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宮裏來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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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琨正沉醉在對淩若水的幻想中,一臉的癡笑。

    這時曹疋正帶著國舅府的下人在樓下向眾人打聽他兒子的下落,沒過多久就出現在樓道口。

    曹琨看見他爹,嘻笑道“爹,這位公子是個好人,剛才還請琨兒喝酒吃肉了……公子還……”他猛然想起剛才李醒的交待,話說了一半就閉上了嘴。

    李醒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上,好在曹琨傻歸傻,但還是反應過來了,也好在曹疋沒有留心聽他說話,不然追問一句保準露餡。

    曹疋看著這個兒子很是無奈,打也不是,罵也不是,這段時間宮裏很不太平,他的日子也不好過,為了不給他mèi mèi惹麻煩,得收起腦袋做人,盡量低調。

    “多謝這位公子款待小兒,”曹疋客氣道,“請問公子尊姓大名,今天多有不便,下次定當登門道謝。”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能遇見即是緣分,不必言謝,”李醒見禮,回話道。

    曹疋也不再假客氣,說了句後會有期,就命下人拉著曹琨匆匆下樓,下樓的時候還狠狠的小聲訓斥道:“給我看緊點,下次公子再偷跑出來了就唯你們是問。”

    現在曹家的日子比較艱難,皇後失了寵,皇上也有意要立虞貴妃為後,多虧了一幫老臣極力反對,再加上皇後這些年主持後宮並未犯什麽過錯,廢後的事情才遲遲沒有提上日程,現在,每一雙眼睛都在盯著曹家,現在曹家的處境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曹家一行人剛走不久,黑子就過來了,幾乎是用跑的。

    李醒看他有些微喘,揶揄道:“有這麽累嗎?”

    “啊?”黑子顯然是沒聽懂他的話,“我怕讓公子久等了,所以一路跑過來的。”

    “不就在樓下不遠嗎?怎麽還‘一路’了?”

    “這,這,公子就喜歡取笑小的……”

    “哈哈哈……”

    黑子也是無語,以後都沒法在他麵前裝高冷了。

    …………

    兩人剛到伯爵府,黑子就被付老夫人叫去問話了,黑子把李醒去了哪見了什麽人一五一十的說了,當然,他隱瞞了自己去見老相好的這回事,所以也無從知道李醒和那個國舅爺家的傻公子有見過麵。

    “他就去見過一個窮書生?”

    “是——可能是出於讀書人彼此之間的惺惺相惜。”黑子很難得的替李醒解釋了一句。

    “嗯,下去吧,”付老夫人有些怏怏的,心裏說不出是高興還是失落,她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牛錦茹還在午睡,現在都怕是快過了未時了吧,照這樣看來,晚上肯定又免不得一頓瞎折騰,對此,李醒也很是無奈,這種高門大戶,進來難,出去更難,更何況他還是入贅之身,想從這裏脫身,隻怕是不易,他現在打定了主意,他相信隻要按計劃來,牛錦茹總會有對自己厭倦的一天。

    李醒才在書房坐下不久,就有下人前來通傳,說給他診治的禦醫過來了,正在偏廳,要他馬上過去。

    李醒要他先去傳話,說他隨後就到。

    等下人離開後,他心裏開始慌亂起來,他根本沒想到這一茬,才兩天時間,她就這麽迫不及的給自己請來了禦醫,他都不知該如何說她,——這到底是有多耐不住寂寞?

    但轉念一想,這樣也好,說明她並沒有自己想象的有耐心,隻是現在讓他有些糾結的是,他要不要吃了藥再過去?如果不吃,會不會診出來自己隻是在裝病?到時候牛錦茹會怎麽看他,牛家上下又會怎麽看他?如果吃了藥——被查出來,後果更加不堪設想。

    他最後還是決定不要冒險,能坐上禦醫這個位置,醫術自然是了得的,萬一當場被拆穿,這不僅僅會當成是一場伯爵府的醜聞,說不定還會有性命之虞。

    李醒想,反正自己就把病症往‘見花謝’上說,再加上有牛錦茹應證,就算到時候查不出原因,出於對他自己的聲名考慮,大夫也往往會將此事往嚴重裏說,何況這種病說不上好不好治,因為這並非單單靠藥石就可治愈的,和病人的心理啊,飲食啊,睡眠啊,統統有關,治不好也不能說明他醫不夠術精湛。

    李醒這樣想著,心裏輕鬆了不少,眼下也不擔心了,反正隻是把把脈,把脈是證實不了什麽的,隻要不把他的褲子扒下來仔細檢查。

    來的是宮中的胡太醫。

    胡太醫年級不大,約莫四十來歲,個子不高,留著一小撮胡子,微微有些肥胖的身型讓他看起來有些和藹可親。

    牛錦茹不知什麽時候起來的,正陪胡大夫喝著茶,看到李醒進來,她趕緊起身為兩人引見,胡大夫也不多客氣,閑聊了幾句,就示意他把手伸過來,看來牛錦茹已經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他了。

    胡大夫替他把了脈,很詳盡的問了他一些話,當他聽到李醒對夢遺一事表示的懵懂無知時,他眉頭忽然緊鎖,心裏一邊對這對新婚夫妻表示同情,一邊腹議道‘這怕是壞在了根本上了。’

    他這話沒有說出來,隻說是體虛內耗,然後開了張補氣血的方子交給牛錦茹,牛錦茹馬上叫來下人,要他務必今天下午就把藥抓回來。

    李醒雖極力配合著,但好像對治療這事表現得興致缺缺,胡大夫以為他是知道治愈的希望很渺茫才表現得如此意興闌珊,拍拍他的肩,要他不要太過於擔心,說會盡力的,李醒當然對他表示千恩萬謝。

    牛錦茹拿了一百兩銀子給胡大夫作為診金,說勞他費心了,並叮囑他這件事還是不要讓更多的人知道的好。這已經遠遠超出他二十兩的心裏預期了,自是極力保證,就差賭咒發誓了。

    送走了胡大夫,離用晚膳還有一段時間,李醒打算回書房看會書,為明年的春闈做準備,但牛錦茹約他去梅園走走,這次她還特意換了一雙鹿皮靴,李醒不好再找理由拒絕,打發夏荷去他房間拿了一件新的裘氅給他。

    她倆並肩往前走,夏荷,秋眉,金珠,元寶,遠遠的跟在後頭,從背影看去,這就是一對恩愛的小夫妻。

    他們就這樣默默地走著,一路無話,牛錦茹走得很慢,以至於李醒都要刻意停下來等她,她把大腿夾緊,隻用下肢邁著碎步,這樣的走法怎麽又快得了?李醒知道她是想盡量表現得窈窕淑女一些,可這東施效顰的效果隻能說是差強人意。

    牛錦茹幾次想開口和李醒說話,但又不知該說些什麽,她隻對吃的比較有興趣,但又擔心他未必想和自己聊這個。

    “這梅花開得不錯,”兩人走了一段,最後還是牛錦茹先開了口。

    “啊,不錯。”

    李醒的回答更為簡潔。

    這下,牛錦茹不知道該如何接了,好不容易開啟的話題就這樣中斷了。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