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神仙敘說真理話 羅家女兒病shēn yí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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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良之人講厚道。

    霸氣之人講王道。

    日月循環度時光,

    厚道王道天知道。

    種完了地,雇的犁走了,走時說過幾天來拿錢。這幾個人提前算賬。田玉山說:“人家雇主按天算,每天一兩二錢銀子,炳暉,咱們表兄表弟的,雖然不是親的,也和親表兄表弟差不多。咱們三家你的地多,牲口吃的草料就三一三十一了,種地的工錢你多拿點。”羅炳暉說:“我的地不比你們哥倆的多,就一樣拿錢算了。”田玉奎說:“那不行,你的地比我們哥倆的多不少,你要不承認,咱就拿尺去量。”田玉山說:“這表兄表弟的因幾錢銀子上山量地,不叫外人笑掉大牙!”羅炳暉說:“就是,一樣拿錢算了,費那些事幹啥。”這時,田玉山的妻子說話了:“田玉奎,你哥不去量,我和你去量。親戚也得明算賬,要是自己知道自己的地多,少拿錢也就算了,他自己不說自己的地多,誰給他扛昧心錢。”

    幾個人不顧眾人的恥笑,拿尺去量了地,結果確實是羅家的地多。羅炳暉說:“你們哥倆個給我把錢拿上,我啥時有錢啥時給你們。誰讓咱們是表兄表弟呢!”田玉山說:“當時在一起種地可是你說的,要說缺錢,也是我們哥倆比你缺錢,你讓我們哥倆給你擔著種地的錢,有點說不過去吧!”羅炳暉說:“說不過去也得說,這些年我就看你們哥倆辦事行,要不然我也不和你們搭夥種地。就那樣吧!我咋也不能老沒錢。”說完,扭頭離開了田玉山家。羅炳暉走後,田玉山和田玉奎說:“當時我就不願意和他搭夥種地,現在很多人都不和他處事,他爸的一生與別人辦事就從不自己吃虧,如今他把他爸的心機都傳承下來,以後不管辦啥事都要離他遠一點。”田玉奎說:“大哥,那這錢啥時和他要?”田玉山說:“好錢不能賴要,不就是幾兩銀子嗎!幫了他也不算啥,通過這件事,看透了一個人的內心世界,今天要是親表兄表弟,非揍他不可。”

    第二年夏天大旱。長江兩岸,雲南、四川、湖南、湖北,從春天種完地,一直再沒下雨。多虧前兩年康熙皇帝體察民情,修了幾百裏的灌渠,沿江的土地都能取水灌溉。每個村子給一個取水口,人們爭先恐後地排號澆地。小苗旱的枯黃,哪一家都想早一天把水撥到自己的地裏。就在人們有序排號澆地的時候,羅炳暉來,也沒和眾人搭話,不由分說把水向他的地裏撥去。現在澆地的是神仙,下一號是田玉山,再下一號是李寡婦和田玉奎。田玉山見神仙不言語,忍不住滿肚子的氣說:“你也不排號,別人為了排號連飯都不回家吃,你來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水向你的地裏撥去,你還講不講理?”羅炳暉說:“表哥,你知道狼為啥吃羊嗎?狐狸為啥吃小雞嗎?”羅炳暉見田玉山沒言語,別人也沒搭話。又接著說:“那就是硬氣!”這田玉山又沒回話。他不是不想回話,是不敢回話。他清楚地知道,如果鬧僵了,給他墊的種地錢咋和他討要。這時李寡婦忍不住了,說道:“姓羅的,你隻知道說,而你卻不知道那是自然的規律,吃虧的和賺便宜的根本不是同一個物種。你和狗狼哪能一樣,站在這裏的都是同一個物種,人哪!”羅炳暉見李寡婦傷了他的自尊,氣憤地說:“你別胡吢,自己有缺欠自己還不知道。”李寡婦往下再沒言語,扭頭回家了。

