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九十九話 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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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妙硯坊前。

    太史鬱站在街道的對麵看著紅燈綠柳、鶯鶯燕燕的妙硯坊,心中很是躊躇。

    這幾年當中,自己與何滄泯、王鐮等人也去過幾回妓館,太史鬱作為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確實需要時不時地排解一下內心的寂寞,但他清楚地記得當年師父對自己說的話——絕不能縱情聲色,況且自己身負血海深仇,太史鬱也實在是沒有什麽興致去想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

    自己是一個意誌堅定的人——這是太史鬱對自己的評價。

    不過太史鬱很快就會知道,這意誌堅不堅定,很大程度上是要取決於女子是否優秀,想做柳下惠,沒那麽容易。

    門口的****很早便注意到了在街對麵徘徊的太史鬱,太史鬱曾經與王鐮來過幾回妙硯坊,因此****認得太史鬱,他見太史鬱不斷地向自己的方向眺望,便小跑著來到太史鬱身前,笑著說道。

    “有大爺,今天是哪陣香風把您給吹來了,這外麵寒氣重,大爺進坊小酌幾杯可好,不瞞您說,前兩天剛剛調教好的一批雛兒已經開始見客了,大爺何不挑幾個順眼的在旁伺候。”

    ****一邊說著話一邊連拉帶拽地將太史鬱推進了妙硯坊,太史鬱也不再扭捏,隨手賞了****些銀兩,說道。

    “今天我來有別的事,將吳媽媽請過來,我有事情和她說。”

    ****得了錢,自然是滿心歡喜,急忙奉承道。

    “大爺您稍坐,我這就去請。”說完一轉身快步上了二樓。

    時間不大,一個花枝招展的妙齡少婦便款款而來,這妙硯坊的吳媽媽與普通妓館的老鴇子不同,此人原本是北天十萬山一名豔名遠播的伶人,青菖城最大的倡館“尚言清敘”曾經出過一本畫冊,名字叫“小築別冊”裏麵圖文並茂地記載了當時最有名的二十二位憐人,這吳媽媽就在其中。後來因為得罪了青菖城的老城主無奈逃到了赤貧鎮,那赤貧鎮本就是中州最大的煙柳之地,吳媽媽憑借著無雙的容顏以及高超的琴藝更是讓眾多富貴公子們趨之若鶩,一時間風頭無量。

    可短短兩年之後,這吳媽媽便被神秘人花重金將身子贖了出來,後來吳媽媽輾轉多地,如今落腳在這興屠鎮中,不過從此吳媽媽不再做這皮肉生意,而是幫著硯羅刹管理這間妙硯坊。

    就見吳媽媽笑麵如花,來到太史鬱身前,款款說道。

    “有大爺,您找奴家所謂何事啊,我這手中可是剛剛調教好……”

    沒等吳媽媽說完,太史鬱便將手中的銀兩遞了過去,沉甸甸的銀墜子入手,吳媽媽更是喜上眉梢,用款款柔夷輕輕撫摸著太史鬱的麵龐,笑著說道。

    “公子真是個有心人,公子有什麽事,盡管說來,奴家一定盡心盡力。”

    太史鬱輕輕拂開吳媽媽的手,笑著說道。

    “在下今日來是有事找硯羅刹姑娘,勞煩媽媽去通稟一聲。”

    吳媽媽一聽,眼神瞬間變得微妙起來,就見吳媽媽挽起太史鬱的手臂,小聲說道。

    “公子隨我來,切莫生張,我這就帶您去見我家主人。”

    太史鬱跟著吳媽媽快步來到二樓,七拐八拐之後來到二樓最裏麵的一間雅間門前,吳媽媽此時鬆開太史鬱的胳膊,笑著說道。

    “公子,我家主人就在這裏,您進去吧。”說完吳媽媽衝著太史鬱意味深長地一笑,輕敲房門,說道。

    “主人,您之前提到的您的那位故友來了,現在正在門前。”

    不多時,裏麵傳來了幽幽的應答之聲。

    “請公子進來吧。”

