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再見可人

    若塵其實已經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了。

    隻是剛剛遊大雁行為失態，她不好意思走出來。

    沒想到這遊大雁，平日裏看著還算老成，做事卻這麽不著調。

    幸好南貴嬪性子和善，並沒有與他計較。

    看遊大雁跑遠了，若塵這才屏住呼吸，笑吟吟地走了出來，對南貴嬪施了一禮。

    若塵姑娘，您還親自來迎接我啊？”

    蘇氳也笑了。

    南貴嬪這話聽著不像，哪怕是昭貴妃的大宮女，也不過是區區一個宮女，怎麽能與宮中的貴人相比？

    可是實際上，若塵比後宮不得寵的妃子要過得好多了，在昭貴妃麵前說話也有分量。

    麵對若塵，蘇氳不由打起了十二萬分的警惕。

    昭貴妃是凶相畢露，若塵是外表和善——更加有迷惑性。

    若塵裝作沒聽懂的樣子，在前引路:

    小主就是會體恤下人，這點事不值一提的。”

    若塵姑娘這麽說，不是顯得我在說貴妃娘娘不會體恤下人嘛？”

    蘇氳看似無意地嘟囔了一句，卻又迅速地吐了吐舌頭，表示自己純屬無心之言。

    這話讓若塵打鼓，這南貴嬪確實與以往不同了，說話怎麽也沒個顧忌？

    南貴嬪今日來得巧，貴妃娘娘的自家表妹也正好進宮了呢。”

    若塵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

    哪裏巧了？

    這不是你家貴妃叫我過來敘話的嘛？

    自家表妹？

    想必就是秦可人了吧。

    沒想到，竟然還能再見到她。

    回想起那個看似懵懂嬌縱，實則心思深沉的秦可人，蘇氳竟有一絲期待。

    兩人說了幾句話的工夫，就走到了昭陽宮正殿門口。

    昭陽宮恢弘壯闊，裝飾富麗而沉穩，在皇宮中也是數一數二的，更重要的是，這是皇上特賜昭貴妃一人獨居的宮殿。

    低頭看著漢白玉的地磚，蘇氳能感受到當時昭貴妃那種勝券在握的喜悅。

    正所謂，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咦，這位娘娘是誰，我從來沒見過呀？”

    剛剛給昭貴妃見完禮，就見秦可人從木凳上站了起來。

    她走到南貴嬪麵前，幾乎是極為不禮貌地打量著南貴嬪的臉。

    蘇氳眼觀鼻，鼻觀心，一臉溫良恭謙讓，實則也在不易察覺地打量著秦可人。

    秦可人今日身穿粉藍底遍地金衣衫，手上戴了好幾個赤金環珠九轉玲瓏鐲。

    這種淺色衣衫本來就顯得膨脹，穿在秦可人身上就更顯出她的格外豐腴了。

    這還不算，梳妝的人還給秦可人的臉撲了十成十的胭脂，讓她看起來十分滑稽。

    眼角餘光一掃，蘇氳分明看到昭貴妃那看戲的表情。

    難道，她想讓我得罪秦可人，好向皇上告狀？

    臣妾是清音閣的南貴嬪，這位姑娘想必就是貴妃娘娘的表妹了。”

    蘇氳溫柔地笑著，又從袖中抽出一方絲帕，在秦可人嘴角一掃而過，拂去糕點的殘渣。

    可人，不得無禮。”

    昭貴妃這時才懶洋洋地製止了秦可人，口氣卻並不嚴厲，隨後又對南貴嬪說道:

    南妹妹莫要見怪，我這妹子閨名秦可人，自小生性天真，府中也怕拘謹了她，是以跳脫了一些。”

    貴妃娘娘這話言重了，我看可人妹妹也不是不懂事之人，隻不過見我麵生，有些好奇罷了。”

    蘇氳也在木凳上坐下，笑著回答昭貴妃。

    昭貴妃頓時氣悶，我什麽時候說秦可人不懂事了？

    沒想到秦可人這般無禮，南貴嬪還不生氣。

    真是個泥人捏的，沒有脾性！

    昭貴妃想讓秦可人惹怒南貴嬪，現在沒有成功，卻又怪南貴嬪脾氣太好。

    事實上，像昭貴妃這樣行事肆無忌憚的妃嬪，在宮中本來就罕見。

    可人妹妹，素日在家都喜歡做些什麽？”

    昭貴妃神色不虞，沒有接話，蘇氳倒也不去捋她的老虎須，反而繼續與秦可人搭話。

    秦可人內心也是十分詫異:

    平日裏接觸的人，多是外表恭敬，實則對她十分不屑的。

    或是以為她智力不足，言語中多有嘲諷的。

    像南貴嬪這樣，看起來很關心她，又很和善的，她還真沒見過！

    嗯……我喜歡好吃的……”

    秦可人扭捏說完，暗自觀察著昭貴妃和南貴嬪的神色。

    果然，昭貴妃聽完，表情有些放鬆，還有一絲不屑。

    南貴嬪卻津津有味:

    可人妹妹果然有趣得緊，難怪古人說，民以食為天。聖人也有言，食色性也。看來這吃喝二字，世人是難以逃避的。”

    南貴嬪三言兩語，就把秦可人的貪吃說成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昭貴妃不由連連看了南貴嬪幾眼:

    沒想到南妹妹如此巧嘴，還能道出個一二三四來。”

    啊，臣妾隻是心有所感罷了。”

    蘇氳低下頭，一副被昭貴妃的話嚇得驚慌失措，楚楚可憐的樣子。

    秦可人掐住自己手心，她果然連誰對自己稍微親熱些都不允！

    下方坐著兩個低頭不言的人，就像兩隻誤闖狼群的小兔子，空氣中彌漫著壓抑的氣氛。

    茶過三巡，在這一片沉寂裏，就連昭貴妃也大感無趣之極，於是她再也不提什麽“敘話”之詞，而是下了逐客令:

    看來南妹妹在本宮這裏也是十分拘謹，倒似本宮會吃了你似的，本宮也就不強留你了。”

    娘娘也累了，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蘇氳表麵如蒙大赦，站起來告辭，心裏卻吐槽昭貴妃，明明想趕自己走，還嘴上不饒人。

    剛剛走出昭陽宮沒多久，就聽耳後傳來一聲嬌呼:

    南姐姐。”

    蘇氳回頭一看，卻是秦可人追了上來，身後並未有其他人跟著。

    可人妹妹，伺候你的人呢？”

    我嫌她們煩人，所以借口說我要去更衣，溜了出來。”

    秦可人淘氣地對南貴嬪眨了眨眼，這表情出現在她臉上，多少還是有些奇怪。

    好吧，那這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

    蘇氳也不再勸秦可人，而是用哄孩子的語氣說道。

    南姐姐，你對我真好……你真的覺得喜歡好吃的很有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