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天有不測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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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鱗城皇宮,天子李玄禮正在後花園內散步,他身旁有幾位殺氣騰騰的高手侍衛作陪、身後跟著一位稍顯年輕的人。而他們的身後,則遠遠地跟著一眾嬪妃、宮女、下人。
李玄禮身後之人,觀年紀當不惑之年。麵相清秀、天庭飽滿,與前者倒頗有幾分相似之處。此時他以一襲華衣著身,身上的配飾均為世間罕有的寶物,其身份可見一斑。在皇帝的麵前他也不含蓄,負手招搖踱步,滿臉的不羈之色……
李玄禮似是走得有些累了,見前方有一座亭閣,亭台倚著一灣池水,倒顯清風雅靜,遂踱步而進。下人見狀,忙跑上前,置凳、泡茶、放瓜果……眨個眼便布置妥當,紛紛退了回去。
眾侍衛則守在亭台的各個出口處,那中年男子沒理會那麽多,徑直撥開侍衛鑽了進去。觀前者也沒攔著,看來,此人和李玄禮的關係極好。
李玄禮淺啜了一口香茗,隨手招呼著前者道:“昭宇,來坐為父身邊~也不知近來你在做什麽,老是見不著人。你看~咱倆許久未見,連話題都變得少了。最近逢多事之秋,你就留在我身邊吧!再者,多陪陪你母後也是好的……”
原來,此人便是李玄禮的長子、和珍國大皇子——李昭宇!
後者也不拘束,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李玄禮的對麵,自顧自拿了一塊梨,淺嚐起來。等到其吃完,擦擦嘴,這才回道:“父皇,您也知現在逢多事之秋,邊境那邊戰事忽明忽暗的。兒臣見父皇日理萬機,不僅要處理宮中諸多繁冗之事,還要將全身心放至西北異族之亂上……兒臣也多想替父擔憂,所以這幾年都帶著幾位皇子在邊境一帶輾轉,請恕兒臣不能常陪在父皇和母後身邊呢~”
李玄禮聽完,不禁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昭宇啊~不是為父說你,你將來可是要繼承吾位、成就大事者!叫你平時多待在龍鱗城,多用心涉政,不用東奔西跑,一切事宜直接交由下人去辦即可。哪能像個山莽野夫,動不動就不知跑到那個犄角旮旯打打殺殺去了!你看看你也快四十了,怎麽還這般有失身份,和小孩子般定不下性來?”
說到底,他也是個當爹的,如此苦口婆心,卻也和天底下所有父母一個樣兒。反觀李昭宇卻全然不受這一套,隻雙手抱拳,回道:“也行啊,父皇,您要是直接立兒臣為太子,不就什麽事也沒有麽?!兒臣自當會好好呆在宮中,盡心盡力理政,為天下老百姓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隻是您遲遲不肯立太子,莫非~還有更中意的人選?”
一聽這話,李玄禮不由得臉一沉,冷聲道:“我說了多少次了,這‘太子’乃至於‘天子’之位,遲早都是你的!隻是你從小到大表現出來的好戰性格,卻令為父一點兒都不放心!本以為你會隨著年齡增長,性格也會變得不這麽浮躁,哪成想,卻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說實話,在所有的皇子中,你的頭腦、思想等各方麵都深得吾心,但若你一日不打消某些念頭,我就一日不敢傳位與你!”
李昭宇冷笑了一聲,反駁道:“依父皇的意思,難道還對兒臣想收編九聖、西巫兩國之事而耿耿於懷?是,曾經我是想將之納於和珍國麾下,包括現在也是!當年爺爺完全有能力將九聖國和西巫國統治,為何後來又放棄了?!
父皇,您看現在那兩國都在暗處對和珍國虎視眈眈,包括屍怪大軍大肆進犯,不僅對我們不予以伸出援手,反倒還要和珍國派兵去保護他們!您就不怕到時候戰勝了屍怪,我們元氣大傷,而他們卻來倒打一耙?”
“哼!”李玄禮冷哼了一聲,將茶碗重重往桌上一放,沉聲道:“太上先皇的意誌和長遠目光,你怎能無法參破?你需得懂得一個道理:當一個人的權利至通天頂,那他麵對的壓力和膨脹的欲望就越無法控製!神雅之大,縱橫萬裏,如果一家獨大,便是無窮無盡的煩惱接踵而至!
當年先帝本幾乎已將九聖國和西巫等國打敗,達到了萬國稱臣的地步。可最終他還是留下了他們各自的疆域,因為先帝明白,即使得到了全天下,也得不到民心。久而久之,老百姓也會漸生怨氣,這對江山社稷的長遠打算,是極為不利的……”
話已至此,李昭宇將牙關緊咬了咬,不過也沒再多說什麽,也不去看李玄禮的眼睛。而是隨手拿起了桌上的幹餅,起身走到亭閣欄倚邊,將手裏的餅捏成碎屑,一把撒向池裏。
不多會兒,餅屑的香氣引來了成群的魚兒,在那裏爭相奪食。李昭宇呆呆的看著池裏的魚群發呆,也不知其心裏究竟在想什麽。
過了半晌,隻聽其喃喃道:“這些魚兒,能留在這一灣小小的池子,還不是因為有嗟來之食,所以才乖乖‘俯首稱臣’。但它們何嚐又不想越過這道桎梏,去征服更為廣闊的天地!子非魚,何明其心所思,等它們抓住機會翻身,再大的江河也不夠它們遊的!”
