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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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訂閱超過50%, 才能翻作者的牌子,否則需要排隊72小時! 誰知道陸言蹊聽到大哥的話之後,臉色變了變,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過了一會兒, 才麵容扭曲地問道:“白老先生, 說什麽了嗎?”
一聽到白石的名字, 陸言蹊就知道這件事估摸著已經暴露了。畢竟自己這次裝病的這個藥方,可是從白石老先生的師弟那兒偷……咳咳咳, 借來的!
“沒說什麽, 王太醫說不是很樂觀,但是白老先生卻說問題不大,三日之內定能痊愈……”說到這裏, 陸言澤上下看了小弟一眼, “不愧是白老先生,醫術就是高明!”
聽到這話, 陸言蹊就知道, 白老先生一定是已經看出來了,但是估摸著沒有告訴家人實情, 但是依照他和景行的關係,想來景行已經知道自己此次“得病”的真相,就是不知道, 景行對於這件事, 會怎麽想了。
陸言蹊本還想再問些什麽, 可是抬眼卻看到了大哥臉上的疲憊,又想到剛剛大哥說是真以為自己病了,連忙將原本的問題吞了回去:“大哥,守了我這麽長時間,想必也累了,先回房休息吧。”
“你沒事就好,下次要做這種事,一定要提前說清楚好嗎?”陸言澤本還想說什麽可是看到小弟微微發紅的眼眶,想到了剛剛小弟醒的時候,帶著哭腔的叫喊,最終還是沒有將責備的話說出口。
陸言蹊怎麽會看不出來大哥心裏在想什麽?連忙無比乖巧地點了點頭:“下次一定事無巨細,向上級匯報!”
說完之後,還調皮地眨了眨眼睛,陸言蹊本來就長得好看,藥物作用下的臉色有些蒼白,就更加地惹人憐愛,看到小弟這樣,陸言澤這下是真的一點責備的心思也沒有了,摸了摸小弟的腦袋,交代了讓陸言蹊早點休息後,就走出了房門。
而陸言蹊在大哥走了之後,才躺在床上想著剛剛大哥的話,景行來過了,還讓白老先生替自己診脈……現在的這個老皇帝貪生怕死,平時有事沒事就讓王良飛去給自己調理身子,一直以來都沒有掩飾過自己想要見白石一麵的意願,若不是白石從不在一個地方久留,估計早就已經讓人將白石強行帶回宮中了。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景行還願意冒著被皇帝發現的危險,讓白老先生替自己診脈,應該是還是對自己有那麽一丟丟好感的吧?陸言蹊抱著被子蹭了蹭,心裏有那麽一丟丟高興,所以一定是大哥誤會了什麽!對,就是這樣!
而想到這裏,陸言蹊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剛剛所做的夢,就不知道自己走了之後,景行會有什麽反應?景行拚了性命將自己送出京城,想要護自己周全。可是自己卻執意要回京,不但沒有給景行帶去助力,反而丟了性命,若是自己當初沒有……
……
想著想著,陸言蹊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重新進入了夢鄉,隻不過這一次,夢中的世界,不再痛苦,反而夢到了春風化雨,遍地花開,以至於等到陸言蹊醒來的時候,房間裏已經隱隱傳來了其它人的聲音——
“令公子今日的狀況好了許多,昨日有用什麽藥嗎?”王良飛將搭在陸言蹊手腕上的手收了回來,雖然脈象依舊不是很平穩,但是可以看出,比起昨日,今日陸言蹊的情況已經有了好轉。
單單看也能看出來,雖然體溫依舊時冷時熱,可是呼吸已經接jìn píng穩,感覺到這樣的變化之後,王良飛暗暗有些心驚,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脈象,明明昨日還是凶險萬分,今日怎麽就峰回路轉了?
陸遠聽到王良飛的話,想也沒想,擺了擺手,“昨日王大人回去後,隻喂了言蹊一碗粥,至於藥,王大人沒留下藥方,我們又怎麽會自作主張?”
