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的深思熟慮，祁尊宇決定加入他們的聯盟。

    “既然大家已經締結為盟友，那麽應該分享情報。”沁瑤看著白葉和祁尊宇，兩人各自走在兩邊的石條凳上，背靠著石柱。

    祁尊宇臉色有些古怪，心想這個小妖女又在打什麽算盤。

    “為了消除你們的疑慮，我先提供自己獲取的情報。”沁瑤仿佛看透了祁尊宇的心思。

    “你們可聽說過‘菩提無樹’？”沁瑤道。

    祁尊宇心裏震了一下，這個名字他當然聽過，在過去的一年裏，他曾閱過關於結界的書籍，菩提無樹就是一種極為特殊的結界，通過一麵特殊的入口，會進入一個陌生的世界，這個世界由結界建構。

    祁尊宇想到了一年前，他忽然落入一座布滿謎窟的山嶺，而之前剛好經過粘稠的濃霧，由此，他懷疑他進入的其實是菩提無樹，而那濃霧便是結界的入口界麵。

    終於，謎團的線索開始連接上。

    “不久之前，在洄嶺，陸續有樵夫失蹤，周圍水域的魚蝦一夜間離奇消失。”沁瑤道。

    “這和菩提無樹有什麽關係？”祁尊宇疑惑道。

    “我懷疑洄嶺藏著菩提無樹，菩提無樹的界麵出現破裂，一些樵夫誤入其中，所以出現樵夫失蹤的事情。界麵的破裂，導致構造菩提無樹的元氣泄露，驅散了水域周圍的魚蝦。”沁瑤道。

    “這和夜澤有什麽關係？”祁尊宇臉上依舊帶著疑惑之色。

    “最近的十幾天，夜澤調大量的人馬前往洄嶺，據我估計，應該是想進入洄嶺的菩提無樹，菩提無樹中很可能遍布危機，而他們不會無緣無故卷入其中，最合理的解釋是尋找某樣東西，能讓夜澤動心的東西，想必不會是凡品。”沁瑤道。

    “什麽東西？”祁尊宇看著沁瑤的眼睛。

    “我隻知道對我而言非常重要，具體是什麽，我也不知道。”沁瑤道。

    “你們到底什麽人？”祁尊宇看了看沁瑤，低聲道。

    靜了一會兒，沁瑤道：“這我還不能告訴你們，就如同我也不知道你們的來路。”

    祁尊宇一想也是，反正他們是為了目的聯合的，任務一旦完成，就各奔東西了。

    “我們想要進入菩提無樹，最大的對手就是夜澤。”過了一會兒，沁瑤道。

    “就憑我們幾個人對付夜澤？”祁尊宇覺得這如同拿雞蛋碰石頭。

    “對。”沁瑤看了看祁尊宇，“你不敢麽？”

    “你都不怕我怕什麽。”

    “我們這幾個人的確對付不了夜澤，但是，夜澤內部並非是擰成一根稻草。夜澤的首領被稱為‘主君’，主君之下有三大主將，三主將各自統率人馬。在九年前，主君突然暴斃，三將領都垂涎主君之位，內亂因此而生。”

    “三大主將——公孫陵，燕元成，葉非。葉非的勢力比另外兩位主將相對弱一些，這些年已漸漸退出爭奪之戰，因此公孫陵與燕元成之間的爭奪也日漸激烈，這也是我們的可乘之機。公孫陵調兵遣將前往洄嶺，燕元成應該也會知曉，二虎之爭，其結果必然是兩敗俱傷，那時我們再乘勢而入。”沁瑤道。

    “公孫陵應該也會想到這一點，萬一他暗中布局躲過了燕元成的眼線呢？”祁尊宇道。

    “不會。”沁瑤一口否定。

    “為什麽？”

