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心疾又犯

    聽完這一句話，左蕙就像瞬間被人抽幹了精神，一下變得萎靡不振。

    她渾渾噩噩地被內監們拉到了冷宮，仍未回過神來。

    內監們倒是十分驚奇:

    傳聞中，這位小主也是脾氣暴躁跋扈的，今兒倒是聽話了？

    不過，他們現在可不顧上這個已經進了冷宮的前小主。

    今天宮裏已經夠忙亂了。

    ……

    昭陽宮。

    若塵一臉憂色地看著正在施針的禦醫。

    昭貴妃麵如金紙，殊無血色，哪還有一絲摔盆砸碗的戾氣？

    李禦醫，貴妃娘娘現在如何了？心疾要緊麽？”

    禦醫站起身來，若塵忙上前細問。

    本來，近年來，娘娘保養得甚好，隻要不要勞心太過，是不會發作得這樣嚴重的。老臣已經為娘娘施針，穩住了她的心脈。接下來再為娘娘開幾副滋補心肺的方藥，日常服食即可。眼下最要緊的，是娘娘要注意自己的情緒，不要過於勞神……”

    李禦醫絮絮交代，臉上滿是不讚成。

    這昭貴妃娘娘氣性也太大了，好端端地能把自己氣吐血。

    貴妃娘娘已經是天之嬌女，金尊玉貴，還有什麽可不滿足的。

    要是平常人像她一樣，不是一早把自己氣死了嗎？

    當然，這種話李禦醫隻敢暗自腹誹，斷不敢宣之於口。

    若塵當然聽出了李禦醫的不認同，也隻得多給一些賞銀，請李禦醫多費些心，開個仔細些的藥方。

    李禦醫出了昭陽宮，床榻上的昭貴妃也悠悠醒轉，睜開了一雙鳳眼。

    昭貴妃凝望著床架，一臉平靜，也不說話。

    娘娘……娘娘，您要是心裏不舒服，您就跟奴婢說，您這樣奴婢心裏難受……”

    若塵心中酸澀，走近床榻，柔聲地哄著昭貴妃。

    ……他還是沒有來。”

    呆望了許久，昭貴妃終於開了口，說了這麽一句。

    這話沒頭沒腦，若塵卻十分清楚，昭貴妃說的“他”是誰。

    娘娘，奴婢已經遣人去稟報皇上了，皇上一得了空定會來看娘娘的……”

    若塵半坐在榻前，輕撫著昭貴妃的背部。

    若塵，你不用哄我了。他不會來的。”

    昭貴妃少有的露出微澀的苦笑。

    隻有他，隻有他讓自己無可奈何，又氣又恨，又舍不得恨……

    這話說的，卻讓若塵不知道該怎麽哄了。

    正如昭貴妃所料，程寧接到了宮人的稟報:

    昭貴妃‘又’犯心疾了？”

    是……”

    程寧的語氣不善，還把“又”字強調得那麽重，誰都聽得出來。

    宮人們也隻得顫抖著回複皇上的問題。

    不怪程寧沒有同情心，隻怪昭貴妃時常用“心疾犯了”跟程寧鬧別扭。

    一開始，程寧對昭貴妃還沒有什麽惡感，也願意多哄哄她。

    後來嘛……

    幾個月前，就因為程寧寵幸當時還是貴人的蘇昭儀。

    昭貴妃就敢給皇上臉色看。

    昭貴妃如此行事，眾人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

    現在，蘇昭儀晉位，貴妃表妹進宮，昭貴妃偏偏又在這時犯了心疾，任誰都會覺得昭貴妃就是故意在給皇上難看吧。

    那名倒黴的報信宮人心中也是如是想。

    怪隻怪，昭貴妃小時候沒聽過狼來了的故事。

    好在，程寧還沒有閑到跟一個普通宮人一般見識:

    昭貴妃現在如何，請了禦醫了嗎？”

    是，禦醫已經到昭陽宮看過了。”

    行了，朕知道了，下去吧。朕一會自會詢問禦醫貴妃的病況。”

    見程寧已經開始趕人了，宮人趕緊恭敬地退出乾清宮。

    李禦醫，貴妃的心疾到底如何？”

    李禦醫剛剛離開昭陽宮沒多久，又被程寧使人抓到了乾清宮，美其名曰關心昭貴妃的病情，實際上……

    程寧一臉狐疑，語氣中還暗藏著警告。

    擺明了是在恐嚇李禦醫:不要想著幫貴妃瞞騙朕！

    回皇上，貴妃娘娘此番的確犯了心疾。”

    此番，的確，那就是說之前也有不的確之處。

    程寧心中又冷哼了幾聲。

    好端端的為何會犯了心疾？”

    回皇上，可能是近來天氣煩熱，導致人心浮躁，容易多思多想。加上貴妃娘娘過於勞神，正所謂情誌不舒，肝氣久鬱，氣滯而血淤……”

    李禦醫不愧是禦醫院院正，醫術在眾禦醫之首，說話也是格外有水平、有高度。

    雖然李禦醫講了一堆醫理、天氣，可是話裏話外的意思，還就是那麽明白:

    昭貴妃就是被皇上給氣的，被蘇昭儀給氣的，被自己表妹給氣的。

    總而言之，她一氣之下，把自己給氣得心疾又犯了。

    程寧聽了這話，那心情還能好得起來嗎:

    你有心疾，自該好好頤養性情，而不是這麽暴躁易怒，動輒發火。

    因為心胸狹隘把自己給氣病了，傳出宮去別人都要笑掉大牙，這讓朕顏麵何存？

    難道你有心疾就了不起了嗎？

    程寧不僅不想去看昭貴妃，還讓章文前去昭陽宮傳程寧口諭:

    讓昭貴妃靜心修養，修身養性，少勞心動氣。

    據說臥病的昭貴妃聽了口諭，當場昏厥過去無法謝恩。

    發作了這麽嚴重的疾病，皇上不僅沒來探視，反而派內監訓示，態度昭然若揭。

    若是裕嬪那樣的宮中透明人可能也就無可奈何了。

    若是劉婕妤那樣避世的性子可能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偏生昭貴妃嬌生慣養，性烈如火，心胸狹隘，本就容不下別人一絲怠慢，何況是她最心儀的男人？

    被程寧這一刺激，昭貴妃是藥水喝了一籮筐，依舊纏綿病榻，日益消減。

    急的若塵連連傳召禦醫來給貴妃娘娘診視，禦醫看完，也隻得出一個結論:

    心病還需心藥醫。

    昭貴妃這連番折騰，倒是提醒了蘇氳了。

    當年，章文不是說要拿蘇妃的心肝去給昭貴妃做藥引，醫治心疾嗎？

    怎麽現如今，她的心疾越發不好了？

    宮中眾人，對蘇妃之事好像諱莫如深。

    蘇氳隻得趁與秦可人閑談之際，打探昭貴妃是否得過什麽醫心的奇藥？

    秦可人思索良久，卻道:

    昭貴妃自進宮以來，隻有這次是真正嚴重地犯了心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