    太史鬱深吸了口氣,整理了整理衣服,輕推房門,來到屋中。

    這房間要比太史鬱想象中的還要寬敞,裏麵桌椅床櫃甚是齊全,就見屋子正中放著一張黃楊木製成的八仙桌,桌子後麵靠著北牆處放著一張四花探頂鎏金紫羅拔步床,床幔床幃均是猩紅色的晉煬絨棉所製,太史鬱順著床幃看上去,就見硯羅刹正半臥於床上,一手支著腦袋,一手把玩著身上蓋的錦緞,那錦緞也是猩紅顏色,看上去應該是西霜寒疆特有的流水雲絲紡織而成,這種絲織成的錦緞不僅薄如蟬翼,而且還有清濁去火的功效。

    硯羅刹蓋著它,將自己玲瓏的身段纖毫畢現地展示了出來,就見硯羅刹媚眼如絲,深情款款地看著太史鬱,太史鬱被這眼前的美景驚得有些不知所措,見硯羅刹這樣看著自己,太史鬱突然窘迫起來,心中暗自後悔,早知道房內是這副光景,自己打死都不會進來,現在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真是有些進退失據。不論怎麽說,今天是自己主動找上門來的,要是不說點什麽確實很下不來台,看硯羅刹這意思,自己要是不開口她是不會開口了。

    太史鬱猶豫再三,隻能將頭低下,漲紅著臉問道。

    “硯姑娘你好,在下確有幾件要緊的事要問問姑娘,姑娘若是方便,請姑娘移步到桌前,在下問完便走,不再打擾姑娘。”

    硯羅刹聽完一樂,輕輕打了一個嗬欠,款款說道。

    “你也看見了,我這才睡下,我這人有個怪癖,入睡的時候最忌諱有束縛,因此這麽多年睡覺的時候都是不著一絲的,你若是真想讓我到桌子前麵去……好啊。”

    說完硯羅刹就做了一個掀被子的動作,太史鬱一聽急忙擺了擺手,慌忙地說道。

    “姑娘萬萬不可,姑娘就這樣躺在床上就好,在下就簡單地問幾句,馬上就走。”

    硯羅刹看著臉色漲紅的太史鬱,樂得更加歡暢,笑著說道。

    “好啦,你就別裝正人君子了,又不是第一回來我這裏消遣,前幾次你也見你這樣拘謹,怎麽,我難道還不如樓下的那些小丫頭不成?”

    太史鬱聽罷心中冷哼了一聲。

    “好你個姓硯的,這樣擠兌我,要不是有把柄落在你手上,小爺我將你這破館子連根拔起。”

    硯羅刹當然不知道太史鬱此時心中所想,接著說道。

    “你現在是有求於我,那就要按我的規矩辦,我的規矩很簡單,能打贏我硯羅刹的才是我的朋友,在沒有分出勝負之前,一切免談。”

    太史鬱聽完心中一陣放鬆,他明白了硯羅刹的意思,不就是比武嘛,太史鬱雖然不清楚硯羅刹功夫的好壞,但自己身負“風移”與“天牢極刑式”兩種絕技,對付一個小女子還是有把握的。

    但很不幸,太史鬱將這件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就見硯羅刹猛然一掀被子,太史鬱當時就被驚得一愣,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見一位粉雕玉琢的赤身美人正向自己款款走來,就見硯羅刹儀容嬌媚,體態輕盈,一雙鳳眼眼光波動,往來蜇人。一掌細腰婀娜婉轉,猶如燕轉鷹翻,又如弄風楊柳,一雙**細嫩留津,輕移蓮步,猶如蕊中仙子,這等風流姿態著實讓太史鬱有些不知所措。

    說話間硯羅刹已經來到太史鬱身前,緩抬玉手,輕輕摩挲著太史鬱的麵龐,細聲說道。

    “當然,這比武有很多種方法,今日咱們兩個來個特別的,誰能在床幃之上旌旗高展便算是贏,如何?”

    太史鬱聽完頓時目瞪口呆,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太史鬱萬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邪門的比武。

    硯羅刹見太史鬱依然毫無反應,眉頭便是一皺,佯裝吃驚地說道。

    “怎麽……你還不願意不成?莫非……當年黑袍煞不光換了你的心,連你那寶貝也換成了一條小蟲?”

