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無從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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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認識的人嗎?聞言, 白童子向二人投去疑惑的視線。但究竟該不該把那串新號碼從聯係列表裏刪掉的考慮很快便在他們之間無需明說也能感受到的熟稔態度中消散了。
“何等……何等無情的回擊!我不過就是瞎說了大實話嘛!要想報複明明有更溫柔點的方式……等等等等, 我錯了我錯了!所以可以讓你家那兩位別再瞪我了好嗎!”
“……”
雖然另一邊的少女隻是滿臉無言以對地歎了口氣, 但不管是白童子還是正對著她的夜鬥都可以很明顯地從她的表情中讀出某種深深的嫌棄。
……啊,說起來朋友之間也有這種相處方式的吧?平日裏就算見了麵也說不上幾句好話, 聊著聊著就會進入奇怪的互損模式,但遇到意外情況時, 那個老是揪著你的槽點不放的家夥卻總能表現出令人意外而可靠的一麵——這就是, 所謂的損友嗎?
想通了這一點的白童子點著頭給了自己最為合理的解釋,再度看向他們時便沒忍住喟歎一聲:“兩位的關係可真好啊。”
“誰和他關係好了?”
“這種顯而易見的事實還用說嗎?!”
截然不同的兩種反應令白童子抬袖掩住自己嘴角的上揚弧度, 掩飾性地咳了兩聲後重新板起表情,稚嫩天真的臉上再度顯露出來自幽冥的見習鬼使應有的肅穆和莊重。
“……那麽, 事情的狀態我們已經把握了。在此我們必須奉勸一點:雖然並沒有正式進行契約,但若選擇背信棄義,那便是選擇與整個冥界為敵, 想必不論是誰都不希望看到這樣的發展吧。”
“當然,遵守約定是最基本的原則吧。”真夜不可置否地迎著對方的注視點頭,並未對身旁神明那一瞬的垂眸動作多加留意。
“如此再好不過。順帶一提,在您滯留常世的這十五日中, 我們也會對您之前提到的不合理之處進行確認和核實,屆時必定能給出一個能讓您接受的解釋。”釋然地向少女露出微笑後,白童子一步後退回到同伴身旁,禮貌地欠了欠身,“那麽,我們就此告辭。”
在某個運動服神明“核實?核實什麽?”的一頭霧水中, 與同伴一道欠身行完禮的黑童子直起身,深深地望了眼前的少女一眼:“下次再見之時,便是約定之日到來之刻。”
也不見二人再有什麽動作,黑白兩道身影的輪廓隨著他們後退一步的動作,在初冬夜晚的微寒空氣中模糊淡化而去——這幹脆利落的離開方式就和他們毫不拖遝的道別一樣,讓幾句將某位神明糊弄過去的真夜不禁有些傻眼,剛才那點盤算著再套些情報出來的小心思也無影無蹤了。
“好嘞,兩位慢走啊!”歡快而元氣滿滿地揮著手的某位神明回頭第一眼看見的,便是她呆滯地眨了眨眼後,像抖落身上水珠的小動物般甩著腦袋的動作。
“噗……啊等等,我絕對不是在笑你!真的!看我真誠的眼神!”
勉強是甩開了腦海裏擠滿的混亂思緒和疑問,真夜在親眼目睹這一幕大變活人的景象後,覺得自己大約是越來越習慣——或者說越來越能無視這些隨處可見的超自然設定了。
現實?遊戲?事到如今再糾結這些顯然有點不合時宜。必須……必須做出正確的選擇,才能避免走入本末倒置的歧途。
注意到少女的神情隨著她長呼出的那一口氣逐漸回歸冷靜,盡管被對方無視了個徹底,但夜鬥還是很快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也對,沒有記憶的話,於你而言……”如他這般被忘記的人物也隻是單純的陌生人罷了。
這樣一想,夜鬥覺得自己應該還是有點失落的——真的隻是一點點而已,畢竟像他這類從他人願望中誕生出來的神明,若是不去努力著讓自己的名字在世間留下痕跡,遲早會被所有人遺忘……這種事發生的頻率和次數,已經沒什麽記錄的必要了。
“啊啊抱歉,剛才完全走神了……夜鬥先生是說了什麽嗎?”帶著些微的歉意和疑惑,真夜總算慢了半拍地做出反應,“嗯,似乎是……有什麽好笑的事?”
夜鬥聞言連連搖頭否認——他才不會傻到把自己賣了呢!
“是麽……那麽正好,”在這點上真夜也無暇多做糾纏,幹脆利落地敲定了下一步的行動目標,“進來說話吧。我這裏稍微有點想問夜鬥先生的事。”
“話說回來,我現在倒是對這間房子的主人產生了一點好奇。”在夜鬥邁步進門的瞬間,走在前麵的少女忽然停下腳步回頭望了他一眼,“——普通人的家裏,也會這麽‘幹淨’的麽?沒有任何妖怪的存在跡象,就連冥界的鬼使也忌憚著不能輕易進入的地界……這會是誰的手筆呢?”