    幹旱的土地,小苗枯黃要死,就要貼在地上,見了水,立時粗壯了,好像眼看著長。人在烈日下,不幹活也是汗水淋淋。田玉山拉著神仙到樹蔭下乘涼。神仙說:“玉山,你看那羅炳暉,雖然搶到了水,但在烈日下幹活的滋味也怪不好受的。”田玉山說:“大哥你這是說啥呢?不該當弟弟的說你,要怕熱,壓根就別來排號。在家裏歇陰涼多好!那羅炳暉雖然是熱一點,可早一點救活了自己地裏的秧苗。農民就是指望那一把糧食呀!人家搶了你的水,你還在這裏說不關痛癢的話,你讓我用什麽眼光看你?用什麽言辭形容你這個不懂事的哥哥。”神仙說:“田玉山,你想過沒有,他雖然提前救活了他的秧苗,能多收一把麥子,可他也把人性出賣了,也把道德出賣了。”田玉山說:“大哥,道德是啥?人性是啥?能看得見嗎?地裏多收一把糧食,那是看得見的東西呀!你沒聽他說,那就是硬氣嗎!這都怨你太軟弱,這回明明是搶了你的水,而你卻不言語。”神仙說:“人的一生,執事的時間也就幾十年,再硬氣的人也不能硬氣一輩子。你還記得前幾年死的那個縣太爺嗎?”田玉山說:“咋不記得,那個縣太爺,把惡事做盡,壞事做絕。他給全縣百姓增加的田稅銀每年就有數萬兩,他雖然死了,他給他後人留下的髒銀,他的後人兩代都花不完。那縣官對百姓的錢財不知疲倦的搜刮,對生活又變著花樣的享受。聽說他的小老婆數不勝數,為了展示自己的實力,外出遊玩帶小老婆都是倒班的進行。死的那天,那幾個轎夫抬著的就是他最小的小老婆。”神仙插話說:“你說的不對,那小老婆是有男人的。”田玉山接著說:“咱們不關心那小老婆有沒有男人,反正坐在一個轎子裏遊山玩水。把那幾個轎夫累得齜牙咧嘴的。這時,好像是玉皇大帝的安排,懲戒那惡人,山半腰的峭壁忽然崩塌,大塊的碎石滾落下來。那幾個抬轎的轎夫見山上滾下來一大片碎石,扔下轎子跑出老遠,轎裏的二人被活活地砸死。有時想起來,那場景真好像是神仙指點。……大哥,我可不是故意提你的綽號。像那個縣太爺,真是報應呀!”神仙說:“玉山,你知道這個道理就好。可我總覺得那件事有不足的地方,要是老天不叫那縣太爺死,叫他成為一個殘疾人或是植物人多好,也讓他看看後來的世界,也把他搜刮來的錢財花掉一些,那樣百姓心中會覺得平衡。”田玉山說:“大哥,咱們不說那縣太爺的事了。我問你個事,別人都叫你神仙,這些年我一次也沒叫過,隻叫你大哥。今天羅炳暉搶的是你的水號,你的地正澆著的時候他把水撥走了,你咋一言不發?給他幾句狠話,罵他幾句,周圍的人會伸大拇指的。”神仙說:“人生在世幾十年,善惡相報是循環。一句髒話三分氣,天長日久可傷肝。這是為人之道,也是養生之理。還有,人的一生,究竟能辦多少惡事,能花多少昧心錢,是有定數的,混沌初開之時,天地人共簽生死簿,生死簿上清楚地標明,這個人的壽命,這個人一生做善事和作惡事的數量限度,還有,一生所掙的錢數和花費的錢數。如果生死簿上隻準許這個人作一百回惡事,這個人作了九十九回止住,那這個人還能多活幾年。如果做得惡事太多,那就離死不遠了。如果生死簿上這個人隻能有五千兩銀子,但是,這個人擁有了一萬兩,那這個人的壽命就不久了。這些事你懂嗎?”田玉山說:“哎呀!大哥,我以為你不和他理論是怕他,原來你是以善治惡之道。高明!高明呀!大哥,我看這樣,你已經是四十幾歲的人了,我還不到三十,我以後叫你大叔吧!你把你肚子裏的東西倒給我一點。”神仙說:“你們田家是大戶,咱倆要是改了輩,那不亂套了,以後有不明白的事,盡管問,哥能告訴你的都告訴你,知識的得失,何在乎輩分。”田玉山說:“那大哥家裏可要多備好茶了,我隨時都去請教。”

    神仙和田玉山從吃完午飯來後,被羅炳暉搶了水,一直到現在已日頭偏西。田玉山說:“大哥,嫂子走時已知姓羅的搶了水,不會來了,咱們也回家吧!明早再來,反正羅炳暉今晚澆不完。”神仙心中暗想:這羅炳暉澆地,他媳婦咋不來?是不是他家中有事?如有事,黃昏時他也得回家。隨假裝伸手細細地掐算,過了一會說道:“我看羅炳暉頭上有一團黑氣纏繞,必有大事發生。我們還要在這裏等,也許一會能澆地。”這神仙話音沒落,隻見羅炳暉的媳婦劉翠花急急跑來,一邊跑著一邊大聲地哭喊:“你個挨千刀的,孩子鬧病嚴重,你不給孩子找郎中,到這裏來耍硬氣,孩子都要沒氣了,你還不回家?如果孩子死了,我和你沒完。”羅炳暉聽了媳婦的叫喊,頭沒回,鐵鍁也沒拿,快步地回家了。神仙說:“咋樣,讓我說對了吧!”田玉山說:“大哥,你的卦真靈。現在他走了,本來這個號就是你的,去把水撥到你的地接著澆,嫂子不來我幫你。”神仙說:“慢著,凡事都講一個穩重,反正離家不遠,你年輕,腳步快,跟了去,看看他家究竟是咋回事?他要是真不來了,咱們再下手,要不,叫狼咬咱們一口咋辦!”田玉山“嗯”了一聲,尾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