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對方的言語已經到了背離常識的程度, 又或者單純的隻是出於厭煩自己這一無所知的被動處境。

    帶著連她自己也不太能理解的、置身事外般的冷靜，真夜低下頭笑了笑, 語氣多少有些嘲弄。

    “遵從命令的自殺……哈, 你把它稱作自殺？”

    “嗯？因為真夜姐姐是自己一步步走上樓頂再跳下去的嘛。一般來說，這種出於自體意識或行為的終結自我生命的行為, 就應該被叫作自殺沒錯吧？”彌賽亞抬起食指點著唇, 神情天真可愛, “然後……嗯，是呢, 最重要的還是, 自殺就等於背負不能前往天國的罪孽噢。”

    “……所以, 和現在一樣，那個時候你也是耍了暗示之類的小手段麽？”

    對真夜不為所動的追問探究, 彌賽亞無聲地轉了轉眼珠, 隨即立刻作出一副無辜受害者義憤填膺的模樣，氣呼呼地鼓起了臉。

    “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就先別管了嘛——呐，快說吧？真夜姐姐的秘密逃脫方法？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在死亡的瞬間, 靈魂竟然不是脫離肉身，而是直接自容器內部消失——這種事……竟然拿來賣關子, 真夜姐姐不覺得自己有點狡猾嗎！”

    沉默了兩秒, 真夜斟酌著給出了一個曖昧不清的回答。

    “……我不清楚你指的是什麽。”

    盡管自己處於明顯劣勢，但好在對方似乎暫時沒有除對話以外的進一步行動打算。所以，現在真夜準備做的便是盡量拖延時間——隻要撐過足夠的時間，與她同行的兩位刀劍付喪神一定會覺察到異樣之處, 到那時……總會有辦法打破現在的僵局。

    更何況。

    如果對方所說的聖堂教會和代行者就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

    “唔，雖說看上去不像在說謊……”

    眼前那張屬於彌賽亞的臉忽然湊近放大了數倍，饒是再可愛精致的五官也免不了有些瘮人。若不是如今動彈不得，真夜險些就要被那雙滴溜溜地打量著她的眼睛嚇得連連後退了。

    也不知小修女究竟看出了什麽，她像是放棄了似的萬分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吧，那我就破例提示真夜姐姐一次吧。嗯……該從哪裏開始呢？”

    真夜剛想回答從哪開始都沒有區別，就見對方笑眯眯地一拍掌，很是開心地道：“啊，不如就從我們互相一見鍾情的時候說起吧！”

    “一見……”她突然有點無言以對，“開這種無聊的玩笑有意思嗎？”

    “欸——才不是玩笑呢！至少我這邊可是認真的！”聞言，彌賽亞鬧脾氣似的撅起嘴，不依不撓地瞪了真夜一眼。

    分明是再普通不過的孩子氣的慪氣撒嬌，但真夜卻不知為何控製不住地感到後背一陣發涼。

    “喜歡的東西就應該盡所能地拿到手，對吧？”

    彌賽亞微笑起來，對少女隱隱發白的臉色仿若未見般地伸出手，食指的指尖自被碎發半掩著的眉尾移至觸感柔滑的臉頰，再向下滑動到線條緊繃的唇角。

    “所以，在真夜姐姐還活著的時候，我就在姐姐的靈魂和精神上印好了自己的標記。這樣一來……隻要真夜姐姐經由死亡這一過程脫離身體的容器，就會變成眼中隻看得見我、隻屬於我一個的所有物喔！”

    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在與那雙紫瞳對視的瞬間融化成為現實：注視著她的那個人絕非是用什麽對待中意之人的眼神將她納入眼底的，那兩灣被狂熱神采暈染而成的明紫色有著遠超尋常人對喜愛之物會持有的熱度——在被過熱的溫度燃起燎原之火的其中，幾乎不剩任何理智殘存的痕跡。

    這個人，一定是從某個根本的地方開始就出了什麽問題。

    說點什麽。

    無論什麽都好，她都不該繼續放任此時蔓延開的危險趨勢。

    真夜試著張了張口，卻隻聽到自己幹澀的聲音：“……你這麽做，不怕違反教會的規定麽？還是說教會允許讓異端者以另一種形態繼續留存世間？那還真是……仁慈啊。”

    “違反規定？沒有這種事噢。”

    彌賽亞定定地盯著自己指尖與那片唇瓣間的毫厘之距，一臉無所謂地回道。

    “因為討伐命令的內容本來就不是‘抹殺’而是‘審問’嘛！所以隻要能問出答案完成任務，真夜姐姐的生死根本就無關緊要啦。唔，幸虧這次的討伐命令正好挑了我在的時候發布，不然要是交給那群極端的暴力分子去做……嘖。”

    盡管對方的邏輯聽上去很有問題，但真夜還是意會到了她想表達的內容，腦中飛快地整理出了事情的大致始末。

    名為彌賽亞的代行者接受了“異端審問”的任務，自他國前來“極東之地”的日本，在被認定是異端的“明葉”身上印下能使人對施術者完全服從的印記後，便一手造就了那場為她帶來大量負麵風評的自殺事件……

    “呐，所以為什麽？”

    與打斷真夜思路的疑問一同而來的，還有唇畔被指尖輕描著輪廓的微癢觸感——與不諳世事般的清澈聲線不同，小修女的動作溫柔得仿佛滿溢著甜蜜愛意的輕撫。

    “為什麽真夜姐姐有辦法去掉那個印記？我本以為姐姐是用了舍車保帥的方法，但現在看來好像也並非如此……真是的，像這樣任性地跑出彌賽亞的視野可不行啊！找人這種麻煩事我才不想再多來幾遍呢——所以，呐，快告訴我吧？”

    “……”與其說真夜是因對方形似調戲的行為臉紅得說不出話來，還不如說她完全是被彌賽亞那理所當然的、對待寵物似的態度氣笑了。

    彌賽亞慢半拍地眨了眨眼：“唔，我的問題有那麽好笑嗎？不應該吧……”

    在小修女微蹙著眉檢討自我的時候，真夜終是輕吸口氣，整理好了自己的思路。

    “破除萬物戒律之符。”

    “……什麽？”彌賽亞茫然地歪了歪腦袋，顯然是沒有聽懂少女仿照著記憶中的片假名讀音念出的、某樣物體的名稱。

    “魔術禮裝，破除萬物戒律之符——rule breaker。能夠破除一切由魔力締結的契約關係、將生命或物體還原到‘變化之前’的狀態。”真夜表情不變，一本正經地信口開河道，“或許你應該對它的原所有者有所耳聞。在冬木市舉行的第五次聖杯儀式中，以caster職介被召喚現界的servant，原身既是神代魔術師，也作為科爾斯基的公主在希臘神話中留下了一段關於愛情和背叛的傳說……”

    “——其真名為、美狄亞。”

    ——拜托了，是誰都行！快來打斷她吧！再編下去她絕對會收不住的！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我還編得下去，但是這周因為搬家所以一堆雜事……實在沒時間寫下一段了_(:3」∠)_

    周末抽空補全

    論月廚的廚力放出a+究竟有多強——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月球魔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