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拔箭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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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箏緊張地抓住韁繩,看到又有兩個蒙古漢子向他們包抄過來,向蕭天大喊:“在你身後……”但她一看見蕭天肩膀的血染紅了大片衣衫,便亂了分寸。一個蒙古人嘶叫著向她這邊撲過來,她整個身子都僵硬了,也忘了害怕……蕭天用受傷的手臂奪過明箏手裏的馬鞭,揚鞭甩向那個蒙古人,那個人捂住臉一聲慘叫退了回去。
蕭天站到明箏身後雙手穩住明箏拉韁繩的手,馬車撞向蒙古商隊的一輛馬車上,直接把車上的大箱子撞翻在地,箱子開裂,裏麵的盔甲滾了出來。
此時,從城門趕來的守城官兵和李東帶領的東廠番子把這裏團團圍住。街中央與林棲大戰的和古瑞看到驚動了官兵,想逃走,被李東叫去的幾個東廠番子控製住。翠微姑姑一看官兵來了,便站在當街,扯開大嗓門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起來:“……青天大老爺呀,你要為民女做主呀,我們好端端的送女出嫁呀,被這幫人橫衝直撞地毀了呀……”
李東從人群裏一頭大汗鑽出來,他一眼看見魏千總,急忙打招呼:“魏千總,你在這裏呀?”
“李百戶呀,這裏都鬧翻天了,我還能不過來?”魏千總一臉怒氣地說道。
突然身後圍觀的人群又一陣騷亂,有人大喊:“是……刑部衙門……衙役過來了……”
李東和魏千總撥開人群一看,隻見刑部十幾名捕快和眾多的衙役已把街邊七輛蒙古商隊的馬車團團圍住。一匹馬上端坐一人正在指揮捕頭,李東認出是刑部趙源傑,李東正在納悶這個趙源傑動作如此神速,便被魏千總拉著向趙源傑走過去,這時他倆也看見地麵一片弓箭,和另一個摔裂的箱子裏露出的盔甲。
兩人相視交換了個眼色,臉上均失了顏色。按大明律,凡私自攜帶鐵貨、銅錢、緞匹、絲錦等違禁物,及與外藩交易者一律處斬。況且是弓箭,全是違禁品,更不容私自交易,這可是當斬的大罪。
這時,趙源傑手下幾個捕快又打開幾個箱子,皆是弓箭遁甲。衙役和捕快把所有大箱子從馬車上卸下來,一一查看,這一查,讓所有想場的人都瞠目結舌,竟然全是弓箭遁甲等軍火物資。
趙源傑下令把攜帶軍火者押回刑部審理。剛才隻忙著查驗箱子了,聽到命令要抓人,而此時哪還有那些蒙古商隊的影子,隻有和古瑞被東廠幾個番子扭住立在當街,其他人蹤影皆無。
李東見蒙古人逃了,而送親的隊伍還在,便對趙源傑道:“大人,這幫人如何處理?”
趙源傑翻身下馬,翠微姑姑和李漠帆走到他跟前,一邊哭一邊數落著事情經過。趙源傑卻全然沒有心思聽她們嘮叨。他東張西望,腦子裏盤算著剛才在衙門,管家跑過來遞給他一張字條,他認出是蕭天的字,上麵寥寥數字:‘東升巷三岔口,蒙古商隊。’本以為能見到蕭天,而眼前卻是望月樓老鴇又哭又鬧,心裏多少有些失落。
他一揮手,不耐煩地說道:“行了,你們走吧。”
“不行。”魏千總從一旁走過來,伸手攔住翠微姑姑道,“案子沒結,你們誰也不準出城。”魏千總說著回過頭,看著趙源傑道,“趙大人,你如何糊塗了,放跑了他們,你去哪裏再找證人。”
“是,是……”趙源傑急忙向魏千總拱手致謝,“我是被嚇糊塗了……”趙源傑轉身向翠微姑姑道,“各位請回吧,晚幾日嫁人能死呀,回吧……隨時聽候傳喚。”
翠微姑姑一聽此言,傻了眼,哭哭啼啼地向新娘的馬車走去,李漠帆在一旁扶著她,兩人一路走,一路吵架。
李東命幾個東廠番役把和古瑞交給幾個捕快,向趙源傑告辭而去。身邊的番役有些不服問道:“百戶,咱們抓的人幹嘛交給刑部呀,這個功勞不成了他刑部的嗎?”
“你懂個屁,平日你抓人上癮了是不是?”李東伸腿跺了他一腳,“蒙古使團在京城有幾千人,他們會看著自己的人被刑部押著,看吧,麻煩在後麵呢?”