陸遠可沒有忘記,昨日安景行讓白老先生來的時候,說過什麽話。今日王良飛都說了,言蹊的脈象平穩了許多,那就說明昨日白老先生留下的藥方是對症的,即是如此,白老先生就是陸家的恩人,恩人既然不想讓宮中人知道此時他身在京城,陸家又怎麽會恩將仇報?
“如此甚好,說明陸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下官先恭喜陸將軍了。”王良飛見陸遠否認,也沒有懷疑,畢竟在這陸小公子身上發生的怪事也不止這一件。
果然,聽到王良飛的話後,陸遠哈哈一笑,臉上的表情輕鬆了許多,就連眼中也帶上了一絲喜氣,和昨日的愁雲滿麵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那本將軍就借王大人吉言了!”
看著陸遠滿麵笑容的樣子,萬良飛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從袖口掏出了一個瓷瓶:“雖然下官不能替陸小公子減輕病痛,但是有一點卻是能做到的,這一粒藥丸是下官用各種補藥調製而成,陸小公子現在的狀況不能進食,剛好可以替陸小公子補補身子。”
說著,王良飛將手中的瓷瓶交給了陸遠,陸遠結果瓷瓶之後看了看,也沒有多想,重新還給了王良飛:“這怎麽好意思?勞煩王大人能專門來替小兒診脈,本將已經感激不盡,等言蹊好了,我們再替言蹊好好補補就行了。”
“醫者仁心,陸小公子正是需要進補的年齡,現在大病一場,自然是早些補救為最佳。”王良飛摸了摸胡子對陸遠擺了擺手,沒有接過瓷瓶,“沒能瞧出一二下官已滿心愧疚,這粒補藥是下官對陸小公子的一些補償。”
聽王良飛這樣說,陸遠也就沒再堅持,向王良飛抱了抱拳:“本將替言蹊謝過王大人了!”
“這是下官分內之事,快快給陸小公子喂藥吧。”王良飛擺了擺手,示意這件事不值一提。
陸遠想到剛剛王良飛所說,應當及時補救,也沒有多想,將藥瓶放到了觀言手中,示意觀言服侍陸言蹊吃藥。
此時王良飛怎麽也不會想到,看似昏迷不醒的陸言蹊其實早在他們談話的時候已經醒了過來,並且將他們的交談聽了個一清二楚。與陸遠的毫無心機不同,陸言蹊則是非常清楚王良飛的為人。
上輩子在王良飛手中碰了無數次釘子的陸言蹊知道,除了於自己有益的事,王良飛一概不會多管閑事。
而在王良飛心中,於自己有益的事,就是能讓皇帝高興的事,給自己補藥,王良飛心中怎麽想,陸言蹊不知道,但是陸言蹊知道,皇帝絕不會高興,那麽反過來推論,王良飛就不會是單純的想要給自己進補……
心中大概有譜之後,陸言蹊也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依舊“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等待觀言來替自己喂藥。
果然……在觀言將藥丸放進陸言蹊口中的時候,陸言蹊感受到了不同於陸家人的目光,帶著一絲監視的意味,在觀察到藥丸被自己吞下之後,那抹目光似乎也放下了心,裝作不經意地從陸言蹊身上挪開了。
“既然陸小公子的情況有所好轉,那下官就先行告退了。”在感受到藥童給自己遞過來的暗示之後,王良飛就起身向陸遠告辭。
陸言蹊現在的情況好轉了許多,陸遠也鬆了一口氣,親自起身,送王良飛離開了陸言蹊的屋子,“有勞王大人今日親自跑一趟了……”
感受到屋內重歸平靜之後好半晌,陸言蹊才悄悄將眼睛打開了一條縫隙,發現屋內除了觀言和大哥沒有外人之後,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翻了起來,還沒等陸言澤詢問,直接衝到了桌邊,翻過一個茶杯之後,將被自己卡在喉管的藥丸吐了出來。
陸言蹊此時不得不慶幸,幸好王良飛的技術不到家,做出來的藥丸不是入口即化,不然今兒個這藥他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了!
