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撕毀盟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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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聲中,援軍終於趕來了!觀為首之人是龍鱗城的護城禁軍統帥——趙添,緊隨其後的,則是千軍萬馬!

    見此情景,華統領始終緊蹙著個眉頭,見援軍越靠越近,遂隻手一伸,那身後五千餘師爺大軍立即停下腳步,並迅速擺好陣型。

    隻見對麵浩浩蕩蕩前來增員的大軍內,雖說大部分都是普通的士兵,但也有無數師爺混雜其中,觀整個大軍也不知有多少人,一眼望不見盡頭!縱觀這陣勢,就比己方人員多出數番的兵力!

    一陣急促的“乒乓”聲中,原本還在激烈打鬥的公羊嗣和侯陽風一觸即分,至相距兩丈處對峙起來。觀前者的嘴角溢著血,連上身護甲都爆開了;後者更是好不到哪去,觀其還算英俊的臉龐上,到處都是青淤……就表麵上看,倒分辨不出誰更勝一籌。

    侯督領沒有戀戰,隻冷眼盯著公羊督領,緩緩往後倒退,退至華統領的身邊站定。反觀後者也未追擊,隻恨恨地看著前者,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將長槍重重往地上一杵!

    伴隨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他的身後風聲一動,趙統帥直接從馬背上騰身躍起,落到其身側。隻見其手執一柄掌寬的重劍,目光死死盯著對麵的兩人,渾身殺氣騰騰。

    就聽其問向前者:“公羊兄,你沒事罷?!”

    “在下沒事,趙老弟你來得可真是時候!要晚來一刻鍾,恐怕這裏所有的人,就等著你收屍了!”

    趙添聞言,再看了看對麵嚴陣以待的師爺軍,冷笑一聲,喝道:“華鈞,枉自聖上待你不薄,沒想到你不僅行逆反之道,連弑君的大罪你也敢犯!真可謂是膽大包天了!今日被趙某撞見,可真就饒你不得!”

    反觀華統領,仰天長笑:“哈哈哈哈……既然都反水了,華某還在意你們的死活?笑話!如今我這邊足足有五千師爺軍,就憑你那些不入流的將士,難道我還怕了你不成?!廢話少說,你們若是執意不肯放我們離開,咱們大可一戰!”

    這時,李玄禮撥開身前的眾人,上前喝道:“華鈞,現在屍怪大軍在西北一帶蠢蠢欲動,你可知道一旦將神臂城的師爺軍調走,後果有多嚴重!

    如今此方後防空虛,要是被那些畜牲衝破了障礙,天下老百姓的生死存亡,你可擔當得起!?再說了,如今全神雅已簽署了盟約,你就不怕朕以約為據,聯合所有人來製裁於你!”

    聞言,華統領隻嘿嘿一笑,隨即伸手入懷,一陣摸索中,摸出一卷精致的絲帛。眾人定睛一看——不正就是《金藻群英會盟約》麽!

    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他將其一把展開,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麵,“唰唰”幾下就撕成了碎片!

    在一眾目瞪口呆之中,隻聽得前者悠悠道:“哼!少拿這個分文不值的條約來跟我說事!現在全天下的勢力都已自身難保了,誰還有閑心去管你和珍國的破事!要不是你久久拿不下那些入侵的異類,這一幫師爺怎會跟隨華某兵變!”

    見前者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瞬間撕毀了自己花費了大量精力才促成的盟約。李玄禮氣得渾身發抖,半晌說不出一句話,唯有身邊一眾人看不下去,紛紛替他喝道:“大膽逆賊!竟敢對聖上如此無禮!”當即抽刀,就要衝向華統領。

    眼看一場衝突難以避免,卻見李玄禮大手一揮,製止住眾人,並嗬斥道:“讓他們走!”

    聞言,眾人麵麵相覷,隻見趙統帥趕緊回身拜倒,高呼道:“聖上,這是為何?如今微臣帶了兩萬禁軍,其中還有數千師爺,他們就區區五千人馬,咱們若想擊殺這姓華的,又有何難?!聖上,隻要您一聲令下,微臣立馬帶兵殺他個片甲不留……”

    不料話還未說完,就聽前者再次用義不容辭的口吻喝道:“朕說了,讓他們走!現在局勢已成這般,你們還想要付出多少人命才肯罷休!是,國相造反,連自己親封的伏魔師爺軍統領都要帶兵嘩變,朕當然不甘!但和珍國是先皇傳與朕的,如今朕保不住他的江山,但也不能因為朕一時頭腦發熱起內訌而血流成河!!”

    一番話說得眾人是啞口無言,前者頓了頓,又偏過頭,用認真至極的神色指向華統領道:“華鈞,如今你膽敢背叛於朕,你的項上人頭,朕已經給你記下了!現在是天下蒼生的生死存亡之際,朕不想就此與你鬥個你死我活的。但請你記住,隻要是朕滅掉了屍怪的那一天,就是你和陸修雲的死期!”

