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宮中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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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微姑姑招呼著眾人一回到望月樓,便著幾人把新娘的紅嫁衣給換下,穿上常服,命夏木姑娘跟著馬車送新娘到城門口,夏木姑娘代翠微向新人送上祝福。新娘便親自駕著馬車拉著自己的嫁妝出了城門,夏木姑娘步行回到望月樓。

    一走進後院,便看見翠微姑姑從正房裏慌慌張張地跑出來,問道:“夏木,你看見第三輛馬車了嗎?”夏木直搖頭,剛才隻想著怎麽打發新娘了,不想讓人家夫家空等,哪裏還有功夫留意第三輛馬車。等明白第三輛馬車上坐著蕭天和明箏時,心裏也是一驚。

    “哎呀,夏木呀,獨獨少了他倆……”翠微姑姑心急火燎地叫道。夏木走進房裏看見坐滿了人,大家七嘴八舌地說當時太亂,所有人都沒有留意兩人去了哪裏?

    直到黃昏時分,才有了消息。

    小六一路飛跑著過來,一邊喊道:“那輛馬車回來了……”

    眾人紛紛走出來,不多時看見蕭天一身黎色短衣,肩部被包裹著打了繃帶,懷裏抱著一個人匆匆走過來。眾人跑上前,七手八腳接住蕭天懷裏的那個人,才看清是明箏,麵色發白,昏迷不醒。

    “幫主,明箏姑娘受傷了?”李漠帆驚道。

    “她沒受傷,我中了一箭。”他的回答,讓眾人很是迷糊,看著昏迷不醒的明箏,明明傷的不輕嗎?蕭天知道不好解釋,便催道,“先送明箏回房休息。”

    夏木領著兩人抬著明箏走進她們的臥房。

    蕭天與其他人回到正房,蕭天便把他和明箏去生藥鋪拔箭的經過講了一遍。眾人這才明白,李漠帆叫道:“幫主,你忘了明箏姑娘上次昏迷了好長時間,落下了頭疾,玄墨山人一直叮囑不可受到刺激。”

    “唉……”蕭天沮喪地說道,“我便是擔心她看我拔箭受到刺激,便點了她的穴道,隻想讓她睡一會兒,等拔完箭,便點開穴道讓她醒來。誰知我再點穴,她也沒醒來?”

    “這可如何是好?”翠微姑姑攤開雙手問道,“上次還好,有玄墨山人在,此時他在瑞鶴山莊,怎好再叫他回來。”

    “城裏風聲正緊,不能再讓他冒險回來。”蕭天沉思道,“先看看,若是她今日不能醒來,明日便派人出城去瑞鶴山莊求助玄墨山人。”大家想想也別無他法,便都點頭稱是。

    “幫主,咱們這次沒走成,下一步該怎麽辦?”李漠帆憂心地問道。

    “咱們這次雖說沒走成,但是咱們無意中幹了件震驚朝堂的大事,”蕭天一笑,環視著眾人,一臉輕鬆道,“估計此時朝廷又要一陣忙亂,他們一時半會不會再在咱們身上費心思了。”

    “哦?難道咱們揭了蒙古商隊的老底,朝廷要查他們?”盤陽問道。

    “不僅如此,那些弓箭上刻著‘工部鍛造’,此次交易一定與朝堂上大臣有關聯,沒準一查能揪出一窩。今日之事,事發在繁華街市,又是萬人空巷的七夕之日,定然已是人盡皆知,想掩蓋都無處下手。如今朝堂上已是人人自危,咱們可以放心大膽住在這裏,靜待事態發展。”

    聽蕭天如此一說,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這時,小六領著一個人走過院門,匆匆向這裏走來。李漠帆眼尖,一眼認出是上仙閣賬房陳先生,便走出去迎接。陳先生走進來,先是拜見蕭天:“見過幫主。”

    蕭天讓人搬來一張椅子,問道:“陳先生,你今日見我所為何事?”

    “幫主,剛才上仙閣來了一位公公,稱呼自己姓張名成,是你和李把頭的故人,想要見你,我便把他帶來了。”陳賬房說道。

    蕭天一驚,麵色瞬間變白,手中茶盞也失手掉到地上:“張公公,他來了?”蕭天和座上的翠微姑姑交換了個眼色,他努力鎮定下來,大聲說道,“快請進來。”

    不一會兒,小六領著張公公走進來,蕭天和李漠帆忙起身相迎。三四個月的功夫,張成瘦了許多,臉上皮膚又黑又皺,背也有些駝了。三人回到房裏一落座,張成便打開話匣子:“恩公呀,我一出宮,恍如隔世,一切都變了。”

