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絕地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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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黜塵關外十三連堡,本是大延朝十三個以武傳家的大族,受奸黨迫害才不得不從關內遷來塞外草原。出關後他們抱團求活,依靠族人的悍勇善戰,在大延與欽國之間的三不管地帶占下了大片豐饒的土地,開作坊墾農田,並建起了十三座堅固的堡壘,故而世人將這十三家人合稱為十三連堡。

    除了梁堪所在的魏家堡外,還有林家堡、石家堡、黃家堡、溫家……他們每家都有千人出頭,合共一萬五千丁口左右。十三家人自給自足過日子的同時,也將抵禦外侮的責任扛在了肩上,這些年大延官家不作為,附近的邊民路過的商隊全是仰仗他們才能免受欽國及其他部族的欺負。

    雖說可以自給自足,但十三家人除了彼此之間進行交易外也常跟附近的大小勢力互通有無,於是找了一片大家都覺得便利的山穀開了集市。曆經幾代人的發展,這個曾經名為通寶集市的地方已經變成了通寶城,不光十三連堡和附近的人來這裏做生意,關內甚至海外一些有門路的商會也能在這裏搞點買賣。

    “早就聽說過通寶城人稠物穰,是草原上的一顆明珠,沒想到竟比傳聞中的還要繁華上幾分,那邊的幾個是色目人吧……這邊鎖著的難道是昆侖奴?”趙捷原本還挺沉穩,可一進通寶城就顧不得其他了,隻盯著兩邊的商鋪和人群猛看,瞧瞧這個認為有趣看看那個也覺得新鮮,似是顯出了原本的少年心性。

    “趙公子,現在還是給貴商會的人診治傷勢比較重要,咱們也有要事在身,不如就此別過吧。”魏瀾朝趙捷拱了拱手,嘴上說得分外客氣,實際上已是下了逐客令。

    “大恩不言謝,此番救命之恩來日定當厚報,我們得先找個落腳的地方,隻好日後再去叨擾了。”趙捷又是一禮,十分知趣地帶著他剩下的幾個夥計和鏢師們告辭,轉身往掛著醫館旗子的街道去了。他雖有意留下來多探查一些消息,但卻深知此時對方警覺性很高不宜糾纏,否則隻會適得其反。

    魏瀾眉頭一皺,發覺事情並不簡單。

    反觀梁堪,隻是坐在馬上含笑望著趙捷的背影遠去。

    通寶城內屬其建立者十三連堡的勢力最大,每一家都有很多店麵鋪子,也設有專門的辦事處給自家的族人tí gòng便利,城北大街拐角處的這一大片院落,就都是魏家堡的產業。梁堪回來之後先去洗漱了一番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此時正坐在內廳的太師椅上悠然地喝茶,而那把弓就在他的手邊放著。

    “這東西真的這麽厲害?”魏瀾的老爹魏晁將弓拿起來摸了又摸,這把弓做出來後曾在家裏的靶場試過,他也確實見識過其恐怖的戰力,但今天兒子回來後跟他形容的畫麵,還是讓他覺得有些玄幻,“你們沒誇大吧?”

    “怎麽會,表哥站在那山坡上信手一拉一鬆,啪!一裏半外就有一個欽狗應聲倒下,我親眼所見怎能有假。”魏瀾就差指著天賭咒發誓,他明明去得晚了,卻說得猶如親眼所見一般,“這弓當真是神弓。”

    這把仿製的複合弓剛做好沒幾天,隻在靶場裏試了試還沒拿出去用過,所以今天梁堪就帶著魏瀾一起出去到草原上去獵野牛試弓。因為兩人身份地位在家中非同尋常,所以才會安排了一隊騎手跟過去,卻沒成想正好遇上了趙捷的商隊遇襲發了穿雲箭,於是手癢的梁堪就把獵野牛變成射人了。

    “一裏半遠,誇張了些吧?”要不是還有在場的其他人作證並且他們還帶了欽國騎兵的盔甲回來,魏晁是肯定不會信的,現在雖說人證物證都有,可他還是江……將信將疑。

    “一裏半還在有效射程之內,這把弓其實還能射得更遠。”梁堪自矜地搖了搖頭,難道他以前曾在魔都某靶場拋射過一千四百米的事也要說給這爺倆聽嗎?一裏半說著誇張,其實也隻有七百米遠罷了,對於狩獵用的36寸複合弓而言根本算不得什麽。

    “十六箭便射殺了十一個人,確實是有效射程。”很多新詞都是梁堪發明的,在其他地方或許講出來都沒人能聽得懂,但魏家堡的人已經漸漸地接受這些東西,魏晁覺得像有效射程這樣的表達還真是挺貼切的,“你小子從小就喜歡搗鼓這些東西,沒想到還真弄出了幾樣厲害的玩意兒,幸虧大哥他們一直都很支持。”