    他提到的陸修雲,便是當今和珍國的國相。

    反觀華統領,將撕碎的條約隨手扔在地上,淡淡道:“和珍國氣數已盡,你現在說這些又有何用?實話告訴你們吧,就在四城軍討伐柴久正的時候,其餘三城早就聯合起來了。若無意外,現在梁鳴荼已自身難保,碧海城也歸於‘陸國主’的麾下了!你那所謂的同盟‘雙豐國’,恐怕也已不複存在!”

    一言既出,萬眾嘩然!李玄禮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公羊嗣憤怒地咆哮道:“好你個恬不知恥的東西!人家梁鳴荼和孫國主與你們無冤無仇,為何將黑手伸向他們!‘陸國主’?嗬嗬,都自稱‘王’了,野心不小啊?!也不知他有沒有那能耐保住你們的政/權,有本事咱們戰場上見真章!”

    “哼!有沒有能耐也不是你們說了算!現在四方山以東包括‘山天城’、‘藺海城’、‘赤柄城’……甚至是‘胄國’都表明了態度,對陸國主俯首稱臣!華某也是那句話:你們若不服氣,咱們戰場上見真章!”

    “你!……”聽完他的話,就連平時脾氣火爆的公羊嗣,也不禁啞言。

    一番唇槍舌戰之後,頓時陷入一片死寂。良久,李玄禮長長歎了一口氣,轉身不去看華統領,悵然道:“如今朕不想與你大動幹戈,到頭來,死的都是對和珍國立下過汗馬功勞的自家人!華鈞,今日朕與你說過的話,你可得好好記住了……趕緊滾吧!”

    反觀華統領和侯督領,沒再說一句話,猛得將韁繩一扯,就策馬帶著師爺軍往北去了。這次,公羊嗣和趙添沒有阻攔,兩萬大軍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反叛的師爺們揚長而去,漸漸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從方向來看,他們的行進路線,肯定是從北上繞過龍鱗城,直接穿過盤虎林往安華城去。怪不得,這數萬大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從李玄禮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溜走。

    沉默了半晌,看著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兩萬禁軍,趙添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有些後怕道:“聖上有所不知,其實,這兩萬禁軍裏,也隻有兩三百位師爺……微臣特意讓更多人穿上師爺的行頭,不過是在虛張聲勢而已~剛才聖上若下令攻擊……微臣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哩!”

    李玄禮無奈搖了搖頭,己方是什麽情況,難道自己還不清楚?!或許連他也沒有萬分把握,這才一直強忍著怒火,眼睜睜放華鈞走的吧……

    當下沉聲道:“人是走了,但我們好歹也要收拾收拾殘局……趙統帥、公羊督領,咱們立馬動身去神臂城!”

    神臂城,位於神雅疆域的正南方、龍鱗城以西偏北,是一座十分古老的城池。其實兩城間實際距離並不算太遠,甚至在龍鱗城西南方的龍鱗樹下方,都能依稀看到神臂城那座高大的“龍帝”像。

    隻是由於雙龍峽這道天險阻隔了去路,除非多繞道幾百裏走龍門澗,否則絕無抵達之路。李玄禮先將兩萬禁軍暫時駐紮在原地,自己則帶上公羊嗣和趙添火速前往。

    這一走,就用了足足四五個時辰的時間,至天已黑盡,一隊快騎才堪堪抵達目的地。尚隔數裏,就遠遠瞧見前方火光衝天!

    看著被燒成一片殘垣斷壁的神臂城,李玄禮站在倒塌的城牆根下,呆立良久,欲哭無淚。他回頭看了一眼城外山頭那高大的石像,不禁“噗通”一聲朝其跪倒,悲嗆道:“兒臣愧對先皇、愧對天下百姓……”

    其餘人見李玄禮突然向李柄樓的石像跪下,忙跟著“嘩啦啦”一片伏倒在地,均心情沉重、不吭一聲。

    過了許久,公羊嗣才顫抖著說道:“沒~沒想到陸修雲竟如此狡詐,不僅帶走了神臂城全部的師爺駐軍,甚至連城都毀了……他這是根本就不想給我們留退路哇!!”說完,不禁狠狠一拳砸在了地上!

    幸好,華鈞在撤走的時候,並沒有對城裏的人大開殺戒。此時他們均被趕到‘龍帝’神像下的廣場的角落處,眼睜睜看著家園被大火焚毀,被嚇得手足無措、瑟瑟發抖。李玄禮的這一跪,既是向他爹,實則也是請求這些他認為有所愧對的老百姓原諒他。

    後者緩緩起身,看著身後匍匐的一眾,喃喃道:“要不是伏魔師爺軍大部分都在沙場上守著防線,調度困難,恐怕陸修雲早就將所有人都帶走了!盡管最終他隻‘偷’走了神臂城的七萬大軍,可這些全都是師爺啊!七萬的師爺軍,再加上原本安華城以東各城池的戰力,足以對神雅任何勢力都造成威脅!”