番役猛然醒悟,點頭哈腰地連連稱是。東廠的人匆匆撤離了現場,隻剩下刑部的人在清理箱子。
蕭天和明箏坐在第三輛馬車上,前麵發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蕭天知道今日出城的計劃又泡湯了,由於失血的緣故,麵色發白。明箏奪過他手裏的韁繩,也不與他招呼駕著馬車便向一旁巷子駛去。
馬車路過一家生藥鋪。明箏停下馬車,與蕭天走進這家生藥鋪。掌櫃的看見進來一個強壯的女人和一個少年,女人還受了箭傷,急忙讓他坐下。蕭天掐著嗓音說道:“剛才在路上遇到射來的冷箭,真是倒黴呀,本來是要去妙峰山上香的,也去不成了。”
“唉,聽說了,今日這個亂呀。”掌櫃的與蕭天說著話,一邊吩咐夥計去燒熱水,然後他開始檢查他的箭傷,他看了眼蕭天道:“你……可是要忍著點啊……”
“無妨,來吧。”蕭天的視線落到明箏臉上,明箏臉上一層細密的汗珠,把一早塗上的碳灰都洗掉了,麵色灰白。看出明箏在為自己擔心,接下來拔箭定是十分血腥,想到玄墨山人對他的叮囑,明箏不能受刺激,便對明箏道,“你到外麵等我。”
明箏沒有答應,蹲在他身邊,隻是臉上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掉。
“明箏,你看那邊。”蕭天趁掌櫃的起身換水的當口,伸手點了明箏頭頂的百會穴,明箏立時便癱倒在地。
“夥計,來幫個忙。”蕭天叫來夥計,讓他和自己抬起明箏放到一旁土炕上,一邊對夥計解釋,“我這個小弟弟,他暈血。”
小夥計看著蕭天的肩,深有同感地一咧嘴,點了點頭。
掌櫃的端著木盤走進來,上麵放著止血膏、幾瓶創傷藥和一些棉布,一個鐵鉗。掌櫃的看到少年躺到炕上,便笑著道:“這樣最好。”他從裏間取出一個圓形木條塞進蕭天嘴裏,又忍不住叮囑一遍:“忍著點啊……”
他手拿棉布蘸著藥膏把箭傷四周的皮膚擦拭一遍,一邊四平八穩看似漫不經心地做著,一邊說道:“壯士真是好運氣,箭離骨剩半寸,而且竟然找到我這裏。”蕭天看自己的偽裝被識破,便笑道:“讓掌櫃的見笑了。”正說著,毫無提防,掌櫃的便使鐵鉗夾住箭杆喊了一聲:“出……”
蕭天上半身猛然繃起,額頭上的汗似滾珠大顆大顆落下來,他死死咬住原木,太陽穴爆出粗重的青筋,竟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箭杆已拔出。蕭天吐出嘴裏木頭,滄然笑道:“掌櫃的好身手。”
“唉,祖傳的……”掌櫃的看了眼蕭天的臂膀,道,“抹上我這創傷膏,幾天便會消腫。不是我吹牛啊,我這膏藥在京城可是大有名氣,連朝裏當官的都慕名前來,有兵部的將軍,刑部的捕快,隻要沾上箭傷,都來找我診治。”掌櫃抹完藥,又交待道,“對了,你記住在前三日,你每日都需來這裏換一次藥膏。”
夥計上前扶起蕭天,讓他坐到炕上休息,他們走過窗前,蕭天突然看見街角走過來兩個人。兩人都頭戴鬥笠遮麵,蕭天認出其中一人極為眼熟,從身形上他認出是寧騎城。此時寧騎城身著便服出現在這裏讓蕭天很詫異,而他身邊的人竟然是剛才還見過的蒙古商隊裏那個女人,聽和古瑞稱她和古帖,或許是和古瑞的妹妹。
蕭天急忙走到窗前隱身到暗影裏,緊張地凝視窗外。
和古帖叫著寧騎城,指著前麵說道:“前麵便到了。”
“你說和古瑞被刑部的捕快帶走了?”寧騎城一邊走一邊問,“你們明明知道車上帶著東西,如何還不小心謹慎。若是被東廠的人帶走還好說,如今是刑部的人,我與他們素不來往。”
“黑子哥?”和古帖的圓臉氣得通紅,她惱怒地望著他,“在這京城裏除了你,誰還能救他,你說這話是何道理?難道你就不管了?”
“不是不管,他太蠢了。”寧騎城沉著臉,突然問道,“乞顏烈知道嗎?”
“不知道。”和古帖低下頭,有些吞吞吐吐,“一出事……我便跑去找你了,還沒敢回去呢。”
寧騎城一臉焦慮,咬牙道:“難道他沒交待你,不能私自來見我嗎?”寧騎城歎口氣,“你先回去,你不易在這裏久留。”寧騎城看著和古貼,緩和了語氣安慰道,“我到現場看看,你放心,我會想辦法的。”
和古帖看了眼寧騎城,知道他既然答應便會去做,便放心地轉身沿著街角向遠處走去,剩下寧騎城佇立在當地,他拉了下頭上鬥笠,向前麵走去。
幾步之外的生藥鋪裏,蕭天透過窗戶目送寧騎城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眉頭卻越皺越高。蕭天沒想到寧騎城會與這個蒙古女人有來往,蒙古女人找寧騎城定是與和古瑞有關,那寧騎城與他們是何種關係呢?蕭天陷入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