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江邊救人好心田 莫見回報在哪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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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水之恩湧泉報,
可歎癡人難做到。
扭臉不認有恩人,
心中諸事都忘掉。
李蝶蓮在姑姑家住了五六天,回家後,mèi mèi已經訂婚了。又過了兩年,李蝶鳳也結了婚,有了孩子,忽一日,馬占山來。李懷忠說:“今天親家沒忙?”馬占山說:“忙也得來,啥事都沒有孩子的事重要。”李懷忠沒聽明白。隻因現在的李懷忠不像前幾年了。前幾年把孩子的婚事當做第一要事。見了熟人頭一件事就是托人家當媒人。現在已經麻木了,不把這事當一回事了。當馬占山說起孩子的事的時候,不知是真忘了還是裝傻,莫名其妙的說:“孩子的啥事?”馬占山說:“我侄女的婚事呀!我聽說離這裏十五裏地的江邊漁村,有一好人品的人,娘兩個度日,這小夥子十分的好人品,就因為好人品,整天幫助別人,把家過得一貧如洗。”這時蝶蓮媽聽說親家來給女兒當媒人,悄悄地把女兒叫來屋裏。李懷忠說:“那孩子讀過書沒有?”馬占山說:“聽說他爸爸活著的時候,念了三年,他爸爸去世後又念書一年多。”李懷忠說:“行是行,可就是個漁民。”蝶蓮在一旁插話說:“漁民咋了,上至高官下至平民,哪一家餐桌上的魚蝦不是漁民的勞動成果?”爸爸一聽女兒的話,笑了笑說:“親家,既然你侄女不嫌,你去費心說說,叫他們談談話,”馬占山說:“這事是一位綢緞莊的老板說的,那個老板名叫白士文,十幾年前是教學先生,小夥子的爸爸為了救人,在江裏遇難,就是這個教書的白士文給小夥子墊師資,讓那個小夥子又多念一年半書,那小夥子就是白士文的學生。後來不知什麽原因,白士文成了買賣人,我明天就去找他。”
且說江邊漁村有一戶人家,一家三口,以捕魚為生。父親名叫陳常旺,兒子一十三歲,名字叫陳玉成,在城裏的一所學校讀書。就在這一年,家裏出了事故,爸爸陳常旺為了救一落水之人,被一個浪頭打翻,因風大,雖有水性,也沒能掙紮出水。東鄰西舍好多人沿江搜尋,由於風大浪急,找了一天,沒找到屍身。妻子黃玉萍哭得死去活來。親友與當莊鄰舍之人,百般勸說,黃玉萍才止住哭聲。
陳常旺死後,妻子黃玉萍母子沒有了經濟來源,陳玉成隻得輟學在家。陳常旺死後十多天,教書先生白士文見陳玉成沒來上學,來到陳家,對黃玉萍說:“嫂子,哥哥殉難,小弟無比心痛,明天還是叫侄兒去上學才對。”黃玉平說:“玉成他爸走了,家裏沒有進錢之道,度日且難,哪有銀兩兌現師資,還是不念了吧!”白士文說:“我和陳常旺是至交,常旺哥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玉成這孩子很有成績,就是以後沒有去科考的資本,多念一年二年的,在鄉裏也是出人頭地的人物。去吧!以後的花費都是我來承擔。”陳玉成母親說:“你們家也不富裕,也有孩子。”白士文說從兜裏拿出二十兩白銀說:“嫂子,弟弟是真心的,這錢家裏零用,明天讓孩子去上學。”黃玉萍見這個先生是真心的相幫,也就千恩萬謝答應了。這陳玉成就又接著念書。
陳玉成又念了一年半的書,這一天對先生說:“老師,我不能再念了,您就是一直給我墊付師資,我也不能再念,家中一點收入也沒有,我們娘倆生活都困難,將來無力去科考,再念也是浪費老師的錢財。”這個先生看著這個愛莫能助的學生,歎了一口氣說:“哎!你才十幾歲,不念書可惜呀!為師也是受雇於學校,家中沒有餘財,就是幫也不能幫的太多。”陳玉成說:“老師,不要為我悲觀,我的命運就是如此。”老師沉默不語。過了一會,老師和心愛的學生灑淚而別。
