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惡戰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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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南宮斐等人暫住在酆都鬼城內,南宮斐與宗謙二人更是朝夕間談武論道、片刻不離。二人相見恨晚、相談甚歡,一連盤桓了數日有餘,南宮斐方才請辭。宗謙雖是萬般難舍,但亦深知南宮斐還有要事要辦,這才與其依依惜別,相送南宮斐等人出了這酆都城。

    南宮斐離開酆都城後,便與碧涓、羅隱一道快馬加鞭地直奔魂風教而去。

    這魂風教位於陰山山麓,二十年前魂風教的教觀便健在一處懸崖峭壁的險峰之上。無論盟中弟子或是外來人士,若想要出入這魂風教,便隻能依靠著繩索來上下這險峰。敬林長老血洗魂風教之後,魂風教上下便隻剩下一片斷壁殘垣,而這險峰卻還依然聳立,亦不知白曉凡接掌這魂風教後,會將這教觀重建如何?

    再說南宮斐一行三人一路輾轉,此刻已來至陰山山脈之中。三人各騎一馬,在這山路中策馬前行。南宮斐報仇心切,有一路快馬加鞭,也無心去看這四下的景致,碧涓雖不似南宮斐那般迫切,但卻也在其身後一路策馬緊跟。隻有羅隱一人在後麵不緊不慢地緩緩而行,欣賞這陰山的磅礴景色。

    “刺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羅隱看著這眼前的景色,一事情難自已,竟坐在馬背上吟詠起來道:“這陰山果然氣勢遼闊,一片蒼茫之像。斐兒,你何須如此心急,不妨慢些走來與我一同領略河山,思飄千古如何?”

    見師叔來了興致,南宮斐自然也不敢違抗,便緩緩放慢了步速,等著羅隱趕來。這時南宮斐也四下看了看這陰山的恢宏氣勢,果然山巒疊嶂、氣象萬千,是一處易守難攻的天然屏障,難怪唐人王昌齡有詩曰:“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南宮斐此刻見師叔趕過來,便道:“之前隻是在書中讀到過陰山匈奴的篇章,今日身臨其境,仿佛那金戈鐵馬的沙場便浮現在眼前一般。”

    羅隱也感歎道:“遙想當年匈奴蠻夷被我漢人打得屢屢不敢犯境,多半也是仗了這陰山之屏障。”

    南宮斐點了點頭,未再多言,過了一陣,他又忽然問道:“師叔,你覺得我此番去魂風教尋仇會有幾成勝算?”

    羅隱在馬上說道:“你這次學會了魅影劍法,應該是不會輸。”

    南宮斐見師叔言語之中沒有絲毫激勵,不由得有些氣惱,一時上來了傲慢脾氣道:“若是輸,我此番又何須前來?”說罷便策馬前行,將羅隱遠遠甩在身後也不去理會。

    未及,南宮斐便同碧涓一道來至魂風教險峰之下。南宮斐仰首向上看去,隻見那頂峰之上旌旗招展,氣勢非凡。南宮斐見此,不由得也暗暗驚訝那白曉凡竟會如此迅速地重建好這魂風教,但臉上卻還是麵露鄙夷之色地說道:“這白曉凡果然還是招來了這一卻烏合之眾。”

    碧涓心下也不由得疑惑,她有些難以理解地說道:“不管怎麽說,這魂風教畢竟不算是名門正派,為何還會有這般多的人入教呢?”

    南宮斐輕歎一聲道:“還不是被那白曉凡的花言巧語所迷惑。我雖與魂風教與不共戴天之仇,但畢竟上天有好生之德,這些教徒隻是愚昧無知、受人蠱惑,但好在本性不壞,若此番我殺了白曉凡之後,他們能夠退出魂風教,我便也不會趕盡殺絕。”

    這時羅隱也已催馬趕到此處,他四下看了看之後,似乎很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這裏還真是個龍脈之地啊,斐兒你要記著,若是師叔我那一天身故了,你一定要將我葬身在此處明白嗎?”

    南宮斐沒奈何地搖了搖頭道:“師叔,您老人家福大命大,何必說這些喪氣話呢?”

