,不一會兒側門打開,馬車駛進府裏。

    寧騎城從馬車上跳下來,李達急忙探身進去,片刻後從裏麵托著一個布袋出來,布袋不停地扭動著,李達上去躥了一腳,布袋靜下來。

    “抬進書房。”寧騎城說著,徑直走到廊下向書房走去。剛才路上遇到孫啟遠,如果他不露麵,今晚的事就要敗露,想到此氣不打一處來。

    這時,李達押著一個渾身顫抖身形瘦小的人走進來。

    “叫什麽名字?”寧騎城威嚴地問道。

    “小的叫雲蘋。”雲蘋掙脫李達的手,“撲通”一聲跪倒地上,幾乎是帶著哭腔哀求道,“大爺,我什麽都沒做呀……”

    “知道你什麽都沒做。”寧騎城上下打量著這個少年,他低沉的嗓音徐徐說道,“以後就有事做了。”

    雲蘋聽著頭頂上猶如鬼魅的聲音,嚇得渾身一陣顫栗,他此時一陣追悔莫及。自己去城外探望姑母,貪吃了幾盅酒,回來晚了些,又聽聞長春院午後失火,他為了免去麻煩在賭場踟躕兩個時辰,輸光了銅錢,不想剛出賭場大門,就被人擊昏,拉到了這裏……

    雲蘋抬頭偷窺室內,一看屋內陳設就是官宦顯貴之家,他心裏更是如墜迷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