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上 撒改兵取鈍恩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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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回上撒改兵取鈍恩城

    再說撒改與盈歌約定分兵兩路,合圍阿疎城。他率領偏師,度過了胡論嶺,又行兩日,到達阿不塞水。時已日暮,烏延部落斜勒孛堇於路旁迎接多時,當下相邀撒改所領兵卒宿於烏延部落民家,並說他已經料理停當。撒改說道:“兵卒甚眾,不敢擾民。”便傳令選擇背風向陽之處,安下營寨。斜勒孛堇又邀請撒改及所部眾將赴烏延部落小坐,並說:“備有水酒,聊飲數杯。”撒改說道:“軍中之規,將不離兵,兵不離將,不敢分離。”並極力婉謝而已。斜勒孛堇歎道:“聞名不如眼見,眼見勝似聞名。”又對身邊從人低聲吩咐了一番,從人走後不久,即率領十幾個人,荷擔載酒,前來****。撒改將慰勞物品盡皆分賞將士,自己未留分毫。

    夜晚降臨,撒改相邀斜勒孛堇到帳中小坐。斜勒似乎欲有所言,也就不加拒絕。進帳之後,隨意而坐。撒改先詢問了一些當地部落的風土人情,便又問道:“這次南伐阿疎,不知有何見教?”斜勒孛堇說道:“軍中之事,極為機密,想必已經運籌於帷幄之中了,外人豈敢參言。”撒改說道:“孛堇生於此地,雖然不曾參與阿疎之謀,但畢竟有所了解,更熟悉這一帶的天時地利,習俗人物,請隨意談之。”斜勒孛堇說道:“這樣說來,我就更不知道從何談起了。”撒改說道:“請不必拘謹,想到那就說到那。譬如說,讓你來率兵征伐阿疎,那麽,你又會怎樣去指揮這樣一場戰事呢?”斜勒孛堇笑道:“這就好說了,依我之見,也應該分兵兩路,會軍阿疎城下。此正所謂深入必取之策,不可更改。”撒改笑道:“哈哈哈,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斜勒孛堇說道:“但是,在進兵的方向上,其選擇不同,其結果也就大不相同。”撒改聽言,心中大為驚異,問道:“其中有何差異?請加詳述。”斜勒孛堇說道:“阿疎反叛之前,曾經派人和其它部落連結,其它部落雖然暗懷反叛之心,但又畏首畏尾,態度暖昧,極不明朗。隻有鈍恩答應為其羽翼,願效死力。”撒改說道:“孛堇所說的鈍恩,他是納根涅的兒子,紇石烈部落中人。當初納根涅兵敗被殺,他承襲其位而當了孛堇。”斜勒孛堇說道:“對,就是他。阿疎城和鈍恩城南北相隔,也不過有二三十裏的距離。鈍恩城在南,阿疎城在北,遙遙相望,互為犄角之勢。因此,若從東南兩路夾攻,鈍恩正好發兵為之應援。阿疎城甚為堅固,若一時難以攻下,則反為內外所逼,實為取敗之道。”

    撒改聽言,大為折服,便又乘機問道:“以孛堇之見,何為上策?”斜勒孛堇說道:“依我之見,國相不如避開阿疎城不攻,繞道東路南下,撫定潺蠢水、星顯水諸路之民。斬其黨羽,收其民心,如能順勢攻取鈍恩城,則更能震撼阿疎之膽。然後,進軍阿疎城下,形成南北夾擊之勢。圍城日久,內無糧草,外無援兵,阿疎坐困城中,走投無路,必為所擒。”撒改說道:“此計大妙,剿滅阿疎,孛堇功不可沒。”斜勒說道:“國相休得過獎,但願此去一舉成功。在下告辭了,告辭了!”

