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下 渡泥淖闍母收東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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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回下渡泥淖闍母收東京

    在遼陽府城外,有一條河流,名叫太子河,古時又稱太梁水,或東梁河。這條河流發源於幹羅山,西流五百裏,至遼陽城東北五裏許,折而向西北流去,最後匯入渾河。四月末,張琳率兵進至遼陽城北,隔太子河而安營紮寨。又派人招撫,高永昌拒而不納。張琳大怒,遂驅兵搶渡太子河,打算進逼城下。正在半渡未渡之際,忽見伏兵四起,渤海鐵騎突襲而來。高永昌一馬當先,直衝遼軍。遼軍陣形未整,有的尚在河中,一時大亂,當即兵潰。高永昌催兵追殺一陣,乘勝收軍,返回遼陽城中。

    再說斡魯與闍母、蒲察、迪古乃諸將,率領內外大軍,又與鹹州路都統斡魯古會兵一處,一路浩浩蕩蕩,向南進軍。行至照散城附近,卻與遼將蕭韓家奴所統率的遼軍意外地相遇,斡魯正要出戰,阿徒罕孛堇說道:“俗話說‘殺雞焉用牛刀’,元帥且留下氣力與高永昌理會吧,眼前這不過是一碟小菜,隻須末將前去收拾也就足夠了。”斡魯聽了,大笑道:“哈哈哈,將軍欲要獨吃這蝶小菜也行,隻不過肉中或許還有骨頭,切記不要讓骨頭卡住了喉嚨!”斡魯說罷,阿徒罕孛堇不再言語,隻是神秘的笑了笑,便與所部驍將烏古論石準率領本部人馬去了。斡魯又對蒲察說道:“依我觀之,遼人也有五六萬人之眾,不能以等閑視之。你可率領本部人馬,以為聲援,且不與戰,以觀成敗。若遼兵敗,你可率領所部急趨沈州,這裏的殘局留給阿徒罕孛堇自去收拾。若遼兵勝,你可率部出戰,務必擊潰此敵。若兩方相持,難分勝負,你亦率部從側翼進擊遼軍。此遼軍乃蕭韓家奴所部,若擊潰或殲滅此軍,則沈州就會在我掌握之中了。”蒲察奉命,率部而去。斡魯傳令三軍,朝沈州進發。

    阿徒罕孛堇率領所部人馬,與遼軍戰於益腿之地,驍將烏古論石準一馬當先,連斬遼軍兩將。蕭韓家奴見敵將厲害,便對身邊諸將低聲吩咐了幾句。隻聽得鼓聲響處,遼軍陣中一字兒衝出了十騎,將烏古論石準困在核心,也不與之酣戰,隻是緊緊逼住,使其不得脫身。烏古論石準刀向之處,敵騎所擋其鋒者,便紛紛朝後退去。等到烏古論石準收回了刀,遼將便又圍了上來。烏古論石準殺得性起,不管三七二十一,揮刀亂砍一陣,可也難以突圍。

    蕭韓家奴看到烏古論石準脫身不得,便用馬梢朝前一指,遼軍頓時象是一股潮水,衝湧而來。阿徒罕孛堇見了,急令弓箭手出列,以強弓勁弩射之。遼軍前麵的人中箭,後麵的人卻又衝了上來。經過了幾番衝擊之後,遼軍終於進至阿徒罕孛堇陣前。阿徒罕孛堇急令弓箭手後退,便將長槍手推到了最前麵。兩軍交手,混戰在了一起。

    蒲察正隱蔽在高處觀戰,他見遼軍人多兵眾,隻怕相持久了對阿徒罕孛堇之軍不利。便大喊一聲,率軍俯衝而下。他先率兵殺散遼將,救出烏古論石準,遂從北麵殺入遼軍,橫掃而過,遼軍頓時大亂。烏古論石準的一柄長杆大刀,隻管在遼人的眼前閃來晃去,真如砍瓜切菜一般。他殺入軍中,直奔蕭韓家奴而來。眾將一齊上來阻擋,哪裏是他的對手?蕭韓家奴見事不好,在眾將的護持下,向後潰退。遼軍見了,軍心大亂,一個個失去了鬥誌,便爭先恐後,逃命要緊。

