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奶奶的‘血海深仇’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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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奶奶的‘血海深仇’12、13
(12)
老人家說,接下來的三天,加工過程就不細說了,隻是說說我和那客人的隨從閑聊時,提到的一些話頭吧。
在最後一天,當所有工序都完成後,我將胸墜托在手中細細端詳。
說實話,我對自己的手作是十分滿意的,心中暗自認為,這些成品是自己幾十年從業經曆中,少有的幾件‘傑作’之一,而且,我心裏暗自慶幸,覺得能為這樣的珍品進行加工,別說收‘工錢’,就是一錢不收,能讓我有機會能親自動手,已屬上天眷顧。
當時,我一再審視,察看檢查有無暇疵,確信一切完美後,就欣然地將胸墜交給那隨從,讓他看看還有什麽地方不滿意的。
那隨從接過後,很快點點頭,沒說有什麽不滿意的。
而事實上,這幾天他與我一道,形影不離,從開料,琢磨,拋光,到鑲嵌,他都在旁觀看,還時不時提出一些問題,我邊幹活邊向他解釋,他聽了後,大為開心,覺得真是增長了不少見識。
是啊,我堂堂一個被人謬稱為‘國手’的工匠,若不是事出有因,等閑之人是進不了我的工場的,更不可能會全程見到我整個的加工過程的。
所以,那幾天我在和那隨從在一問一答的閑聊之中,兩人也就慢慢熟絡了,基本上大家都是有問有答,還時不時開幾句玩笑呢。
這時,我見那隨從沒什麽意見,就用開玩笑的口吻說:“唉,不知是那兩位‘大家閨秀’有如此福氣,能戴上這天下無雙的絕品胸墜。”
那隨從聽了,‘嗬嗬嗬’地笑了起來,說:“大師傅有所不知,這兩位可不是什麽‘大家閨秀’,隻是兩個還流著鼻涕的小姑娘。。”
我一聽,就覺得不可思異,有點狐疑地問:“你是說,我們這幾天趕得氣都‘喘’不過來,就是為了給倆小屁孩忙活?”
那隨從笑著點點頭。
我見此,突然間就有些氣不過,歎了口氣,說:“早知道是這樣,我還真不該接這活呢。”
稍停,我又自言自語地說:“現在兵荒馬亂,小日本又在我們頭上‘拉屎拉尿’的,你們長官有這錢,倒不如去買架飛機揍那些狗日的才正經啦,真是的。。”
說完,我搖搖頭,再不管那隨從,自顧自地收拾工具。
可能看到我真是生氣了,那隨從就跟了過來,說:“陳掌櫃你別生氣,聽我解釋好嗎。。”
我邊收拾、邊沒好氣地回答:“有什麽好解釋的,我看你們都是吃‘差糧’的吧,怎麽就那麽不‘爭氣’,人家都欺負到咱們頭上來了,你們這些當兵的卻還這樣,光知道拿這‘破玩意’哄孩子,真是白吃幹飯了。。”
聽我這樣說,那隨從真的有點像讓人狠狠地抽了一鞭似的,呆在那一聲不吭。
我一看不對頭,心想:別自己圖嘴巴痛快,若得罪了這兵大哥,後麵可是要吃大虧的呢。
當我轉過身來,正想著怎樣打個圓場,緩和一下氣氛時,卻見到那隨從掏出煙卷,遞給我一支,自己又為自己點上一支。
隻見他使勁地抽了幾口後,沉著聲對我說:“陳二掌櫃,您老真是說對了。。”
注意,這時候他用了‘您老’這個稱呼,表示他是認可我的見解的,當時我那本來懸著的心就立即放了下來。
接著,就聽到他說:“您老聽我細細給您解釋,行嗎?”
我聽了就點點頭。
那隨從接著說:“您老光聽我的口音,就會估摸得到我是北方人,但您老可能不知道,我和長官都可是個地地道道的‘東北人’啊,我老家就在奉天。
前些年,我們是‘不明不白’地從老家撤下來的,為這,我們的長官挨了世人的不少唾罵,我們在外連說話都不敢隨便讓人聽出是那裏人,現在老家那還有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一大家子呢。剛才您老說的話,真是有點像用刀子戳我的心窩啊。”
說到這,他有點哽咽了,就停下來沒往下說。
我聽到,覺得自己剛才還真的是有些口不擇言了,所以心裏有些歉疚,趕快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接著,那隨從歎了口氣,又說:“您老有所不知,長官之所以在此時勢還勞煩您做這些,完全是‘事出有因’的,因為這倆孩子的父親是長官和我們一班兄弟的‘救命恩人’,長官這樣做,我覺得一點都不為過。”
說到此,他看我有點好奇,就接著解釋道:“我把其中的因由大概和您說了吧,免得您老誤會。。
(13)
隨從說:“上個月,我們一行十多人隨長官從貴州息峰過來國防部開軍事會議,期間要乘船渡江去考察城防工事。但在上船後不久,就遇到日寇來襲,船在江心被日機擊中船舷。
當時這條不大的小火輪馬上就傾斜進水,上麵的七八十個乘客非常驚慌,呼天搶地的。而我們之中,大多數是北方漢子,大都不習水性,所以那時也都十分緊張。
這時,長官大聲對我們喝道:不得慌亂!