    送走斜勒孛堇之後,撒改又陷入了沉思之中。本來,他已與盈歌相約同時會軍於阿疎城下,但這樣一來,必然會要改變行動方略。他繞道西南,加之如果要攻打鈍恩城,又會影響到會軍城下的時間,這也許會給盈歌所率領的主力帶來難以想象的困難。所有這一切,他都要承擔極大的責任,甚至要為全部的後果負責。然而,這又是一步奇棋,一步妙棋。若能攻下鈍恩城,阿疎會被置於坐圍孤城、進退維穀的絕境。在權衡了全部的利弊之後,撒改終於下定了繞道南下,先攻打鈍恩城的決心。

    次日即將行軍之時,他派了一名信使,帶了書信,將自己臨機改變行軍方向之事火速往告盈歌。盈歌得到這一消息之後,勃然變色,以為這樣必然會改變整個戰爭過程的現狀和進程。當即派遣身邊親衛,帶了他的親筆書信,往見撒改,告訴自己一路進展非常順利,並要他按照原來既定方略進行。

    當盈歌所遣信使見到撒改的時候,撒改所率的兵卒也到了鈍恩城的南門外。休整一日,便開始攻城。鈍恩初時不曾料到撒改會繞道先攻他的城池,當城外懸掛起撒改的大旗,響起震天的鑼鼓和一陣一陣喊殺聲的時候,他不由得驚慌失措起來,龜縮城內,不敢出城迎戰。後來登城觀陣,看到撒改之軍兵卒不多,便也開始不把對方放在眼裏。每天總要派出數撥人馬出城撕殺,若是不勝,便迅速退回城中。雖是小敗,卻也對守城之事毫無防礙。撒改之軍雖然取得了數場戰事的勝利,並沒有損傷鈍恩的元氣,兩軍遂相持城下。

    撒改見難以取勝,也明白這是兵少的緣故。思之再三,決定向盈歌請求援兵。他已得到了確切的消息,盈歌所統率的主力已經先他五六天抵達阿疎城下。隻要盈歌答應了,援兵頃刻之間即可到達。

    盈歌得知撒改向他求援,初時極為不悅,繼而又權衡利弊,以為撒改先取鈍恩城的打法也許是一種極佳的策略,遂留下少量兵卒監視城中敵兵動靜,而以大部分兵力派去增援撒改。次日,撒改派兵從四麵攻城,東西以少量兵卒佯攻,南北則派主力重點攻打。又隔一日,卻又改變戰法,改南北為佯攻,東西為重點進攻。連攻七八天,鈍恩難辨虛實,疲於奔命。到了第十日,撒改集中兵力,攻打南門。這一天,鈍恩部署在南門的守軍恰恰是最為薄弱的,當鈍恩接到急報,派兵前來增援的時候,南門已被撒改之軍攻破。鈍恩看到城池已失,便率了幾名親兵,出了東門,投靠烏古論部落留可孛堇去了。

    撒改攻破鈍恩城,安撫百姓已畢,便留下守城兵卒,又率其餘兵士馬不停蹄來攻阿疎城。

    盈歌與撒改之軍合兵一處,兵勢甚為雄壯。二人商量一番,傳令歇兵一日,準備攻城。到了第三天,集兵城下,輪番攻擊。按照約定,撒改所部攻打東門、南門,盈歌之軍攻打西門、北門。毛睹祿在城頭高聲叫道:“盈歌,你當你的節度使,與我何幹?卻要率兵遠道而來,張牙舞爪,耀武揚威。你能欺負得了三歲小兒,卻豈能奈何得了我!好吧,今天老爺我就坐在這城樓之上,看你能奈何得了我?”說罷,果真讓人在城樓上擺了一張桌子,一邊喝酒,一邊吃肉,嘴裏還不住地冷笑不止。盈歌大怒,叫來幾名神箭手,朝毛睹祿一陣猛射。誰知那毛褚祿早有防備,身前齊刷刷地伸出了一排盾牌。當箭射到盾牌之上時,發出“錚、錚”的響聲,又反彈而回,落入城壕中去了。盈歌又喝令“攻城!”這時,城垛邊又出現了一排弓箭手,一齊朝城下放箭。一刹那箭如急雨,遮天蓋地而來。那些接近城壕的兵卒,死的死,傷的傷,其餘的連忙撤了回來。時至傍晚,盈歌傳令鳴金收軍。