隨後轉身朝李玄禮一拱手,道:“父皇,兒臣還有事,就先去了!請替兒臣向母後道聲安康……”說完轉身,也不顧後者伸手挽留,自顧自揚長而去……
李玄禮愣愣的看著李昭宇漸漸遠去的背影,半晌,才歎了一口氣,無奈收回手。他知道大皇子向來不服管,性子倔強,而且野心勃勃。若生在亂世,這份脾氣或許能成就一番大事,隻是現在連既有的社稷都不穩固,若不收著點性子,以後江山傳於他手,後果不堪設想!
此時的李玄禮心亂如麻,最近很多事情疊加在一起,隱隱都壓得他喘有些不過氣來。遂深吸了一口氣,複端起茶碗又抿了一口。恰在此時,眼角遠遠瞟見有一人走了過來,遂朝其招了招手,道:“公羊督領,你來了,朕正好有事找你相商呢!”
公羊嗣忙走到亭子裏,朝前者單膝下跪,抱拳道:“聖上,微臣找您不到,沒想到今日竟這般有雅興,到後花園賞花來了?”
李玄禮擺了擺手,示意起身,招呼後者坐下,道:“公羊督領不必多禮,朕也無聊得緊,你來了正好陪朕喝喝茶、談談心。”
公羊嗣也沒再多禮,徑直搬過凳子坐下,隨口問道:“聖上,微臣剛才見大皇子急匆匆走開,而且臉色還不怎麽好。你們~莫不是又鬧別扭啦?”
前者無奈擺了擺手,示意此話不必再提,而是挑開了話題,反問道:“洪邦此時應當已到雙孜都了吧?”
“嗯,前兩天過的河,估計今晨至午時便能到達。”
李玄禮點了點頭,又問:“金沙神姑帶了多少兵去?”
“回聖上的話,金沙甄城主和雙豐國主合並了萬餘大軍,都是師爺中萬裏挑一的好手哩!微臣以為聖上不會插手雙豐國和碧海城之間的私事,沒想到您還是派洪邦去了,果然,那九聖國也坐不住,也跟著出兵援助雙孜都。微臣認為,這次我們集結了這麽多人,那柴久正估計是插翅難逃了!”
李玄禮撫了撫茶碗,淡淡道:“嗯,那柴久正偏偏挑在這時候強奪雙孜都,激起群情公憤,朕也認為他是躲不過這一劫了。但凡事要往多方麵想,他既然敢在這時候挑起事端,想來也定是有什麽倚靠,才能這般有恃無恐。
派遣洪邦前去的時候,朕就提示過他,此行和珍國派兵援助,權當為梁鳴荼和雙孜都造造勢。萬一情況有變,立馬就將他的兵力全撤回來,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聞言,公羊嗣不禁咧嘴一笑,撫掌歎道:“聖上果然高明!如此一來,若柴久正看見這方人多勢眾,必定會不戰而敗,乖乖拱手讓出雙孜都,而和珍國和聖上您也留得了個好名聲;就算出了什麽意外,您已提前打了招呼,咱們立馬表明態度保持中立,一則別人也不會說什麽,二來咱們又可全身而退!聖上英明呐!”
聽得他的誇獎,李玄禮也忍不住嗬嗬一笑,伸手推了一碗茶到前者麵前,道:“行了公羊督領,這麽多年來,你不僅做事越來越麻溜,連溜須拍馬的本事都見長了啊!”
兩人談笑間,早已將剛才發生的不快拋諸於腦後。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是,雙孜都的結局卻並非他們所想的那樣,而更大的變故,也即將接踵而至~但這已是後話,暫表不提。
就這樣,李玄禮和公羊嗣一邊飲茶、一邊討論分析著當前的局勢。很顯然前者對後者是信賴有加,每當心裏麵有何猜測和想法,都會說與他聽。一來二往,兩人在談笑間,便打消或解開了許多心中的疑慮。
談著談著,公羊嗣似是突然想起什麽事,遂拱手問道:“聖上,有一事請恕微臣多言!現在前線局勢還算平穩,而聯盟內部除了雙孜都之變,好像也未有什麽大事發生。您突然在這時候大量轉移兵力,究竟是為何?”
一聽這話,李玄禮心裏不禁“咯噔”一響,他認真地看著前者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道:“調兵?公羊督領,此事從何說起?”
公羊嗣一見後者這般表情,臉色也隨之凝固。他呆呆的看著李玄禮,突然,有一種極為不好的感覺襲上心頭,遂吞吞吐吐的回道:“聖~聖上,那華統領從昨日夜間起,就開始調遣神臂城所有的駐軍。微臣剛好就在那進行前線守軍的交接任務,聽聞此事,還特意問過華統領。他說~是受您的諭旨,要將大軍暫時調離一段時間,具體去哪也沒跟我說。他還熱情挽留微臣住上一晚,說要請咱喝喝酒哩!隻是微臣急於回來,便沒再多作停留……”
一說到這,見李玄禮的臉色越發變得古怪,連他也瞬間覺得事情不對勁,遂再次小心翼翼的問道:“聖上,難不成~您沒下過諭旨?!”
反觀前者,他沒有回答公羊嗣的話,而是突然反問道:“國相現在在哪?”
“回聖上的話,過不了幾天,便是洪邦的大少爺定親之日。國相準備了喜禮,要親自去恭賀……現在他在——安華城!”說至最後,公羊嗣也是幡然醒悟,猛得跳起來,看著李玄禮的眼睛,不可置信地低呼道:“壞了!昨日微臣就應該發覺出事態不對,阻止華鈞的!”
李玄禮也一拍桌子,猛得站起來,冷笑道:“哼!這事也全不怪你,也虧得你沒發覺出異常,否則你就小命不保了!現在咱們說這些都沒用了,公羊嗣,快幫朕備馬備人手,咱們即刻便發往神臂城!要是去得晚了,恐怕連江山都要易主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