    當下,遂命令所有人都動起來,幫助那些無家可歸的人收拾殘局,並將其安頓好。最後將己方所有能拿出來的財物都贈予那些可憐的老百姓,要走要留,全憑他們自願。

    就這樣忙活了大半夜,至四五更時分,終於將所有人都安頓好了。這下,包括李玄禮在內的一眾人,均累得是上氣不接下氣。

    還沒歇夠,前者突然起身朝李柄樓的神像走去,並示意公羊嗣和趙添也過去,顯然是有事情要交代。後兩者沒做他想,遂趕緊起身跟上。

    一輪明月高懸,將四周的環境照得朦朧而神秘,三人站在高大的龍帝神像下,仿佛螻蟻般渺小。觀李玄禮仰頭注視著神像的麵孔,沉思良久,半晌,突然問到:“公羊督領,朕問你,現在西北一帶的防線怎樣了?”

    聞言,後者趕緊拱手回道:“回聖上的話,雖說現在西北一帶的屍怪大軍依舊很猖獗,但四位皇子都在邊境防線上,一時半會兒倒沒什麽大問題。隻是~現在神臂城叛亂的師爺軍一撤走,恐怕~前線的人手暫時有點吃緊哩!而且微臣還怕這裏的事若傳出去,會擾亂軍心,讓那些師爺無心守營……”

    聽完他的話,李玄禮點了點頭,繼續道:“無妨,雖說陸修雲帶走了我七萬師爺軍,但此時我方尚還有十多萬的師爺大軍、上百萬將士!而且邊境線尚且穩固,一切都不算太壞!

    他分割走了朕的半壁江山,但同時我們也不用分派大量兵力去駐守這些城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盡量將金藻城和西巫國拉攏,咱們同心協力守好這道防線。等將那些畜牲消滅光,再去收拾這群吃裏扒外的家夥!”

    見李玄禮這麽快就走出頹勢,並分析好了眼下的情況。本來還有些手足無措的兩者,互視了一眼,均會心一笑。遂打直身軀,仔細聆聽前者的吩咐。

    頓了頓,李玄禮繼續道:“公羊嗣,你即刻啟程,帶上朕的禦令,別讓前線撤走一個人!同時貼出告示,重金收編江湖上的散師爺,咱們不能因為陸修雲的叛亂,就自亂陣腳!”

    “是!微臣遵命!”

    李玄禮看著前者,暗自點了點頭,似是想起一事,遂將雙手負於身後,昂頭正色道:“公羊督領,上前一步聽令!”

    公羊嗣不知道他想跟他交代什麽,語氣這般凝重,遂心情忐忑地上前一步,畢恭畢敬地向其拜倒:“微臣謹聽聖上箴言!”

    “從今兒個起,朕就將‘伏魔師爺軍統領’之職交付於你,望你從今往後,要以不惜一切代價消滅屍怪大軍為己任,為天下老百姓死而後已、鞠躬盡瘁!公羊嗣,你可能辦到?!”

    聞言,公羊嗣愣了片刻,立馬大喜,忙朝前者拜謝道:“多謝聖上這般器重微臣!微臣定當履行聖言,不辜負聖上的厚望,認真輔佐……”

    話音未落,就被李玄禮一把打斷道:“好了好了,在朕的麵前,別再這般溜須拍馬的。朕將此大任交付於你,就是看得起你的為人和處事,望你以後遇事三思而後行,少說話、多做事,懂了麽?”

    看前者點了一下頭,遂將其召到身前,耳語道:“公羊統領,你到前線後,一定要悄悄叮囑其他三皇子,給我盯緊了李昭宇!”

    “這是為何!?”

    “朕的安排,自有用意,你就別再深究了!按我說的去做,其他三位皇子會明白我的意思的。快去!”

    “是!”公羊嗣沒再多問,當即領命退身。

    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李玄禮回身同趙統帥說道:“現在我們是腹背受敵,神臂城~恐怕咱們要放棄了!趙添,你留下五百人守住這裏,咱們則立即啟程回龍鱗城!

    現在華鈞已帶著最後一撥隊伍走了,咱們要謹防後院內起火!你回去後,就派人到周邊城池多抽調一些人出來,加進龍鱗城的守軍之列。朕怕陸修雲那廝休整完畢,會趁人之危!這對都城是極為不利的!”

    不愧是大和珍國的皇帝,其縝密的心思和君臨天下的氣度,不得不令人折服。

    趙統帥很快就將他的命令傳達了下去,當即振臂高呼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