    泥人還有個土性子,就更別說二十多歲血氣方剛的太史鬱,他哪裏受得了這樣的刺激,原本硯羅刹這風流的做派便挑動得太史鬱心中旌旗凜凜,幾乎不能自持,硯羅刹此時又故意激怒於他,怎能讓太史鬱心甘。

    就見太史鬱忽然冷笑了一聲,身形突然一矮,一把將硯羅刹攔腰抱起,三步兩步來到床前,將硯羅刹狠狠摔在床榻之上,此時太史鬱麵目猙獰,陰狠狠地說道。

    “小妖精,看小爺我今天怎麽治辦你。”

    硯羅刹沒有絲毫的驚慌,見到太史鬱這幅猙獰的麵相,反倒是咯咯嬌笑道。

    “今日咱們各施手段,我倒是要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太史鬱沒有再廢話,怪叫一聲,撲了上去。

    但見二人赤膊上陣,一個如惡蛟弄海,一個似老龍翻雲,**陣下旌旗搖展,烈烈生風,二人往來切磋互有攻守,這陣上雷聲陣陣,勇不可當,那陣上馬鳴嘶嘶,婉轉鶯承。這一個萬般能耐肆意馳騁,那一個千種妙法情深意乖,這一個左突右闖攻城拔寨,那一個左右逢源哀聲漣漣。戰良久,汗涔涔鬢亂釵倒,鬥多時,喘籲籲絡歪枕斜。

    太史鬱之前並沒過多鑽研此道,如今空有一身蠻力卻無計可施,反倒是硯羅刹以守代攻,坐定青蓮台,巋然不動。太史鬱此時心中焦急,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那硯羅刹一見機會成熟,立刻轉守為攻,一招蛟龍翻身將太史鬱壓在身下,輕抬玉壺,使出一招“隔岸取火”,太史鬱頓時長嘶一聲,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強行將心神定住之後,太史鬱也毫不示弱,二人你來我往又戰在一處。

    這場驚世大戰鬥得是天崩地裂,床倒屋塌,一炷香的時間後,太史鬱終於支撐不住,敗下陣來。硯羅刹雖然得勝,但也是氣喘如牛,香汗淋漓。一頭便栽倒在太史鬱的懷中。

    太史鬱抱著美人,一時之間感慨良多。

    “硯姑娘,還是你技高一籌,在下佩服。”

    硯羅刹看著太史鬱,眼波流動,膩聲道。

    “方才的話都是激你罷了,切莫放在心上,你我如今已承畫眉之樂,還分什麽彼此,你若是有事要問,便問好了。”

    太史鬱也不推脫,問道。

    “硯姑娘,恕在下冒昧,算是今日你我才第二次相見,姑娘為何要……”

    太史鬱的意思是硯羅刹為什麽今日要主動投懷送抱,她的目的是什麽,是要從自己這裏得到些什麽嗎?如果是沒有毀容之前,或許可以說這硯羅刹是相中了自己的容貌,想收自己當個麵首,可現在這張醜臉……太史鬱實在是想不通。

    太史鬱在這邊小心地選擇著措辭,生怕惹惱了懷中的美人。硯羅刹貴為“樹崖三鷺”之一,識人相麵的功夫早已登峰造極,見太史鬱麵有躊躇之色,心中便已猜出了大概,就見硯羅刹又往太史鬱的懷裏鑽了鑽,輕聲說道。

    “我知道你有太多的問題,這樣,我試著從頭到尾和你說一遍,等我說完了你要是還有什麽問題再提不遲。首先,你最想知道的是為何今日我會如此對待你對吧,這個問題有點複雜,你也知道,我和修羅蛛是親姐妹,突兀與修羅蛛是雙胞胎,我比他們大了幾歲,算起來突兀也是我的弟弟,我們老家在東枯嶺,修煉武功的方法與其他地方截然不同,一般的武人三五歲起就要打熬筋骨,先練內功,再練拳腳,最後上兵刃,從基本的‘形意拳’‘八卦掌’到後來五花八門的內功心法,外功招式,一個人出師的時候都是身負不下十種武功,可我們家族的旁人不同,我們打熬筋骨後便一直研習內功法門,至於這外功的招式隻學一套‘化水上法’這套武功很特別,但要闡述明白卻很費時費力,而且我天資有限,領悟的不是太透徹,你隻要知道這套招法講究見招拆招,以無形破有形,雖然聽上去簡單,但卻需要超於常人的反應能力以及迅捷的反應速度,這些東西不是單純打熬筋骨能做到的,需要用極致的快樂來淬煉身體,這麽說你可懂了?”