    羅隱隻是笑了笑,向上指了指險峰道:“好了,不說這些了。想辦法登峰吧。”

    南宮斐點頭答應一聲,便當即縱身一躍離開馬背,腳尖在馬鞍上一點便又向上躍出數尺,伸手拽過三根繩索,將其中的兩根拋下遞給羅隱及碧涓道:“接著。”說罷,便又拽住了自己手中的繩索,似壁虎遊牆般地向上攀爬。

    在峰下的羅隱及碧涓二人接過繩索,也依照南宮斐那般地向險峰上攀爬而去。

    再說那險峰之上,一眾魂風教弟子見峰下有人攀爬,便早早地跑去向教主白曉凡稟報。那白曉凡隨手下弟子一同來到崖邊向下看去,見那登峰的正是南宮斐等人,不由得陰沉一笑,對手下弟子道:“竟有人擅闖我魂風教,放箭。”

    “是。”那一眾弟子答應一聲,便拿過弓箭連弩,對準了南宮斐三人,雨點般地向下射去。

    南宮斐正向上攀爬之際,忽見上方竟放冷箭偷襲,不由得心中暗暗不屑道暗箭傷人果然是魂風教的一貫做派。南宮斐見羽箭襲來,便用一隻左手拽住繩索,騰出右手去抽出魅影劍來撥開來箭。

    南宮斐一路撥擋,一路向上攀爬,卻無奈那羽箭連珠炮地射來。南宮斐雖有魅影劍可以劈砍遮擋,但羅隱與碧涓手中卻空無一物,隻能用手去撥開羽箭。南宮斐見了連忙向下躍去,左右開弓地撥去羅隱和碧涓上方的來箭。

    眼見暗箭不絕,南宮斐便對羅隱和碧涓道了一聲:“委屈你們一下了。”說罷,便一腳踩在了羅隱肩頭,一腳踩在了碧涓肩頭。右手揮舞著魅影劍,左手便趁空當去接那羽箭。南宮斐接住一枝羽箭便向上擲去,射中崖上的一個射手;再來羽箭便又接住向上擲去,射中了崖上的另一個射手。如此接二連三接住投擲,那崖邊的射手已經所剩無幾,向下射來的羽箭也漸漸少了。南宮斐見此時時機正好,便雙足一用力,在羅隱和碧涓的箭頭躍起,如猿猴一般手足並用地向上攀爬。未及,南宮斐一躍躍至封頂,揮劍將崖邊的一眾射手盡數砍倒在地。

    南宮斐挺劍向前,劍尖直指白曉凡咽喉,劍眉倒豎、目露凶光,恨不得一劍便將其刺死。

    此刻雖已被人劍指咽喉隨時有性命之虞,但白曉凡對此卻顯得十分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問道:“我與閣下素味平生,閣下今日卻硬闖我這魂風教,不知我魂風教與閣下有何仇怨?”

    南宮斐倒也開門見山地說道:“我乃是南宮斐與陳靈之子,今日為何前來,想必你也應該清楚。”

    明知大敵當前,但白曉凡依舊態度從容不迫地點了點頭道:“原來是南宮少俠。南宮少俠欲報殺父之仇的心情在下十分理解,亦十分認同。隻不過南宮少俠今日似乎是找錯了報仇的對象。普天之下誰人不知當年害死南宮大俠夫婦的是段奇峰那廝。隻不過敬林長老出山之後已將其碎屍萬段,血洗了這魂風教。當然,敬林長老也因殺孽太重而一命歸天。如此算來,倒也還是段奇峰欠了南宮少俠的。在下平生對南宮大俠亦是敬仰有加,對段奇峰所做之事更是嗤之以鼻。少俠今日前來複仇,隻管到山後去找到那段奇峰的墳墓,任你挖墳掘墓、挫骨揚灰,在下絕不會橫加阻攔,以泄少俠的心中仇恨。”

    南宮斐冷笑一聲,怒斥道:“休要花言巧語。你如今既已重建這魂風教,便也脫不了幹係。隻要我南宮斐在世一天,便與你魂風教勢不兩立。”

    白曉凡笑道:“在下重建魂風教無非就是不希望如此一個武林聖教便在這江湖中沒落,其初衷天地可鑒,又何錯之有呢?”

