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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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嫂走了,一個人在屋的陳敬濟用食指和拇指捏起胸前的上衣,前後抖了幾下,剛才的豪言壯語有極大的水份,具體實施的可能性很低,他說那番話是在胡吹大氣,心裏卻沒有什麽底。

    建立紅樓是他曾經的夢想,把不可能變為可能是需要多方麵的條件都滿足,可是他連最基本的銀兩都沒有,大談成立紅樓不是空中樓閣嗎?

    招募瓊樓的過期藝人與男童是他偶然的衝動,後世棒子國的團體演繹能不能被這個時代接納,他也不敢賭一把。

    沒有被逼到絕境的豪賭,除了真的有錢外,其他就是傻瓜的行為。

    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會有加持,老天能讓他來到這個時代,能容忍他的亂情胡鬧,他應該知道滿足和感激,如果太貪心肯定是沒有好下場。

    陳敬濟從不是好高騖遠的人,他做人很實際,對感情也有他的認識。

    濟南府瓊樓分館的賬目有薛嫂在具體管理,他沒有看也不去過問,陳敬濟把王爺趙構轉讓的話一直就當作戲言,他從明白瓊樓裏麵的小九九後,就知道他接過瓊樓隻是當了個傀儡,或者連做傀儡的資格也沒有。

    薛嫂有沒有忠心並不重要,一個混跡在青樓多年並熬成老鴇的女人,怎會沒見過世麵和人心,誰的大腿得到的實惠更多,恐怕換個上小學的人都能說得很清楚。

    陳敬濟沒有讀過小學,汴梁府私塾講述的小學課本與後世的小學大為不同。

    不說書本必讀的三經四典,就說騎射與耍大刀,弱雞體格的陳敬濟還真就是kǎo shì總不合格。

    好在這個時代做官從商都不要wén píng,不學無術的富家子弟隻要肯花錢,就能與比那些數年寒窗苦的讀書人有前途。

    陳敬濟在瓊樓的四樓客房裏喝了一壺花茶後,決定先返回藥材店,他覺得薛嫂會把他的想法轉給趙王爺,如果趙構有宏圖大誌的心,一定會主動聯係他。

    趙構沒有主動聯絡他,但彤萊會館的段正淳王爺卻又來了。

    這次他不是用還錢的借口,而是虛心請教和業務合作。

    段王爺的業務合作有頗多的項目,光追求賞心悅目的měi nǚ就有十七、八種之多,還有投其所好的各種方式和具體操作,令後世而來的陳敬濟大開眼界,古人城會玩!

    兩人友好的會麵與交談,不僅加深彼此的印象與友情,還在某些方麵上有了長足合作的契機。

    陳敬濟的心情比上一次要好,加上段正淳王爺禮賢下士的態度,令他對薛嫂描述過的紅樓,有了初步建立的雛形。

    段正淳心滿意足的離開,他也收獲了預期的成效,人與人的接觸不難,隻要都先放下自身的架子。

    通過與段王爺的見麵,讓陳敬濟也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薛嫂是段王爺的人。

    難怪汴梁府的瓊樓會與彤萊會館的生意不相上下,原來是有臥底呀!

    薛嫂在濟南府的瓊樓呆了大半輩子,這樣的女人都會叛逆,那麽老鴇孫月娥與崇媽對趙構又是什麽心思?

    她們二人的背後又有什麽人在暗中觀察他,等待與他會晤的機會。

    陳敬濟越發感覺陷進瓊樓很不劃算,得不到趙構的好處和權力,讓他運動實力大打折扣,少了許多可以憑借的力量。

    按照他與段正淳的初步合作商談,紅樓將會在汴梁府彤萊會館的基礎上落成,並按照陳敬濟的規劃與設想,把原先彤萊會館的主樓劃分成三塊區域:普通、高級、vip。

    普通區域保持過去彤萊會館的原貌,tí gòng基礎的招待fú wù,滿足客人對一般女藝人的需求;

    高級區域將設有公眾的舞台,紅樓將為高級的賓客tí gòng有償的試聽享受,比如鋼管舞和tuō yī舞。

    至於vip區域的客人,不僅有單獨欣賞yòu huò舞外,還會不定時的發外派車隊,客人可以隨時隨地欣賞外景地的臨時表演,與měi nǚ互動調侃,有償讓她試吃、試穿、角色扮演及調戲陌生的人。