    蒲察率軍又衝殺一陣,眼看遼軍已成了驚弓之鳥,沒有了半點鬥誌。當下便對阿徒罕孛堇打了一聲招呼,率軍撤出戰場,直朝遼州方向疾馳而來。

    斡魯率兵進至沈州城下,看到城中空虛,守兵極少,便隨機應變,打算先克沈州。遂傳令將沈州團團圍定,四麵攻打。

    張琳在東京城外的太子河邊吃了敗仗,所幸傷者不多,但兵士已無士氣。張琳見狀,再也不敢強逼再戰,打算將兵卒撤回沈州,暫作休整,再作他圖。在離城十多裏的地方,卻聽得沈州城下鼓聲不絕,心中大疑。便令暫停行軍,另派哨馬去城下打探。不多一會,哨馬回報,說是金兵已經頓兵城下,正在攻城。張琳聽了,真是進退不得,不知怎麽辦才好。正在猶豫未決之際,隻聽的喊聲大起,一支金軍從天而降,你道這支金軍是從那裏來的人馬?原來正是蒲察所部。那蒲察見了遼軍,當下也不問青紅皂白,隻顧催軍衝殺過來。張琳此時已是驚弓之鳥,見了金軍,就象是碰上了催命判官,那裏還有膽量迎戰?當下匆忙跨上馬鞍,將馬頭一轉,也不敢返回沈州,率領所部人馬,直奔遼州去了。

    蕭韓家奴在益腿之地吃了敗仗,逃潰二十餘裏。這時,聽的身後已經沒有了追殺之聲。回頭看時,早已不見金軍將卒的身影。便停了下來,收住了魂魄。不出多時,逃潰的兵卒也紛紛聚攏了過來。計點人馬,尚有過半。心想,本來打算前往攻取照散城,不想金兵來的如此之快。初與金兵接戰,眼看已經取勝在望,不想卻又有金兵勁旅增援。雖然敗了,卻好象亦在情理之中。不如暫回沈州,再作他圖。於是,率領殘部,向沈州而來。

    在離沈州城東十多裏的地方,隻聽的沈州城下鼓聲不絕。蕭韓家奴心中也犯了疑惑,當即傳令駐軍,派遣哨馬前往打探。過了不久,哨馬回來報告他說,金軍頓於沈州城下,正在攻城。蕭韓家奴聽了,驚疑不定,不知如何辦是好。正在猶豫未決之際,忽然又聽的殺聲大起。一支金軍從地下突然冒了出來,你道這一支金軍是從那裏來的?原來卻是斡魯古所率領的鎮守鹹州的金兵,奉領來和斡魯之軍會合,恰在此處,意外地和蕭韓家奴之軍相遇。斡魯古見了,也不管它東南西北,隻顧催動人馬,衝殺過來,蕭韓家奴看到金軍來勢凶猛,比在益腿之地遇到的金軍更是厲害。當下不敢迎戰,一躍而上了馬,把馬頭一轉,也不敢回沈州。率領殘兵,也奔遼州去了。

    再說守衛沈州城的遼兵,遠遠看到遼兵在城南、城東先後出現,還以為是救兵來了,遂組成了一支敢死隊,大開城門,打算突襲金軍。誰知卻遇上了金國的一位年輕的將軍,名叫闍母。闍母乃克裏缽的第十一子,亦即阿骨打的異母之弟。闍母初次臨戰,更顯出了他那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凶狠勁頭,將出城襲擊的遼軍聚而殲之,不留一人。

    時近下午,守城遼軍看到城外的遼軍已經無蹤無影,不知去向。又見到出城襲擊的遼軍全部戰死,無一生還。心中大懼,遂開城投降。斡魯遵從阿骨打之詔令,嚴令將卒切勿濫殺,違令者斬,又出榜安民。城中兵民,賴以少安。

    高永昌擊潰遼將張琳之後,心中頗為自得。次日,派遣數人前往沈州打探消息。他們回來報告高永昌說,他們看到沈州城頭已經遍插金國旗幟,遼兵已經不知去向。高永昌聞報,大驚失色。第二次又派人前往打探,終於得知,金將斡魯率領重兵,並會合斡魯古的鹹州之兵,屯駐於沈州,心中又驚又懼。急召部屬商議,其中也有欲逞一時血氣之勇而欲與金人一決死戰者,也有以金軍勢大,我軍勢弱而難於相敵,倒不如依附者。眾說紛紜,一時難以決斷。撻不野說道:“國主,當今之勢,已成騎虎。以我渤海國之兵力,與遼兵對壘,勝敗尚在難料之中。以遼兵與金兵對壘,卻如羔羊遇見了老虎,難以脫逃厄運。以此推之,我渤海之兵若與金兵相遇,要想戰勝他們,除非是太陽從西邊出來。國主,為了使渤海人免遭塗炭之累,該怎麽做,我想你會有所選擇的。”高永昌聽了,大怒道:“莫不是你受了阿骨打之賂,說降於我?我若不是看在你年事已高的份上,早該將你斬首示眾了,還不退下,這裏豈是你說話的地方?”撻不野聽了,不敢再言,唯唯而退。原來,撻不野前次出使金國,雖然將阿骨打所索的胡突古還給了他,但未將其所俘的渤海人索回,這使高永昌大為不滿。後來,高永昌又得知撻不野是胡十門的父親,就在他派人前往招撫耶懶路係遼女真的時候,胡十門卻率領他的族人投奔阿骨打去了。這些事情集中在了一起,使高永昌對撻不野也產生了疑心,他懷疑他與女真人有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聯係。他雖然還沒有確鑿的證據,但至少可以這樣認為,他辦事並不是一心一意的。他雖然沒有對他采用嚴厲的治裁措施,但許多事情已經不讓他參與了。