    複合弓上的弓片梁堪研究了足足一年多才找到合適的材料和合適的工藝,而變距輪則更加難搞,在沒有計算機的情況下他隻能一點點改一點點嚐試,就像是當年愛迪生做白熾燈的燈絲那樣靠運氣去碰,如今能拿出成品來無非是他運氣好,否則再過個兩三年也未必能造得出來。

    魏晁剛把弓放下,魏瀾又趕緊將之拿在了手上,旁若無人地擼了起來,“表哥,如此寶弓自當有個霸氣的名字才行,我看它上下各有一個輪子,像是給弓施了法術一樣極大地提升了性能,不如就叫**……”

    “孽畜,住口!”梁堪厲聲何止了魏瀾,像這樣作大死的行為,很容易招致來自更高位麵的毀滅性打擊,一旦觸發他和這整個兒位麵都將灰飛煙滅。在這裏好吃好喝好玩好睡,還能時不時地拎個鳥籠上街欺男霸女,他可不想那麽早就打出gg,“這把弓叫什麽都不能叫這個名字。”

    “不喜歡就算了,凶什麽凶。”魏瀾鼓了鼓腮幫子,一臉不服氣,“那就簡單點叫輪子弓好了。”

    “這跟剛才的有什麽區別!”梁堪翻了個白眼,這種叫法連擦邊球都不算,分分鍾被滅的節奏,“你今天是什麽個情況,幹嘛還非跟輪子較上勁兒了?”

    十六歲的大男孩能有什麽建設性的想法,也就是趁著氣氛瞎起哄罷了,魏瀾見梁堪者也不滿意那也不滿意便把手一攤,“那你自己取個名字好了。”

    “我看這把弓就叫大吉大利晚上吃雞(不知道的請自行百度《絕地求生》)弓好了,又好聽又好記,關鍵是它還有吉祥的寓意。”過堂風撩起耳邊的一絲青發,梁堪被回憶拉扯,又回到了19歲的那個夏末的雨夜。

    2009年夏,異鄉人的又一個漫長暑假,在希望國留學的梁堪結束了在黃石公園漢堡王的兩個月的零工生活,搭了個便車到拉斯維加斯,他要去享受他這個假期的最後一天。在那裏他認識了一個來自橘子郡的女孩,她的眼睛很漂亮,喝酒的時候側顏很甜,所以他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錢。

    人和海象其實沒有區別,所追求的都不過隻是“再活一天”(不知道的請自行百度卡魯約克),在酒店的白色大床上餓著肚子醒過來,明明沒錢,梁堪還是認真地看了茶幾上的杯具和客房fú wù的菜單。他看得很慢,上麵恰好有他最想吃的雞肉飯,後麵還有幾個小字:一點七五美元。

    年輕時注定要有一次鋌而走險,他摸出了兜兜底部最後的那枚一刀yìng bì,做了個深呼吸,走下樓毅然將它換成了塑料籌碼。路過大堂時牆上時鍾指向晚上九點,所以他決定去玩bck jack,也就是**。“winner winner,chicken dinner”聽著這句話明明想哭的一個人,卻不知怎麽笑了起來,大概愛笑的男孩子運氣都不會太差。

    那是他的19歲,想恰一份雞肉飯。

    “表哥,你這名字起得有毒啊……我看還是明天去街角找個算命先生好了,讓專業人士看看什麽名字比較合適。”魏瀾覺得這弓真要叫了這名字,以後就沒人敢站在梁堪的射程之內了,要是真被一把名叫大吉大利晚上吃雞的弓給射中了,自己死了不打緊,全家老小都跟著丟人啊。

    “神他麽專業人士,你以為是這是生孩子啊,起個名字還去要找算命先生,是不是把生辰八字一報然後聽他說這把弓五星缺水,你就準備管它叫淼淼弓?”梁堪都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合適了,頭一回聽說給兵器起名字要去找算命先生的。

    “實在不喜歡,花個百八十文錢破一下也行的。”魏瀾弱弱地說。

    說什麽實在不行就花錢破一下,這是算命先生們最經典的騙錢套路,一開口不是印堂發黑就是血光之災的,到最後還不都是破財了事?梁葆光忍不住揉了揉發脹的眉心,自己的表弟要是生活在另一個世界,妥妥的小公主一個,沒事兒就跑到人家算命的攤子看相測字,跟女孩子喜歡聊星座玩塔羅牌其實是一樣一樣的。

    “這把弓還是叫千尋好了。”最後還是梁堪拍板,一尋就是八尺也就是大約兩米六,別人隻要一聽這名字就會知道它的射程很長,能有兩百多集的情景劇那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