“那個……啊哈哈哈這個嘛……”
隨著她駐足回望的那一眼,那兩名沉默地履行著隨行職責的佩刀青年也一並稍側過身,雖不曾言語,更未將視線聚到夜鬥身上,一陣無名的壓力卻驀地令他一時忘記了自己早先想好的措辭。
不過好在少女很快又自顧自地轉了回去:“算了,這種次要問題還是放到下次吧。”
到了嘴邊的話就這樣被硬生生地吞回肚裏,夜鬥悲痛地發現自己除了憋屈地閉上嘴,竟找不到其他辦法應對這種名為失去發言權的現狀。
而當他泄著氣垂下雙肩、隨著此時讓他感到熟悉卻又陌生的友人在他們先前進行過類似談話的座位上再度落座的時候,夜鬥儼然發現了某處不容忽視的變化。
“啊、那個……現在不介意那些個人**的問題了嗎?”說著,夜鬥訕笑著看向那幾個立於少女身後的人影開了個玩笑。
“這是兩碼事,請不要在意。”簡單地解釋了一句後,真夜直直望進麵前神明的冰藍雙瞳,“那麽失禮了,還請原諒我的直接——”
被她像這樣一瞬不瞬地注視著,饒是自認臉皮不薄的神明也不禁受到某種凝重氛圍的感染,不覺直起了快要貼上沙發後背的腰。
“剛才,你給那個孩子留的是誰的號碼?”
“哈……?”夜鬥僵硬著表情從嗓間擠出短促的音節。
“就是剛才那個白衣服的小鬼使問我要聯係方式的時候……”
“問題不在這裏好嗎!”揚聲打斷這些多餘的解釋說明,夜鬥抬起手顫顫巍巍地指向一臉嚴肅的少女以及她身後同樣看不出一點玩笑神情的數名付喪神,“搞成這麽個三堂會審的可怕架勢,結果你想問的就隻是這個而已?!”
“這也是很重要的問題呀,如果夜鬥先生留的是你的聯係方式,那我們還是提前約好十五天後的碰麵地點比較好吧。”真夜一板一眼地說明道,給出的理由也很是充分。
“……”沉默了數秒後,先前禍津神臉上的玩笑神情已然一掃而空,“……那個時限,你是認真的麽。”
對於直視著他的真夜來說,幾乎能夠直接感受到神明雙眸中出現的無名陰霾,更不用說那再明顯不過的、轉為低沉肅穆的聲調:“就憑你那些殘缺不全的記憶和不知從哪來的奇怪自信?”
真夜聞言歪了歪頭:“十五天是時限沒錯,但那又不是截止的死線——就不能留點工作放到我從冥界回來後再收尾嗎?”
“……誒,從冥界回來之後?”一愣過後,夜鬥明顯是想起了什麽,低聲嘟囔了句讓她聽不真切的自語。
“所以剛才的問題……”真夜委婉地提起原先的話題。
“啊啊那個啊。”被她出聲喚回神後,夜鬥狀若無事地擺擺手,“嘛,你就別擔心了——由我夜鬥大人出馬,擺平這點簡單的小事還不是輕而易舉?”一邊說著,他一邊伸手從上衣夾克的口袋裏摸出某樣東西,貼著透明玻璃材質的桌麵、不偏不倚地將其滑到真夜麵前。
真夜盯了那塊倒映著頭頂正上方的天花板和頂燈的黑色屏幕數秒,然後才猶豫著向它伸出手:“這是……手機?給我的?”
“手機?你這是哪個時代的老土叫法啊?”夜鬥先是一愣,很快便無不得意地叉著手往柔軟的沙發背一靠,“來來來,今天就由好心的夜鬥大人無償給你科普一點——這是‘終端機’,所有者為‘明葉’的個人終端機。嘛雖然號碼換了沒錯,但這裏麵的資料可是原汁原味……咳咳,我是說原封不動地保存著的!……這對你來說應該不成問題吧?再、再說,它可是我夜鬥大人好不容易才從警署證物科裏拿來的重要證據哎,不作點反追蹤手段豈不是要惹一身麻煩……”
低頭看看手裏這台“終端機”背麵眼熟的某果商標,再抬頭望望滿臉都寫著眉飛色舞的神明,真夜雖然打心底裏覺得這番充滿著現代化科技智慧的箴言著實不像能從他嘴裏說出來的……啊,這樣的想法還是別說出口比較好吧?
