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霞一路走著一路尋思著。穿過熙熙攘攘的街市，看著大官的車馬、富戶的船轎來來往往好不熱鬧。街上叫賣聲、貨郎聲、笑聲，說價聲此起彼伏。走著走著，忽然間，聽得一陣女子的媚笑聲。紅霞放眼一看，原來正是昔日的另一位頭牌。此時，這位頭牌花枝招展，正和一群姐妹身姿的搖曳走在大街上，在她們身後緊隨著幾個虎背熊腰的打手。頭牌老遠遠地就認出了紅霞，立刻同身邊的姐妹們大笑了起來。“哎呦喲，你們瞧瞧，那，那不是我們鼎鼎有名的紅霞姑娘嗎？哈哈哈。”

    哎呀，真的是呀。”那些姑娘們頓時驚訝道，這很快引得街上百姓們的側目。紅霞頓覺難以自處。

    隻見，頭牌譏笑著，一邊扭著水蛇腰走上前來。她上下打量紅霞一番，說道：“嘖嘖嘖，你們瞧瞧，這就是我們昔日紅極一時的紅霞姑娘哦。你瞧瞧，你瞧瞧，如今怎麽都成這樣了？嗬嗬嗬嗬。”一下子，的姑娘們都大笑起來。

    哎，我說紅霞姑娘啊，不是說，你被錦衣衛百戶大人贖去身了，掌管著一個老大的宅子嗎？怎麽，怎麽今日成了這副落魄樣子，嘖嘖嘖，怕是這人老色衰，人家不要你了吧。哈哈哈哈。”頭牌笑得肆意。

    哎，你們看看，昔日她在總是搶咱們的風光，還故作清高隻接待二品以上的官員。這如今，她就成了這個地步。真是活該。”

    是啊。是啊。”那些姑娘們議論著，。

    你，你你你們。”紅霞羞得麵紅耳赤又一時語塞。昔日她在沒少蓋過這頭牌的風光，如今受到奚落也是自然。隻是，這會大街上滿當當的人們瞧著，紅霞實在難堪得很。

    哎，我們走吧。”頭牌瞥了瞥紅霞，譏笑著和姑娘們走了。

    然而不多會，紅霞對麵來了頂轎子。隻見轎中正探出一個尖瘦的腦袋。那尖瘦腦袋正四周張望著，忽地，他看到紅霞，立刻問道：“唉，那前麵的是不是紅霞姑娘啊？”紅霞聽了一愣，走近一瞧竟是堂上官馮大官人。

    是是是，是我，我是紅霞姑娘，馮大官人怎麽在這就見著您了。嗬嗬嗬嗬。”紅霞立刻媚笑了起來。昔日她在紅極一時，這二品官員馮大官人給的銀子最是闊綽，紅霞進進出出馮宅也不知了多少回了。馮大官人當下一高興，趕緊讓紅霞到跟前說話。

    馮大官人一雙色迷迷的眼睛在紅霞身上轉悠了一番，不由齜笑道：“哎呀，紅霞姑娘這些日子沒見，你還是那麽美豔。這就是穿著尋常婦人的衣裳，也還是嫵媚的很呀。看的我，

    不由怪癢癢的。哈哈哈，要不，跟我去宅上一趟？”紅霞當然會意，二話不說入了轎子。很快，此中傳來了二人歡愉的笑聲。

    直到傍晚，紅霞才由人抬著轎子回到雲娘的住處。半日功夫，紅霞去了粗布衣裳，換了一身錦緞，手上戴上了珍珠瑪瑙。雲娘大吃一驚，連忙問：“紅霞姐，你這是？你難道又去……”聽得轎夫說明日再來接紅霞，雲娘怒道：“紅霞姐，你已經離開了青樓。怎麽如今還，還要糟踐自己？”

    哼，我糟踐自己。雲娘，你少在這裝好人教訓我。你整日吃那些難咽的食物，做下人做的活。你能做的到，我紅霞可做不到。我這輩子已經吃了太多的苦，我不要再忍受這種日子。”紅霞說完，便不再理會雲娘。

    接下來的日子，馮大官人的轎子都會準時來接紅霞。雲娘勸阻不得也沒有法子。話說這馮大官人，他乃朝廷大官，負責工匠督造之事。早在紅霞在時，就日日捧場尋歡，仰慕紅霞不已。後來得知紅霞被錦衣衛百戶景軒接去了景宅，這紅顏不得鬧心了幾回，雖痛心疾首最後也隻能作罷。這下可好，紅顏又再次入懷，幾日溫存下來，馮大人竟有意納紅霞入宅。紅霞心生排斥，便戲笑著幾次三番給阻了回去。