    “是呀,近段時間發生不少事,我們也隻能躲起來了。”李漠帆笑道。

    “張公公,你老人家此次受苦了。”蕭天說道。

    “唉,苦命人吃苦還不是像喝水一樣平常。”張成啜飲一口茶道,“那次宮裏出事又加上東廠督主被刺,受牽連的何止我一個,我在浣衣局當了四個月差,一出來便回到了萬安宮,也是多虧了康嬪才能順利從浣衣局出來。如今萬安宮住進一嬪一個貴人。那康嬪便是菱歌姑娘。”

    蕭天和翠微姑姑相視一笑,臉上都是又驚又喜,蕭天問道:“菱歌姑娘被冊封為康嬪了,那其他三位姑娘呢?”

    “拂衣姑娘到太後跟前伺候了。綠竹姑娘進了尚儀局,做了女官。隻有秋月姑娘跟在康嬪身邊,住在萬安宮。”張成又啜飲一口茶水,道,“我一回到萬安宮,康嬪便差我去尋你們,上仙閣我去過兩次,聽說換了掌櫃,新掌櫃姓韓,便沒敢進去。今日我又去,在門外溜達,遇見陳賬房,我以前見過他,知道他是李把頭的人,這才去見了他。”

    屋裏眾人聽完張成的講述,皆是一陣唏噓。翠微姑姑已按捺不住激動,不停地抹著眼淚。她苦盼已久的宮裏的消息,今日終於得到了,竟比預想得還要好。

    蕭天在屋裏來回踱了幾步,轉身望著張成,問道:“公公,按宮裏的規矩,康嬪的家人可否能進宮見她?”

    “不行。”張成直搖頭,“一是康嬪位份太低,二是宮裏對省親之事有嚴格的管製,有專門的女官負責,規矩甚嚴。有句話說的極是,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天涯各一人。”張成說著,看了眼窗外,道,“天色不早了,在外不易耽擱太久,恩公,可有話讓我帶給康嬪?”

    “張公公,你老回去,告訴康嬪,”蕭天道,“我們都好,一直再等她的口信,讓她按以前說好的辦便是。”

    張成默默記下,點點頭,便起身告辭。蕭天和李漠帆一起送他到院門外,喊來小六駕著馬車送他回宮。

    目送馬車拐過街角,蕭天默默往回走。李漠帆與他並排而行,他幾次想開口,每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蕭天似乎身後長了眼睛,早已把他的心思看穿,不冷不淡地開了口:“想說便說……”

    “幫主,這個青冥郡主一去三四年渺無音訊,康嬪她們能找到嗎?”

    “先不說她與我的婚約,她是狐族的郡主,老狐王唯一的骨血,整個狐族都在盼著她回狐地好重振狐族,皇上少一個妃或嬪無足輕重,可狐族不能沒有她們的郡主。這件事拖得太久了,我愧對他們,此次但凡有一線希望,也要不惜一切救她出宮。”蕭天一臉凝重地說道。

    “可是,若真把她從宮裏救出來,那幫主你……你豈不是要履行與她的婚約,這……”

    “那又如何?比起狐族四分五裂,到處漂泊,我……”蕭天沒有說下去,卻已麵白似雪,整個人看上去就像風雪中獨立的一株枯樹,又幹又硬又悲又戚。

    李漠帆歎口氣,眼裏流露出深深的悲哀,他凝視著蕭天,低聲說道:“幫主,恐怕你的這一重身份要瞞不住了,你打算何時告訴明箏姑娘?”

    蕭天一愣,臉色越加慘白:“我……我自有打算。”

    李漠帆點點頭,感慨道:“唉,今日也是巧了,趕上明箏犯頭疾,要不以明箏的機靈勁,張公公找來,豈有不露餡的?”

    “你去把翠微姑姑找來,我有話對她說。”蕭天沒有理會李漠帆的嘀咕,吩咐他道。

    半炷香的功夫,翠微姑姑與李漠帆從前院走過來。蕭天也不多言,直截了當地說道:“即已跟宮裏取得聯係,出城之事以後再議。如今隻等宮裏找到青冥郡主,咱們便開始下一步行動。”

    翠微姑姑有些衝動,眼睛通紅,用力地點著頭道:“一切聽從狐山君王指令。”

    “你去通知其他狐族人,做好準備。”蕭天壓低聲音道,“一旦救出郡主,便率眾離開這裏,全部回狐地。”蕭天說著,向他們揮了下手,“你們回去吧,我去看看明箏醒過來嗎?”

    翠微姑姑和李漠帆四目相交,各懷心事,默默注視蕭天離去的背影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