    硯羅刹洋洋灑灑說了這麽大一堆,太史鬱聽得昏昏欲睡,但最後這句話讓他渾身一激靈,瞬間便明白了硯羅刹心中的小算盤,她這是拿自己當做她練功的陪練了,隻不過一般的武功是在平地上練習,她這武功倒好,練到了床幃之上。

    太史鬱聽完驚歎了一聲。

    “天下還有如此神奇的武功,真是聞所未聞。”

    硯羅刹接著說道。

    “你也知道,這床幃之上的事情異常凶險,二人近身肉搏,若是對方要刺殺我,可謂是易如反掌,自從我成立了‘和興順’,一路上磕磕絆絆,結下了不少仇家,因此後來對於練功也是倍加小心,這樣時間久了弄得我有些心力交瘁,不過這回好了,有你在我身邊,我終於可以安心練功了。”

    太史鬱聽完一笑,問道。

    “硯姑娘,你就不怕我也加害於你?”

    硯羅刹聽完一樂,回道。

    “當日滑劍潭比武時,我也在場,就在偉天儀他們身後不遠的地方,等你走了我向偉天儀詳細詢問了你的情況,加上後來遇到圍殺正是保命的時候你卻帶著兩個累贅飛走,可見你這人心地還算純良,雖然如此但我還是不放心,這幾年當中便暗中觀察你,直到我確定你這人的脾氣秉性,今日我才敢放心與你一同修煉。”

    太史鬱頓時恍然大悟,心中的一大疑惑也隨之解開,但另一個疑惑又湧上心頭,於是問道。

    “硯姑娘,既然你是突兀與修羅蛛的大姐,那為何你會獨自一人在南梁生活,去西霜寒疆找他們不是更好嗎?”

    硯羅刹一聽輕輕一歎,說道。

    “世事無常啊,以前我有大把的機會去冰土城闖蕩,可事與願違,最後偏偏在這小小的興屠鎮紮下了根,你也知道,這‘和興順’是我和另兩個人一起發展起來的,可以說我們三人傾盡心血才有了‘和興順’的今日,‘和興順’離不開我,我也離不開‘和興順’,這輩子也就這樣了……”說完之後,硯羅刹不再說話,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麽往事,一臉的哀愁。

    太史鬱看著懷中的美人滿麵愁容,情不自禁地探頭輕吻了硯羅刹的額頭一下,說道。

    “硯姑娘,以後你就不是一個人了,有我在你身旁,有什麽事情大可來找我。”

    硯羅刹聽完一笑。

    “你這壞坯,就知道拿話來哄我,真當我是還未涉世的黃毛丫頭了,我知道你如今在屠家堡是為了調查當初滅門的事情,等你調查清楚後,勢必要和屠家堡翻臉,到那時你在興屠鎮就沒有立足之地,隻能去冰土城投奔偉天儀。”

    硯羅刹的話字字見血,句句戳心,說得太史鬱啞口無言,的確,自己將來勢必會與屠家堡撕破臉皮,到那時自己隻有投奔偉天儀這一條路可走,又怎能顧及到硯羅刹。

    太史鬱一時語結,不知該怎麽繼續說下去,隻能靜靜地躺著,此時硯羅刹微微一笑,輕聲說道。

    “好啦,不提這些了,今日夜已深了,你就在這裏歇息吧。”

    太史鬱沒有回話,隻是將環抱著硯羅刹的那隻手又緊了一緊,算是做出了回答。

    硯羅刹一笑,也不說話,二人就這樣相擁著合上了眼睛。

    太史鬱此時還回味著方才那場酣戰,實在是有些食髓知味,舍不得睡去,懷中的這具誘人的酮體冰涼滑膩,一種緊致又富有彈性的觸感通過肌膚傳遍了太史鬱全身,但太史鬱也知道此時再提過分的要求不合時宜,因此隻能強迫自己不去想懷中的美人。

    就在這時,就聽硯羅刹在太史鬱耳邊甜膩地說道。

    “長夜漫漫,**苦短,偃旗息鼓可不是男兒的作風。”說話間,硯羅刹輕抬玉手,順著太史鬱的胸膛便滑了下去,太史鬱哪受的了這樣的撥弄,怪叫一聲,提刀跨馬,再逞威風。

    這一個清冷的秋日長夜,注定不再平凡。

    本來想用純白話來寫,但是我想了想,決定慫一次。哦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