    此後過了四五天,高永昌一直在是戰、是和、是降的三個問題中間權衡利弊,猶疑不決。在這幾天之中,斡魯既沒有派人來約戰,又沒有派人來約降,這使他心中產生了許許多多的想法。他有時覺得斡魯率兵南來或許並無惡意,其目的是為了實現阿骨打“合力取遼”的諾言。有時他又覺得斡魯真正的目的還是要對付渤海國,隻所以現在還按兵不動的原因,也許是因為某些因素還未成熟。不管怎麽說,斡魯駐兵沈州,給高永昌心理上造成的壓力是巨大的。把他推到了一個進退維穀的境地。高永昌欲降而心有不幹,欲戰卻又毫無成算。

    又過了幾天,高永昌心中的壓力達到了極點,在無奈之中,他終於想出“欲進先退,欲取先棄”的辦法,以觀金人的動態。於是,他派遣家奴鋒刺,攜帶了一枚金牌,五十多枚銀牌,來見斡魯,斡魯當即派了快騎,往告阿骨打。並派胡沙保,撤八為使,前往報之。

    鋒刺出使求和的消息很快在遼陽城中傳開了,城內的渤海人大都不願意打仗,更不願意和金國人打仗。一聽到這個消息,莫不高興萬分,奔走相告。這天,裨將高鎮前來問道:“大王,聽說我們要依附金國,此事可否是真?”高永昌聽了,勃然變色,問道:“此話是誰說的?”高鎮說道:“現在大街小巷都這樣說,遼陽府的老百姓都知道了。”高永昌聞之大怒道:“誰人竟敢如此傳言,我怎麽不知道?大膽高鎮,是你造遙惑眾,煽動人心,圖謀不軌。來人,給我推出斬了!”眾將聽說此事,紛紛前來求情,都說現在正在用人之際,不宜先斬大將。高永昌餘怒未息,雖然免去了高鎮死罪,卻吩咐打了一百軍棍,方才了事。高鎮因為多說了一句閑話,卻被打的遍體鱗傷,差一點丟了性命,被人摻回家中。心中怨恨,養了幾天,剛有好轉,便在一天傍晚,出了城門,投奔斡魯去了。

    斡魯見了高鎮,細問城中之事,高鎮說道:“將軍,你莫要被高永昌蒙住了眼睛,他的投降是假的,其實隻不過是緩兵之計罷了。”斡魯聽了,說道:“以高永昌之為人,我亦疑心於此。今日不是將軍為我言明此事,我差一點要上高永昌的大當了。”想起詔書上有“如其不允,即議進討”之語,當即傳令軍中,即時準備,進剿東京。

    高永昌看到斡魯率兵而來,知道其謀已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金國特使胡沙保、撒八支解之。二人就執,神色自若,對高永昌大聲罵道:“奸賊逆天自立,終有報應。今日殺我,明日也就輪到你了。”自始至終,罵不絕口。高永昌殺了金國使者,遂率領所部,出城來拒,與金兵遇於沃裏河水,隔河而陣。高永昌本想引誘金兵進入泥淖之地,乘機殲之。不料金將闍母早已胸有成竹,他一麵命令神射手在一旁掩護,一麵命令兵卒每人攜帶一捆葦草,刹時間在泥淖中鋪出了兩條通道。闍母率部搶先渡過了沃裏河水,其餘大軍繼之而濟。渤海軍見金兵大至,不戰而退,高永昌無奈,隻得隨之退回東京城下。次日,高永昌率部來戰,闍母統兵邊戰邊退,將渤海兵誘至首山,遂殲其眾,繳獲馬匹五百餘匹。高永昌看到難以抵敵,遂棄城而逃。闍母催軍入城,東京遼陽府遂為金人所得。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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