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聲鼎沸，山頭，樹叉，雲間，瀑布頂，無不顯身形。幽冥雀和九頭蟲無疑是核心，除了密密麻麻的崇拜者外，還有四個天狼妖作為狂熱的信徒將他們緊緊護在中間，目光都是一致，惡狠狠地盯著那個隱在水簾中的山洞。

    隻見得黑漆漆的深處有亮光閃爍，似是鏡片反光，盡管是白晝但依然明顯，接著又亮了一點，慢慢的，慢慢的，擴散成一輪小太陽，其內一寸一寸的浮現出陰影來，三道，一個高大，一個肥胖，一個算是常人樣子。

    眾目睽睽！

    漸漸得，明了了。白鬧背著高戰，蘇一禾頭頂坐著小五，蘇一劍長劍前方護佑。他們的速度很快，快到瀑布的水花都來不及沾身！“轟”地一聲落地，引得眾妖側目，這膽子著實是大。

    漂亮話兩方都沒來得及說，那山洞就有萬千熒光射出，接著是灰塵，接著是聲響，接著便是坍塌，最後瀑布消失，溪水斷流。來的突然，一瞬間是慘絕人寰，先前還猖狂的攀在山石兩邊的妖族此刻都被狠狠地壓住，這不致命，真正的大頭是那些熒光，凡被籠罩的頃刻化為灰燼。

    波動隨著光繼續湧前來，驚得人仰妖翻。九頭蟲的腳步不由一退，再退，眼神裏是慌亂。

    一切隻不過是洞中那位前輩玉骨炸裂，力量湧動的結果，就算威力巨大也長久不了。境界的差距就此而顯，幽冥雀雖然也有心悸，但輕易地就識破了那道熒光的弊端，不僅氣定神閑不作後退，更是一股威壓鎖定白鬧三人，讓他們動彈不得。

    光芒暗淡在先，剛好毀了白鬧的一塊衣角，劈裏啪啦的聲響隨著一陣陣的停歇。弱小的妖族眼裏滿是後怕，而九頭蟲也後知後覺地為先前的軟弱而羞愧，繼而看著白鬧三人的眼神滿是怨恨，暴起發難。

    妖族並不是一個堅不可摧的團體，其間內鬥紛呈，比如現在，幽冥雀就收回了自己的威壓。

    白鬧尺澤穴破，龍二直接纏著麒麟牙出，和那杆熟悉的蟲尾長槍狠狠地撞擊在了一起。知恥而後勇，收起了玩鬧心態的九頭蟲強得可怕，魂珠直接旋繞在槍尖：藝術從不適用於戰鬥，力量和體術的對峙最為殘暴凶狠。紮，似猛虎下山，拉，似萬馬奔騰，挑，似山洪洶湧，撥，似驚雷破雲，橫收格擋，豎立招架，進可攻，退可守。反觀白鬧，已然亂了章法，此生所強不過是見招拆招，可惜九頭蟲的槍法毫無招式可言，不過是最基本的格鬥加上觸及發麻的力量，所以最後變得劍跟槍遊，完全處於下風，好在有麒麟牙的堅韌和龍二的加持，還可抵擋一二。

    日耀毫不留情的宣泄著熱度和光芒，於是，白鬧開始汗流浹背，浸濕衣衫，細看上去還有血液伴生，受到局限的龍二免不了拋去一些鄙視的眼神。王族畢竟不同，就在一人一靈心神分散的刹那，九頭蟲立刻收槍而回，改刺為劈，白鬧慌忙防守，麒麟牙橫於頭頂，龍二龍頭高昂，但已經麻木的白鬧怎能抵擋這一擊，仗著神器倒是沒有留傷，可無窮的力道壓製著半截腿已經入土。九頭蟲冷冽一笑，起身一躍，魂珠的氣息全都包裹著槍尖瞄著白鬧的胸膛再次襲來。

    幽冥雀失望地搖了搖頭，暗道白鬧的不爭氣，轉身衝著天狼妖下令。於是，四隻天狼妖直奔高戰而來，蘇一劍立刻挺身相迎，哪怕狼爪上彌漫的幽綠的氣息不是自己所能抵擋，但他無所畏懼。

    戰鬥仿佛已經終結了，幽冥雀毫無顧忌地閉上了眼，妖元和魂珠圍繞周身，開始打理著自己的傷體。

    槍尖在白鬧的眼裏放大，放大，再放大，還有那殘忍的笑。龍二早脫離了麒麟牙，帶著血海攔在白鬧身前。是的，沒有妖能透過血霧看到白鬧那一臉的奸詐，也沒有妖能讀懂一劍的悍不畏死。

    反擊開始了。白鬧道痕全都加持在龍一身上，身體裏血液的滯留立刻解決，不過因為不確定幽冥雀的精神狀態，他還沒有出手，而是不斷地在壓榨自己的潛力和悟性，目標便是那貼勢決：

    兵刃無情而削鐵如泥，持兵如廝而無往不利。是以，身同兵動，兵隨心舞。不瞻前，無顧後，勢要成破竹

    所謂貪多嚼不爛，白鬧隻是攻克著勢決的入門篇法。一切都隻是突發奇想，畢竟事先沒有人預料到九頭蟲會如此急切的想要證明自己，終而選擇了最為愚蠢的戰鬥方法。白鬧確信，隻要麒麟牙帶著龍二能破開九頭蟲的身體，就完全可以憑借龍二的力量將他變成一具幹癟的屍體，他，正在準備。

