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一錠大銀眼不饞表嫂逼婚無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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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裏送屍不為錢,
一錠大銀手不沾。
船行江麵快如風,
一路鬥嘴把臉翻。
長沙的四人上了船,陳玉成見神仙站在岸邊不說啥,不住地回頭張望。說道:“神哥,你這人說話很有意思,還沒和你待夠,以後有時間千萬到我們那裏去做客,我們那裏啥都不缺,就缺一位神仙。”神仙說:“別高抬我了,你們稍等一等,一會主人就來。”陳玉成說:“不等了,家裏有事,雖然是順水,也得明早到家。”說完,四人一起向神仙擺手。秦剛手拿竹篙,環視四周,剛要把船點開,田玉明大喊:“等一等!等一等!”手拿一錠大銀急急地跑來,跳上了船。笑著說:“陳哥,我不能說挽留哥幾個話語,因為你們是在百忙之中來這裏,表嫂子孤兒寡母的,沒來送行,我是受表嫂子的委托,來為朋友們送行。你們又買棺木又出船的不容易,來到此處,慢待了,這點薄禮請收下。如有閑暇時日,再去你們長沙會話。”隨即把一錠五十兩的大銀交到了陳玉成的手裏。陳玉成沒接,秦剛剛要接,陳玉成抬手一攔,說:“葬禮上事多,不必客氣,錢就拿回去吧!留給孤兒寡母度日之用。你表哥幾年的積攢,全翻於江水裏,以後母女生活必然困苦,來時倉促,身上沒帶銀兩,不能讚助你表嫂母女,深表遺憾。”停了一下又說:“你就是羅炳暉的表弟雇工吧!”田玉明點頭說:“正是!”陳玉成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秦剛怕陳玉成還說別的,向陳玉成使了個眼色,點開了船。田玉明跳回岸邊。陳玉成揮手說:“神哥、田老弟、以後閑暇時到我們那裏做客!”神仙和田玉明也大聲地齊說:“你們哥幾個以後多來呀!”
秦剛一邊把著舵,一邊沒好氣地說:“有你這個哥哥,我算倒了大黴了,眼見得一錠五十兩的大銀到手,你卻不要,天底下都沒有這傻的人,要是要了,拿回家去,嫂子一定高興。還能把玉鐲贖回來。”陳玉成說:“要什麽錢!從開始準備送屍體到山城來,就沒打算要錢。要是人活著,咱們送到他家,要點錢也光彩,咱們送的是屍體,要是要了錢,明擺著咱們是奔著錢來的。再說,麵對那家人的災難,麵對那母女以後生活的無助,咋好意思接那錢?”秦剛說:“那羅炳暉雖然死了,你就知道他家裏沒錢?再說,他要是守寡也就罷了,要是靠上有錢的再走一處,也許比你強。不管多少,要點錢,這遠的路,以後誰是誰呀!要知不要錢,我說啥也不來。”陳玉成說:“在半路上我說回去的時候,往這裏來的勁頭比我還足。”秦剛說:“我哪知你不要錢,要知不要錢,還不如那時在半路回去。”陳玉成說:“那時我說回去,你偏要來,我還以為你是好心呢!”秦剛說:“要是無利可圖,在家時就不來。”陳玉成說:“不願意來也來了。”秦剛說:“那是叫你氣的。”……這二人你言我語,也不知是真鬥還是假鬥,就這樣一直鬥著回長沙而去。
第三天上午,羅家這個清冷的喪事,草草地出了殯,就算收了場吃完午飯,劉海峰和媽媽小聲地說:“媽媽,姐姐心情不好,您就在這裏陪姐姐幾天,收麥子還早著呢,家裏的事您就不要擔心。我回家會好好地照顧爸爸,這裏的活反正有田玉明幹,也用不著我,我就提前回家了。”走了幾步又回來和媽媽說:“咱們說的事,千萬不要姐姐錯章程,如那小子不同意,我再來。”媽媽說:“你快走吧!你姐姐自己會安排好的。”劉海峰又來到田玉明跟前,想和田玉明說點啥,但張了張嘴沒說出來,隻是看著田玉明詭秘地笑了笑,就匆匆地離去了。