但危難當頭,除了我們這十來個人之外,誰還聽他的呢。
隻見那些老百姓紛紛抱起身邊、或搜集一切能夠漂浮的物品,用來逃生。
當時,船上的救生衣並不多,我們也為長官找到了一件,在準備為他穿戴時,長官不僅不穿,我們還反被怒目圓睜的長官叱斥了一頓,不僅如此,他還下令其他人將手上能用作漂浮的物品全部交出來,讓給了其他的百姓。
我們聽到後,真是目瞪口呆。
結果,在這小火輪在邊沉沒邊掙紮過程中,我們眼睜睜地看著江水慢慢淹沒了我們的大腿,接著是腰,再又慢慢淹到了胸口。
這時,小火輪在江心碰到了的礁石,整條船猛然調了個頭,打橫傾側在距岸邊隻有二三十米的江麵上。
眼看這船進水越來越多,下沉越來越快。
船上會水的人已開始下水向不遠的岸邊遊去,手上有漂浮物的人也抱著漂了出去。
我們這十來個人,因為基本都不會水,雖然離岸邊隻有短短的幾十米,但對我們來說,真是有如一道生與死的‘天塹’。
正當我們徬徨無策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人說:長官,您告訴各位軍爺,會水的趕快遊過去,不會的也不要驚慌。一會兒船沉下去時,千萬不要胡亂掙紮,要將身體盡可能攤開,能浮多遠就多遠,越掙紮會沉得越快,大家也看到,好在這裏離岸邊不遠,又處在江灣位置,江流會將漂在水中的物件推往江邊的,現岸上已有很多人在救我們,隻要大家聽我說的做,還可有救。。
說完,這人將自己身上掛著的一個小箱子取下來,隨手就遞了給我,因為我當時就在他的身邊。
接著,他一把拉過長官,說:長官隨我來。
長官說:我會水,你還是幫他們吧。。
其他人聽到,齊齊大聲地說:長官,你放心吧,我們都跟著你。
聽到眾人的話,長官說:弟兄們別怪我剛才的絕情。。說到此,長官說不下去了。
長官是因為剛才不讓各人與百姓爭搶那些漂浮物,造成現在各人生死難卜,心裏不好受。
此時,船基本是完全沉了,長官想還說些什麽,但身邊的那個人不容大家再說什麽,猛然抓住長官的肩膀,一把就將長官拉進江水中。
長官猝不防及,隻好由得他護著向江邊遊去。
其他的人也隨著紛紛泡到江水中,按剛才那人講的辦法,盡量伸展身體,半沉半浮地向著江邊漂過去。
這時,江邊已經聚集了很多人,他們都非常焦急地拿著各種能救人的東西等在江邊,有的甚至撲進江中,向我們遊過來。
我當時拿著那人給我的小箱子在江水中漂浮著向江邊浮了過去。
這箱子還確實頂用,我這個完全不會水的人,竟然一口水都沒喝,就靠它漂到了江邊,之後被人救了上岸。
那時,若沒這個小箱子,我可能早就喂了小日本這個‘忘八’了。
事後,我們才知道,那位先生是個南方人,水性了得,當時他的那個小箱子是個藥箱,密封很好,可以作漂浮工具,所以救了我一命。而長官雖然是會水,但在離岸還有十來米的時候,他的小腿因過去的舊傷突然發著,引起抽筋,整個人團成一卷,若不是身邊有這先生護著,後果將不堪設想。
此外,我們其他的人除了一人被救上岸後因心髒驟停去世外,其餘的人均按這先生所教的辦法獲救,沒一個遇溺。
此事經同船遇險的百姓事後的口口相傳,又被報紙長篇大論地報道,我們十多人竟然成為‘英雄’,後來被國防部譽為戰時‘臨危不亂,愛民護民’的典範,我們十多人全部獲得通令嘉獎,個個晉升一級。
說到此,那隨從好像征求意見般地問我:“陳掌櫃,您說,對這位先生的救命大恩,我們怎麽表示都不為過吧?”
聽到隨從的講述,我連連說:“不過分、不過分。。”
其實,我心裏頭是感慨萬分的,因為在當時,軍人這種以‘民為先’,以及臨危不亂的舉措真是少之又少,也令人不得不敬佩。
那隨從見我沒什麽異議了,就說:“您老不再生氣就好,你這些天辛苦了,我這就告辭回去交差了。”
說完,他就出門離去了。
那隨從走後,我和掌櫃說起此事,掌櫃聽到也是非常感慨,認為:‘好人應有天助,行善自有好報’。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