“小弟你?”而陸言蹊這一係列風風火火的動作,不僅讓觀言看呆了,就連陸言澤也有些瞠目結舌。
而緩過來的陸言蹊則轉頭瞪了觀言一眼:“小爺我要教你幾次?禍從口出病從口入,這種心懷不軌之人給的來曆不明的東西你換也不換一下就直接喂給小爺?”
說著陸言蹊抬了抬手,準備直接照觀言的腦袋上給他一扇子,而抬手之後才發現,自己剛從床上起來,裝備並不齊全,想了想後,隻得作罷。
“小的……小的……”被陸言蹊這麽一指責觀言委屈地不知道說什麽,剛剛見少爺醒了,他還沒來得及高興,怎麽就被少爺罵了一頓了?這個藥丸是老爺讓他喂的啊,他哪兒知道這麽多?想到這裏,觀言就絕的委屈地不行。
陸言澤自然也是和觀言想到一塊兒去了,正想替觀言說說話,就想到了昨天夜裏小弟稱王良飛為“庸醫”,想來小弟是不太喜歡王大人的。
“算了,姓王的倒是會做表麵功夫,被他蒙騙了也正常,下次注意就好了!”觀言委屈的神情,也讓陸言蹊有了一丟丟不好意思,的確,觀言知道什麽?自己上輩子,不也是臨了臨了,才看清楚王良飛的真麵目的嗎?
果然,聽陸言蹊這麽一說,觀言臉上的委屈立馬就跑得一幹二淨了,他就知道,少爺還是原來那個少爺!此時觀言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少爺已經活蹦亂跳還能給自己訓話了!
“小的這就去告訴老爺和夫人,就說少爺您醒了!”說著觀言就直接跑了出去,沒有給路言蹊叫住他的機會。
“你沒給爹娘說嗎?”看到觀言跑出去的動作,陸言蹊給自家大哥遞了個眼神,自己昨兒個晚上就醒了,看現在的時辰,應該已經過了晨省的時刻了吧?
陸言澤受到小弟的眼神之後,則回複了一個眼神:“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嗎?”
陸言蹊撫了撫額頭,得,也就是說,需要自己親自向父母解釋,為什麽他會無緣無故病倒了!對此,陸言蹊想了想自家父親的狼牙棒,心中隻有一個想法:現在重新裝病還來得及嗎?
此時的安景行,正在和夏一鳴商討著什麽:
“昨天的那個人,你查到了嗎?”夏一鳴姿態隨意地坐在安景行的對麵,手中把玩著一隻玉如意,從夏一鳴此時的狀態就不難看出,這兩人私下的交情,是非常不錯的了。
安景行翻著手中的書,對夏一鳴的問題似乎並不怎麽感興趣:“問這個做什麽?”
“這不是好奇嗎?光天化日之下套麻袋,怎麽看都像是街井混混的手段嘛!”說到這裏,夏一鳴就止不住想笑,平時安景行碰到的都是死士,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個。
安景行聽到這話,冷哼了一聲,對於夏一鳴的說法不置可否:“一個大男人,怎麽和女人一樣喜歡打聽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我讓你打聽的事打聽清楚了嗎?“
什麽街井混混?沒有一點聰明才智,能想到套麻袋嗎?也不看看昨兒個作案工具,做得多麽精巧細致?還街井混混?不可理喻!
此時的安景行已經完全忘記了,昨天自己的第一反應可是“手法粗糙的蠢貨”,今天知道這個方法是陸言蹊所發明的之後,“手法粗糙的蠢貨”自然也就變成了“手法精明的聰明人”,要不然怎麽能叫做qíng rén眼裏出西施呢?
夏一鳴被安景行堵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說自己喜歡打聽雞毛蒜皮的小事,轉頭又問其他事打聽清楚沒有,這不是自打臉嗎?