    南宮斐輕哼一聲道:“好一個初衷天地可鑒。誰不知你魂風教乃是歪門邪道,你巧言令色、蠱惑人心,騙了多少無知百姓?你手底下的這群教徒原本都是與世無爭的平民百姓,隻因一時愚昧,聽信了你的鬼話,竟到這裏為虎作倀。單憑這一點,我南宮斐也要再滅魂風教。”

    白曉凡此時也麵露怒色地道:“在下對少俠一再以禮相待,為何少俠卻如此咄咄逼人呢?”

    “以禮相待?”南宮斐輕笑著指了指地上的射手道:“難道這就是你們魂風教的待客之道?休要囉嗦,看劍。”說罷,南宮斐縱身上前,挺劍直取白曉凡。

    白曉凡閃身避過,拔出長劍來擋,怒道:“在下一再想讓,可少俠卻不識抬舉,隻好得罪了。”說罷抖劍直逼南宮斐。

    南宮斐笑道:“求之不得,看招。”說罷,揮劍而上,與白曉凡戰在一處。

    這二人一個施展魅影劍法,一個使用魂風劍法,一個形如鬼魅、劍走偏鋒,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一個身似幽魂、劍走輕靈,騰挪輾轉、直逼要害。兩個都是一擊致命的好劍法,但使出來卻是那樣得輕盈靈動,舉重若輕。

    南宮斐的這一路魅影劍法,十招內九招是虛,一招是實。但恰恰就是這些虛招便是這劍法的厲害所在,南宮斐如此虛張聲勢、聲東擊西的進招,漸漸地便使白曉凡自亂陣腳處於下風。

    二人鬥得正酣之際,羅隱與碧涓二人也拉著繩索攀上了封頂。見南宮斐與白曉凡已戰在一處,二人便不謀而合地上前策應。

    白曉凡見狀,便連忙喝了一聲,那底下的一眾魂風教弟子便一同呼嘯上前,將羅隱和碧涓二人圍在了核心。

    那一群教眾弟子仗著人多勢眾便都簇擁著上前,但他們入教前大多是些鄉野村夫、販夫走卒之輩,好的會一些粗略的拳腳兵器,但又哪裏是羅隱和碧涓的對手?隻三下五除二的功夫,羅隱和碧涓二人便將這一拳教眾弟子打倒在地。隻是念在南宮斐曾說過這不過是一群受人蠱惑的無知之輩,便沒有傷及他們的性命。

    這邊酣鬥的二人此刻也已勝負顯著,南宮斐這幾招劍法虛虛實實,直逼得白曉凡節節敗退。白曉凡眼見自己已處於劣勢,竟也絲毫不講道義地念動咒語,手掌一揮祭出魂風陰毒來。

    南宮斐求勝心切,哪裏會對將要敗在自己手中的白曉凡設防?一時疏忽大意,竟未想到白曉凡會如此卑劣地使出魂風陰毒,欲要躲避抵抗之時已然是太遲,南宮斐一個躲閃不及,竟被那魂風陰毒侵入了身子。

    “斐郎!”

    “斐兒!”

    碧涓和羅隱見狀不由得接連失聲尖叫,擔心起南宮斐的安危來。

    南宮斐此刻隻覺得自己已是頭暈目眩,四肢酸軟,自己的意識好像在漫漫地被那股陰毒所控製。

    白曉凡此刻走過來,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冷笑著說道:“南宮斐,你已中了我的魂風陰毒,用不了一時半刻,那陰毒就會侵蝕你的意識,到那時你就會成為我的傀儡,親手殺了你的師叔和你的妻子。哈哈,如此一出好戲,在下已經等不及要觀賞了。”

    南宮斐此刻還一絲尚存這一些微弱的意識,他料想自己此刻如不破釜沉舟怕是不行了。他用這一絲微弱卻有強大的意識支撐著自己站了起來,用盡此刻自己能使出的最大力氣,猛地一掌“力透紙背”限製級的胸膛拍去。一掌拍出,那魂風陰毒便被南宮斐擊碎在體外,而南宮斐卻也受了自己的著一掌之力,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跌倒在地。

    見南宮斐身受重傷,碧涓連忙上前攙扶,關切地問道:“斐郎,你怎麽樣,要不要緊?”