玉成有一個舅舅,名叫薑寶,離玉成家不遠,是一個孤身的老者。妹夫死了,存的錢都拿出來資助了mèi mèi,陳玉成十六歲那年,舅舅說:“玉成,我看你也是好體力,總叫別人幫襯也不是長法,舅舅孤身一人,出江捕魚,有時遇到風天,總是覺得力乏,你水性好,不如和舅舅一起出江捕魚,反正舅舅這兩年捕魚賣的錢也幫了你們。舅舅沒有家小,歲數也大了,不求別的,將來你用舅舅的船掙點家業,娶個媳婦,舅舅死時,把舅舅埋了,舅舅的這條船就是你的了。”陳玉成說:“舅舅,您說咋著就咋著,可不能說死的話,多難聽。”舅舅說:“生死是陰陽循環,誰也脫不了,有啥難聽的。”陳玉成說:“舅舅,外甥一切都聽您的。”從此,陳玉成就跟舅舅開始出江捕魚。
十九歲的那一年春,爺倆個出江,還沒撒網,見一人在水裏掙紮,爺倆急急劃船,在離落水之人不遠的地方,陳玉成跳下水裏,把人救起。一看是一十二三歲的少年。二人見少年沒有大礙,調轉船頭,回到家中,用薑湯暖身。少年完全清醒以後,說出了緣由。原來這少年是上遊一村莊的人,一家三口,雇了一條船到下遊辦事,在此不遠處翻船,連同船主落在水裏,隻有這孩子得救,其他三人都無下落。這少年一直在陳玉成家吃住。陳玉成按著孩子說的地址,去村落裏尋找被救孩子的親人,沒有找到。陳玉成去城裏時,寫了尋人啟事,在城裏張貼。後來這孩子有一在外謀生的伯父,聽說了尋人啟事,來把孩子領走了。走時輕聲和陳玉成說:“我前些天就知道這孩子在這裏,之所以沒來,是怕把孩子領回去,那個船主的家人找我的麻煩。”陳玉成聽了,搖了搖頭。
第二年秋,舅舅托人給外甥說媳婦,舅舅領著媒人和姑娘來陳玉成家,陳玉成沒在家,玉成媽叫哥哥去江邊找,舅舅剛出院子,見玉成赤膊著上身回來了。媽媽問玉成:“你的衣服呢?”玉成說:“給一個迷了路的老人穿上了。”媽媽說:“那你回來,老人咋辦了?”玉成說:“那老人被他兒子找回去了。”媽媽說:“兒子找來咋不把衣服拿回來?”玉成說:“他穿著走了,不曾言語。我也沒好意思要衣服。”姑娘聽到這裏,扭頭走了。第二天,那個媒人問玉成的舅舅:“薑寶,你外甥傻吧?”舅舅說:“我外甥不傻。”那媒人說:“人家姑娘說,不傻才怪呢,好好的人把衣服給別人穿?世界上都沒有這樣的人。要是成了親,把老婆給人家都不一定。”舅舅羞得臉都紅了,沒再說啥。
陳玉成的舅舅,本是熱心腸的人,再加上陳玉成是自己的外甥,一心想給外甥成家,沒想到因為一件衣服砸了鍋。媒人走了後,埋怨玉成說:“當時不該把衣服送人,好好的事泡了湯。人家那姑娘說你是傻子。”外甥說:“如果當時是舅舅在場,管不管那個迷路的人?這冷時候,那個老人可是哆嗦得厲害。”舅舅說:“不管也可以,岸上那多人,別人都沒管。就是你管。”陳玉成說:“舅舅,如果那個老人是您,您希望有人管嗎?”舅舅不言語了。陳玉成說:“要是那個姑娘嫌我家窮,嫌我容貌醜,嫌我是漁民,都說得過去,若是因為我送給一個凍得哆嗦厲害的老人一件衣服,就和我分道揚鑣,這樣的姑娘不成也罷。作為江邊人,這個情況經常出現,咱不能為取樂一個女人,而見死不救吧?爸爸的生平,就是助人為樂,多年來把幫助別人的危困,當做自己的職責,他老人家雖然為了救人去了陰間,但我總覺得那樣做是對的,如果有一天,別人有了危險,我還會像爸爸一樣,衝向前去救援,就是不幸因此去見爸爸,我也沒有怨言。爸爸也不會埋怨我。”玉成的一席話,說的舅舅不再埋怨。這時外麵刮起了一陣大風。媽媽急急從外邊跑進來說:“玉成,你們爺倆快去,秦剛家的船纜繩開了,有幾個人在江邊急得直跺腳。”爺倆跑到江邊一看,開纜繩的船不止一條。風太大,誰也不敢上船。這時陳玉成用竹篙一點,一躍跳上了第一個船,舅舅也跟著跳了過去,隨後又有幾人跳上了船。大家夥齊心努力把船拴好,才沒出現飄船的現象。秦剛拉著陳玉成的手說:“真是我的好哥哥,要不是你們爺倆幫忙,我的船就跑了。”
轉眼之間過去了二年,有一天,陳玉成進城賣魚,剛進街,魚還沒賣,忽然遠方有一熟悉的身影一晃而過。這個身影的眼光好像盯了自己一下。等陳玉成醒悟過來,此人已轉過臉去,向一邊行走。陳玉成找了熟人給自己看貨,抬腿向那個人影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