    陳敬濟的想法是參照後世的網絡流行事物,如果放在後世不怎麽新鮮,但在大宋朝嚐試將是開拓性的新東西。

    過去他不敢做嚐試是沒有銀子,現在有段正淳這個金主做後盾,賺錢還隻是段王爺次要的需求,能玩得很新奇才是倆人合作建紅樓的根本。

    段正淳也是被陳敬濟的設想鎮住,他遊曆江湖數年,也見識過很多鶴立獨行的思想和奇聞,陳敬濟為他勾勒的紅樓藍圖一下子就吸引和征服了他。

    鋼管舞、tuō yī舞、yòu huò舞及vip外景實況即興表演,比他過去玩的小兒科高明了不止一星半點。

    紅樓前期的準備是段王爺的事,陳敬濟能做到的就是給段正淳畫一張美味十足的大餅子。

    至於他的想法能不能做,要做到什麽地步,對汴梁府瓊樓的影響,都會是段正淳王爺需要認真考慮和承擔的壓力。

    陳敬濟又做了甩手掌櫃,他等待一個好的時機。

    自從他知道段正淳這個王爺的真實背景後,他覺得抱這雙大腿有點懸,而且青樓的生意與趙家作對似乎不妥。

    他做好腳踩兩隻船的準備,或者幹脆收了這兩隻王船為他所用。

    紅樓也許會成為大家參與的契機,做生意不怕合作與競爭,就怕搗亂和敵對。

    陳敬濟在濟南府呆了十天,要采購的藥材及新布匹準備好後,他安排人手裝貨物上車,並布置下次所需的材料清單。

    他每次往返在陽穀縣與濟南府的時間並不長,但在集中采購的材料上浪費了很多,當采購材料的量大時,貨物的成本必然水漲船高,對想賺錢的商人是非常不劃算的買賣,因此他要布置未來采購的計劃,這樣可以減少下次采購的差額。

    另外陳敬濟還有他的小算盤,這筆浮動很大的采購資金被控製後,他可以截下來存進他的小金庫。

    “公子,外麵有位武官想要見你。”藥材店的夥計進屋向陳敬濟請示道。

    是趙構來了嗎?

    陳敬濟趕緊規整身上的衣袍,他小跑的出了屋,可是看見那位武官時,卻是一張陌生的臉孔。

    武官的身材很壯實,大臉盤的一側有塊青色的印記。

    他看見陳敬濟走出來,雙手抱拳禮貌的說:“見過陳公子,在下名叫楊誌。”

    誰?楊誌!青麵獸!他不會是追討生辰綱而來的吧?

    陳敬濟大吃一驚,難倒吳用他們的案子事發了?

    算算日子,好像劫生辰綱的時間沒有那麽快吧?

    他很快調整緊張的心態,楊誌似乎也沒有表現出要追究他的意思。

    青麵獸為什麽而來?

    “官爺,有什麽能幫你的嗎?”陳敬濟客氣的問道。

    “在下聽說你們商號運的貨物一向很順利,我有一單禮物要送到汴梁府,你們商號能給帶上嗎?”楊誌一板一眼的說出他來的目的。

    什麽意思?他這是拿西門家的商號當作鏢局了嗎?

    陳敬濟作揖道:“這位官爺怕是有了誤會,我們商號一直是做小買賣,沒有開辦鏢行的生意。”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們商號一向順風順水,想必與路上的各路神仙有瓜葛,如果被檢舉到官府,一定會被定為通匪的罪名。”楊誌的口氣一變,半帶威脅的說:“如果你們捎上我的貨物,以後我們會出麵擔保你們的商號。”

    訛詐!

    陳敬濟忽然笑了,他們商號誰都怕,但最不怕被官府敲詐。

    “楊爺想告發就去衙門,我們這裏的茶太淡,就不留你吃晚飯。”陳敬濟的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楊誌站起身從懷裏摸出一封蓋著郡守大印的信件拍在茶桌上,“我奉楊郡守的將令,這批運送去汴梁府的禮物就在府外。”

    靠!這是威逼嗎?強人所難似乎用錯了地方。

    楊郡守,楊戟!

    陳敬濟終於明白派楊誌來下書的真實意思,這是楊戟的秋後算賬,專門對付像西門慶這樣半路變節的小人。

    那該不該攜帶生辰綱?

    陳敬濟有點左右為難,如果帶上這燙手的山芋,撞見等候的吳用晁蓋,豈不是要被包了餃子?

    他暗自後悔著,為什麽要幫吳用完善劫生辰綱的計劃,現在用他修訂的策略對付他,這不是搬起石頭砸了他的腳嗎?

    楊誌沒有走的意思,他自來熟的坐在椅子上,拿起茶壺倒茶,邊喝茶邊吃起碟子裏的點心。

    陳敬濟深深的呼吸,他覺得有後世的經驗,真遇到吳用他們也能大事化小。

    西門家不會舍掉濟南府的生意,以後他還會與楊戟相處,這層關係處的不好肯定要影響別的買賣。

    “請問楊爺,我們商隊攜帶這份禮物,還有沒有要一起去的人?”陳敬濟認真的問道。

    “有一位公子。”楊誌放下茶杯,他抹了抹嘴巴,樂嗬嗬的說:“楊郡守的侄子楊柔川。”

    楊柔川?羊肉串?

    名字取得這麽饞人,這位楊公子不會被人吃了吧!

    楊柔川的個頭短粗,富態的胖臉上堆滿了笑容,白白胖胖的身體令陳敬濟不由想起大唐的那位高唱歐累尤的和尚。

    如果讓楊公子騎著白龍馬去西遊,他的徒弟猴子與老豬肯定會監守自盜,提前品嚐西天的孜然羊肉。

    計劃返程的路線臨時修改,陳敬濟派人傳書給陽穀縣的西門慶,得罪濟南府的楊戟不是件小事,提前做好一切的準備總比事後才穩妥。

    楊公子的性格開朗,是個比較好說話的人,距離蔡京的壽辰還有餘富的時間,所以西門商隊晚點出發並沒有影響。

    西門慶的回執書信來的很快,陽穀縣與濟南府的藥材店已經使用新的傳書方法:飛鳥傳書。

    這次西門大官人表現得通情達理,他不僅允許陳敬濟預支去汴梁府的開支,還吩咐西門商號貨隊的人,要對楊家人予以適當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