    “因為我已暗中將這消息透露給燕元成的人，他現在應該在思慮如何對付公孫陵。”沁瑤平靜道，語氣像是運籌帷幄的將領。

    祁尊宇本來想問她是怎麽知道洄嶺中隱藏著菩提無樹的，但估計她也不會說。

    “也就是說我們要對付的就是夜澤。”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白葉忽然開口了。

    “沒錯，所以我們需要了解我們的對手。一般的小嘍囉是不用在意啦，但像那晚那樣的黑衣武士，我們就需多加小心了。”沁瑤道。

    一提到黑衣武士，祁尊宇立刻想起來那晚飛彎刀的兩人，最令人恐懼的不是他們的修為，而是他們身上散發的凜冽而危險氣勢，就像隱藏在草叢中冰冷的毒蛇。

    “他們在夜澤中被稱為‘魅’，修為都在四元之境，有的甚至步入了三千界位。除了魅之外，夜澤中位階從低到高依次是徒、司、相、士，再然後就是主將和主君了。徒、司的修為基本都在小千位，他們你應該能應付吧。”說著，沁瑤瞥了祁尊宇一眼，顧盼生姿。

    祁尊宇剛準備拍拍胸脯說當然沒問題了，但轉念一想，這小妖女是在戴高帽，到時候遇到夜澤裏棘手的人物，她將他們扔給他對付，豈不是吃大虧了。

    “至於‘相’嘛，據我所知修為步入了中千位······”沁瑤道。

    “那‘士’呢？”祁尊宇忍不住問道。

    “實力不詳，有可能步入了大千位。”沁瑤淡淡道。

    祁尊宇倒吸一口涼氣，他的修為不過小千位，這要是碰到‘士’，一根手指頭就足夠碾死他們。

    “不過也不用太擔心，每一位主將身邊隻有兩士三相，兩士是將的左膀右臂，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神秘得很，應該不會遇見這號人物。”

    “那‘相’呢？”

    “這就不好說了，遇到‘相’的話，記住，走為上策。”沁瑤道。

    祁尊宇心想你說的容易，遇到豈是你想走就能走的，怕是隻能往地府裏走。他忽然又想起了什麽，趕緊問道：“你似乎很了解夜澤？”

    “不了解它，怎敢與它作戰？”沁瑤淡淡一笑。

    “夜澤中是否有一人，帶著青銅麵具？”祁尊宇努力作出平靜的樣子，可沁瑤一眼就看穿他心裏的緊張與激動。

    “此人對你很重要？”沁瑤看著祁尊宇道

    “很重要，我一定要找到他。”祁尊宇表情凝重。

    沁瑤卻沒有說話，默默擺弄著茶盅，似乎過了很久，她才低聲道：“對不起，我沒打聽到此人。”

    “不過，這次他或許會出現，夜澤裏的大人物都會出現。”過了一會兒，沁瑤道，“較量也從現在開始。”

    沁瑤將燙壺的熱水倒入白玉茶盅，氤氳的茶香在亭中彌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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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無月。

    黑色的人影站在洞穴裏，四周一片黑暗。

    “真是陰暗的地方。”洞口處傳來聲音，那道黑影站了一個多時辰，等的人終於來了。

    火折子無聲地點亮了，微微照亮了洞穴的輪廓，正如來者所言，的確是個陰暗的地方，石壁上滿是裂痕，爬滿了黑色的苔蘚，地麵濕漉漉的，每走一步就有黑色的淤泥粘在鞋子上。

    “每次見麵都是這種地方，就不能選個舒適點的地方麽？”來者身著灰袍，披著散亂的長發，一隻眼睛掩沒在頭發裏，一隻眼睛露在外麵。

    “我們本來就是惡鬼，不就應該藏在這樣陰暗的地方麽？”黑影背對著來者，淡淡道，“此外，你來的有點晚了。”

    “不是我來的晚，是你來的早了，你每次總是要早到一個多時辰。和你這樣的人來往，我怎麽敢怠慢呢，葉非？”來者道，聲音沙啞難聽。

    “洄嶺的大網已經拉開，刀俎已經準備好了吧。”黑影，又或者說夜澤之將葉非道。

    “一切妥當，隻需等待湧進更多的魚兒。”來者露出貪婪的眼神，就像餓狼盯著羊群走進自己的領域。

    “蟄伏了這麽多年，是該出來見見這令人垂涎的世界了，不然世人都忘了我們了。”

    葉非轉過身，臉上戴的青銅麵具上流淌著暗紅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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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

    菩提無樹：一種極為特殊的結界，裏麵創造了一個全新的，與現實世界獨立的空間。空間裏的事物可以是實際存在的，也可以是完全虛幻的。

    菩提無樹與異境不同，菩提無樹構造的空間更為龐大，結構更為堅固，不易崩塌，體係也更為繁雜。總之，菩提無樹比異境要高上一個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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