不過安景行的態度也讓夏一鳴知道,昨天的事估計有點貓膩和誤會在裏麵,當即也就不再追問,轉而說起了另外一件事:“宮中的消息昨天就傳過來了,這不是昨天受到驚嚇,晚上就沒來嗎?你和陸家那小子的婚約,是貴妃提起的,就是不知道皇上為什麽會答應了。”
讓他說,安景行這個太子做的也太憋屈了,在宮中的耳目居然還沒有他的多,當然,夏一鳴絕不會承認,這是皇上和貴妃都在提防安景行的結果,也不會承認,更重要原因是自己的父親,是禦林軍統領。
“大概是想一網打盡吧……”聽到夏一鳴的話,安景行倒沒有多大的意外,賜婚聖旨後,他就知道,父皇打的什麽主意了,不怪他揣測聖意,而是他那父皇,心思一向都非常明顯。
隻是安景行一直沒有想明白的是,為什麽父皇會突然想到了自己和言蹊已經作廢的婚約,現在知道是貴妃提起的,安景行也就不再覺得意外了。兩個心懷鬼胎的人湊到了一塊兒,想要達到的目的方向又大致相同,能不一拍即合嗎?
一網打盡……夏一鳴低聲喃喃著,開始還有些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不過沒一會兒,夏一鳴就明白了這話的意思。
明白了安景行話中意思的夏一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瞪著正在悠閑翻書的好友:“前有匈奴虎視眈眈,後有突厥步步緊逼,現在就連鮮卑都有些蠢蠢欲動……這個時候,皇上這是瘋了吧?”
說到最後,夏一鳴幾乎是低吼出聲,顯然是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就算是為了給靜王鋪路,這個代價也大的太離譜了吧?
“父皇早已有了這個打算,隻是一直沒找到機會而已。”比起夏一鳴激動的樣子,安景行倒是悠閑得很,知父莫若子,二十年了,安景行早就對自己的父皇,不抱任何希望了。
不僅僅是因為靜王,外祖於陸家有恩,母後在世時又與威遠將軍夫人交好,即使陸家麵上不顯,平時對自己也多有照顧。。
更何況,當年外祖辭官歸隱的時候,滿朝文武都嗅出了不一樣的味道,為了明哲保身,竟無一人開口求皇上讓外祖留下,唯有陸遠將軍的父親,當時的威遠大將軍,從朝堂上挺身而出。自從那時開始,恐怕父皇就對陸府多有不滿了吧?
一個是想要收回其手中兵權的武將,一個是不讓自己喜歡的儲君,放在一起一塊兒解決,一箭雙雕,何樂而不為呢?
“那你就這麽看著?”夏一鳴有些不敢置信,即使現在西元第一大國的地位比較穩固,但是任誰都能看出這平靜之下的波濤洶湧,若不是威遠將軍府還在,若不是陸家軍鎮守邊關,讓鄰國有所忌憚,那會有西元國現在的高枕無憂?
“不看著還能怎麽辦?”安景行靠在椅背上的動作換也沒換一下,隨手將手中的書向後翻了一頁,“你覺得,我說的話,能算數嗎?”
聽到這話,夏一鳴一噎,沒錯,太子自己都自身難保了,又怎麽能保得住陸家?想到這裏,夏一鳴也就不再說什麽了。
提起了陸家,夏一鳴倒是想到了一件比較蹊蹺的事:“聽說……陶行知從陸府回去之後,皇上在禦書房發了好大的火。”
“嗯,是發了好大的火,就連貴妃那天也沒在父皇那裏討著好。”安景行點了點頭,這一點他也是有所耳聞的,皇上是宮中最大的主子,一喜一怒都牽動著宮中人的心思,那一天,皇宮中的氛圍,可以說是到了說話都得小心翼翼的地步。
“皇上的目的不是已經達到了嗎?”夏一鳴滿腹疑惑,按理來說,陶行知的聖旨陸府接下了,這不是正中皇上下懷嗎?為何又會龍顏大怒?
安景行唇角微微勾了勾,似了然,又似嘲諷,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讓他覺得好笑的事情:“達到了目的嗎?或許吧……”
幾不可聞的低語在寂靜的書房中散開,最後飄散在空氣中,煙消雲散,卻也恰好落入了夏一鳴耳中,猶如平地一聲驚雷,讓夏一鳴覺得自己的耳邊有些嗡嗡作響——沒有達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