劉海峰走後,親屬也逐漸地都走了,東鄰西舍的這些人都是兩天兩夜沒休息,回家睡覺去了。這裏就剩下田玉明,這田玉明從打翻船到現在一直沒得到休息。但再累也得幹。亂了兩天的院子,屋子,一點一點地收拾,黃昏時才收拾幹淨,伸了伸懶腰,歇一會,來到嫂子屋。二妮的姥姥見田玉明進來,抱著二妮去了院裏。田玉明說道:“嫂子,該收拾的我都收拾幹淨了,借別人家的東西,也都還了,爸爸心情不順,中午沒來,也不知中午吃飯沒吃,我趕急回家看爸爸。要是沒有啥活,明天我就不來了。”劉翠花說:“田玉明,明天沒活也得來,不但明天,以後天天來。晚上回家睡覺,早上來,這個家不能沒有你,你聽明白了嗎?”田玉明說:“沒明白。平時我不都是有了活才來嗎?”劉翠花說:“你別給我裝傻,五七祭日過了我就和你結婚。”田玉明的頭“嗡”的一下,好像不知了東南西北,半天才回過神來,抬頭看了嫂子一眼說:“嫂子,你這是說的啥話?我永遠是你的弟弟,你永遠是我的嫂子,你家裏有了活計,弟弟盡量來幫你。不但現在來幫,以後也來幫。”劉翠花帶著生氣的腔調說:“你又給我裝傻是不?告訴你田玉明,以後你就在這家過日子,這個家你就是當家的。”田玉明說:“嫂子,哥哥才去世四天,此話從何說起?咱們還是不說這些事,恐外人恥笑。”劉翠花說:“咋!你不願意?我知道這幾年你一直裝聾裝傻的看不上我,這回看不上也的看,我就是一塊膏藥給你粘上了,你想掲都掲不下來。我知道前些天李嫂給你介紹了對象,這事你放心,我已經給你砸了沙子,你就別再想那個夢。這回聽明白了吧!”田玉明說:“那我也得回去問問爸爸。昨天爸爸走路多點,身體有些不適。”劉翠花說:“我已知道老人身體不適,不但身體不適,心裏也不適,老人就這一個外甥,放在誰身上都會覺得心裏不好受,因此出殯沒過來,先前你幹活時,我已把老人接來了,並且把我的意思和老人說了。從今以後,我不再叫舅公,就叫爸爸。老人沒有姑娘,我原來是老人的外甥媳婦,現在又是老人的兒媳,又是老人的姑娘,老人已經同意。”田玉明以為表嫂子在騙自己,到那屋撩開門簾一看,爸爸果然在床上躺著。田玉明回到嫂子屋,好像犯了錯的人一般站著沒說話。可心裏打起鼓來,不願意吧!這個女人把爸爸拉來做了人質,願意吧!表哥去世才四天,我成了啥人?再說,這麽快就成了親事,先前沒私也有弊了。裝了幾年傻白裝了。這讓眾人咋看我?
田玉明沉默不語地想著心事,這時二妮的姥姥領著孩子進屋來,拍了一下玉明的肩膀說:“孩子,你嫂子先前和我說了,我覺得行,不是你嫂子逼你,先前她娘倆在家可以,你哥不在了,以後就不行了,一旦要有歹人來了,咋辦?你就忍心?我看你就應了你嫂子吧!”田玉明還是不言語。劉翠花說:“田玉明,我知道你現在想啥,前些天,小剛媽給你介紹對象,因連著出了兩趟船,還沒來得及談話。田玉明,我告訴你,前些天是前些天,現在是現在,在去長沙回來的路上,我和小剛媽說了,叫她明早去姑娘家打退堂鼓。”田玉明還是不言語。過了一會,劉翠花接著說:“你真要不願意,明天就遠走高飛,反正你的老爸在我這裏不會有虧吃。不過你可要想好了,我那弟弟劉海峰不是好惹的,你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把你找回來。你信不信?不信你就試試。”這時田豐老人過來說:“玉明,既然你嫂子願意,我看這事行,有你照顧她們娘倆,你哥在九泉之下也會放心,你要覺得時間短,怕外人恥笑,咱們就晚一些時日再辦,你就表個態吧!”田玉明說:“這幾年嫂子對我的好,我心裏知道,可表哥屍骨未寒,我不能辦事這樣倉促,怕外人戳我的脊梁。要過一段時間再說最好。”劉翠花聽田玉明說了這話,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放大聲音說:“你說時間短怕外人恥笑,莫非還想要等三年五載不成?自己過自己的日子,誰說啥誰就說啥,誰家沒有婚喪嫁娶。再說,也不是叫你今天就在這裏,你晚上回家睡覺,早上來操持這裏的大小事務,直到五七祭日,把那邊的房子拆了,來這裏住。這裏的房子、院子、吃的、用的、啥都不缺,也不用你這跑哪跑,羅炳暉這幾年有點存攢,再好好種咱們兩家的地,以後不會過窮日子。咱們在羅炳暉五七祭日過後,找個吉日把婚事就辦了。我說的話你聽明白了嗎?”田玉明看了一眼表嫂子那嚴肅的表情,還是沒言語,無聲無息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