    這日，紅霞乘著轎子回來。無意中掀開轎簾，她竟發現景軒正站在遠處看河邊洗衣的雲娘。紅霞當下震驚，她心說，原以為景軒真的要忘記雲娘了。結果景軒的心還是一直不曾放下雲娘。

    回到屋中，紅霞試探雲娘之後，料定雲娘並不知曉此事。紅霞想著景軒如此用情至深，酸楚中一夜難眠。

    不多日，尚風為雲娘送來了機杼和銀兩。紅霞看在眼裏，一邊尋思。她問雲娘，“尚風對你這般好，你如今既然都不打算和景軒在一起了。你為何不同尚風好呢？”雲娘搖搖頭。

    紅霞又問，“那你和景軒真的不會在一起了嗎？”

    雲娘蹙著眉頭，沉默了許久道，“或許，這一生，我和景軒都是一個不可能了。”

    這日，兩名錦衣衛帶著錦繡莊的幾個老媽子前來辨認雲娘。幾個老媽子心知錦衣衛陰險狠毒此行不善，雖都認出雲娘又都否認不是。隻有一人錢二婆娘，因錢二之死而怨恨雲娘，其堅稱此女子就是之前的雲家小姐。

    蔣瓛若有所思，若真的是，當年雲娘跳河自盡必然是假，而證實此事的宸妃和景軒就很可能合力救了雲娘。而宸妃如今是皇上最為寵愛的嬪妃，景軒又是皇上得力之人。加之錦繡莊的老媽子們對雲娘的指認真假不一。就算真捉了那女子，也抓不到景軒任何把柄，卻由此可能得罪了宸妃。景軒暗查蒲氏一案動機十分可疑，且又與蒲氏一案的關鍵人雲大人有關聯，看來還是先不打草驚蛇，先留著那女子做誘餌。”想了想，蔣瓛命老媽子們退下，雲娘的事也就暫且擱置了。

    事後，錦繡莊的老媽子們指責錢二婆娘：“昔日雲家父女善待我們這些織匠，難道你就忘了？且錢二死後，雲大人、雲娘未虧待你半分。雲宅遭受慘禍，我們誰不痛心。不論她是真雲娘還是假雲娘，她活著就是雲家最後的希望，你難道非要置人於死地？佛家都說，饒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何必苦苦相逼，冤冤相報何時了。今日若不是我們堅持否認，你的一句話，可能就毀了一人的性命。”錢二婆娘聽了，最終也不由長歎了一聲。

    這邊，紅霞得知錦衣衛曾派人前來辨認雲娘，紅霞怕雲娘之事累及自己，一夜輾轉難眠。

    她思前想後，心生一計。

    紅霞去了尚宅，將錦衣衛調查雲娘的事情告訴尚風，又勸尚風正好借此事親近照顧雲娘獲得芳心。尚風覺得有理，於是，有所行動了。

    尚風來到雲娘住處，搶著幹活。忙碌完後，尚風說：“我聽紅霞說昨日錦衣衛來了，我不放心就來了。我啊，不僅今日來，以後日日來。雲娘，我想，我來照顧你”。

    雲娘立刻拒絕道：“不，尚風，我不可以一再接受你的好意。一直以來，都是你在關心著我、幫助著我，我何曾為你做過其他。這份情感我此生都再難回報。更何況此時錦衣衛在調查我，這危險之時。我怎能牽連你？你今後還是不要來了。”

    不，雲娘，你越是如此，我又怎能放心？昔日你身邊有景軒，我沒有資格為你做什麽。如今，你既離開了景軒。這也許就是上天給我的一次機會，讓我照顧你。雲娘，請你讓我在你身邊，守護你好不好？我知道你現在不能接受我，我可以等，一日，兩日，一年，二年，甚至再多年月我都可以等啊。隻要能讓我在你身邊，讓我守護你，好不好？好不好？”尚風說著，緊緊握著雲娘的手。

    不，不。”雲娘背過身抽泣起來。

    尚風慌了神，連忙道：“對不起，對不起，雲娘，是我太著急了。對不起，我惹你傷心了。隻是，我是真心地想要守護你。我會一直等下去，我隻想守護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