    九頭蟲說到就到，雖然龍二和血海確實麻煩，但憑借魂珠，隻不過是耽誤了點時間而已——長槍入體的聲音清脆，當然還有其他的伴奏，那是四隻天狼妖的利爪共同作用的結果。

    聲聲亮，幽冥雀也聽得到，於是眼皮又耷拉了幾分。

    並沒有什麽血腥的場麵，終究如蜻蜓點水。畢竟白鬧體內的血海可是古棺來物，碧水麒麟尚且無可奈何，更何況是九頭蟲這個螻蟻般的人物，魂珠傳遞出的氣息如泥牛入海，被吞食而盡。

    九頭蟲詫異，而白鬧還以冷笑。麒麟牙一抖，隻見得劍身有幾道白色氣息纏著，再加上和龍二盤踞來的血海，通紅，包括勢氣。猶如一把出鞘利劍，白鬧張狂，冷血！一手抓住那杆尖槍，麒麟牙刺！

    與此同時，一劍也發威，從胸襟裏摸出一顆碧水丹來，入口即化，天地間真元源源湧來，縱然傷痕累累，血流不止，似是苟延殘喘，但法相威力不減，狂風暴起，沙塵瞬間洋溢遮人眼。天狼妖性謹慎，趕忙背對背地緊靠在一起。

    所以，現在沒有妖注意到高戰，那個先前還氣息紊亂的男人。他，站起來了。什麽是強者？一出手天地真元跟著走，哪怕有碧水丹輔助的一劍都不敵。掌心土黃色的光芒閃爍，六百九十九道道痕圍繞其身，高戰踏空而行，天狼妖反應不來，九頭蟲自身難保，幽冥雀入定無人，此為奇襲。

    怪就怪輕敵和內訌。幽冥雀先是如臨大敵的觀察著洞內的熒光，後小心思發作密謀加害九頭蟲，再者輕率命令天狼妖出手，而九頭蟲先有通過先前的交手錯估實力，又有氣血攻心強硬作戰。至於三人如何在那光芒中存活未細想，就連高戰的狀況，雙方也都是匆匆一瞥，未做細致計較，以至於輕而易舉便蒙混過關。

    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更何況襲擊的還是手下敗將，高戰逼近，法相也顯，背後逐漸聳立出一座巨大的山峰，道痕加諸其上，厚重之感不可描述。

    像是天崩地裂，巨山直接壓在幽冥雀的五個頭顱上，隻來得及尖叫一聲，高戰的鐵拳就到，土黃色的光刺眼，直接在脖頸出捶出一個窟窿。

    一切發生得突然，待天狼妖的灰塵散盡，白鬧的醞釀一擊被九頭蟲用魂珠強擋，妖族才清晰的知道變故，開始惶惶。回援，這是五妖共同的想法，九頭蟲和天狼妖不惜把後背露給敵人也要趕到。

    扭動，慘叫，掙紮。幽冥雀的生命還真的有點硬。“幫忙！”高戰這才自知現在的自己想要秒殺幽冥雀是不可能的，立刻呼籲。

    話音剛落，就聽得一聲咆哮。龍二，現在唯一能威脅到幽冥雀的也隻有它了，白鬧不得不舍了對九頭蟲的不死不休。

    順著脖頸的血窟窿，龍二帶著部分血海直接鑽進了幽冥雀的身體。不要說什麽血液磅礴，作為一條有年代的血龍，煉化之法早已經深入骨髓，甚至於那道覺醒的妖魂都被一口吞入，活脫脫的一個土匪模樣，眨眼間，幽冥雀的呻吟便低不可聞。

    高戰感知到變化也稍有心安，轉身，抬手就是兩塊石塊狀的真元，天狼妖直接被轟碎成渣，而九頭蟲依靠著法寶，周身空間蕩漾，堪堪躲過這必殺，消失在了此處。

    沒有頭領的妖族隻是散沙，一劍硬撐著和一禾強殺幾百，就一散而去。這場戰爭到此也算是落幕，結局美好，但付出的代價也有些可怕。

    先後的重創和出力，蘇一劍心身耗損過多，直接仰頭倒地。高戰感知到幽冥雀氣息的消亡，靠一口氣提著的身體總算能休息，放鬆和力竭讓他從半空掉落。至於白鬧，龍二的過量開采，經由血海湧進身體，他可以感覺到對碧水麒麟留下的靈氣的衝撞，立刻開始封印尺澤穴，龍二滿臉不悅地從幽冥雀身體裏縮回來，隻是光那顆魂珠的力量，白鬧就已經承受不住了，血海四處衝擊著，擠壓得靈氣變成種種模樣，身體多處炸裂血霧，麒麟牙不斷地聚攏天地真元湧進身體補充，道痕也從旁協助，隻是收效極微，白鬧仍然忍不住的翻滾，抽搐，甚至發出野獸般的吼叫。

    蘇一禾一個人看著這個爛攤子不免頭大，立刻掏出裝著碧水丹的瓶子，倒出一顆來給一劍服下，又慌忙去查了查高戰的脈象，最後一籌莫展的盯著如烈火灼心的白鬧。

    許是焦急，一禾居然沒有塞上碧水丹的瓶口，在她來不及注意的身後，受到真元誘惑的小五正在一點一點的靠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