    次日,盈歌依然催軍猛攻。毛睹祿在城頭說道:“嘿嘿,你盈歌有什麽能耐,今日就盡管使出來吧。我毛睹祿今天就敢向你誇下這個海口,不用一兵一卒,就會叫你們撤軍而走。好吧,我先不施展這一招,先讓你們攻打三天三夜,然後再送你們走。”盈歌聽了,也不去理他,督軍急攻。

    當天下午,正當戰事進行的十分激烈的時候,隻見遠處一行人馬飛奔而來。那毛睹祿在城樓之上看的真切,大笑道:“哈哈哈,我正想叫你們攻它三天三夜,誰知還不到一天,你們就得滾蛋了。哈哈哈,滾蛋吧!”

    不多一會,那行人馬早已來到了城下。盈歌看是遼國使者來了,連忙向他們行跪拜之禮,迎入大帳之內。遼使捧出聖旨,用契丹語念了半天,翻譯對跪拜著的盈歌說道:“遼國皇上有旨,叫你們火速撤軍,不得攻打阿疎城!”盈歌正要辯解,那遼國使者看出了他的意思,連忙擺手阻止,示意他不要再說什麽,並又說道:“皇帝旨意不能違抗!”盈歌一見,隻好緘默不語。

    送走遼國使者之後,盈歌的心境處於十分矛盾而又極為複雜的狀態之中。一方麵,不敢違抗遼國皇帝的旨意,他不願意得罪遼國人;另一方麵,他又心中不甘,不願意看到阿疎背叛了女真人而難以受到應得的懲罰。

    攻城停止下來了,但是圍城的兵卒還不能撤!這天晚上,在大帳之中,盈歌就眼前所發生的事態同國相撒改商討了整整一個通宵。盈歌說道:“國相,你對阿疎的判斷是十分正確的。看來,阿疎也確實是投靠遼國了。”撒改說道:“現在所麵臨的主要問題是,阿疎本人已經去了遼國,這對我們而言,或許是一個機會。我們應該想方設法,不能讓他重返阿疎城。否則,我們想再來這個地方,那將是一種夢想。”盈歌說道:“國相,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不撤兵!”撒改說道:“對,就是這個意思!”盈歌說道:“可是,遼國皇帝的旨意又不能違背!”撒改說道:“遼人隻是禁止我們攻城,我們圍而不攻,他也就沒有什麽好說的了。此外,我們兩個人如果都離開這裏,回到完顏部落去,那時,他們就更沒有理由指責我們違背遼國皇帝的聖旨了。”盈歌說道:“如此說來,這裏得留下一位文武兼備,智勇雙全的人了,誰又能勝任此事呢?”撒改說道:“軍中現有一人,可以擔當此任。以我看來,僅此一人而已。”盈歌說道:“國相所說之人,必然是指劾者無疑。”原來,當時完顏部落裏,有兩個名叫劾者的人,一個是烏古廼的長子,也就是撒改的父親,其時已經去世。另一位是輩魯的從孫,他的父親名叫胡率,和盈歌算是宗族中的兄弟輩了,撒改推薦的就是這個劾者。

    當下議定統兵的人選之後,撒改又說道:“鈍恩城離此不遠,如今已經被我們所攻取,亦應派兵把守,這樣可以與長圍阿疎城的兵卒互為聲援之勢。如有緩急,亦有後退之路。”盈歌聽言,即與劾者去鈍恩城巡視一番,不由歎道:“從現在的局勢看來,國相當初臨機應變,南取鈍恩城的決斷,不能不說是棋盤中的一步妙棋。如果鈍恩城還在鈍恩手中,那麽,我們留下來圍攻阿疎城的兵卒,不能不會麵對一場災難了。”盈歌和撒改將一切部署停當,率領一百餘名步騎,返回了完顏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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