因為不管怎麽說,手中這份保有大量數據資料的載體,絕對是她目前入手最有分量的線索了:從聯係人和往來郵件的記錄,可以大致推斷出相關的人際關係;從近期瀏覽過的網站、保存過的文件,將得以判斷近期的偏好;從地圖應用的曆史記錄,那些曾經去過或是想去的地名都將一覽無餘——這其中的價值,對真夜來說絕對是不言而喻的。
想到這裏,心知自己這些調查行為將要用去多長時間的真夜硬是按捺住了那股愈演愈烈的衝動,將這台輕薄的電子設備在手邊放好,認真地向夜鬥道過謝後偏了偏頭:“所以……夜鬥先生剛才離開莫非就是特意去拿這個嗎?”
坦然地接受了少女謝意的夜鬥正要就此事再自誇一番,卻聽真夜很快繼續開口道:“那還真是……熱心呢。夜鬥先生好像從一開始起就站在朋友的立場上、向我伸出援手,我也不至於自大地把這些幫助視為理所應當。但是……為什麽呢?”
“為什麽?”夜鬥滿臉疑惑地重複了一遍。
“夜鬥先生在明知道我沒有與你相處記憶的情況下,還願意幫我到這個地步的理由,我不明白。”真夜輕微地停頓了一下,“再加上,現在我也沒有什麽可以拿來作為回報的籌碼,夜鬥先生的行動原理……我不明白啊。”
終於搞懂她意思的夜鬥無意識地磕巴了一下:“哪、哪有什麽為什麽?!朋友之間的幫助需要理由嗎?”
“朋友……這樣啊。”真夜簡單地應了一聲便點點頭,決定略過這個問題,“嗯,那麽接下來的問題,可能會有點涉及到夜鬥先生的**……不過還請放心,這是最後一個了。”
不多不少的三個問題,總讓夜鬥隱隱有點奇怪的即視感,隻不過這一回卻是輪到先前發問的他來作出回答了。
“那個,雖然這麽問有點突然……不過,請問夜鬥先生認識名為‘一岐日和’的女孩子麽?”
將記憶中的名姓說出口後,真夜輕舒一氣,好讓自己有些加快的心跳恢複往常的頻率。
“一岐……日和?”
夜鬥微微睜大了眼,緩慢地複述了一遍這個於他而言、應當再是重要不過的名字。
“沒錯,應該就是叫這個。怎麽樣,有印象嗎?”真夜追問道。
一岐日和,《野良神》中的女主角。
那些在筆下被描繪出的所有的一切,故事的流向也好、緣分的交織也罷,都是以一岐日和與夜鬥的相遇為開端的:從疾駛的巴士前救下不知名的陌生青年的瞬間,一岐日和意外變成了極易靈魂出體的奇怪體質,自此便與常人無法輕易觸碰到的彼岸世界、與往來兩岸之間的禍津神結下不解之緣。
若是身為主人公的夜鬥給出了否定的回答,那她就沒有必要將這部作品的劇情納入考慮的範圍了。換而言之,撇開劇情,這部作品作為核心的存在意義就隻剩下……
沒等真夜想到她假設的這一步,就見眼前出現了夜鬥那張驟然放大數倍的臉,原本好好地放在桌上交疊的雙手也被對方一把抓了起來。
“日和的事情,你想起來了嗎!”
被那雙閃閃發亮的眼睛注視著,真夜滿臉木然地試圖把自己的手抽回來:這個反應,怎麽和她預期的不一樣?!為什麽搞得好像一副她就應該和這群劇情人物很熟的樣子?
“……其實吧,應該也不能算是記起來了。”含混地糊弄了一句,真夜很快便試探著問道,“那,日和那個容易靈魂出竅的奇怪體質治好了嗎?”
夜鬥臉上的喜悅表情明顯地一頓,而後無言著放開了她的手——簡直就像是、問出了什麽禁句一樣。
還未等真夜想通其中關鍵,她便得到了夜鬥的回答。
“嗯,日和她……已經不會再被這個問題困擾了。”
注意到說話者臉上的複雜神情,真夜沒忍住在這句措辭微妙的回答後補充道:“但是?”
“但是,也再不能在噩夢結束之前醒來了。”夜鬥順著她的話接了下去,卻不再把視線投向她所在的位置,“——在那個被你創造出來的遊戲世界中,日複一日地持續著……賭上性命的死亡遊戲。”
“這種事……?!”真夜這回是真的驚了,大睜的雙眼中寫滿了明晃晃的不可置信。
但在最初的驚愕過後,一些問題的解釋便浮出水麵,包括夜鬥在幫助自己一事上如此積極的理由也不再讓她覺得費解了。
“原來……嗯,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所以…… ”
“你在嘀咕什麽呢?”聽到對麵含糊不清的回應,夜鬥不禁出聲詢問,卻被她搖著頭岔開了話題。
“不,沒什麽……對於這件事,我感到十分抱歉。”說著,真夜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後直起腰,“如果時間允許的話,我也可以去探望她嗎?”