    南宮斐勉力一笑道:“我沒事的,那魂風陰毒已被我擊出體外了。”

    見南宮斐此舉,白曉凡心下也不由得佩服,道:“南宮斐為了逼出我這混風陰毒,你竟不惜打傷自己,果然夠剛烈。不過我到要看看接下來你該怎麽打。”說著,白曉凡連念咒語,祭出一連串的魂風陰毒,將其侵入到那一眾教徒體內,冷冷地道:“把他們三個統統殺死。”

    見白曉凡竟對自己手下的教徒下此毒手,南宮斐一時悲憤交加,戟指怒罵道:“白曉凡,你果真是個卑鄙小人。這些都是給你賣命的弟兄,你居然對他們下次毒手,你良心何在?”

    白曉凡嗔笑一聲道:“南宮斐,你少在這裏充好人。反正待會不是他們殺了你,就是你殺了他們。我這雙手上可是一點血都沒有,又和我有什麽幹係?”

    眼見那一眾中了魂風陰毒的教徒此刻正如行屍走肉一般地向自己逼來時,南宮斐竟一時沒了主意。自己若打出一掌或刺出一劍,這群教徒定會沒命。但若不抵抗,這群教徒身上已布滿陰毒,若被他們打傷,也一樣會中了那魂風陰毒。既然左右為難,那麽唯一的辦法就隻有一個——跑。

    南宮斐此時拉住碧涓的小手起身向前跑去,那一眾弟子緊追其後,直把斐涓二人逼至崖邊。南宮斐此時不忍傷及那一眾教徒性命,但也不忍碧涓被他們所傷而中了陰毒。萬般無奈之下,南宮斐向崖下看去,一橫心想或許讓碧涓從這崖上跳下去她還會有一線生機。眼見追兵將至。南宮斐強忍淚水,將心一狠,對碧涓道:“涓涓,活著等我去找你。”說罷,便猛地將碧涓從崖上推了下去。

    碧涓驚呼一聲,從崖上墜落下去,他未曾想到南宮斐會將她從崖上推下,她更不曾想過南宮斐會忍心和自己分離。她目光中包含著不舍地看著南宮斐,此刻是生是死對於她來說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何時自己才能夠與斐郎重逢。

    眼見碧涓的倩影正一點一點消失在峰巒疊嶂之中,南宮斐的情緒終於忍不住地爆發了出來。他眼含熱淚,悲憤交加地狂吼一聲,縱身躍起,跳過那一眾教徒,挺劍直取白曉凡。

    白曉凡見南宮斐這一劍來得迅猛剛強、勢如破竹,自知難以抵擋,當下竟也不作考慮地又祭出一道魂風陰毒。南宮斐見狀,連忙將劍身一轉劈開那魂風陰毒。

    然而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刹那,那白曉凡竟乘人之危地舉劍直刺南宮斐下腹要害。

    那南宮斐劍劈之勢尚未收卻,這邊白曉凡又刺上一劍,無論如何,這一劍南宮斐怕是都要躲不過了。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另南宮斐無比熟悉又無比痛心第一幕在此浮現。羅隱猛地一個箭步躍至南宮斐身前,替南宮斐擋住了這一劍!

    “呲”的一聲,劍尖直入羅隱心窩。南宮斐失聲痛哭道:“師叔。”羅隱勉力一笑道:“斐兒,有疼痛才會有成長。今後的路,就要你自己去闖了。”隨即有十分釋然地道:“師兄,師弟這就來陪你了。”說罷,羅隱便合上了雙眼。

    白曉凡見這一劍沒能殺死南宮斐卻反將羅隱殺死,必定會激起南宮斐的怒火。慌忙之中,他唯有祭出成群結隊的魂風陰毒去抵擋南宮斐,而自己卻抽身離開。

    妻子被自己推下山崖,師叔為救自己而喪命,自己也已勝負重傷。此時的南宮斐依然是心灰意懶,無心戀戰。他也不去理會那些正向自己逼來的魂風陰毒。自顧自地抱起師叔的屍體,走向崖邊猛地一躍,從崖上跳了下去。

    這一跳,且看南宮斐如何逃出生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