“你要是想去也沒人會攔……等下,什麽叫——‘時間允許的話’?”微眯著眼打量眼前顯然並無再度落座意圖的少女,夜鬥突然就意識到了她話中的玄機,“你有別的安排?”
真夜眨眨眼,並不出聲否認。
“這就準備走?現在?”夜鬥轉頭看了一眼會客廳中的時鍾,有著複古花紋的時針堪堪指向代表十的羅馬數字,“在這個時間?”
“欸?能看出來嗎?”她先是下意識地訝異了一句,然後才失笑著解釋道,“嘛嘛,在這種時候也是沒辦法嘛。畢竟時間緊迫,不把晚上當成白天用的話……我總不能安安心心地躺下好好睡一覺再開始辦正事吧?”
“啊,事先說明一下,因為一些……個人原因,”見對方似乎還想說些什麽的樣子,真夜繼續道,“我接下來幾天不一定還會繼續待在東京,所以之後的聯絡就靠它了呢。”一邊說著,她一邊示意地揮了揮自己右手手心裏握著的東西:正是先前從夜鬥手上交由她的、據說是屬於她的終端機;雖然在真夜看來,這和她認知中的手機並沒有多大區別就對了。
既然心中主意已定,真夜也不再繼續堅持日本式的冗長客套,轉頭向身後輕聲招呼一聲,便接著向麵前同樣站起身的神明禮節性地笑了笑:“那麽……在已經得到諸多幫助的情況下、再拿一些個人問題麻煩夜鬥先生,好像多少也有些不合適?——所以,我們就此別過吧。”
但是,類似這樣的單方麵道別,往往會發展成另一方開口阻攔的局麵。
在真夜已然轉身準備離去的那一秒,意料之中的“等等”讓她止住向前並去的後腳,無聲地扭頭用視線向夜鬥發出問詢。
“你……”夜鬥深吸口氣,終於沒忍住皺著眉質問道,“你真的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嗎?”
處境?真夜歪著腦袋想了想這個詞語在此處語境的微妙用法,最後還是按著自己的理解回道:“我很清楚自己該做什麽……難道,夜鬥先生知道我的打算?”
得到回答的夜鬥古怪地沉默了數秒,扶著頭長長地低歎了一聲:“果然……什麽都不懂啊……”盡管知道她情況特殊,但他還是忍不住對這無力的現狀感到無奈。
“好了好了,我沒想責怪你!不……也不是在打啞謎!”
為自己辯解了兩句後,夜鬥輕咳一聲,再是認真不過地看向側對著自己的少女。
“你難道沒有感覺剛才那兩位冥界使者的態度有點奇怪嗎?”
真夜一愣,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你指的奇怪……是指哪方麵?”莫非,特別好說話也屬於奇怪的範疇?
夜鬥嘖了一聲:“你別說你沒注意到那友好得可疑的態度啊。”
果然是這個。看著對方滿臉寫著不開心地扭過頭的動作,真夜反問之餘也有些忍俊不禁:“這有哪裏奇怪嗎?或許也隻是單純地因為那兩個孩子是見習鬼使?不想影響到作為見習生的評價?”
“不,就算隻是見習,他們也是冥界在此岸的代表,怎麽可能因為這點理由作出十五天的讓步……”夜鬥搖著頭否定了她的猜測,然後似是想起了什麽過往的經曆,表情一下子變得奇怪起來,“……嘁,一個兩個都精明摳門得不可理喻……”
真夜思索了幾秒,歪著頭打斷了夜鬥的回憶:“所以,這和我有什麽關係嗎?隻要不礙事,這種問題怎樣都好吧?”
“啊啊。我應該換一個問法的……”夜鬥無奈地再度歎了口氣,“至今為止,你還隻是遇到了黃泉國的使者對吧?什麽亂七八糟的高天原來使、葦原中國來使,一個都沒見過吧?”
“……什麽?”真夜茫然地眨眨眼,卻也隱隱捉住了這句話中提到的三個特殊名詞間的一絲隱晦聯係。
“在找你的可不止黃泉國的那些家夥啊。”青年模樣的武神如此說道,然後第一次用認真無比的語氣喊了她的名字,“稍微有點作為無從屬神明的自覺吧,真夜。”
作者有話要說: 月……月更了?
我正在盡力避免這樣可怕的事態_(:3」∠)_不過換了個環境多少也會有點影響,前一個月忙得有點懵
【這周開始努努力存個稿 盡力恢複周更】
【排版略有變化】
【我能說本次更新是被奶光麻麻和梅林嚇出來的麽!(讓我亂立flag
近期預告:即將開啟京都副本,麵對關底boss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